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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偉洲:吐谷渾墓志通考(上)

*本文作者周偉洲,陜西師范大學(xué)中國西部邊疆研究院教授。文章原載于《中國邊疆史地研究》2019年第3期。

自20世紀(jì)以來,在今河南洛陽、陜西西安、甘肅武威、河北磁縣、寧夏同心等地,先后出土了一批吐谷渾人墓志,約20方。學(xué)者們相繼撰文研討,多有創(chuàng)獲。這批墓志不僅補(bǔ)證了歷史文獻(xiàn)所記西北民族吐谷渾的歷史,而且對于中國中古時期西北民族關(guān)系及歷史也多有補(bǔ)證和匡益。本文希冀在疏理這批吐谷渾墓志研究史的基礎(chǔ)上,對墓志中的一些疑難或有爭議的問題作進(jìn)一步的考釋,最后對墓志作一總的評述。

一、吐谷渾墓志出土及研究概況

據(jù)傳在民國初年,武威南山首次出土了兩方吐谷渾墓志,即《大周西平公主(即原弘化公主)墓志》(以下簡稱《弘化公主墓志》)及《大唐故代樂王上柱國慕容明墓志》(以下簡稱《慕容明墓志》)。1927年武威大地震,又出土《大周故青海國王烏地也拔勤豆可汗(即慕容忠)墓志》(以下簡稱《慕容忠墓志》)和《大唐故輔國王慕容宣徹墓志》(即《慕容神威遷奉墓志》)。

接著,杜光簡《烏地也拔勤豆可汗墓志考釋》(載《責(zé)善半月刊》1941年笫13期)、甘肅的學(xué)者慕壽祺《唐弘化公主墓志銘跋》(載《責(zé)善半月刊》1941年笫14期),對弘化公主及其子慕容忠志作了考釋。以上四志,又著錄于張維編《隴右金石錄》(1943年鉛印本)中。以上四方墓志現(xiàn)均存武威文廟。

1944年,夏鼐先生在武威南山喇嘛灣進(jìn)行考古發(fā)掘,又獲《大唐金城縣主(妻慕容忠)墓志》慕容曦光墓志》兩方墓志,并于1948年發(fā)表《武威唐代吐谷渾慕容氏墓志》一文,載《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集刊》第20本上冊。此文對新獲兩志作了詳細(xì)、精辟的論述,并結(jié)合上述出土的四志及文獻(xiàn),詳細(xì)列出貞觀十四年(640)至貞元十四年(798)入唐后吐谷渾歷史“年表”。

1956年趙萬里先生出版了其編著的《漢魏南北朝墓志集釋》(科學(xué)出版社版1956年版)一書,著錄了洛陽出土的《魏故直寢奉車都尉侯吐谷渾璣墓志》(圖版二二○)和《魏故武昌王(元鑒)妃吐谷渾氏墓志》(圖版七一)兩方北魏時吐谷渾貴族墓志,并作了初步的考釋。

1958年在武威南山喇嘛灣又出土《大唐隴西郡夫人李氏(名深,適吐谷渾元王慕容若)墓志》一方。1981年在武威南山與喇嘛灣相鄰之青嘴灣又出土一方《大唐故武氏(適慕容曦光)墓志》,甘肅武威寧篤學(xué)撰《甘肅武威南營發(fā)現(xiàn)大唐武氏墓志》一文,發(fā)表在《考古與文物》1981年第2期。此年7月,適逢筆者參加中國唐史學(xué)會組織的絲綢之路考察活動,考察了武威南山青嘴喇嘛灣的吐谷渾先塋墓地,并見到藏于武威文廟的《大唐故武氏墓志》??疾旖Y(jié)束后,筆者撰《武威青嘴喇嘛灣出土大唐武氏墓志補(bǔ)考》一文,載于考察隊編著《絲路訪古》文集中(甘肅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文中考證墓主武氏(武則天侄孫女)所適之吐谷渾燕王“慕容公”,志記其子為慕容兆。據(jù)兩唐書之《吐谷渾傳》記

