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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康詩歌“清峻”風格淺析
    嵇康詩歌“清峻”風格淺析
  嵇康 史文 范大 曹魏 魯迅     
  嵇康詩歌的“清峻”風格淺析摘要:自《文心雕龍》對嵇康詩歌藝術風格下了“嵇志清峻”的判語而后,歷代文學批評家與文論家在稱道劉勰言簡意賅、判析明斷的同時從各自不同角度引用、運用“清峻”這一詞匯,使之成為文論中極具特色、內涵豐富的文論名詞。但時至今日,在中國古代文論的現(xiàn)代化和當代詮釋上,理論范式與理論構建始終處于“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的失語境地,獨具民族特色的中國古代文論在由嚴密理論體系、邏輯建構的西方文論的光芒之下顯得蒼白古老。與其將古代文論作為一種理論體系重建,莫若從名詞入手,挖掘在形散而神不散的文藝理論之后深厚綿長的歷史文化。本文僅就嵇康詩歌“清峻”的藝術特點為課題,分析嵇康詩歌的內涵、神韻,同時領略中國古代文論獨特的文化魅力與神思之美。
    From the heart of dragon Ji Kang style of poetry under the " Ji Kang qingjun" the decisions and then, the literary critic and literary ontology protrude the most concise, commending Liu Xie to the breakdown of their reference from different angles, the use of "clear up the word, as in the distinguishing feature of the distinguishing and informative word. but today, the ancient chinese literary ontology protrude the modern and contemporary interpretation, theory and theories of the paradigm was always in a" where are the ancients and those of futurea national characteristic of ancient chinese literary ontology protrude the sound system, in theory logic of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distinguishing so old and looked pale. the ancient literary ontology protrude as a theoretical system, from the word, dig murro screamed in shape, and the theory of literature and art after the profound historic cultural  綿長. this merely  “Ji Kang’s poetry by "the art characteristics of the issue, analysis Ji Kang poetry connotations and textures, The ancient chinese literary ontology protrude too particular charm of beauty and culture would.
  關鍵詞:嵇康  清峻  詩言志  風骨論
