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電子游戲行業(yè)在世界范圍內(nèi)的蓬勃發(fā)展，游戲作為一種娛樂方式、一種傳播媒介、一種藝術(shù)形態(tài)被大眾廣為接受。
與我們小時候玩的丟沙包、踢毽子不同，現(xiàn)代電子游戲往往綜合使用了多種前沿技術(shù)，并為敘事創(chuàng)作帶來了可以互動的體驗。作為如此復雜的載體，如何認識游戲、如何設計游戲、如何發(fā)揮游戲的正向作用逐漸成為了一項“科學研究”。
2001 年學界第一個游戲研究的期刊《游戲研究（GameStudies）》誕生，它的創(chuàng)辦者哥本哈根信息技術(shù)大學（ITU）的研究教授和電腦游戲研究中心主任 Espen Aarseth。同時，Aarseth 也被公認為是游戲研究領域的奠基人。
Aarseth 教授在2003年成立了“電子游戲研究協(xié)會”（DiGRA），在國際上搭建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游戲研究共同體。他在新媒介、電子文學和游戲三個領域的研究成果影響極為深遠，著作被劍橋大學、牛津大學等多所高等學府出版。
2018年10月15日，騰訊研究院和騰訊游戲?qū)W院非常榮幸地邀請到了 Aarseth 教授來鵝廠的互娛高端論壇分享，為我們講述世界游戲?qū)W研究的最新進展。
演講核心亮點
1) 游戲研究是一個領域，不是一個學科，我們必須要用不同的方法論，從不同的角度來研究游戲，方法論、角度越多，游戲研究就會做得越好。
2) 游戲從本質(zhì)上來看是否有意義，這主要取決于我們從哪個角度出發(fā)。游戲是現(xiàn)實生活的一部分，而不是一個單純的虛擬世界。
3) 在使用游戲（進行非娛樂活動）時，我們應當反復問自己，它是否比其它現(xiàn)有形式更好、更便宜、更高效率地實現(xiàn)了目的。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我們就要重新思考游戲在這些應用領域的優(yōu)勢。
4) 應該如何正確看待看游戲“成癮”？概括來說，這是一個“從愛上游戲到不愛了”的過程，就好像你讀《哈利波特》一樣，就算你讀了很久，你也總有停止的一天，游戲也是。這種隨時間的“脫癮性”指出了游戲并不適合與傳統(tǒng)成癮品并列。
5) 游戲是一種前沿文化，也是一個跨越文化的傳遞者。游戲里出現(xiàn)的很多前沿性的東西，最終都變成了我們的主流文化。
演講全文
發(fā)現(xiàn)游戲的意義
Espen Aarseth教授：感謝大家的盛情邀請，非常高興能夠有機會到騰訊這樣一個重要的游戲公司。今天我想和大家共同探討一下游戲和游戲使用者的研究，包括我們是如何研究游戲?qū)θ说挠绊憽⒂螒虻谋举|(zhì)是什么、游戲是否真的會使人成癮以及我們應該如何對待游戲。
什么是游戲研究？
游戲研究不是一個學科，我們必須要用不同的方法論，從不同的角度來研究游戲，方法論、角度越多，游戲研究就會做得越好。
我非常幸運，在哥本哈根有個非常棒的研究團隊能夠和我一起做研究。我們的研究中心成立于2003年，是一個國際化、多元的研究中心。中心團隊有心理學家、哲學家、社會學家、新媒體專家，他們都在不同的領域進行游戲研究：文化和美學領域的研究者在思考游戲到底是一種藝術(shù)形式還是只是一種流行文化的形式；也有計算機科學和人工智能領域的研究者，他們做了很多以游戲為主的人工智能，也使用大數(shù)據(jù)和深度學習來開發(fā)游戲，形成新的玩法等等。
但什么是游戲研究？
游戲研究其實包括很多元素，可以分為四個方面：physical（硬件），structured（mechanic and economic）（機制與經(jīng)濟）結(jié)構(gòu)，communicational（interface）傳播給用戶的界面，mental精神。游戲研究還可以按照主觀視角與客觀／描述性視角分成六個不同的研究領域。