宣趙(新書作“宣超”)卒,子曦皓嗣。曦皓卒,子兆嗣

的記載,筆者提出,此慕容公應(yīng)即曦皓;夏鼐先生上述論文所云:“或疑曦光即曦皓,然《志》(曦光墓志)不應(yīng)漏載襲封'青海國王’事,當(dāng)為兩人”,兩人為昆仲也;認(rèn)為曦光、曦皓可能是同一人,并引上述兩唐書文,作詳細(xì)考證。

青海吐谷渾伏俟城遺址

1983年,寧夏考古學(xué)學(xué)者鐘侃公布了在寧夏同心縣韋州出土的《大唐故領(lǐng)軍衛(wèi)大將軍慕容威(即慕容神威)墓志》,并撰文作了考釋,題為《唐代慕容威墓志淺釋》,載于《考古與文物》1983年第2期。1984年《文物》第4期刊載了《河北磁縣東陳村北齊堯峻墓》的發(fā)掘簡報,出土的三合墓志中,有《故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征羌縣開囯侯堯公妻吐谷渾(靜媚)墓志》(以下簡稱《吐谷渾靜媚墓志》)。次年,筆者撰《河北磁縣出土的有關(guān)柔然、吐谷渾等族文物考釋》一文(《文物》1985年第5期)。文中結(jié)合上述趙萬里書中的兩方墓志及《吐谷渾靜媚墓志》,對投歸北魏的吐谷渾王族的一支世系作了疏理和考證。

1985年,筆者撰《吐谷渾史》,由寧夏人民出版社出版。書中結(jié)合吐谷渾歷史,對上述出土墓志(除《吐谷渾靜媚墓志》外)作了論述。至1992年筆者出版的《吐谷渾資料輯錄》一書(青海人民出版社),則著錄以上出土的吐谷渾墓志共13方,并作了一些考釋。

1994年甘肅榆中縣孫永樂、李維貴撰文,披露1973年在榆中朱家灣清理一唐墓中,出土一方題為《交河郡夫人慕容氏墓志銘》殘墓志,先后發(fā)表在《中國邊疆史地研究》1994年第3期和1995年第1期。后筆者撰《甘肅榆中出土唐交河郡夫人慕容氏墓志考釋》一文(載周偉洲主編《西北民族論叢》第1輯,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2002年版),提出殘志記慕容氏(名“儀”)先人系“……可汗、青海國……超”,并非兩文所釋此志的“慕容氏”系十六國南燕慕容德兄納子慕容超,而是吐谷渾青海國王慕容宣超;交河郡夫人也非“交河郡王(高昌王麹崇裕)”的夫人,并考證志記夫人葬地“薄寒山”,即在今甘肅蘭州東南興隆山一帶。

1995年三秦出版社出版了吳剛主編《全唐文補(bǔ)遺》第2輯,公布了20世紀(jì)90年代出土于今西安長安區(qū)杜城一帶的《唐故大同軍使云麾將軍左武衛(wèi)大將軍寧朔縣開國伯慕容公(曦皓)墓志》(以下簡稱《慕容曦皓墓志》)。接著有靳翠萍《唐與吐谷渾和親關(guān)系始末考》(《敦煌學(xué)輯刊》1999年第1期)、杜林淵《從出土墓志談唐與吐谷渾的和親關(guān)系》(《考古》2002年第8期)、孫瑜《唐慕容曦皓墓志考釋》(《山西師范大學(xué)學(xué)報》2010年第3期)、李鴻賓《慕容曦光墓志銘反映的若干問題》(《唐史論叢》第14輯,陜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12年版)等文發(fā)表。

上述諸文均因曦皓志的出土,而認(rèn)為上述兩唐書《吐谷渾傳》記載有誤,筆者考證曦光、曦皓為同一人之謬,并對吐谷渾王族與唐朝和親作了進(jìn)一步研究。

1998年上述吳剛主編《全唐文補(bǔ)遺》笫5輯(三秦出版社1998年版),還著錄一方有關(guān)陜北吐谷渾人墓志,即曾任“行延州刺史”的《隴西李府君(即李良僅)墓志》。先后有姬乃軍、范建國《唐李良墓志銘考釋》(《考古與文物》1996年第1期)、陳根遠(yuǎn)《李良僅墓志考釋質(zhì)疑》(《文博》1999年第3期)、韓香《唐代吐谷渾的遷徙及其在陜北地區(qū)的活動——延安市出土〈李良僅墓志〉研究》(《中囯邊疆史地研究》2009年第4期)。

