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岳建棟
1994年以前,在這個古老的國家還沒有完全向物質主義投降之前,中國IT行業(yè)最出名的不是聯(lián)想、浪潮、華為的總裁,更不是IBM、甲骨文、思科的CEO,而是寫在程序封面上的程序員的大名——求伯君、吳曉軍、鮑岳橋、王志東、王江民等等。成千上萬的用戶每天啟動使用這些“署名文章”的時候,對這些程序員也充滿了仰慕之情。
那是一個英雄的時代,一個程序員憑著自己武林密笈一樣的源程序,就可以創(chuàng)辦公司,成就自己的事業(yè)與聲名。那個年代,有些程序員還保留著每天開發(fā)結束,便把硬盤從機器上卸下來帶回家去的習慣。在他們看來,源程序是自己的一切。 他們身上的技術情結,至今仍然閃耀著光芒。但在商業(yè)世界的水土不服,也在他們身上無不應驗。歷數(shù)曾經的數(shù)字英雄,名利雙收的并不多見。而程序、經營兩手抓的更是鳳毛麟角。
【嚴援朝】
主持開發(fā)使長城0520成為0520CH的CH顯示卡,讓漢字能像西文一樣實現(xiàn)25行快速顯示;主持設計的人民大會堂電子表決系統(tǒng),是全世界最大的電子表決系統(tǒng)。然而,不管這些成就有多么了不起,也無論嚴援朝在它上面花了多少心血,卻總也無法和他那個只花了5個月時間寫就的CCDOS相提并論。
正是1983年CCDOS的出現(xiàn),才使得國產的PC機(最初是長城0520)能夠在國內推廣。而CCDOS等漢字系統(tǒng)的流行,才使得一大批國際上流行的軟件:BASIC、DBase Ⅱ、AutoCAD、WordStar等被漢化推廣應用。任何工業(yè)產品若想在市場上推廣,必須能夠有廣大的用戶,這就是市場法則。CCDOS不僅開創(chuàng)了我國中文信息處理技術的全新局面,而且以后幾乎所有國內最流行的中文系統(tǒng)軟件的開發(fā)者都是從一行一行地認真地讀了CCDOS的源程序然后才開始自己的編程工作的。
如今,嚴援朝仍然活躍在IT的第一線,他現(xiàn)在是門戶網(wǎng)站新浪網(wǎng)資深副總裁兼首席技術官CTO。
可是,我們都忘了他了不是嗎,那個真正把計算機帶進中國人的生活中的人。
【王永民】
1984年,王永民帶著一臺PC來到了北京,在嚴援朝的幫助下,將五筆字型移植到了 PC上。王永民在府佑街135號中央統(tǒng)戰(zhàn)部的地下室7號房間,一住就是兩年。正當王永民在地下室受窮的時候,DEC掏出20萬美元購買了五筆字型專利使用權。1987年3月6日,王永民從地下室搬到遠望樓賓館。
1989年7月25日,王碼電腦工程開發(fā)部成立,當時不讓注冊公司。在這之前,王永民就成立了一個王永民中文電腦研究所,經營他請香港人開發(fā)的漢卡,一塊漢卡賣1700多元?!拔覐男【妥鲞^一些生意,擺攤刻圖章,一個圖章五分錢,上初中給人理發(fā),理一個頭五分錢。我當時有一個想法,與其讓人去移植五筆字型,還不如我移植好了賣給他們?!?/p>
1998年,54歲的王永民感到經營公司有些力不從心。王永民坦誠:“搞發(fā)明才是我的長項,我在醫(yī)院輸液,看到輸液瓶子有許多改進的地方,我總是在琢磨發(fā)明個什么東西,可不愿整天琢磨著怎樣管理公司?!?/p>
20年來,王永民完全可以坐收專利費而享受余生,不過他沒有這樣做。2004年6月26日,“數(shù)字王碼”成功發(fā)布,王永民認為他的漢字輸入的第二個夢想已經實現(xiàn),現(xiàn)在,他又朝著使?jié)h字進入“輸入代碼”和“檢索代碼”完全統(tǒng)一的時代邁進。
雖然20年后,王永民從大眾眼中逐漸模糊,但不可否認他是先知先覺者,他在中國生產出第一臺PC之前,就在漢字終端上實現(xiàn)了漢字26鍵輸入,宣判了PC漢字大鍵盤輸入的死刑,避免了中國PC的畸形。
這個被譽為“當代畢升”的五筆字型的發(fā)明者,不久前再次口出狂言,發(fā)表了一則“聳人聽聞”的言論:“拼音輸入——漢字文化的掘墓機?!?/p>
他認為,在電腦和手機上用拼音輸入漢字,實際上是在“用拼音代替漢字”。長此以往,必然使越來越多的人提筆忘字,甚至不會寫字,使報紙、書籍、 電視屏幕上的錯別字越來越多。他認為,造成這一嚴重危機的根源,就是人們把“拼音字母”當成了思維和書寫的載體,而漢字的靈魂即筆畫和結構,卻蛻變成了漢 字的“第二層衣服”,亦即成了“拼音字母”的衣服。這種主客易位、本末倒置的做法,是對漢字的自我疏遠,對漢字文化的自動閹割。
在他看來,很少有人能理解他所從事的事業(yè),因此,他情愿自己累一點兒,也不愿把公司交給別人管理。
不過,五筆這東西,你我一次也沒有用過吧?
