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作為我國詩歌發(fā)展的盛世,誕生了很多偉大的詩人,文采斐然令后世欽佩不已。
古代的讀書人基本上都有著功名濟世之心,即便是那些最終選擇歸隱田園的詩人,其實一開始也是有志用世的。就像陶淵明剛開始也愿意去當官,只是看清了當時的世道后才選擇“不為五斗米折腰”,歸園田居。不過真正能夠做到功名濟世的讀書人終究只是少數。
唐代那么多的大詩人,在仕途上意氣風發(fā)的又有幾人?更多還是只能看著別人“高樓起,宴賓客”,自己只能顛沛流離?!霸娤伞崩畎祝湃A之高風姿之綽約,第一次見面就被賀知章稱為“謫仙人”,但即便如此,他也只能在皇帝玩樂時在旁寫“溜須拍馬”的詩文,只能在醉酒狂歌中安慰自己。唐代像李白這樣郁郁不得志的大詩人不在少數,而孟浩然就是其中最為“憋屈”的那一個。
孟浩然生在盛唐,早年也是有著一腔壯志,奈何仕途似乎和他天生沒緣分。本來他應試落第時,曾有機會面見皇帝,可以展示一番自己的才華,說不定就是“鯉魚跳龍門”,奈何他最終給皇帝念了首《歲暮歸南山》,其中“不才明主棄”一句話直接讓皇帝拂袖而去,也同時徹底堵死了自己的仕途之門。而這也讓孟浩然徹底沒了放棄了仕途愿望,為了排遣失意,他便漫游吳越。一個人在異鄉(xiāng)漂泊,再加上羈旅之思,孟浩然在旅途中觸景生情寫下一首詩。
《宿建德江》
移舟泊煙渚,日暮客愁新。
野曠天低樹,江清月近人。
這首詩寫的是詩人在旅途中夜宿建德江的所見所感。首句“移舟泊煙渚”交代了詩人的處境,剛剛將舟船靠近岸邊,停靠在煙霧朦朧的小舟旁。這一句雖然是簡單寫景,但是霧鎖小舟,也營造出了凄冷的氛圍。
次句“日暮客愁新”則是表露出詩人的羈旅愁思,而用“日暮”來引出愁思其實也是古代文人經常用的意象,最早在《詩經》中就有“雞棲于塒,日之夕矣,羊牛下來,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的記載,寫的是一女子在夕陽中思念外出的丈夫,后來人們便時常以日暮寫愁思,就像馬致遠《天凈沙 秋思》中的“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第三句“野曠天低樹”,詩人從愁思又轉回寫景,遠處的天空似乎比近處的樹木還要低。這當然是詩人的錯覺,而之所以產生這樣的錯覺,是因為兩點,客觀的點是因為曠野無邊無際的外部環(huán)境,主觀的點則是詩人難以排遣的寂寥。此刻詩人的感觸頗有陳子昂“念天地之悠悠”的空曠寂寥之感,以天地之寬廣來反襯一人之寂寥。
最后一句“江清月近人”則是最為人稱道的一句。夜已降臨,明月高懸,映照在清冷的江水中,和舟上的人距離那么近。在這里,“清”和“近”是相互依存、相互映襯的。而在這寂寥的夜里,這一輪近在咫尺的月影也給了詩人少許的慰,似乎是在陪伴著他。詩到了此處戛然而止,但是卻給人一種淡而雋永的感覺,似乎讓人置身在那艘月下小舟還未醒轉,真可謂“言有盡而意無窮”。
孟浩然這首詩雖然看似平淡,但卻淡中有味,給人一種渾然天成之感。這首詩不僅在現代被廣泛認可,年年入選課本,在古代也是頗有贊譽。杜甫就曾模仿過其中的“江清月近人”一句,寫下“江月去人只數尺”。不過在筆者看來,孟浩然的“近”之一字可謂精髓,雖然杜甫模仿的也頗為不俗,但兩相對比,其實高下立判。單這一句,孟浩然無疑是寫得比杜甫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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