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A.A. Dowd,《AV Club》
譯者 | Issac
不少人看到戛納入圍片單的時候,常常會覺得是神仙打架。但有時候無論是看了正片,還是只是信了評論,也會感嘆這樣的電影怎么能夠競爭金棕櫚。而今年阿布戴·柯西胥的《宿命,吾愛:幕間曲》顯然更偏向于后者,評論甚至是一邊倒的聲討。
接下來我們將跟隨筆調辛辣的外媒影評人,從該片內容、柯西胥三部曲及其導演風格,以及與戛納其他影片的對比,來了解這部電影為什么被稱作“戛納的災難”。
大銀幕上,一只派對動物對另外一只說,“這是一切的終結,”此時我已經(jīng)記不清,這是戛納電影節(jié)上第幾部為我們這個時代的宿命論發(fā)聲的影片了,它們都絮絮叨叨地表達了自己的感受,認為我們所有人可能都正在奔向毀滅性的結局。
這是我在戛納最后一天的最后一輪放映中的某一場觀影,他的話在某種更輕微的程度上也提醒了我,又一年超現(xiàn)實的、擁擠不堪的濱海大道盛會即將結束。我這是在感傷嗎?我本來會更加感傷,可惜的是這句臺詞不如我所愿,我希望它指的是這部電影終于要結束了,從而我的刑罰也快要結束了。
相反的是,它只是出現(xiàn)在影片大概中段的位置,而我現(xiàn)在可以很負責地說,這部影片是這一閃而過的兩周里的一場耐力測試。
電影節(jié)官方,以他們極致的施虐癖好,將這最糟糕的(也是最長的)一部電影一直保留到幾乎壓軸的位置。《宿命,吾愛:幕間曲》是一部充滿激情,卻令人困惑的電影,片長長到令人難以忍耐,只有在考慮到它撐滿整部電影的極端冗雜的方式時,才會稍稍忽略到其時長。
法國籍的突尼斯導演阿布戴·柯西胥在這沒完沒了的三個半小時里,讓觀眾屁股(以及腦袋)發(fā)麻,而他沒有借助其他,也是用的屁股:這是一場人的肉體不斷旋轉、搖晃的狂歡游行,發(fā)起者是一群身材火辣,但最終變得非常無聊的法國年輕人。二十幾歲的他們正值暑假,晚上在一間不倫不類的夜店里燃燒自己的生命,仿佛不會迎來黎明。
在一場沙灘上相對有趣的開場白之后,整部電影都發(fā)生在這間夜店,全片非常混亂。這部無聊至極的電影、戛納上的災難,之所以能入圍主競賽,獲得一些關注,只能證明,一旦你進了戛納這個俱樂部,那你就真的在那兒了。
柯西胥上一次來到戛納,憑借《阿黛爾的生活》贏得了金棕櫚。這部作品同樣很長,但可以說是不知道比今年的作品好出多少,整整三個小時,沒有浪費一分鐘。
這一次,好像柯西胥已經(jīng)利用了成長小說的基本元素——交流、性、年輕人探索自身以及對方——同時剔除了所有戲劇性、結構甚至角色。
正如其副標題所顯示的,這是一部續(xù)集,是柯西胥幾年前開始創(chuàng)作的三部曲中的第二部。他的三部曲改編自弗朗索瓦·貝高多的小說,貝高多自己也曾執(zhí)筆并出演過另一部獲得戛納大獎的電影——《課室風云》。
實際上,柯西胥拍第一部《宿命,吾愛》的時候,為了完片,曾賣掉了自己的金棕櫚獎杯。因為在后期制作的時候,制片人拒絕投資,對此我只能說,這證明我們的電影系統(tǒng)有時候還是有作用的。該片兩年前在威尼斯首映,口碑極差,之后也從未在美國上映過,這使得戛納上的一些美國媒體擔心,我們還能不能理解其續(xù)集的劇情。
對此,我現(xiàn)在想問:什么劇情?《宿命,吾愛:幕間曲》這花幾分鐘,那花幾分鐘地表現(xiàn)了下奧菲莉(奧菲莉·芭飾演)的苦惱。訂婚了的她不到三周就要嫁為人妻,卻懷上了自己情人的孩子。