21世紀(jì)又有一批吐谷渾貴族墓志出土。2013年吳敏霞主編《長安碑刻》(陜西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著錄了出土于今西安長安區(qū)郭杜(唐代高陽原)的一方《唐朔方副元帥防秋兵馬使金紫光祿大夫張掖郡王慕容瑰墓志》。次年,陳瑋發(fā)表了《新出唐吐谷渾王族慕容環(huán)墓志研究》(《中國邊疆史地研究》2014年第4期)。此文結(jié)合唐安史之亂前后吐谷渾歷史,對此志作了詳細(xì)考證。2013年,濮仲遠(yuǎn)《唐代吐谷渾慕容氏王室墓志研究述評》(《青海民族大學(xué)學(xué)報》2013年第3期)。此文評述了出土的唐代吐谷渾慕容氏十一方墓志的研究概況,提出從墓志研究吐谷渾世系、與唐和親及入侍宿衛(wèi)等專題及研究慨況。

2014年至2015年陜西省考古研究院等單位的考古工作者發(fā)掘位于西安市長安區(qū)大兆鄉(xiāng)郭新村一座北朝時墓葬,出土墓志兩方:一方為《茹茹驃騎大將軍俟利莫何度支尚書金城王乞伏孝達(dá)妻暉華公主吐谷渾氏墓志》(簡稱《吐谷渾暉華公主墓志》),另一方為公主丈夫《乞伏孝達(dá)墓志》,因《乞伏孝達(dá)墓志》系用朱砂書寫,且字跡脫落,故已難辨識。由于陜西省考古研究院關(guān)于墓葬發(fā)掘簡報或報告至今未曾發(fā)表,故未有公開發(fā)表之論著問世。

2018年,先后又有兩方重要的吐谷渾墓志問世:一為李浩《新見唐代吐谷渾公主墓志的初步整理研究》一文(《中華文史論叢》2018年第3期),著錄了《大唐興圣寺尼成月公主氏墓志》,并作了詳細(xì)考證。另一方出土于西安長安區(qū)郭杜的《唐故中郎將開國伯慕容府君(慕容曦輪)墓志》(以下簡稱《慕容曦輪墓志》),系由王國玉、王河松《唐〈慕容曦輪墓志〉考辨》一文(《書法叢刊》2018年第4期)刊布,并作了考釋。

以上是目前筆者所知關(guān)于吐谷渾墓志出土及研究概況,共有墓志20方。除近幾年出土或著錄的《吐谷渾暉華公主墓志》、《大唐興圣寺尼成月公主氏墓志》及《唐慕容曦輪墓志》三方之外,其余17方墓志均在2017年商務(wù)印書館出版的筆者編著《吐谷渾資料輯錄》(增訂本)中有著錄及簡單的注釋。而其余國內(nèi)出版的相關(guān)石刻、碑銘、墓志匯編,如《北京圖書館藏中國歷代石刻拓本匯編》、《隋唐五代墓志匯編》、《全唐文補(bǔ)遺》、《唐代墓志匯編》、《全唐文新編》等也多有上述吐谷渾墓志的著錄。

二、21世紀(jì)新出土吐谷渾墓志補(bǔ)考之一

上述21世紀(jì)新出土吐谷渾墓志共四方,內(nèi)除《吐谷渾暉華公主墓志》因考古發(fā)掘簡報未正式公布外,其余三方墓志于吐谷渾歷史的諸多方面,均已有學(xué)者進(jìn)行過考釋和研究,多有創(chuàng)獲,但仍有增補(bǔ)和辨證的必要?,F(xiàn)從以下幾個方面加以論述。

1. 關(guān)于吐谷渾世系及封爵問題

首先,李浩撰《新見唐代吐谷渾公主墓志的初步整理研究》一文云:“《弘化公主墓志》提及'嗣第五子右鷹揚(yáng)衛(wèi)大將軍’,《成月公主志》謂其為慕容缽(即諾曷缽)第二女,則諾曷缽的子嗣至少應(yīng)有五男二女,但目前史傳及學(xué)者的研究僅提及他有三子,則新文獻(xiàn)的出土和研究,仍有補(bǔ)史的功用?!贝苏f是,但“成月公主”之封號,并非唐朝所封敕,正如前述諸志所記“政樂王”、“輔國王”、“代樂王”封號一樣,均為吐谷渾本藩所自封。

