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隆飆是抗日戰(zhàn)爭時期活躍在膠東一帶的土匪,后來加入了抗日隊伍,成為傳奇性的人物,可是沒有幾個人知道,橋隆飆的引路人是誰,他又是如何加入八路軍的。
著名作家曲波創(chuàng)作的《橋隆飆》,是繼《林海雪原》后又一篇戰(zhàn)爭題材的巨著。橋隆飆在膠東的抗戰(zhàn)史上,是有真實原型人物的,那就是喬明志,喬明志曾用名喬德山,1906年出生于濰縣(今濰坊市寒亭區(qū))朱里村一個貧寒的農(nóng)民家庭,他自幼頑劣,好勇斗狠,不畏強權,遠近一帶都很聞名,因他排行第八,人稱“喬八”。
那個年代的人,把活命放在第一位,地里種出來的那點莊稼,被官府盤剝之后,剩下的根本不夠吃。喬八在十幾歲的時候,因替人仗義,出手打死了一個地主,從此離開家鄉(xiāng)逃命,隨后就跟著別人去北海(現(xiàn)在的昌邑市和濰坊市海邊鹽場)販私鹽。那年頭販私鹽的人一旦被官府抓住,輕則坐牢,重則是要殺頭的,所以販賣私鹽的,每一個都是響當當?shù)牟慌滤赖暮脻h。歷史上很多英雄人物,都是靠販賣私鹽起家的,比如程咬金、王仙芝、黃巢、張士誠等等。
販賣私鹽的人,有的拉幫結派,形成江湖上的鹽幫,有的單干,冒著被別人吞并和出賣的危險。
喬八剛開始的時候,是跟著別人去的,后來,他覺得跟著大伙一起干,所分的利潤太少,于是就單干了。這可破壞了江湖的規(guī)矩,鹽幫的人為了整頓江湖規(guī)矩,決定拿喬八開刀。別看喬八是一個彪悍的人物,可是個子并不高,在山東大漢中,屬于中等個。有一次喬八挑著私鹽走夜路經(jīng)過固堤(今濰坊市寒亭區(qū)固堤鎮(zhèn)),被一伙蒙面的人攔住,喬八盡管勇猛,可雙拳難敵四手,被人打傷抓住之后捆起來,就在路邊的樹下挖了坑,要將他活埋。正巧有一個叫林瑞伍的人帶著另一股鹽幫的人經(jīng)過,將喬八給救了,并把喬八送到另一處村子安置養(yǎng)傷。喬八傷好之后,自愿認林瑞伍做大哥,跟著林瑞伍販賣私鹽。
林瑞伍是昌邑北興福村人(今昌邑市都昌街道北興福村),生于1898年,他年長喬八幾歲,和喬八一樣,也是一個性格耿直,自幼頑劣的人。他十幾歲因家境貧困輟學,因與父親關系不睦,獨自外出闖蕩江湖,去過湖北武當山,到過嵩山少林寺,還在寺院里當過半年的伙房僧人。林瑞伍個高膀子壯,一米九出頭的個子,力氣很大,一彎腰能夠抱起三四百斤的磨盤。在挑鹽袋子的時候,別人都說挑一百二三十斤,他挑起兩百斤,走路的時候,腳下虎虎生風。他在闖蕩江湖的時候,認識了很多共產(chǎn)黨員,受共產(chǎn)主義思想的影響,于1928年回到昌邑,利用販賣私鹽的機會,一來籌集組織經(jīng)費,二來結實好漢,以便將來拉桿子起義。
林瑞伍和喬八兩人意氣相投,很快結為異性兄弟。不久,林瑞伍受黨的委派,離開鹽幫到昌邑南邊進行農(nóng)會工作,與喬八失去了聯(lián)系。林瑞伍由于工作出色,在濰縣籍早期共產(chǎn)黨員耿錫章的介紹下,正式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
林瑞伍根據(jù)黨組織的指示,積極參與地方抗日武裝的籌建工作。期間多次前往膠東黃縣和掖縣(今萊州市)一帶開展革命工作。
再說喬八自從林瑞伍離開之后,心里也在嘀咕,他猜測林瑞伍不是普通人,也在暗中打聽林瑞伍的消息。
1929年,鹽幫受到官府的打擊,喬八一氣之下,和一個叫張魁元的同道拉起“桿子”(土匪武裝),喬八生來就是當土匪的料,他的槍法很好,雙手持槍,眼睛不眨一下,抬手一槍,就能打斷一百米開外的電線。喬八的土匪武裝縱橫昌濰一帶,劫富濟貧,深得百姓的擁戴,故“喬八”這個大名便在昌、濰一帶叫得很響。官府多番對喬八進行圍剿和招安,也都無效。