【求伯君】
在中國,程序比求伯君寫得好的,應該說有的是,但我們還是愿意把求伯君看作是中國第一程序員。因為:
第一,作為一個程序員,誰也沒有求伯君影響大。在中國知道求伯君名字的人,可能比知道蓋茨名字的人還多。以至于中央電視臺《東方時空》要在蓋茨來中國的當天把求伯君請去,“面對面”地談民族軟件以及WPS97如何抗擊Word。在很多人眼里,求伯君是民族軟件的一種象征。
第二,WPS是中國迄今用戶量最大的軟件之一。只要你用電腦超過3年以上,你幾乎沒有可能沒用過WPS。
求伯君自己認為:程序之間,沒有什么好比的,殊途同歸,各種功能最后大家都能實現(xiàn)。成者為王?!俺绦蛴袃煞N風格,一種寫得規(guī)范,大家都看得懂;一種不規(guī)范,短小精悍,幾條指令就能完成一個應用,講究速度?!鼻蟛J為自己屬于后一種。在求伯君看來,優(yōu)秀的程序員至少要具有以下品性:第一,要能吃苦。熬夜,加班,吃方便面是一種苦;另一種苦是,在中國做程序員工資不會很高,“沒法高,高了養(yǎng)不起?!钡诙?,要有天賦?!霸谥袊刑熨x的程序員很多。”第三,是信念?!笆r要能堅持。像我就寫了很多失敗的軟件?!钡谒?,要愛這一行?!安唤o錢都愿意寫?!钡谖?,是團結?!艾F(xiàn)在程序都很龐大,以光盤為單位。沒有合作精神,一個人做不出什么好軟件。我們當時單槍匹馬可以成英雄,現(xiàn)在已經不行了。”第六,要逢上機遇?!拔沂勤s上了電腦剛進入中國,一切都是空白的機會。”
對照這幾條,求伯君是怎樣修煉成中國第一程序員的?
求伯君高考數(shù)學成績滿分,所以班主任給他報了國防科技大學的系統(tǒng)工程與數(shù)學系,1980年,只招系統(tǒng)工程專業(yè),系統(tǒng)工程要大量地使用電腦,求伯君從此和電腦結下了不解之緣。求伯君把這個高考志愿稱為他之所以有今天的第一個不可錯過的機遇。
求伯君一接觸計算機就表現(xiàn)出了在這方面的天賦。1983年,求伯君為國防科技大學圖書館做了一個借還書管理系統(tǒng)。這個系統(tǒng)由一臺Honeywell-DPS6小型機和幾十個終端組成從設計到開發(fā),求伯君一個人利用兩三個月的業(yè)余時間就完成了。一家全國性的報紙刊登了“一個學生求伯君研制成功國防科大圖書館管理系統(tǒng)”的新聞。但求伯君沒有記住那是一份什么報紙,“當時沒有去在意這種事情?!?/p>
圖書館程序是求伯君寫的第一個能用的程序,這個程序讓求伯君掙了40多塊錢。
1986年,求伯君開始研究當時的漢字系統(tǒng)CCDOS,把它的缺點找出來,用Debug做一些小改動。那時候,CCDOS拼音輸入法輸入一個字母,顯示一行待選漢字,連續(xù)輸入拼音時,必須等上一行完了,才顯示下一行,速度極慢。求伯君對CCDOS的第一個改動是:連續(xù)輸入拼音時,第一個拼音字母對應的待選漢字即使沒有顯示完,如果這時接收到了下一拼音字母,上一屏待選字行將不再顯示。? 這是求伯君第一次深入地接觸PC,對CCDOS的分析為他以后寫WPS低層SPDOS奠定了基礎。
同一年,求伯君愛上了深圳大學的一位女生,他至情,一意辭掉在河北徐水縣國有單位的工作南下。然而,命運的安排在于,當他為幫朋友解決問題寫出24點陣打印驅動程序后,他轉手將程序賣給了四通集團,四通集團對他盛意挽留,并允諾一年后當深圳四通成立之后,派他去深圳工作。
求伯君因而留在了四通集團,在王輯志的手下。在四通,求伯君遇到了他一生中改變他命運的人:香港商人張旋龍,張擁有家族企業(yè)香港金山公司。求伯君在技術上的天賦引起了張旋龍的注意。
1987年,求伯君在深圳四通一個經營部工作,天生不是做銷售的他做得苦悶。張旋龍答應給求伯君一個安靜的環(huán)境,讓他安靜地寫軟件,求伯君轉投金山公司。
