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心學’之前，我們應(yīng)該想想為什么世人需要‘心學’？
王陽明的‘心學四訣’點破了‘心學’存在的意義。
所以，我從王陽明的‘心學四訣’來開始評說‘心學’。
王陽明把他的‘心學’歸納總結(jié)成四訣：
‘無善無惡心之體，
有善有惡意之動。
知善知惡是良知，
為善去惡是格物?！?/p>
我的理解是：這四句話涵蓋了人內(nèi)心的成長歷程。
人心本體并無善惡之分，一切以心的本能為準，一切憑本能認知行事，沒有區(qū)分善惡的概念，就像剛剛呱呱落地的初生嬰兒的心一樣純凈無暇。
這是‘無善無惡心之體?！?/p>
當人心開始接觸這個世界，與這個世界相互作用時，人心開始產(chǎn)生出對世界的主觀意識。
因為世界有善有惡，導致人心產(chǎn)生的這種意識里同時包含著善和惡兩方面的內(nèi)容，但是人心此時卻不自知自己的意識里有善有惡。
就像幼童的心對世界的認知里有善有惡，卻懵懂不知何為善何為惡。
這是‘有善有惡意之動?！?/p>
人心通過實踐、學習等各種方式對世界產(chǎn)生理解，懂得人心有善與惡的兩面并且還能區(qū)分善與惡的概念，這時人心已經(jīng)具有良知。
就像孩子在學習中逐漸懂事，長大成人，開始明白什么是善，什么是惡，知道善與惡的區(qū)別，成為具有良知的人。
這是‘知善知惡是良知?！?/p>
人心獲得‘知善知惡的良知’后，進一步有了‘為善去惡’的意識和行動，就是正本心的‘知行合一’，即是格物。
就像孩子成長中向內(nèi)心致良知而行，開始為善去惡的‘知行合一’。
這是‘為善去惡是格物?！蹶柮髡f的‘格物’是指正本心的‘知行合一’。
王陽明的‘心學’四句訣明示人心本無善惡之分，因與外界發(fā)生意識聯(lián)系才知善惡的概念，心學的要旨就是勸世人致良知需有‘為善去惡’的知行合一才是真知。
世人常說：‘人非圣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褪峭蹶柮鳌缎膶W》的通俗講法。
也就是說，人心都有兩面：善與惡?！缎膶W》的意義就是為了教人怎樣做到‘為善去惡’。
為什么人心有兩面即有善有惡呢？
這是因為人只要活著，就會心有欲望，有欲望就一定心有兩面：善與惡。
比如，人生活在城市里，都會有食欲吧？他要吃飯，就得需要錢去買吧？錢不會從天上掉下來，那錢從何來？
錢當然得去賺。
怎么賺？他須得把別人手里的錢賺過來是吧？那這種行為是善還是惡呢？
大家會說：君子愛財 取之有道
是的，他去賺你的錢時，如果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這種邏輯看來是善舉，沒什么惡，他可以稱得上是君子。
可是，如果你所有的錢被君子光明正大地賺走后，你餓肚子了。那在世人眼里，把你的錢全部賺走的他還是取之有道的君子不？這君子賺到的錢還是善嗎？
反觀君子，如若他不把你的錢全部賺走，他的投資就會血本無歸。你的錢不讓他賺的話，餓肚子的就是他。那么他從你身上賺錢是善嗎？
又如果，君子賺走你的錢后，良心大發(fā)，將一部分的錢捐給另一個窮人，世人交口稱贊君子是個大善人時，那餓肚子的你會否罵這位君子其實是個偽善人？
所以，無論是誰，只要是活在這個世上，就會有欲望。有欲望，內(nèi)心就會有兩面：光明與陰暗，即是善與惡。圣賢也是人，也有欲望，所以同理可推，圣賢的內(nèi)心一樣有善與惡，只是圣賢更擅于‘為善去惡’的‘知行合一’。
王陽明號召世人可向內(nèi)心求光明，甚至王陽明遺言也念念不忘：‘此心光明，亦復何言？’
那么應(yīng)該如何‘為善去惡’，去掉內(nèi)心的陰暗影響以求取此心光明呢？
大自然早已對我們有所啟迪：
當我們與太陽背道而馳，我們的陰影將永遠覆蓋我們前進的道路。
當我們迎著太陽而行，我們的陰影將永遠被我們甩在身后，這樣在我們前進的路途上才能是光明一片，如此我們才能期待明天會更好！
所以對所有世人而言，先要尋找自己人生的太陽，辨明前進的方向。