對于將游戲視作藝術(shù)作品的研究者來說，主觀上可以對游戲進行批判性的分析，客觀上可以對游戲進行美學與藝術(shù)史層次的研究；
對于把游戲當作系統(tǒng)來看的研究者來說，主觀上可以從游戲設計的視角對游戲進行探索性的研究，客觀上可以通過對游戲進行本體論的分析（游戲研究形式學的部分）來進行研究；
對于重視游戲中的人的研究者，主觀上可以對游戲進行功利主義的分析與利用（功能游戲），而客觀上可以通過對玩家經(jīng)驗、游戲效果的研究來進行一些具有醫(yī)學意義的分析。
游戲是好是壞？
現(xiàn)在我們來到另外一個更加重要的議題，游戲是好的還是邪惡的？游戲會造就一個更好的人，還是說暴力性的游戲會使人變得暴力？
如果大家最近讀過報紙或報道，可能看到很多人都說游戲是非常危險的，因為你玩游戲的時候，你的多巴胺（編者注：一種大腦自然分泌的使人快樂的激素）會不斷地提升。
但他們沒有告訴你的一點是，當你在吃可卡因或者毒品的時候，你的多巴胺的水平是人為地提高到了正常值的10倍以上，而游戲并非如此。
其實，你在做任何行動的時候，你的多巴胺水平都會上升：我站在這里，我的多巴胺水平都比我坐的時候要高，你打籃球或者踢足球，你的多巴胺水平同樣會提高。所以僅僅通過多巴胺水平提高了，就斷言玩游戲就像吸毒一樣，這是一種不妥當?shù)恼f法。
然而游戲從本質(zhì)上來看是不是有意義，這主要取決于我們從哪個角度出發(fā)。
赫伊津哈和卡洛伊斯都提倡過純潔游玩（pure play）的理想，但玩游戲真的是純潔的樂趣嗎？（are games innocent fun？）古羅馬斗獸場的例子告訴我們，游戲可能所費甚巨，也可能帶來血腥與痛苦。
打個比方，古代的大型羅馬斗獸場可以被看作是一個非常復雜的“游戲平臺”——它有個底層的倉庫，使用升降梯運輸獅子等猛獸到表演場當中，由人來訓練獅子，也有人斗獸，可憐的人在臺上一不小心就會被獅子吃掉。
促成這樣一個“游戲”需要大量的金錢投入，也需要大量的設計和工程作業(yè)的融入。
大家也許可以聯(lián)想到現(xiàn)在的游戲設計，也是非常復雜的系統(tǒng)，不同行業(yè)的人把自己的洞見和技能都貢獻在了游戲的設計當中。由于這樣的一個系統(tǒng)太受人關(guān)注了，政府也開始注意到它。
在2000年前的羅馬，如果你想要進行斗獸表演，就必須要拿到官方許可。我們看到，這樣一個斗獸場的游戲，已經(jīng)影響了社會和立法，真正成為了現(xiàn)實生活的一部分，不再是一個所謂的虛擬世界。
游戲是否能夠產(chǎn)生積極正向的影響，是否能夠教會人們一些相關(guān)的經(jīng)驗和做法呢？
游戲能夠幫助人們學習知識和技能。如果你玩魔獸世界，那么你可以成為行業(yè)當中的一些領導者，因為你可以通過引領部落來夯實領導能力；如果你想成為一個飛行員，可以通過虛擬飛行游戲來培養(yǎng)自己的操作，學習飛機如何能夠平穩(wěn)著落的技巧。
游戲也可能培養(yǎng)孩子的科學精神，變得更聰明。這是可能的，例如玩家會開電子表格計算各種武器傷害的數(shù)值。但問題在于不是所有的游戲都這樣。
另一方面，可能之前大家沒有思考過，從某種角度來說，其實技術(shù)不一定能夠更多地提高人的體能或者是健身水平，僅僅是換了一種方式以達到同樣的目的。
比如，你可以使用體感類游戲來進行鍛煉和減肥，體感類游戲一般情況都使用感應器，讓人們和游戲進行互動，在游戲中進行訓練。然而，孩子們有一些活動和玩體感游戲非常相似，比如去戶外踢足球或者打籃球。
在有了體感游戲后，雖然他們體感游戲的能力提高了，但同時也就沒有太多時間去玩別的了。因此，在使用游戲時，我們應當反復問自己，它是否比其它現(xiàn)有形式更好、更便宜、更高效率地實現(xiàn)了目的？如果答案是否定的話，那使用游戲的形式來解決問題的優(yōu)勢在哪里？
那么我們是否應該使用電子游戲來進行教學呢？
