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多彩的雷振邦
五、六十年代是我們的學(xué)生時代,記得那時似乎沒有什么歌星,在音樂上我們最崇拜的是作曲家雷震邦。
五十年代年輕人中流行的是西南民族歌曲,什么苗族、彝族、景頗族、白族……我們根本分不清,反正那些年的電影歌曲盡是在云貴高原上打轉(zhuǎn)。
記得是1957年吧,《蘆笙戀歌》一上映,校園里幾乎第二天開始就唱遍了《婚誓》“阿哥阿妹情誼長……我和阿妹打秋千……”,盡管老師們百般堵截“學(xué)生不宜”,就連沒看過這電影的我也聽會了。不過那時還沒有注意到作曲家是誰,也沒注意到這部影片表現(xiàn)的少數(shù)民族叫做拉祜族。
《婚誓》“阿哥阿妹情誼長”
緊接著就是1958年的《五朵金花》,這部電影的歌兒多得像集束炸彈似地成群炸過來,終于“雷倒了”我!“大理三月好風(fēng)光,蝴蝶泉邊好梳妝,蝴蝶飛來采花蜜,阿妹梳頭為哪樁?……”
我買了小小的一本插曲集,哎呀!每首都那么好聽,極有特色。這次我終于注意到了電影表現(xiàn)的少數(shù)民族叫做“白族”,人人都那么美,服飾也好看。這次我也注意到了作曲叫做“雷振邦”,他的作品真的像“雷”似的令萬“邦”為之一“振”。
蝴蝶泉邊
從此我對“彩云之南”充滿了向往。五十年后,終于去云南旅游了一把,蒼山洱海,蝴蝶泉邊,包括麗江、瀘沽湖、西雙版納,全去了。
1959年電影《劉三姐》一上映更不一樣,整個電影就是歌劇,全是歌,又是雷振邦作曲。而且又換了一種風(fēng)格,這次不是云南了,而是廣西,不是白族了,換成了壯族。當(dāng)然,《劉三姐》原本就是歌劇,并非雷振邦原創(chuàng),但如果雷振邦沒有那么高的才華,這部由歌劇轉(zhuǎn)來的電影也不會請雷先生出山。
等到了1963年,雷振邦給《冰山上的來客》作曲,這一下把大家徹底征服了!如果以前覺得雷先生只能在云貴高原一帶苗瑤壯彝之間轉(zhuǎn)悠,現(xiàn)在一步跨到了大西北最邊陲,而且是為中國唯一的純白種人塔吉克族配音樂,那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中亞伊朗風(fēng)格。如果說以前《劉三姐》是歌劇,原來已有現(xiàn)成的歌曲,那么這次是故事片,整個是親自采風(fēng),完全創(chuàng)作的新歌曲。
這組歌曲的風(fēng)格太特殊,太另類了,雖然在新疆,但并非我們熟悉的維吾爾風(fēng)格,哈薩克風(fēng)格,而是回蕩在喀拉昆侖高原冰峰雪山之中的音樂,是鷹的音樂。
比如“當(dāng)我和她分別后,好象那都他爾閑掛在墻上。瓜秧斷了哈密瓜依然香甜,琴師回來都他爾還會再響……”
插曲《懷念戰(zhàn)友》
網(wǎng)文這樣評論這部電影音樂:“《花兒為什么這樣紅》的曲調(diào)在影片中多次出現(xiàn),做為背景音樂貫穿影片的始終。樂曲采用和聲小調(diào),升高半音的Ⅶ級音與相鄰音級之間形成的增二度和小二度旋律進行在曲中多次運用,使曲調(diào)的民族色彩十分濃厚。悠揚的旋律中帶著點兒憂怨,卻被高潮處激揚的感情所驅(qū)逐,表達了一種贊美之情?!?br> 的確,半音在這組音樂中時隱時現(xiàn),猶如雄鷹在藍天和冰山之間時出時入,那形象太有魅力了。我自己平時也常彈這些曲子,動不動就得上黑鍵,感受非同一般。
我在博文《文革音樂趣談》談到音樂舞蹈劇《紅二司戰(zhàn)歌》,說到其中的音樂:“旋律透著塔吉克風(fēng)格,略似“冰山上的來客”插曲,多“變徵之聲”(即“升高半音的Ⅶ級音”),從高昂、激越,轉(zhuǎn)悲愴、低沉,結(jié)尾拔出最高音!天幕上化出巍巍青松,直刺藍天白云,燈光漸暗,大幕落下……”
《紅二司戰(zhàn)歌》中的歌曲很多都沿用了《冰山上的來客》音樂風(fēng)格
當(dāng)時就連《參考消息》上的洋人都說中國電影歌曲全靠兩個人,雷振邦和張棣昌。(張棣昌是電影《我們村里的年輕人》的作曲)
文革開始后,雷震邦失去了音訊,那時凡是藝術(shù)天才全都遭了殃,雷自然不能幸免,這一下把雷震邦的創(chuàng)作生涯打斷,從此再無法繼續(xù)輝煌。
待文革結(jié)束后,作曲界又冒出來個雷蕾,一打聽是雷震邦的女兒,真是將門虎女。一出手便是電視連續(xù)劇《四世同堂》的主題曲《重整河山待后生》,由駱玉笙老人家唱出來,驚世駭俗。然后又是《便衣警察》里的《少年壯志不言愁》,《渴望》里的《好人一生平安》,從此奠定了她在作曲界的地位。
當(dāng)然。雷蕾始終未能達到父親曾經(jīng)的高峰,而且此后歌曲創(chuàng)作界似雷震邦那樣一人獨秀的境界再也無人企及。
雷振邦、雷蕾父女
閑云若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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