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散之草書代表作《李白詩 夜泊牛渚懷古》賞析
賞析提要：李白的詩，妙！格調(diào)高絕，氣象闊大；懷古抒情，情真意切；擬物形象，概括精準(zhǔn)。林散之的書，妙！碑帖結(jié)合，點畫精道；行筆毛澀，濃枯不瘠；尺幅巨大，5次出版。
林散之草書《李白詩 夜泊牛渚懷古》，尺寸為 311×110㎝，約 30平方尺，落款林散耳，蓋有“林散之印”和“大年”兩方印章。水墨紙本，生宣紙，長鋒羊毫筆，宿墨，裱工精細(xì)，品相十全。作品內(nèi)容是：
牛渚西江夜，青天無片云。
登舟望秋月，空憶謝將軍。
余亦能高詠，斯人不可聞。
明朝掛帆席，楓葉落紛紛。
草書作品《李白詩 夜泊牛渚懷古》是林散之先生的神品之作，堪稱“詩書二妙”。
一妙為詩也
《夜泊牛渚懷古》是“詩仙”李白的名作。詩中說的牛渚，就是今天馬鞍山的采石磯。兵家要地，三國時期的周瑜曾屯兵于此，東晉的鎮(zhèn)西將軍謝尚聞袁宏詠史的地方。相傳李白在此投江撈月，現(xiàn)建有李白紀(jì)念館、林散之藝術(shù)館。
這首詩的藝術(shù)價值很高。立意高深，音流弦外；寫出真情，言盡實感；吟景詠物，自然神妙。把歌詠者與被歌詠者的思想、情感融二為一，人景一體，講你也是說我，說我也是講你，命運(yùn)不同，氣息相關(guān)?！坝嘁嗄芨咴仯谷瞬豢陕??！痹暧心菢拥臋C(jī)遇，為謝尚所識拔，而自己則沒有。正是這望秋月思古人所帶來的聲聲嘆息。李白自認(rèn)為雖有曠世才華，卻沒有人能夠賞識。謝尚遠(yuǎn)矣，古雖有之，于今則無！這“空憶謝將軍”，實在是難以言說的惆悵。
“明朝掛帆席，楓葉落紛紛”，詩的結(jié)尾是這惆悵情懷的無限延續(xù)。明天又要揚(yáng)帆，開始新的旅途。匆匆過客，恰如人生。秋是時間流駛的見證，故自古有悲秋之主題，此紛紛飄落的楓葉，是對人生苦短的感悟。
林散之先生特別仰慕李白，喜歡李白的詩。林散之是歷代寫詩最多的詩人之一，可與“詩仙”李白媲美。《林散之詩集》 36卷及編外集 6卷，共收錄詩作2000多首?；蚣o(jì)游，或詠史，或吟物，或論藝。啟功稱贊為“無雕章啄句之心，有得心應(yīng)手之樂”。特別是論書的詩作，見解獨到，有的已成為至理名言。我們大家都知道林散之先生是“草圣”，書法名聲鶴立中外，世人仰望。可是，林散之先生并不認(rèn)為自己的草書最好，反而認(rèn)為一生在寫詩上用的功夫最多。詩、書、畫三者之中，詩第一位，畫第二位，最后才是書法。他曾給自己寫過碑文：“詩人林散之?！绷稚⒅壬x世前要求安葬在馬鞍山采石磯，與“詩仙”李白為鄰。可見，林散之先生對詩是如此之熱愛。1989年 12月 6日，林散之在南京逝世，安葬在采石磯太白樓之旁小九華山麓。1991年 10月 15日，林散之藝術(shù)館在采石磯公園落成并開館。這正是：大自然造化了采石磯，采石磯留住了李白，李白吸引了林散之。大江繞絕壁，“草圣”伴“詩仙”。
二妙為書也
1977年，林散之先生創(chuàng)作這幅巨幅草書《李白詩夜泊牛渚懷古》。這幅草書作品的線條有張旭、王鐸的渾厚，有懷素、魯直的剛挺，還有王羲之的典雅。當(dāng)然，最多的還是林散之先生自己特有的含蓄綿柔，柔中有剛，老辣毛澀，圓勁飄逸，尤其難能可貴的是虛中見筆，枯中顯潤，這種線條的表現(xiàn)形式就是草書美，這種美是獨特的美，超清越明，直逼宋人。林散之的長子、著名書法家林筱之說：“家父創(chuàng)作草書有時行筆緩慢，如作楷書，線條凝重，沉著枯澀，似春蠶吐絲；有時行筆疾厲，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急轉(zhuǎn)直下，如藤蔓檐，一氣呵成?！辈輹独畎自娨共磁ｄ緫压拧肥乔耙环N情形，正是這種豐富而又微妙的變化，作品展現(xiàn)出很強(qiáng)的藝術(shù)感染力：磅礴雄偉的氣勢，奔放飄逸的姿態(tài)，畫沙折股的筆意。
我們在欣賞這幅書法時，還驚嘆于林散之先生對墨色的考究?！拔鳌?、“余”、“能”、“明”等，邊上是淡墨，里面是濃墨，淡墨濃墨，對比強(qiáng)烈，特別是“余”、“明”，這些濃而不滯、枯而不瘠、潤含春雨的精彩之處，讓人佩服不已。正如明代才子解縉在《春雨雜述》中講敘的那樣:“枯燥重濕，濃淡相間，蓋不經(jīng)意肆筆為之，適符天巧，奇妙為焉。此不可以強(qiáng)為，亦不可以強(qiáng)學(xué)……工夫精熟，久乃自然?！?/font>
林散之先生對筆法墨法的理解和掌握正是如此，是“工夫精熟，久乃自然”，是在近一個世紀(jì)的歲月里不斷實踐、勤于博學(xué)的升華，是勇于探索、不斷創(chuàng)新的結(jié)晶。你看這幅作品的局部，墨色淋漓、脈血貫通的磅礴氣勢，淡而意遠(yuǎn)、靜之境深的人文思想，流露精神、神韻獨具的書藝效果，真真切切地呈現(xiàn)在這幅精美的草書作品之中。
這幅草書作品先后5次著錄：《林散之書畫集》、《林散之研究》、《林散之藝術(shù)館館藏精品集》、《林散之書法集》和《林散之草書精品賞析》。
草書代表作《李白詩 夜泊牛渚懷古》，現(xiàn)由李白紀(jì)念館永久收藏。
——原載《林散之草書精品賞析》一書，文物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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