(圖片來自網(wǎng)絡(luò),存謝?。?/span>
清明點瓜豆,谷雨要種棉。
我的家鄉(xiāng)是棉花產(chǎn)區(qū),每年清明前后,家家戶戶會在種棉花的間隙,會將上一年留下的瓜籽種在菜園里或者田間地頭。
最早種下去的是黃瓜。
上一年,家里會將黃瓜架子上長得粗壯和順溜的瓜做個標(biāo)記,這是做種的瓜。瓜種會長到小胳膊粗,在瓜架子上發(fā)黃了才摘下來,這時黃瓜里面的籽已經(jīng)老了,將籽掏出洗凈,合上草木灰后掛在背人的墻上。
隨后就是香瓜和菜瓜,香瓜和菜瓜的藤蔓都是長在地上的,菜瓜的樣子像圓棍子,有花皮的,也有黃色皮的。成熟的菜瓜不甜,但是有一股特有的香味。菜瓜顧名思義就是做菜的,可以切片清炒,也可以制作瓜干或者醬瓜。香瓜圓圓的,比排球小一些,黃色的皮,成熟的香瓜是又甜又香。香瓜主要是用來當(dāng)水果吃的,也有人家將香瓜拿到碼頭去賣。
那時候,家家菜園里都有瓜。
那時候,好像沒有孩子不偷瓜。
包括我在內(nèi),我們其實都不知道偷瓜干什么,真的嘴饞,自己家菜園里就有。根本不用提心吊膽地去別人家菜園里偷?,F(xiàn)在想起來,偷瓜是我們乏味的童年生活中不多的趣事之一。因為偷瓜而快樂著。
很少有人獨自去偷瓜,偷瓜的組合至少需要有2個人,一個進去偷,一個在外面望風(fēng)。通常情況是,膽大的進去偷,膽小的負責(zé)望風(fēng)。我一直是那個在外面望風(fēng)的人,即使是跟哥哥兩個一起去偷瓜。
偷到的瓜,一般都是幾個小伙伴現(xiàn)場給吃掉了,很少有人將偷來的瓜拿回家。因為管得嚴(yán)的家庭,看見孩子偷了別人家的瓜,父母會把孩子痛揍一頓的,家長怕孩子養(yǎng)成了不好的習(xí)慣。
從春夏之交偷黃瓜開始,一直偷到秋季菜瓜收藤結(jié)束。
村里人喜歡早晨去菜園將一天的菜摘回家,晚上去菜園里鋤草、澆水和施肥,偷瓜好像是故意的,一般都會選擇在中午。
夏季的中午,農(nóng)村人因為嫌熱,大多會在吃完午飯后休息一下,以便下午有更旺盛的精力去地里干活。
我們偷瓜的人,一定要知道人家的生活習(xí)性,在確保被偷人家都已經(jīng)歇下的時候,我們才敢往他家菜園里進發(fā)。偷瓜的時候不僅僅要提防被偷人家,還要避開村里的其他人,不然的話,遇到好事者,也會出來制止偷瓜行為的。
既然叫偷,就一定不能從菜園門進去,盡管我們老家有句方言叫“把XXX當(dāng)成菜園門”了,其意思是說,做事情像進出菜園門那么隨便和隨意。但是,偷瓜的人還是保留了基本的廉恥之心的,他們一般會在菜園的籬笆上找相對稀薄一些的位置,然后用手盡力地往兩邊扒,直到扒出一個能容身體進出的洞。
從洞里鉆進籬笆后,匍匐在地壟溝里,按照事先確定好的方位,一直爬到瓜蔓子邊上,然后就是貓著身子在瓜地里尋找成熟的瓜。偷瓜的孩子還是要遵守一些“規(guī)矩”的:種瓜不偷,看見黃瓜上系了一根稻草,說明這是主人家用來做種的,這樣的瓜是不能偷的;不熟的瓜不偷,以免造成浪費;適量而偷,偷到的瓜只要夠本次吃飽就可以,不會貪得無厭;只偷瓜不傷害瓜秧和藤蔓,確保瓜田能夠細水長流。
將瓜偷出來后,偷瓜的人拿著瓜到水邊的樹蔭下,一邊洗瓜,一邊洗粘在身上的灰塵,在菜園子里沾上的灰塵,很容易引起皮膚過敏。身體和瓜洗凈之后,偷瓜和放哨的人,拿著瓜坐在背人的樹蔭下,用拳頭將瓜砸碎,然后,分成大致均勻的幾份,大家大口地吃著偷來的勞動果實,直到將小肚子吃得圓鼓鼓的。
發(fā)現(xiàn)瓜被偷的人家的女主人,傍晚的時候,總會在菜園子里對著村子罵幾聲,要是有人告發(fā),被偷人家還會去偷瓜的孩子父母處說理。
偷瓜的孩子回家,父母親伺候他的一定是一頓“楊樹條子下面條”——被父親手持的楊樹枝抽打。一覺醒來,孩子把一切都忘記了,他又開始惦記著,今天去偷誰家的瓜呢?
朱曄(古磨盤州人)
安徽望江人,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金融作家協(xié)會理事;2008年開始文學(xué)創(chuàng)作,已出版專著6部,累計出版200萬字。
已出版作品
歷史散文(3部):《理說明朝》、《理說宋朝(北宋篇)》、《理說宋朝(南宋篇)》
旅行隨筆(1部):《一車一世界》
長篇小說(2部):《最后一個磨盤州人》、《銀圈子》
期刊發(fā)表作品若干:散見于《文藝報》、《廈門文學(xué)》、《中外文摘》、《金融時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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