昌邑和濰縣的地下黨也想做通喬八的工作,把這股土匪武裝變成人民武裝,可是接洽了幾次,都不如意。喬八過慣了自由自在的日子,又經(jīng)歷了多起針對他的暗殺事件,所以對任何人都不相信。
后來,他打聽到當年的大哥林瑞伍在掖縣一帶活動,那是他的隊伍剛被官府圍剿,損失很大,于是他帶著剩下的人離開昌濰地區(qū),到了掖縣一帶??墒撬揭纯h后,并沒有找到林瑞伍,林瑞伍受組織的委派,在魯東工委書記鹿省三的領導下,到了壽光和濰縣一帶,聯(lián)絡組織起義的事宜。
“七七事變”之后,針對日軍的瘋狂進攻,黨組織要求山東各地拉起武裝力量積極抗日。1937年底到1938年,壽光、濰縣與昌邑的革命力量相繼發(fā)起了“牛頭鎮(zhèn)起義”、“蔡家欄子起義”和“瓦城起義”,成立了八路軍魯東游擊隊第七和第八支隊。1938年3月,林瑞伍率領本村及永安一帶的部分愛國青年,參加了八路軍魯東游擊隊第七支隊,歷任分隊長、副中隊長、中隊長。隨后不久,因起義遭到國民黨頑固派的打擊,第七和第八支隊聯(lián)合東進,林瑞伍被調(diào)往山東縱隊二十一旅六十四團一營,歷任副營長、營長。由于林瑞伍作戰(zhàn)不拘戰(zhàn)術,只講戰(zhàn)果,有時候還有些土匪的作風,所以多次被上級批評,但是“伍爺”的名號,在膠東一帶卻很響。
在這期間,喬八的土匪武裝也在掖縣一帶發(fā)展起來了,因他痛恨族內(nèi)一個長輩當漢奸,便把“喬”字改為“橋”,這就是橋隆飆這一名字的由來,但是他對外叫號仍是“喬八爺”。喬八的土匪武裝既打日軍,也打國軍,偶爾為了糧食,也與八路軍搞摩擦,八路軍多次派人談判,都無濟于事。林瑞伍得知后,自告奮勇前去招降喬八。
喬八見到林瑞伍,當時眼淚就下來了,從不流淚的山東大漢子,哭得像個小孩:“大哥,俺找了你十年吶!”
既然大哥找來了,那還有什么話說,以后都跟著大哥干。按照喬八的要求,他的人馬不能被整編,仍歸他管轄,他成了林瑞伍麾下警衛(wèi)連連長。不久,他跟隨林瑞伍參加了掖縣玉皇頂起義。由于喬八對掖縣周邊一帶的情況十分熟悉,所以他這個警衛(wèi)連,也擔當起了偵查連的作用,對外聲稱是膠東抗日游擊隊第三支隊的偵察大隊大隊長。喬八跟著大哥林瑞伍縱橫膠東,他在招攬平度土匪張永指的時候,憑著過人的槍法,收編了一支土匪武裝。
“伍爺”和“喬八爺”兄弟聯(lián)手,膠東一帶還有誰是對手?敵人聽到“伍爺”和“喬八爺”的名號,聞風喪膽。
1939年4月,林瑞伍調(diào)任第五支隊十五團副團長,后任代理團長。他率部轉戰(zhàn)膠東地區(qū)的招遠、棲霞、萊陽、黃縣等廣大地域,屢立戰(zhàn)功,受到上級通令表揚和嘉獎。
喬八被任命為膠東抗日第五支隊特務營營長,為了保障渤海黃金生命線,他以過人的膽識,經(jīng)常出其不意地主動出擊,不斷打擊日偽軍。在他負責押運黃金時,每次到達鐵路都喊一句“伍爺和喬八爺借路”,敵人不敢照面,更加不敢阻攔。
1940年9月,昌濰游擊大隊成立,上級派林瑞伍任大隊長。也就在這一年,喬八因作戰(zhàn)勇敢屢立戰(zhàn)功,去延安受到中央首長的接見,回到膠東后,喬八更加英勇作戰(zhàn),前后受傷13次。1943年,膠東軍區(qū)司令員許世友親自為他頒獎,獎給他戰(zhàn)馬一匹、手槍一支。
在膠東的民間,喬八的名聲與林瑞伍一樣,充滿了傳奇。但是由于文藝作品《橋隆飆》的暢銷,所以大家只知道“喬八爺”,而“伍爺”林瑞伍,留在了歷史中。但是在膠東一帶八十歲以上的老人們心中,“伍爺”才是響當當?shù)娜宋?,沒有“伍爺”,就沒有喬八爺。
建國后,喬八每次見到林瑞伍,都是恭恭敬敬地叫一聲“伍哥”。
(文章中的故事由林瑞伍的兒子林群慶先生口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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