求伯君決定大干了。他目標很明確,做一張漢卡裝字庫,寫一個字處理系統(tǒng),能夠取代WordStar,這個目標就是后來的WPS。為了實現(xiàn)這個目標,從1988年5月到1989年9月,求伯君把自己關在張旋龍為他在深圳包的一個房間里,只要是醒著,就不停地寫。什么時候困了,就睡一會兒,餓了就吃方便面。在這樣的一年零四個月中,求伯君生了三次病,第一次肝炎,第二次肝炎復發(fā),第三次又復發(fā),每次住院一個月到兩個月。第二次肝炎復發(fā)正是軟件開發(fā)最緊要的關頭,求伯君把電腦搬到病房里繼續(xù)寫。?開發(fā)之苦不是病魔纏身,不是身心憔悴,而是孤獨?!坝辛穗y題,不知道問誰,解決了難題,也沒人分享喜悅?!鼻蟛谶@孤獨中,寫下了十幾萬行的WPS,在寫完最后一行程序的時候,求伯君沒有任何感覺,“任何一個產品,做成功以后,不會有什么感想,所謂感想都是后來總結出來的?!?/p>
毋須團隊,毋須其他人的任何幫助,求伯君孤身一人完成了后來這一影響力巨大的字處理軟件,他自豪地在WPS軟件上署上了自己的名字,這也為他后來迎來了巨大的名聲。
WPS沒有做廣告,也沒有去評什么獎,僅僅憑著口碑,就火了起來。求伯君對原因的解釋很樸素——“市場上奇缺這種東西。“
WPS開始掙錢了,每年3萬多套,每套批發(fā)價2200多元。
作為作者的求伯君沒有任何感覺,而還在上大學的雷軍一看到WPS就感到震驚,“我不相信中國還會有這么好的軟件,當時覺得這個軟件一定是在香港做的。
求伯君“”命好”,碰到了一個好老板,張旋龍給求伯君在珠海買了套別墅,又給了他一些獎金,還沒到30歲的求伯君開上了寶馬車。
如今,在外人眼里,號稱“民族軟件英雄”的技術天才求伯君開著寶馬車、時不時去沸騰魚鄉(xiāng)享受下他喜歡的水煮魚,整個生活休閑而愜意,早已是成功人士。
可是,他終歸還是沒干挺WORD吧?
【雷軍】
1987年考上了武漢大學計算機系。武大是國內最早一批實施學分制的大學,只要修完一定的學分就可以畢業(yè)。剛上大學,我對自己要求比較嚴,就開始選修了不少高年級的課程。僅用了兩年時間,他就修完了所有學分,甚至完成了大學的畢業(yè)設計。雷軍一直有個夢,就是建一個在世界上受人尊敬的企業(yè)。雷軍在武漢大學大三時就是百萬富翁,他靠的是幫人開發(fā)軟件賺到的“第一桶金”。
他的幾次經歷,第一人稱的,轉來粘貼下、
“我的成績還是不錯的。當年《PASCAL程序設計》課程的作業(yè),老師覺得非常出色,選作了下一版教材的示范程序。據(jù)后來的師弟們說,我是系里二十年來拿過《匯編語言程序設計》滿分成績的僅有兩個學生之一。那時,我酷愛寫程序,已經在老師實驗室“泡”了一年多,成了各個實驗室的“老油條”。
讀完兩年大學,我已經不滿足于校園生活,準備闖蕩江湖了。當年的游俠,必備如下的裝備:一輛破自行車和一個破包,包里至少要裝兩盒磁盤及三本很厚的編程參考書。武大櫻園宿舍到電子一條街,距離并不遠,但走路需要四五十分鐘,自行車成了必須的裝備,新自行車招賊,所以最好是輛“破”自行車。當年最好的電腦是286,內存也只有1M。對于一個高手來說,所有常用軟件必須自備,至少需要20張軟盤。編譯工具里沒有編程接口資料,也沒有電子版的圖書,只好常備幾本很厚的編程資料。那時的書質量不高,內容也不全,還常常有很多錯誤,至少需要三本對照著看。背著三本很厚很沉的書跑來跑去,肯定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就是那個時候,我下定了決心,要寫一本沒有錯誤、內容全面的編程資料書,讓所有程序員只帶一本書就可以了。這本書就是我和同事1992年合著的《深入DOS編程》。
