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xiāng)向我走來（組詩）
文/吳殿彬
大白菜
母親捎來大白菜胖胖
根部開裂的胴體中 小白菜探出
身子的嫩黃 陽光絲絲紅透葉片
層層葉子花兒般抱肩
南來的燕子做窩梁上
山坡上淺淺的綠 遙望遠遠
山溝里的風伸手 搖動柳條
老牛喊來白云朵朵 介紹藍天
新生的小白菜 一葉一葉向我展現(xiàn)
大白菜的故鄉(xiāng)身影定格
贏得金色的獎杯通體耀眼
多少年后 大白菜的子孫依然
媽媽的愛 故鄉(xiāng)的愛依然
山岡上
向故鄉(xiāng) 遠天極目
白云叆叇 山脊朦朧層層彎曲
小時候的游戲正在走臺
一個個小伙伴踏著山脊跳舞
秋天的地堰爐灶造起
嗆人的炊煙開始
為一粒熟了的花生爭吵
為一個豆莢面紅耳赤
一個建議就消了火氣 于是
西游記便在山岡上演出
你挑著擔子 擔子兩頭是草
我騎著馬 是一根棍子
他打著涼棚 很像回事
爐灶的那一縷白煙時斷時續(xù)
分手后 有人去了南洋
有人去了北國
有人進了城市
有人還留在村里
多少年以后 山岡上只有風
風或緊或慢地講述
問起當年的童戲 風笑著
頭也不回地走了 沒有背影
山鄉(xiāng)柳笛
村頭的大石頭上站立 眺望柳林
一堆一堆煙霧在搖動伸展
一個村莊紅瓦白墻迷離顯影
童話故事悄悄生長在眼前
那聲柳笛很細很綠
斷斷續(xù)續(xù)送來直直的呼喊
透過柳林迷迷蒙蒙的深邃容顏
針尖 一筆一筆寫進無邊
她的詞匯貧乏得不值一提
卻把石頭搖晃得倒四顛三
母親剪下一根柳枝 擰成柳笛
教我也把夢想種進煙云的堆中
生長成今生不忘的紀念
大山老了 小山也老了
起伏的山林 讓人望而卻步
決不許諾修飾 一片片葉子 卷成筒狀
寒冷的風 一個勁地嚎叫
大地生長 不在乎風和雪的警告
我爬向高度和難度 那里有樹有草
母親在家中 心跟著我一起
一步一停 一步一喘 一步一搖
夏天的雨后 風變得柔弱無骨
走進彩虹前 需要經(jīng)過眼淚灑濕的道路
大山老了 小山也老了
一步一個高度 一步一個微笑
矯健的身姿 在山脊悠悠飄
母親 母親啊 你在哪里 天堂可好
吹過童年的風 親吻我打濕了的臉頰
小時侯走過的山 匍匐在腳下
那棵細細的小楊樹 如今凌云合抱
大山老了 小山也老了 老去了艱難和高度
我多想告訴母親 輕輕地某一天
我走進了故鄉(xiāng)雨后的彩虹橋
我的村莊
春天的柳林鳥兒婉轉(zhuǎn)
小河叮咚的歌兒晝半夜半
村莊的腳步和聲音醒了
麻雀成群在樹梢吱喳
眨眼 落滿古老的房檐
穿著百納衣的小兒磕磕絆絆
不大不小的河流來自遠山
路過我的村莊 傳遞纏綿
她最有力的夏天 會鼓起波浪 拖著
上游北方的小樹和綠草 拋向岸邊
那是她獻給村莊的禮物
黃色的河水滿足地洶涌向南
灰蒙蒙的小瓦房 繚繞炊煙
炊煙里飄來母親回家的呼喊
山嶺上 一叢叢野菊花舉著金黃
收起鐮刀 扎好草梱 告別青山
偶爾 一枚情深的黃葉前來委婉
汗水灑進山路 微黃的小草 隨風伸展
夕陽越來越近 雞鳴狗叫演繹人煙
村頭的白雪里 咯吱咯吱的旋律響起
黃昏的色澤 氤氳的氣息彌漫
老牛的哞聲從槽頭傳來 猛然間
這古老的音符 把村莊叫進小巷的悠遠
高樓叢叢 把兒時的村莊遮掩
我的村莊 一會兒遠方一會兒眼前
風兒風兒 你撫摸我懷舊的臉頰吧
一會兒 母親的聲聲召喚我就能聽見
村莊撒開腿向我飛跑……
醒來 淚水浸潤成枕上的山川
作者簡介：
吳殿彬，中國詩歌學(xué)會、散文學(xué)會會員，省市兩級作協(xié)、攝協(xié)會員。高級記者、作家、詩人、攝影家。獲省級以上獎項80多篇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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