實際上，游戲應用于教育是可能的和可行的，只是應當和我們利用其他形式的媒介—詩歌、音樂等方式相同：只用最好的。
挪威用電子游戲《上古卷軸：天際（skyrim）》教授浪漫主義藝術(shù)，用電子游戲《行尸走肉（walking dead）》教倫理學（ethics），這都是非常出色的例子。
另外，游戲中的暴力是否會造成激進行為的產(chǎn)生？
有人在2001年做了研究，讓學生他們玩兩個游戲的其中一個，一個是冒險游戲《神秘島（Myst）》，一個是《重返德軍總部（Wolfenstein）》（3D版）。然后對他們的好斗程度和攻擊性來進行測量。最后結(jié)果顯示，玩《重返德軍總部（Wolfenstein）》的這些學生更加暴力了。
但這個研究的問題是，這兩個游戲有太多不同，你不知道真的在起作用的是其中的暴力元素，還是其他元素。
在非玩家看來，這兩個游戲都是走來走去解決問題，但是如果你了解游戲，就知道這兩個游戲完全不一樣。不僅僅是暴力程度不一樣，玩的方法也不一樣——一個是快速的，必須要快速響應，一個是慢速的，解決小的謎題。
所以你玩游戲時的興奮程度、認知程度都完全不一樣，而在該實驗設計中并沒有將暴力抽象為單一變量來進行研究，他們應該研究兩個類似的、只是暴力程度不同的游戲。
之后，他們還繼續(xù)研究了四個暴力游戲，但在選擇游戲時犯了同樣的錯誤。更“暴力”的游戲速度特別快，而另一類游戲的速度就很慢，而且其中的主角并不處于危險的狀態(tài)中。暴力游戲可能確實會讓人變得暴力，但是很可惜這些實驗并不能證明這一點。
以上都是糟糕的實驗設計造就的錯誤結(jié)果，但我們不應以此來嘲笑設計這些實驗的心理學家。實際上，作為游戲研究者，我們應當幫助他們更好地理解游戲。
那么，射擊游戲呢？
每次美國有校園槍擊案發(fā)生，報紙就會研究這個學生是否玩了游戲；而如果槍擊案發(fā)生在歐洲，也會有記者給我打電話問我是怎么看待的。
對于這些槍擊案槍擊者，很難直接問清他們?yōu)槭裁匆赴?，因為他們大部分都死了，我們很難對他們進行研究，沒法采訪他們，也不能說給他一個調(diào)查表問“你會不會把人打死”、“你是不是玩很多游戲”。
我們找不到足夠的樣本做這樣的研究，所以統(tǒng)計上沒有顯著性。我們再看一下做了這些研究的人，他們是玩游戲的人嗎？其實大部分都不是。我們知道96%的孩子們都會打游戲，每天都玩，尤其是年輕的男孩子。如果你是心理學家，這里有個孩子，他爸爸媽媽擔心他是不是正常，你問他玩不玩游戲，玩是正常的，不玩才應該擔心，因為96%的人都在玩。
這些槍擊案的槍擊者，他們與我們相比有什么共同點呢？
如果研究發(fā)現(xiàn)他們都會寫文章、都會寫詩、做一些youtube的視頻——比方說弗吉尼亞理工大學校園槍擊案，犯案者他寫了一部很血腥的戲劇——那我們是不是就應該禁止文學，應該禁止文學的教育呢？當然不是。
放到文學上來看顯得荒謬的例子，用游戲來看也是一樣。
玩游戲真的會“成癮'嗎？
現(xiàn)在我們來做一個測試，看你是不是對游戲“上癮”。
這里有一個真實的幾年前就開始在網(wǎng)上做的一個調(diào)查，有七個問題，你看一下你會對哪些說yes：
1）過去六個月你有沒有想過玩一整天的游戲？
2）過去六個月你的游戲玩的時間是不是越來越多？
3）你有沒有想通過玩游戲想忘掉真實的現(xiàn)實？
4）你的父母、男女朋友有沒有跟你說你應該少玩點游戲，但沒有成功？
5）不能玩游戲的時候，你有沒有覺得沮喪、悲傷？
6）你有沒有因為玩游戲時間太長，跟你的家人朋友發(fā)生過爭吵？
7）你有沒有因為玩游戲忽視了其他的活動，比如說上學、上班，做運動？
其實他們做毒品調(diào)查也是用同樣的問題，只不過針對游戲做了一些調(diào)整，這是一個很糟糕的調(diào)查。
問卷設計本身混淆了各種層面的考慮，根本不能判斷一個人是否游戲成癮。對于結(jié)果來說，也可以做更加開放性的解讀，而展現(xiàn)出的問題可能完全與成癮無關(guān)。