  《文心雕龍》作為中國第一部“體大思精”的文藝理論專著,從誕生的一開始就成為中國傳統(tǒng)文論理論的經典之作。而在我們縱觀文學理論發(fā)展史時,《文心》不僅是扛鼎之作,甚至可以作為文論的“元典”。正因為《文心》如此重要,后世的文論術語大都脫胎、來源于此,甚至對于《文心》之前的作家評述,仍是以《文心》為宗。嵇康作為正始時期重要的代表詩人,《文心》將其一言以蔽之,曰“清峻”。除了嘆服劉勰作為古代杰出文論家所具有的理論分析、構建能力與深厚文學造詣和精確語言表達力之外。后世眾多文論家、詩人也從各自不同的角度理解并詮釋這這一評價。然而中國文論所具有的民族性與深厚博大的歷史文化,卻使得今人難窺堂奧,反而使原本蘊含深刻、生動形象的文論成了蒼白與人云亦云的陳年舊跡。本文擬溯本追源,探討“清峻”之本真實意。
一  《文心雕龍》中的“清峻”
  (一)《說文解字》“清”字條釋義:“朖也。澂水之皃。從水青聲。”本為水面細微波紋之狀貌?!段男摹肺谋局袑?#8220;清”的運用十分頻繁,從中我們可以通過文本內的運用得到互釋理解的效果。同時我們將以從中了解劉勰評價嵇康“清峻”論的文化背景與哲學淵源。《文心雕龍》文本之中有關“清”的語句運用如下:
  1.依據(jù)元氣論哲學基礎(1)
    與以往文論成果,以“清”為鵠,建立《文心》風骨論文學批評理論?!毒矶?nbsp; 風骨》:“《詩》總六義,風冠其首,斯乃化感之本源,志氣之符契也。是以怊悵述情,必始乎風;沈吟鋪辭,莫先于骨。故辭之待骨,如體之樹??;情之含風,猶形之包氣。結言端直,則文骨成焉;意氣駿爽,則文風清焉。  故魏文稱∶‘文以氣為主,氣之清濁有體,不可力強而致。’”在對風骨的論述中劉勰提出了文風“清”的審美標準。同時從對魏文的引用中,我們可以直觀地了解到劉勰對先秦兩漢元氣論以及魏晉文論的繼承與深化。在風骨論中,“清峻”成為主要的審美標準與文學風格,“風清骨峻”、“清新陽剛”成為劉勰以后世人對風骨論文學特色的共鳴與公認。也便形成了后世所謂建安風骨、魏晉風骨的美學理想。“清”、“峻”分別成為風骨論的文學風格的一體兩面的美學象征。同樣,《宗經》:“故文能宗經,體有六義:一則情深而不詭,二則風清而不雜,三則事信而不誕,四則義貞而不回,五則體約而不蕪,六則文麗而不淫。”其中“清”的意義可釋為“雜”與“濁”的對立含義:清澄純粹。其就文體而言就是堅持其各自的文體的風格特征。

  2.發(fā)揮“清”的美學特質,拓展詩體文學的表現(xiàn)能力與審美藝術性。 
   《卷六  明詩》:“至于張衡《怨篇》,清典可味”,“若夫四言正體,則雅潤為本;五言流調,則清麗居宗,華實異用,惟才所安。”“清典”、“清麗”在此形容詩歌的清醇典雅、清澄明麗的語言風格與文體藝術特色。
  3.在各自不同的文體篇章中“清”同樣成為頻繁運用的美學語匯與文論批評用語:
 
  (1)多方面、多角度闡釋文學領域的“才清”、“文清”、“體清”?!毒硎?nbsp; 銘箴》:“唯張載《劍閣》,其才清采。”《卷二十五  書記》:“劉廙謝恩,喻切以至,陸機自理,情周而巧,箋之為美者也。原箋記之為式,既上窺乎表,亦下睨乎書,使敬而不懾,簡而無傲,清美以惠其才,彪蔚以文其響,蓋箋記之分也。”《卷十九  詔策》:“晉氏中興,唯明帝崇才,以溫嶠文清,故引入中書。”《卷二十七  體性》:“是以賈生俊發(fā),故文潔而體清”《卷十四  雜文》:“及傅毅《七激》,會清要之工”。其中“清”形容作者才情、文章的純凈文采、清簡精要。
  (2)不同文體一致追求的語言風格。《卷十二  誄碑》:“清詞轉而不窮,巧義出而卓立”。《卷十三  哀吊》:“體同而事核,辭清而理哀,蓋首出之作也。”《卷二十二  章表》:“陳思之表,獨冠群才。觀其體贍而律調,辭清而志顯,應物制巧,隨變生趣,執(zhí)轡有馀,故能緩急應節(jié)矣。”其中“清”成為“詞”或“辭”在美學意義上的清醇風格,是劉勰一再稱道、頗為賞識的文學語言風格。
 ?。ǘ段男摹分?#8220;峻”峻,從山,高聳為峻。
    1.風骨之“峻”?!毒矶孙L骨》:“昔潘勖錫魏,思摹經典,群才韜筆,乃其骨髓峻也;相如賦仙,氣號凌云,蔚為辭宗,乃其風力遒也。”是為風骨論的“骨髓”之“峻”。