走上錯的方向就會陰影永壓光明。
只有走上對的方向，陰影才能被甩在身后，不會影響前進途中內(nèi)心的光明。
那要怎樣尋找發(fā)現(xiàn)自己人生的太陽？
我認為內(nèi)心的真知就是人生的太陽。
要尋找到真知，就要做到王陽明說的‘知行合一’：
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內(nèi)心要尋找真知的念頭就是行的開始，所以說‘知是行之始’。
獲得真知后才能‘為善去惡’，求取‘此心光明’，所以說‘行是知之成’。”
但是，王陽明卻忽略了一點就是‘知行合一’有兩種：
正確的‘知行合一’和錯誤的‘知行合一’，這是因為‘知’有真知和偽知。
真知必須包括掌握‘行’的正確方向和方法。
只有這樣，‘行’才能獲得成功。
內(nèi)心獲得真知，你的前行就找到了正確方向，才不會‘南轅北轍’，才能越行越近人生目標直至取得成功。
內(nèi)心獲得真知，你的努力前行就有正確方法，才能避免‘畫蛇添足’，你的努力才會‘錦上添花’。
內(nèi)心只有找到真知這個人生的太陽，‘知行合一’才能迎日而行，才能將內(nèi)心的陰暗甩在身后，才能在人生前行的道路上達到‘此心光明’的境界而獲得成功。
內(nèi)心只有偽知引導下的’知行合一’由于前行的方向與人生的太陽背道而馳，導致在前行路途上內(nèi)心的陰暗如陰影般總是覆蓋著內(nèi)心的光明，就永遠達不到‘此心光明’的境界而失敗。
生活中有不少人以為‘知’了，殊不知卻是偽知。而只獲得偽知的人常常會不自察堅持做下去，直到壞的結(jié)果出現(xiàn)，才會醒悟自己的‘知行合一’是錯誤的。
‘真知’如此關(guān)鍵，那么要如何獲得‘真知’呢？
朱熹認為’一草一木皆至理’，所以號召‘格物致知’。
而王陽明提倡‘致良知’，心即宇宙，心外無物，心外無理，從自己內(nèi)心中去尋找‘理’。
朱熹的‘一草一木皆至理’是沒錯，可是畢竟人非草木，安能照搬格物之理？當然還需要結(jié)合人的內(nèi)心所思。
我認為，無需刻意去格物，因為萬物不是人，萬物的理不能完全代表人心的至理。人應(yīng)該通過自己與外界的聯(lián)系活動中不斷積累而磨練內(nèi)心，適合自己的理一呼即出便是順其自然的事了。
那么王陽明向內(nèi)心‘致良知’的思想呢？這點沒錯，人應(yīng)該向內(nèi)心求真理，但是他的‘心外無物，心外無理’主張我并不贊同。
讓我先來解讀到底什么是‘心外無物，心外無理’？
拿著名的山中之花為例。
曾有世人迷惑于‘心外無物’之說，指著山花問道：
‘巖中花樹在深山中自開自落,于我心亦何相關(guān)？’
意思是山花自開自落，與我心無關(guān)，所以山花明明在我心之外，又怎么會是心外無物呢？
王陽明答：’你未看此花時，此花與你心同歸于寂。
你來看此花時，則此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
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王陽明的意思是說：
‘山花開了，你沒來看它，它和你心同是寂靜的，以這種方式此花與你相關(guān)著。
而你來看它，此花馬上感應(yīng)，顏色便明亮起來，此花與你心這樣子互動，你就察覺山花其實與你心相關(guān)，山花并非在你心之外。
所以心即宇宙，心外無物?！?/p>
王陽明的‘心外無物’思想暗含著‘花開獨為你來賞’或‘花顏只為你而明’，暗示著：
你的內(nèi)心主宰著宇宙萬物，你不來看山花，山花黯然失色；
你來看山花，山花顏色立即明白起來。
而‘心即宇宙’，宇宙萬物如山花一樣皆在你心內(nèi)，只是以不同的方式與你心相關(guān)著，所以心外無物。
我認為‘心即宇宙’是沒錯，但是需要加一個字而變成：
‘心即內(nèi)宇宙’。
沒錯，本心只是個內(nèi)宇宙，而大自然和眾人心是個外宇宙。
本心這個內(nèi)宇宙必須依附于外宇宙，內(nèi)外宇宙相互影響和作用。