很多時候，游戲是有問題的孩子唯?的避難處，他們暴露出的問題并不是游戲本身造成的。
那么，應該如何正確看待游戲“成癮”？概括來說，這是一個“從愛上游戲到不愛了”的過程，就好像你讀《哈利波特》一樣，就算你讀了很久，你也總有停止的一天。游戲也是。
游戲“成癮”的四個階段
2010年我們對《魔獸世界》的重度玩家進行了長期的隨訪。發(fā)現(xiàn)他們在2-4年內(nèi)會經(jīng)歷以下四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他們對游戲沉迷，是因為可以在游戲當中遇到其他的玩家，有更多的社交機會，所以就愛上了這款游戲。
第二個階段，他們會更加關(guān)注游戲本身，而不再是傳統(tǒng)的社交機會，同時也會線下去見一些自己非游戲的朋友。
進入到第三階段，他們會不斷地強化自己作為魔獸玩家的技能。一般對于年輕人來說，這會造成一些家庭沖突——年輕人花了太多的時間在游戲上引起父母擔心進而造成家庭沖突。但如果你玩樂器，或者跳舞，或者其他一些藝術(shù)類的練習，同樣也花很多時間，但父母不會反對，因為他們覺得你是在追求藝術(shù)。這時候?qū)τ螒虻某撩?，就造成家庭矛盾的提升?/p>
最后一個階段是，可能他們還會玩，但已經(jīng)不再喜歡這款游戲了，脫粉了。他們會覺得玩得特別累，并開始產(chǎn)生質(zhì)疑，有可能僅僅是因為自己的社團和部落才待在里面，或者直接放棄這款游戲，開始玩其他游戲。
通過對魔獸玩家的研究可以發(fā)現(xiàn)，對這些硬核游戲的玩家來說，他們都會經(jīng)歷這樣的階段：一開始慢慢愛上這款游戲，游戲時間變得很長，最后不喜歡、脫粉。
我們必須要對同一個人進行兩年、四年、十年、甚至超過二十年之久的隨訪，才能夠了解到游戲?qū)λ麄兩钤斐傻挠绊?。我們需要更長時段的研究！
隨時間“脫癮”，讓游戲并不適合與傳統(tǒng)成癮品并列。
在2018年發(fā)布的第11版《國際疾病分類》草案中，世界衛(wèi)生組織嘗試把“游戲障礙”列為全球疾病分類中的一種。世界衛(wèi)生組織提到：如果你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游戲，同時越來越多把時間分配給游戲而不是其他的活動，游戲完全超越了你日常工作、日?；顒右约捌渌d趣，如果這種情況不斷升級，對你的生活造成超過12個月以上的負情緒或者是負作用，就會造成游戲障礙。
但其實我們現(xiàn)在并沒有足夠的證據(jù)來支持游戲“沉迷”作為臨床疾病，目前的結(jié)論主要基于問卷，并沒有臨床數(shù)據(jù)來支持將“游戲障礙”列為一種臨床疾病。
實際上，從25年前人們開始做研究的時候我們就發(fā)現(xiàn)，當時有11-12%的魔獸玩家出現(xiàn)了“成癮”，之后這個數(shù)據(jù)降到了6-7%，而后來他們在進行了進一步的研究之后，發(fā)現(xiàn)只有1-2%的魔獸玩家，是真正出現(xiàn)了游戲成癮。但在其它諸如煙、酒或毒品的成癮領域，并不會出現(xiàn)這種隨時間“脫癮”的趨勢。
而且我們發(fā)現(xiàn)，這1-2%游戲成癮的玩家當中，其實有很多本身存在與游戲無關(guān)的心理障礙。即使在玩家中真的發(fā)現(xiàn)了1-2%是有問題的，同樣也不能作為支持世界衛(wèi)生組織把“游戲障礙”列為獨立疾病的的標準或證據(jù)?，F(xiàn)在幾乎每個人都會玩游戲，理所應當?shù)匾矔ㄒ徊糠痔厥馊巳?，而有可能是這些疾病導致了他們在游戲行為上的問題。
所以世界衛(wèi)生組織急于把游戲障礙劃分成為全球的疾病分類的一種，有點為時尚早。這有可能會造成一個比較大的社會醫(yī)療資源的浪費。比如，你要證明一個人有情緒障礙，其實也沒有一個合適的診斷標準。從某種角度來說，我覺得這些調(diào)查本身存在問題的嚴重性還沒有得到業(yè)內(nèi)真正的重視。
