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舅舅
我一共有四個舅舅,大舅二舅都不在了。尤其是二舅,因為是地下黨,新中國成立前夕在青島被國民黨秘密殺害了。大舅抗戰(zhàn)時就參加了革命,在部隊上的文工團,解放后在河南的一個地方的豫劇團當(dāng)團長。他和原先南京前線話劇團的副團長宮子沛(就是老電影《霓虹燈下的哨兵》中連長的扮演者)是戰(zhàn)友,記得文革期間他上南京來,帶我去前線話劇團玩兒,正趕上那兒招收新學(xué)員,于是大舅對宮子沛說:看看俺這個外甥怎樣?。咳思易屛夷盍硕螆蠹埡髥栁遥耗阍敢庋輵騿??從小就懷揣“明星夢”的我默默地點了點頭??苫氐郊依锎笕藗冊诤嫌嬤@事兒的時候卻遇到了阻礙。趕巧我的二姑夫也來到了南京,他老人家是當(dāng)年上海的地下黨,資格比我大舅還老。再說在老家時,他是我爸爸的教書先生,所以我老爸特別看中他老師、同時也是他姐夫、也就是我姑父的意見。結(jié)果姑夫的一句話,徹底地斷送了我“演藝事業(yè)”的前程,他說:學(xué)那玩意兒干啥?戲子沒一個好東西!唉,這就是那個年代。一個長相酷似臺灣梁家輝的明星就這樣被扼殺在了搖籃里。
再來說說三舅。三舅是解放戰(zhàn)爭時參加隊伍的,離休前熬了個副處級。先后在山東的一個縣級市擔(dān)任過檢察院副檢察長、商業(yè)局長、財辦主任等。三舅來我們家次數(shù)最多,在所有親戚中關(guān)系也是較親密的之一。一輩子膝下無子,去年舅母又患癌癥離開了他。悲痛之余,他老人家思前想后,幾經(jīng)琢磨,將工作所在地的房子賣了,決定回老家安享晚年?,F(xiàn)在,三舅在鎮(zhèn)上的一個住宅小區(qū)買了一套三居室,和小舅的女兒、我的表妹一家三口住在一塊兒。還買了一輛本田思迪,跑長途大貨車的表妹夫則成了他的專職司機,只要不出車拉貨,就常開著小車帶著舅舅遠鄉(xiāng)近郊地轉(zhuǎn)悠。這次回老家,表妹一家回到她們自己原先的住所,把屋子讓給我們住。白天走完親戚,晚上回來就圍著三舅嘮嗑。
拉家常的內(nèi)容不外乎懷舊、思念已故的親人。三舅著實向我們爆了一些猛料,在此略說一二與博友分享:媽媽比三舅小四歲,又是家中的獨女,自然得到許多恩寵,尤其是三舅與媽媽感情甚篤,事事處處都讓著她,反過來媽媽對這個三哥也十分敬重。三舅回憶說,有一次,他們與村上的小伙伴兒發(fā)生了爭執(zhí),媽媽主動請纓出戰(zhàn),并把三舅往后面一拉說,我知道你心軟,不敢下狠招,讓我上!打小兒媽媽就是個犟脾氣,這點可能秉承了她的媽媽,也就是我的姥娘,而我在這方面也深受遺傳,因為有的事情幾乎如出一轍。有一年夏天,姥娘打俺娘,并讓她在日頭里罰站。時間一長,姥娘心疼了,就把俺娘拽回屋里,誰知人家一點也不領(lǐng)情,愣是又跑回火辣的太陽地里站著。無獨有偶,小時候媽媽打我,爺爺護頭并跟我說,你就跟你媽服個軟投降吧,而我卻大聲地喊道,打不死你就打,打死我也不投降!用三舅的話說,媽媽打我,是在還賬呢,還姥娘打她的帳。其實,大人在打孩子后大都都很后悔的。媽媽在臨終前不止一次地問我,打我那么多,打得那么狠,你記恨不?我說,不恨。媽媽不相信,我又進一步寬慰她。我說,我是您身上掉下來的肉,您打我不就等于打您自己嘛!說實在的,我真的沒恨過。
再有一件事就是那年姥娘來南京住了一陣兒,臨走前俺娘為她包餃子送行。爸爸下班回來隨嘴說了一句,呵呵,咱今天吃的是滾蛋包呀!這下俺姥娘不愿意了,但礙于情面又不好當(dāng)時問罪,回到山東把這事兒跟三舅說了。三舅連忙替我爸爸打圓場,說他這人平常就喜歡開玩笑隨嘴瞎禿嚕的。可姥娘不這么認為,耿耿于懷了好些年呢!所以奉勸那些毛腳女婿們,在自己的老丈人、丈母娘面前說話,舌頭先在嘴里轉(zhuǎn)兩圈,千萬別像俺爹,自己受了冤屈不說,還惹老人生了氣。
最后說說小舅。小舅要比哥哥姐姐們小很多,但也是六十好幾的人了。多年以來一直過著平庸而簡樸的生活。近幾年來,隨著家鄉(xiāng)整體上富裕了起來,他的生活水準(zhǔn)也提升了不少。有一雙兒女在身邊,尤其是見著聰明可愛的孫子,就樂得合不攏嘴?。?009-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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