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樹
文/子期
槐花飄香時,不用看日歷,就知道春天已經(jīng)接近尾聲,眷戀和思念便于內心升騰!故鄉(xiāng)小院里滄桑的老槐樹,和在我兒時看來像槐樹一樣高大的長兄的影子于腦海中越來越清晰。我離開故鄉(xiāng)有20多年了,我的長兄離開我們也有一年了,他也是在槐花飄香的季節(jié)走的……所以今天對于從前槐花味蕾的懷念中也多了一份揪心的苦痛。
每每這一時節(jié)槐花的香氣總是牽動了我記憶的深處,總是不自覺地想起了故鄉(xiāng)和長在老房子院子邊上的那棵老槐樹。記憶中高大的樹冠像是撐開的大傘,那是我孩童時代窗前的風景,也裝點了一個天真少女香甜的夢。它春夏秋冬各有不同。它與我一起迎接和擁有每一個快樂清晨,也與我一同沐浴送走每一個迷人黃昏。當我不經(jīng)意間一抬眼。它便入了我的眼眸,我便享受了它帶給我的那份安然沉穩(wěn)或是清涼恬靜,有了這種賞心悅目的凝望,日子過得幸福又滿足。
春天的早晨,天剛蒙蒙亮,長兄早已經(jīng)隨著父母下地干活了,而熟睡的我必定是滿樹的嘰嘰喳喳歡快的鳥兒叫醒的。真不知道這一樹那嶄新又細小的葉子是何時被春風喚醒的。匆匆忙忙日子走過沒多久,某天早上,我又被陣陣襲來花香喚醒,槐花香氣四溢啊,讓整個兒的房間,甚至整個的人都薰了香氣!嘴饞是小孩子共有的,長兄早就在長長竹竿上綁緊了鐵鉤,這是最好用的采摘工具了。最先鉤下來的幾朵一定要先放到嘴里解饞的,鮮嫩的槐花上似乎還帶著露珠,先掐一小朵放到嘴里,頃刻間,如同擁有了圣潔的吻,甜絲絲的,又清爽爽,咽下去,心也就香透了!心情也喜悅成了花朵!長兄個子高,再加上長長的竹竿,可謂所向披靡!他鉤取下來的夾雜枝葉的花穗,輕輕放在樹下早已鋪好的一塊干凈的席子上,然后笑瞇瞇看著我,把早已準備好的小板凳放好,讓我坐在上面,我則輕輕把花擼下來放到籃子里。花很快裝滿籃子,小小的我費力滴把帶著香氣的一籃子槐花送給我們的母親,她就在廚房很快做成了帶著槐花香氣的各種食品,槐花餅和槐花包子是她的兒女們的最愛,母親再累,也要滿足我們這一季對這種香甜的期盼。
經(jīng)過幾場初夏急雨的洗禮,老槐樹更加郁郁蔥蔥!喜歡清晨陽光從它細密的羽葉間穿過,再漏到書桌的感覺;喜歡夕陽西下時,讀書疲勞后抬頭見到它的那種似乎也帶著思索的模樣!喜歡清涼涼的雨滴從葉尖滑落又打到窗上的過程。當大的雨點兒“啪”的一下,打在玻璃上,這讓正貼著窗凝視雨景的我,條件反射地使勁兒滴眨一下眼睛,我感受著葉子送來的雨的頑皮。雨越下越大,連樹上剛剛撲棱棱的鳥也沒有了蹤影。這時我卻看到了渾身濕漉漉的哥哥還在槐樹下,院子里忙碌的身影,他沉著淡定,有條不紊地忙著手里的活兒。他總是這樣,雨中忙碌的他很少打傘。這個家中的老大,他用他的勤勞和堅毅,為他的弟弟妹妹們撐著人生成長的風雨傘。。。
秋風一樣把老槐樹的葉子染成金黃,當冷風侵人時,我開始有種莫名擔心,果然沒過多久,幾乎是一夜之間,秋雨便脫光了它葉子,我的心是失落的,看著殘枝和零落的葉子,心只是被無盡的惆悵占滿了。像陪伴了我好久的伴兒走了!似乎埋怨它不跟我商量,怨它絕情!然而櫛風沐雨,飽經(jīng)風霜,它向我展示了它蒼勁之美,我從哥哥和老槐樹那里感受了堅強。我看著他,此時他靜默,大度,寬厚!我知道它明年會回來。可是這樣的等待實在漫長!
當刺骨的北風搖晃它的枝頭,老槐樹向我展現(xiàn)了它的勇敢。老家的冬天很冷,哥哥早已經(jīng)準備了冬天的柴禾,把小火爐塞滿生成旺火,屋里很暖和,坐在桌前學習一點也不冷。當冬的暖陽斜斜照到我的書桌,我抬頭見到它,青黑色遒勁有力的枝干上落了厚厚的白雪!不知是花如雪,還是雪如花!
我知道,又一個春天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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