出土于西安長安區(qū)郭杜的《唐朔方副元帥防秋兵馬使金紫光祿大夫張掖郡王慕容瑰墓志》(以下簡稱《慕容瓌墓志》),陳瑋文作“慕容環(huán)”誤,應(yīng)為“慕容瓌”。此志追述其先世云:

高祖志烈,字諾曷缽,唐使尚書唐儉冊可汗、青海國王、駙馬都尉。妣西平大長公主。曾祖忠,字大海,嗣可汗、青海國王、工部尚書。妣金城縣主。祖宣超,字上仙,唐使衛(wèi)尉卿唐休璟持節(jié)冊嗣可汗、青海國王。妣姑臧縣主。父相,字千尋,改就字。

內(nèi)宣超為慕容瓌祖、慕容相父,則宣超除曦光、曦皓兩子外還有慕容相一子。新出土的《慕容曦輪墓志》還記“父宣超,贈驃騎大將軍兼范陽郡大都督”。如此,宣超至少有四子,如據(jù)四子墓志,大致可考出四子的昆仲關(guān)系。

慕容曦光,卒于唐開元二十六年(738),年四十九,則其生于唐調(diào)露二年(680)。

慕容曦輪,卒于唐天寶八年(749),年四十三,則其生于唐中宗景龍元年(707)。

慕容曦皓,卒于唐寶應(yīng)元年(762),年五十五,則其生于景龍二年(708)。

慕容相,《慕容瓌墓志》僅記其“廣德年(763-764)遇疾,終原州(治今寧夏固原)”。

如上推算,曦光為兄,次為曦輪。如相卒時在五十七歲以后,則相為長,曦皓為第四子;如相卒時在五十五歲前,則曦皓為長,相為第四子。曦輪與曦皓僅差一歲,且《慕容曦皓墓志》云其為,“姑臧縣主(宣超妻)次子”,則曦輪非姑臧縣主所生,為庶出。

吐谷渾甲騎武士模印磚

青海海東去平安區(qū)窯房村出土

值得注意的是,以上兩志所記其先世之名、字及官爵名號,如《慕容瓌墓志》記:“高祖志烈,字諾曷缽,唐使尚書唐儉冊可汗、青海國王、駙馬都尉”,“曾祖忠,字大海,嗣可汗、青海國王、工部尚書”,“祖宣超,字上仙,唐使衛(wèi)尉唐休璟持節(jié)冊嗣可汗、青海國王。”《慕容曦輪墓志》所記,“父宣超,贈驃騎大將軍兼范陽郡大都督”等。其中“志烈”、“大海”、“上仙”等漢式姓名或字,均不見于史籍或其墓志。是其先世早已有此漢名、字呢?還是撰寫《瓌志》時所追加?現(xiàn)已很難確定。無論如何,均說明吐谷渾王族自入居內(nèi)陸后,逐漸漢化的事實(shí)。

關(guān)于“唐使尚書唐儉冊可汗、青海國王、駙馬都尉”諾曷缽一事,前引陳瑋文作了考釋,認(rèn)為唐封諾曷缽可汗、青海國王,是在貞觀十五年(641)唐儉、馬周出使持節(jié)撫慰吐谷渾時。又引《西平大長公主(弘化公主)墓志》所記,“貞觀十七年,出降于青海國王、勤豆可汗慕容賀豆缽”為證。從而,認(rèn)為《新唐書·吐谷渾傳》所記“乾封初(666),更封青海國王”,“在時間上有誤”。此說不確,因志是籠統(tǒng)敘述諾曷缽封號,正如陳瑋所說,以上封號“無疑是按照唐廷冊封諾曷缽官爵的時間先后順序而記載”。而《西平大長公主(弘化公主)墓志》撰于武周圣歷二年(699),時諾曷缽已更封為青海國王,故志有此記載。又《冊府元龜》卷九六四《封冊二》記此事更詳確:“乾封元年五月,封河源郡王諾曷缽為青海王。”總之,唐朝初封諾曷缽為“河源郡王”,乾封初,才更封為青海國王。上引《新唐書·吐谷渾傳》及《冊府元龜》卷九六四記載可信從。