就這樣,我騎著破自行車,背著裝滿磁盤和參考書的大包,開始闖蕩武漢電子一條街。剛出道時,我的想法比較簡單,只要能學東西,干什么都可以,賺不賺錢不重要。我對各種新生事物都抱著非常濃厚的興趣。接下來的兩年,涉獵之廣,令我自己今天也很驚訝。我寫過加密軟件、殺毒軟件、財務軟件、CAD軟件、中文系統(tǒng)以及各種實用小工具等,和王全國一起還做過電路板設計、焊過電路板,甚至還干過一段“黑客”,解密各種各樣的軟件。兩年混下來,各家電腦公司老板都成了熟人,他們有任何技術難題,都愿意找我?guī)兔Α_@樣,我成了武漢電子一條街的“名人”。
”1990年初,我在一個朋友那用了WPS漢卡,當時就被震住了。界面易用美觀,更強的是打印結果可以先模擬顯示出來。署名是香港金山公司求伯君,覺得這個“香港”軟件寫得真好。由于當時的電腦存貯和運算能力不足,WPS軟件需要一塊價值不菲的漢卡支持。我特別想買套來用用,但買一套需要2000多元,這在當時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沒有辦法,我決定把WPS解密,并移植到普通電腦上直接使用。 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guī)缀跤袃芍軟]怎么睡覺,終于完成了。在使用過程中,我又在原來的基礎上做了一些增強和完善,不少朋友覺得很好用。于是,我解密的WPS版本成了國內最流行的WPS版本了。因為這個淵源,我后來認識了求伯君。我成功破解過不少軟件后,成了當時圈子里面幾大解密高手之一。有次一個朋友告訴我,《自然碼》加密做得很牛。我和王全國就著手解密《自然碼》,沒過多久就搞定了。但研究完后,覺得自然碼的代碼寫得非常好,越研究就越佩服自然碼的作者周志農。后來我到北京,第一個想認識的牛人就是周志農?!?/p>
他不止一次地提到大學期間的經歷,唯技術至上的技術天才,他似乎很喜歡給人留下這種印象。
他的確是。
”我四十歲前已經干了不少事:卓越賣了、金山上市了、天使投資也不錯,但我迷茫了:18歲的理想一直沒有實現(xiàn),覺得心里不踏實,計劃悄悄干他一年半載的,如果輸了,這輩子就徹底踏實了。這樣創(chuàng)辦了小米手機,十五個月過去了,今天終于鼓起勇氣出來了,請大家批評吧。“
他終于還是再次拼搏自己的夢想,可小米手機賣得怎么樣? 大家都心知肚明吧。
“我從22歲到38歲,在金山瘋了整整16個年頭,這中間的壓力很難表達,像馬拉松一樣,原來是一個目標,只要把精神病做好,并且完成IPO。其實IPO只是企業(yè)發(fā)展的一個階段,但對我來說卻像攀登珠穆朗瑪峰一樣。原來以為只是累了,但是休假四周后還是身心疲憊。原來登頂以后,還是很疲憊,這是真心話?!?/p>
奧?他還真以為自己登頂了。
怪不得人家叫雷布斯,不過還是祝他好運。
【袁紅崗】
金蝶中間件有限公司首席架構師
很多JAVA程序員對袁紅崗極其佩服,源于他做了很多人不敢想更不敢做的事情,這就是他打造了國產的EJB服務器,很快,金蝶將在國內推出自主產權EJB服務器的3.0版本。
同時,袁紅崗還是在Windows平臺上開發(fā)企業(yè)應用軟件的最早的一批程序員,當時寫出的適合小型企業(yè)使用的財務購銷存一體化軟件KINGDEE 2.7,令IT行業(yè)對金蝶刮目相看,使金蝶一舉成名,正是這些人才奠定了中國的管理軟件的基礎。
袁紅崗將自己多年的經驗以一種樸實的風格寫出來,這些帖子在網(wǎng)上也影響深遠。
袁紅崗也開通了新浪微博,粉絲數(shù)1125.
而新浪微博上粉絲數(shù)最多的前三位,姚晨,大S,謝娜,粉絲數(shù)各有一千三百多萬。
或許她們買得粉絲吧。
你不能對這個社會的智商期望太多,如果它有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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