所以王陽明只提向內(nèi)心‘致良知’而‘心外無物、心外無理’，顯然忽略了影響內(nèi)心的外宇宙，走了極端。
我的主張和王陽明的理論只是一字之差，但將產(chǎn)生本質(zhì)不同的結(jié)論。
王陽明的‘心即宇宙’認為心外無物，而我的‘心即內(nèi)宇宙’認為心外有物即心外有外宇宙。
比如，明清兩朝奉行的閉關(guān)鎖國政策，好比是將中國的內(nèi)宇宙與它外部的外宇宙隔絕。
中國這個內(nèi)宇宙當時因為無知而自滿不知進取，如人不看山花時的內(nèi)心處于寂靜狀態(tài)，而它的外宇宙如山花卻并非也同歸寂靜，而是蓬勃發(fā)展，包括各種真知和實踐。
數(shù)百年累積下來，中國的內(nèi)宇宙不再適應(yīng)外宇宙的變化，從而招致失敗的結(jié)果。
內(nèi)外宇宙相互作用著，其中暗含的道理也相互影響。
我前面說過：內(nèi)宇宙是指自己的本心，外宇宙包括大自然和眾人心兩部分。
大自然作為外宇宙對內(nèi)宇宙發(fā)生影響的例子可以是：
當人朝著陽光走同時有著光明和陰影，是大自然對人心的道理暗示。
自己的內(nèi)心作為內(nèi)宇宙對外宇宙發(fā)生影響的例子可以是我對‘上善若水’的思考。
古代上善若水是可以，可如今水被人為污染成黑，我認為水不再適合做上善的榜樣，而更應(yīng)該提倡‘上善若日’。
如果我的思想被眾人心（即是外宇宙的一部分）所接受，那就是我的內(nèi)宇宙對外宇宙的影響。
同理，眾人心的思想（即是外宇宙的一部分）也會影響我的內(nèi)宇宙思想。
所以，現(xiàn)在讓我們回到前面提到的山花例子。
事實應(yīng)該是這樣子的：
山花不因你沒來看它就不盛開
它盛開并非獨獨為了你來賞它
花顏可以為你而明，同樣也可以為我而明
你心與花相關(guān)卻并非只獨你一人
與你內(nèi)心相關(guān)的花也一樣與我心相關(guān)
即使你心已無，只要我心仍在，花一樣能與我心相關(guān)
即使人心皆無，花一樣能與它的外宇宙相關(guān)
所以
物非心無而不在
也就是說，世上沒有人是不可缺少的
王陽明的‘心外無物、心外無理’理論明顯夸大了個人對世界的力量和意義。
還有，‘心外無物，心外無理’這種說法容易誤導人的理解。
‘心外無物’本意是想說明心即宇宙，心與宇宙萬物相互依存，而心是宇宙萬物的主宰，宇宙萬物皆在心中。如果你心沒有察覺到物的存在，如山花自開自落時，并不代表此花就與你心無關(guān)而在你的心外。
但是，有不少人對‘心外無物、心外無理’概念會產(chǎn)生直觀的曲解：
‘我心即宇宙，我心能察覺到的物和理就是我心宇宙，凡是我心察覺不到的物和理統(tǒng)統(tǒng)與我心無關(guān)而在我心外，可以把它們當作不存在，不必加以理會?！?/p>
所以無論是正解或曲解‘心外無物、心外無理’的概念，都容易誘導人心無限膨脹而變得狂妄自大。
比如，‘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chǎn)’應(yīng)該就是深受王陽明的’心外無物，心外無理’思想的影響，認為人心能主宰宇宙萬物，所以完全忽略了當時外宇宙只有人和，尚不具備天時和地利的條件。
誠然，從長遠看，人有多大膽，地真的會有多大產(chǎn)?？墒沁@不是一蹴而就的結(jié)果，還需要等到外宇宙的條件成熟。
所以王陽明單純向內(nèi)心求真理，忽略外宇宙對內(nèi)心的影響，號召‘心外無物、心外無理’的理論容易令人內(nèi)心無限膨脹，誘導人偏離正常軌道而墮入心魔。
可見，朱熹的‘格物致知’提倡唯物是從，忽略人內(nèi)心的理。
而王陽明的‘心外無物、心外無理’宣揚唯我至尊，忽略外宇宙的理。
兩者都走了極端。
那么究竟要如何做才能獲得真知呢？
且看下回分解。
——映日天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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