我們應該如何對待游戲？
到底我們應該如何對待游戲，如何來看游戲呢？我覺得游戲是一種文化，是一種前衛(wèi)文化（avant-garde culture）。游戲里出現(xiàn)的很多前沿性的東西，最終都變成了我們的主流文化。
游戲在歷史發(fā)展中是很重要的。例如，最早的玩家之一，埃及法老圖坦卡蒙，就在墓里收藏了四副棋盤。二戰(zhàn)之前，阿蘭·圖靈用象棋作為靈感發(fā)明了電腦，象棋也是電腦歷史上很重要的一個游戲。圖靈也發(fā)明了圖靈游戲，現(xiàn)在我們還用圖靈游戲來測量人工智能的水平。
UNIX操作系統(tǒng)大家應該都知道，我覺得是世界上最重要的操作系統(tǒng)，但它最早是作為一個游戲平臺開發(fā)出來的。它的開發(fā)者Ken Thompson因為想玩游戲《太空侵略者》而開發(fā)了這個操作系統(tǒng)。
再比如，理查德·巴圖開發(fā)的世界上第一款多人游戲，完全可以視作是今天社交網(wǎng)絡的起源。人們在這款游戲中通過一些平臺進行溝通，學習如何在網(wǎng)上交朋友，如何在網(wǎng)上買各種東西，就像我們現(xiàn)在的推特、臉書等新的社交媒體一樣。可以說游戲就是社交媒體的一個起源，然后現(xiàn)在社交成了一個主流。當時人們覺得這游戲是有問題的，因為這是角色扮演的游戲，人們在里面做一些比較古怪的事情。
莎士比亞，史上最重要的劇作家之一。在四百多年前，莎士比亞所在的年代，人們并不喜歡他，在他的戲劇里邊人們穿得像國王王后一樣，男人穿女人的衣服，女人穿男人的衣服。當時人們都覺得莎士比亞不正常，而現(xiàn)在肯定不這么認為了，他的這些戲劇都已經(jīng)被奉為經(jīng)典。
同樣的，人們認為現(xiàn)在的游戲不好，可能四百年之后人們會覺得這些游戲是史上最好的文化產(chǎn)品。
再再比如現(xiàn)在我們都知道比特幣是世界上最大的可交易虛擬財產(chǎn)之一。但在比特幣之前，就曾經(jīng)有經(jīng)濟學家對《EverQuest》里的白金幣做了研究，認為這些貨幣可以作為一種虛擬財產(chǎn)，因為它們可以交易。
另一個例子，目前YouTube上用戶最多的博主也是玩游戲的一個家伙叫做PewDiePie。他現(xiàn)在有6400萬的粉絲，而BBC可能也只有500萬。他是世界上最重要的游戲評論家，如果開發(fā)游戲，他玩了你的游戲你就成功了，因為會有千萬粉絲看他玩你的游戲。所以說，對于新媒體，游戲也是很重要的。
在《輻射：新維加斯》中一共有65000條文本，這是莎士比亞所有作品的七倍了。如果說你的孩子玩這個游戲，他們會讀這些東西，當然65000條不一定全讀，但也已經(jīng)很多了。這時候已經(jīng)不是游戲了，而像是一個超級小說，恐怕是世界上最大體量的小說之一。它可以是一部經(jīng)典的文學作品，而這種文學作品在文學史上是找不到的，你只能在游戲讀到，所以游戲?qū)τ谖膶W也很重要。
我們知道“玩家門（GamerGate）”。這是幾年前的一個事件，源于有人指控一名女性游戲開發(fā)者用性交易獲得業(yè)界軟文，隨后引發(fā)了許多關(guān)于歐美社會問題的討論。
玩家門結(jié)束后，它當時所討論的問題逐漸在現(xiàn)實世界中的其它領域爆發(fā)。這說明游戲是一種社會文化中的預警機，并不是游戲帶來了這些問題，而是各種各樣的問題先在游戲中暴露出來，然后才在現(xiàn)實世界中暴露。
所以我們看到，在游戲的文化中會先發(fā)生一些事情，然后這些現(xiàn)象會進入到其他的主流文化。游戲是一個跨越文化的傳遞者，也算是比較好的一個現(xiàn)象。
最后，教授還指出了游戲化定義所存在的問題，并對游戲化進行了一系列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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