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與仙人掃落花
文&攝影|白音格力
我昔東海上,勞山餐紫霞。親見安期公,食棗大如瓜。
中年謁漢主,不愜還歸家。朱顏謝春輝,白發(fā)見生涯。
所期就金液,飛步登云車。愿隨夫子天壇上,閑與仙人掃落花。
——唐·李白《寄王屋山人孟大融》
看一朋友傳來其書畫院的照片,院內(nèi)有牡丹亭、竹苑、荷花塘,也有鵝卵石小道、青石板、石拱橋。
好時(shí)光,就當(dāng)與好景致相伴??粗@些好景致,我心生羨慕,人已走在其中了。有一天若能去到這樣的地方,才敢相信,塵世中,不曾辜負(fù)美好,也就做得了畫中人。
這讓我不禁想起李白《寄王屋山人孟大融》詩中的一句:“閑與仙人掃落花。”讀罷此詩,讓人有通透之感。也明白了,雖然人生有諸多不如意,也漸漸從朱顏到白發(fā),但可以做一個(gè)閑與仙人掃落花的人,清淡而知足。
史料記載,公元744年冬,李白同杜甫一起渡過黃河,去王屋山,他們本想尋訪道士華蓋君,但沒有遇到??赡苓@時(shí)他們遇到了一個(gè)叫孟大融的人,因志趣相投,李白寫詩相贈(zèng)。
但詩中所提之地卻是勞山,即青島嶗山。李白去嶗山時(shí)并沒作詩,在遇志趣相投人,卻詩情大發(fā)。我猜想,李白之所以能在一開篇就筆墨淋漓,以真性情酣暢入筆,寫游嶗山“餐紫霞”,“食棗大如瓜”,別開生面,頗具想象力,一定是因?yàn)樗鲋?,有非凡之處?;蛘撸褪巧街邢扇恕?/span>
不能回到古時(shí)嶗山,遇到青衫峨冠的詩人,但我也曾在嶗山真切感受到仙人與落花的境界。
上山的山路,一邊是平常人家。有的開著旅舍,有的干脆就閑在那里,門口總有棋桌,幾人悠閑圍攏,有人下棋,有人觀棋。自然更多的是茶桌,尋常茶壺,或石凳,或搖椅,吃茶的人,與來來往往的旅者毫不相干似的,他們的眼里沒有旅人,只有茶,或者清風(fēng)白云,鳥鳴溪響。如今回憶,恍然明白,他們就是山中的仙人。
山路另一邊就是溪了,水清澈,有的地方湍急越石,拍出聲響,有的地方緩緩而流,漂著幾瓣落花。溪中很多大石,見不少的人,三三兩兩坐在上面,嘻笑而談。這些人,多是旅人。但在那一刻,他們也是山中的仙人。
不急著趕路,不慌于奔波,看落花,落滿院落,落滿小徑,落滿肩頭;也看仙人煮茶,掃落花。
所以,我一直在做一件事,讓自己閑下來。依舊要為生活奔走,依舊要為夢(mèng)想奔波,但從不舍得讓光陰的落花,落下枝頭,又被世俗的風(fēng)吹走。
所以我多想,于山中遇到仙人,遇不到,我就做自己的仙人。
去山里多了,哪怕是一座尋尋常常的小山,聽幾聲鳥鳴,或看野花爛漫,草叢中有花瓣點(diǎn)綴,恍然間感覺整個(gè)人安詳美好,與世無爭。內(nèi)在洞天,仿佛是山間院落,住著仙人,和落花。
遇到這樣的仙人,于山水中尋回一顆喜悅心,該是多大的恩賜。
就如同野山遇斷橋,橋下有流水。即使?jié)M目凄滄,但心有清亮。再于溪石上一坐,看到落花瓣在水上漂,像一封剛寫好的信,世上已沒有信差,流水代勞。流水知道,世上總有一個(gè)仙人,在某年某月某日里隱居。
與書與花,溫暖相遇,見素見美,相思至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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