《慕容瓌墓志》又記其曾祖忠官職有“工部尚書”一職,不見史籍及《慕容忠墓志》的記載,是卒后追贈,還是漏記?不明。記其“祖宣超,字上仙,唐使衛(wèi)尉唐休璟持節(jié)冊嗣可汗、青海國王?!笔芳浶u父忠官爵,而未見有封“青海國王”事,此可補(bǔ)史之闕。至于《慕容曦輪墓志》所記,“父宣超,贈驃騎大將軍兼范陽郡大都督”則官爵,則顯系其卒后之追贈。

2.  關(guān)于出土吐谷渾兩位公主的墓志,即上述西魏時的《吐谷渾暉華公主墓志》及唐弘化公主女《大唐興圣寺尼成月公主氏墓志》(以下簡稱《吐谷渾成月公主墓志》),前者因考古發(fā)掘簡報未發(fā)表,暫且不論,后者已有上述李浩文發(fā)表。李浩文對弘化公主女成月公主的身世及與唐朝的關(guān)系,從成月公主出家為尼,看唐興圣寺及貴族婦女崇佛現(xiàn)象等,多有新見。但是,也提出了一些還值得進(jìn)一步討論的問題。

首先是對此墓志的釋讀問題。如李浩文錄釋志文云:

成月公主諱□□,吐溶(裕)渾可汗海國王慕容缽第二女也。

內(nèi)“吐溶(裕)渾”,即吐谷渾,此處“谷”應(yīng)如《金壺字考》所云,讀作鹿;在北朝造像碑的供養(yǎng)人題名中,也有“吐浴渾”的姓氏?!叭堋迸c“浴”或“裕”音近,故志作“吐溶渾”。又志內(nèi)“海國王”,顯系脫一“青”字。李浩文引《新唐書·吐谷渾傳》說:“乾封元年(666),高宗封諾曷缽為青海郡王,也就是墓志所謂'海囯王’”。此說不確。按,查上引《新唐書》文,內(nèi)高宗封諾曷缽非“青??ね酢保怠扒嗪酢?。唐官制,王爵為正一品,郡王爵為從一品,故志“海國王”,當(dāng)為“青海國王”或“青海王”,而非“青??ね酢薄Ec此相關(guān)的是,李浩文錄釋下文一句:“祖及父并嫡嫡相承,海國王并,褥情爽秀,風(fēng)局清敞?!笔欠駪?yīng)斷為,“祖及父并嫡嫡相承(青)海國王,并褥情爽秀,風(fēng)局清敞。(圖一)

圖一《成月公主墓志》拓片

(摘自《中華文史論叢》2018年第3期第22頁圖)

其次,李浩文討論了弘化公主下嫁吐谷渾諾曷缽的時間,引過去學(xué)者有分歧的觀點(diǎn),結(jié)論是:“傳世文獻(xiàn)對弘化公主下嫁諾曷缽的時間(貞觀十四年)與出土的《弘化公主墓志》不同(貞觀十七年),學(xué)界多采傳世文獻(xiàn)的說法,筆者以為,如無更直接有力的文獻(xiàn)支持,應(yīng)以墓志為準(zhǔn),至少交待分歧,兩說并存?!卑?,關(guān)于弘化公主出降諾曷缽的時間,文獻(xiàn)記載均云在貞觀十四年,除《舊唐書》的《吐谷渾傳》外,還有《舊唐書·太宗紀(jì)下》,《新唐書·宗室道玄傳》、《資治通鑒》卷196貞觀十四年四月丁已條等。最有力的證據(jù)是,宋代王欽若編撰的類書《冊府元龜》,此書唐代部分多引自唐代諸帝《實(shí)錄》,故可信度頗高。此書卷978《外臣部·和親一》明確記:


        “(貞觀)十四年,吐谷渾烏也拔勤豆可汗諾曷缽入朝請婚……至是,遂以弘化公主妻諾曷缽,資送甚厚”。

更為重要的是,《冊府元龜·將帥部·立功一一》內(nèi)記:

貞觀十五年,(席君買)率精騎襲擊吐谷渾之丞相宣王,破之,斬其兄弟三人。初丞相宣王專其國權(quán),陰謀作難,詐言祭山神,乃結(jié)人仗,將襲弘化公主,劫其(諾)曷缽奔于吐蕃,期有日矣。誥(諾)曷缽知而大懼,率輕騎走鄯城(今青海西寧),所部咸(威)信王以兵迎之……

(李浩文后附表內(nèi)也記此事件)如果貞觀十四年,弘化公主還未出降吐谷渾諾曷缽,而是如《弘化公主墓志》所記,是在貞觀十七年才出降,那么上述貞觀十五年宣王作亂時,就不會有弘化公主與諾曷缽逃至鄯城的記載。因此,《弘化公主墓志》記載其貞觀十七年出降諾曷缽,誤。

又李浩文云,“唐代除了弘化公主下嫁諾曷缽?fù)猓€有金城縣主下嫁慕容忠、金明縣主下嫁闥盧模末,后面兩位公主的許婚與迎娶,弘化公主在其間確實(shí)起了重要作用”。除上述唐宗室女與吐谷渾王族通婚外,還有姑臧縣主下嫁慕容宣超。而以上縣主,非如李浩文所云是與唐以宗室女封弘化公主下嫁一樣,為所封公主,而僅封為“縣主”。按唐官制,“武太后天授二年,又置皇孫官員:皇姑為大長公主(如弘化公主后封大長公主),姊為長公主,女為公主,皆封國親,視正一品。太子女為郡主,封郡,視從一品。親王女為縣主,封縣,視正二品”。以上與吐谷渾和親之“縣主”,當(dāng)系諸宗室親王女,封縣主者,縣主前地名為其所封縣名。  

從吐谷渾諾曷缽始,其王族與唐之和親,從公主,到諾曷缽第二代(慕容忠、闥盧摸末)及第三代(慕容宣超)尚親王女“縣主”,再到第四代尚外威女武氏(慕容神威、慕容曦光),再到第五代娶高門第大姓之女(元王慕容若娶隴右成紀(jì)李氏、慕容瓌娶河南穆氏)等。可見其與唐之和親規(guī)格是各代均有所下降。這從另一個方面,反映了吐谷渾政權(quán)滅亡后,入居內(nèi)陸的吐谷渾王族地位逐漸下降,以致于與漢族貴族官吏處于同等地位,這也是其漢化過程的反映。

李浩文還引《大唐故興圣寺主法澄塔銘并序》,討論了吐谷渾成月公主為何幼年出家為尼的問題。結(jié)論是,當(dāng)時弘化公主及諾曷缽與唐朝關(guān)系良好,成月公主不會像法澄一樣,因家族獲罪而出家,“故成月公主的入寺要么是一種堅定的信仰,要么就是一種處罰。因目前還沒有更多的資料,故也不再的詳細(xì)的推測了。”筆者不揣冒昧,欲對成月公主幼年出家為尼作一個推測:吐谷渾王族早在慕利延在位時(436-452),就開始接觸并信奉佛教。而公主生于貞觀二十年(646),卒于總章元年(668),時唐朝無論是屬靈州的安樂州或京師長安佛教均十分盛行,寺廟林立。這是月成公主出家的佛教氛圍大環(huán)境的影響。又可能因公主自幼體弱多病,其父母為其健康祈福保祐而送其入寺為尼。這只要從公主二十三歲早卒可推知。當(dāng)然,這也僅是一種推測。

最后,《成月公主墓志》記公主葬于“明堂縣少陵原”,據(jù)《元和郡縣圖志》卷一《關(guān)內(nèi)道》京兆府萬年縣條記:“武德元年,復(fù)為萬年。乾封元年(666),分置明堂縣,理永樂坊,長安三年(703)廢。天寶七年,改為咸寧,乾元元年(758)復(fù)為萬年縣”。公主卒于總章元年(668),故志記為“明堂縣少陵原”,而實(shí)為京兆府萬年縣之少陵原,地在今西安長安區(qū)韋曲大兆一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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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故武氏墓志
甘肅天祝,唐代吐谷渾大墓,發(fā)現(xiàn)最早的馬扎實(shí)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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