否則,我們就是要討論持續(xù)不斷的無聊對話和扭來扭去的屁股;毫不夸張地說,電影幾乎一半的時間都全是妙齡女子聚在鋼管面前,仿佛上過課一樣,無趣地讓自己的每一塊肌肉都震動起來。
柯西胥還在浴室里拍了某場戲,直白而真實。即便這打破了了無趣味、感情匱乏的跳舞的“戲”,也不能幼稚地認為這很有趣,將其認作是電影的高潮段落。
同時,盡管之前曾有人認為《阿黛爾的生活》中的「性」在初戀敘事的語境是是合理并美妙的,但是嚴肅地說,我現(xiàn)在依然從柯西胥身上嗅到拉里·克拉克(譯者注:極具爭議的導演/藝術家,作品都是性、毒品等敏感題材)的氣息,目前他已經(jīng)拍了整整三部完全有關「秋波」的電影了。(電影中從未停歇過的赤身鏡頭,令人不安地想起《阿黛爾的生活》片場不專業(yè)行為的報道,以及最近的性騷擾指控。)
作為一個(在電影上,以及其他方面)不怕受罪的人,我?guī)缀醪坏貌粴J佩這部電影在平淡無奇的特質上毫不妥協(xié)的精神,令人懷疑它的目標是用無聊、慢節(jié)奏的方式將《Girls Gone Wild》(譯者注:美國成人雜志)搬上大銀幕,如果它沒有大膽地致力于此的話,那也倒是算不得什么。
我甚至也可以將《宿命,吾愛:幕間曲》形容成充滿智慧的電影,說它是一部浸入式的、自然的、基本上是實時地切入二十多歲年輕人的享樂主義的電影:一個充滿酒精、性興奮、“反光輝”的夜晚。
然而,這部電影實際上也做了不少史詩般的艱苦工作,它不斷重復的特質擁有催眠一樣的效果,險些讓影評人失去了對時間的脆弱感知,向我展示了一種新的無聊境界。盡管如此,我還是頑固地覺得自己很高興,因為我強迫自己坐下來看完了整部電影。
如果沒有一部蠢笨之作,那戛納也不會是戛納了,而且鑒于這部電影之前就已經(jīng)收獲的刻薄評論,這也可能是我唯一一次在大銀幕上觀看——不,是忍受——這部電影了。但是,如果柯西胥又拿了什么大獎,好讓自己有錢回本,那下一次再看他的新作就不用把我算上了。
退一萬步說,如果《宿命,吾愛:幕間曲》是吃了缺少沖突的苦果,那么它的競爭對手之一幾乎則是有著另一個與之相反的問題(這也是退一萬步說)。意大利導演馬可·貝洛基奧的《叛徒》除了沖突,別無其他。這部電影跨域了幾十年,是黑手黨頭目多瑪索·布西達(皮耶爾弗蘭切斯科·法維諾飾演)的傳記故事。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他因告密而背叛了自己的西西里團伙,最終在美國受到證人保護,帶頭成為意大利犯罪組織的變節(jié)者。貝洛基奧的這部電影依舊是他常常令人驚艷的歌劇風格,此外他在片中還有許多令人激動的素材可戲劇化,從常見的、讓劇情更加熱血的黑幫火拼,到大審判的荒謬和沖突。在那次審判中,將近500名黑手黨份子受到指控(這至今都是世界史上最浩大的一次審判)。
但有著如此宏大、真實的犯罪故事背景,貝洛基奧需要更像《幕間曲》那般體量的片長;這部電影時長相對較短,兩個半小時。最終,比起主角,電影更尊崇那些數(shù)不盡的日期、名字和事件。貝洛基奧沒有真正的觀點,這也將他的這堂快節(jié)奏卻無法引起共鳴的歷史課,與真正偉大的黑幫電影區(qū)別開來。坦白說,我看這部電影也看得有點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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