  2.語言之“峻”?!毒砣?nbsp; 夸飾》:“是以言峻則嵩高極天,論狹則河不容舠,說多則子孫千億,稱少則民靡孑遺。”是為文學語言的峻潔直切。前者表述詩文內斂沉著之“內功”,后者顯現(xiàn)文學語言硬朗開闊之“外功”。從中,我們仍可體會到劉勰對文氣論的吸收與運用。“《文心雕龍·明詩篇》云:‘嵇志清峻,阮旨遙深’。鐘嶸的《詩品》里評價嵇康‘頗似魏文。過為峻切,訐直露才,傷淵雅之致。然托喻清遠,良有鑒裁,亦未失高流矣’,而認為阮籍‘言在耳目之內,情寄八荒之表。洋洋乎會于《風》、《雅》,使人忘其鄙近,自致遠大,頗多感慨之詞。厥旨淵放,歸趣難求。’劉勰說嵇康文風‘清峻’,鐘嶸也稱其‘峻切’,可見‘峻’是嵇康文章的主要風格特征,其表現(xiàn)為峭拔犀利、清冷尖刻,如剝繭抽絲而攻守兼?zhèn)?用章太炎的話說就是‘守己有度,伐人有序’。(2)
 ?。ㄈ段男摹分?#8220;清峻”
    《文心》“清”、“峻”連用形容作家文風共有兩處:《卷六明詩》:“唯嵇志清峻,阮旨遙深,故能標焉。”《卷四十五時序》:“簡文勃興,淵乎清峻,微言精理,函滿玄席”。其中“簡文”指晉簡文帝司馬昱,元帝之子。“清峻”在此二處皆為“清高嚴峻”之意?!睹髟姟菲u述建安詩歌僅一段,而以“清峻”獨“標”嵇康,可見劉勰對嵇的贊許:嵇康一人之作,竟占盡風骨論的雙美,可謂占盡風流。從劉勰《文心》文本之內的互釋中可以看出劉勰對嵇康高尚人格的推崇,詩風內涵的贊賞,審美藝術性的揄揚。作為建安風骨的杰出代表,正始詩壇的巨擘,“嵇志清峻”的評價是嵇康詩歌創(chuàng)作與藝術成就的精煉凝重、神形宛在的概括與褒揚。
二  歷史文化中的“清峻”
  包括《文心雕龍》在內的古代文論、藝術品評、物類等級品藻的興起與發(fā)展是經過漢魏兩晉南北朝漫長而曲折的歷史過程的。在此間之際,各種社會思潮蓬勃涌動、多學科交叉影響,在中國思想史上具有極為重要的地位與影響。在古代文論范式構建的過程中大致經過了由東漢清議——漢末人物品藻——魏晉玄學清談——文藝批評這一演變發(fā)展歷史。即具有中國民族特色的古代文論通過從社會人事到文學批評話語的轉換而構建和完善起來。原來用于社會生活中的用語演變成為了文學藝術學科領域的專業(yè)術語。在此過程中,詞語原來的意義并沒有因為在特定語言環(huán)境下產生了新的意義而失去其原意,反而通過新意的運用保留、發(fā)揮了原意。這就造成新舊意并存而相互詮釋的語意狀態(tài)。因此,我們可以通過各種文獻更好的了解一個詞匯的淵源流變,以及它所具有的深厚歷史文化。在對“清峻”一詞的研究之中,我們仍依照如上詞匯發(fā)展變化的規(guī)律與歷史過程。“清峻”一詞在歷史文獻中的出現(xiàn)情況如下:
   1. 在最早出現(xiàn)的文獻中,“清峻”用于人物的德操品格評價與具有強烈政治色彩的品性評判:《后漢書•志第二十八百官五州郡》:二千石專治民之重,監(jiān)司清峻於上,此經久之體也,其便省州牧。(《續(xù)漢郡國志三》注補引晉太康初武帝詔。)《三國志••魏書•卷和常楊杜趙裴傳第二十三》:“時論以林節(jié)操清峻欲致之公輔”。顯然,以管窺豹,“清峻”這一表征清白、高峻特征的詞匯意象從一開始就被用于道德、政治品格的描述之中。從中可以窺見儒家泛道德主義與私德公德合一、政教合一的評價標準與政治理論模式。
  2.其后,我們可以看到比較純粹的道德與政治評價:《晉書•卷八十八孝友許孜傳》:“立節(jié)清峻,與物恭讓。”《魏書•卷三十三》:“景興清峻鯁正”。以上皆是個人品德的道德評價。
  3. 在古代人治型社會中,道德與政治品格實在是一體兩面的事,對于歷史文獻對于官員的描述更是如此:《宋書•卷八十五王景文傳》:“傅職清峻,亢禮儲極,以臣凡走,豈可暫安。”
 
    從以上材料中我們可以看出,“清峻”在對個人道德品格的評價中大都為“高節(jié)清流、峻直鯁正”之意;在于政治品格的描述中大都為“清廉、威嚴儀表”之意。在多數(shù)情況下,兩者是互為因果、彼此不分的關系。可以推斷的是“清峻”一詞從一開始便同時具有道德、政治的雙重含義,這也是儒家史官文化與歷史文獻中所必然出現(xiàn)的用法。在歷史文獻官員的履歷中,道德評價總是在政治色彩濃厚的語境之下。在上文材料的標號中1、3,分別是后漢三國時期與南北朝時期,“清峻”同時具有道德、政治雙重含義。在標號2所代表的魏晉時期,“清峻”倒是相對獨立地被用來形容個人品格。聯(lián)系魏晉時期的精神文化特征,不能說這僅是個巧合。魏武帝首倡通脫,其詩文便是“清峻”的楷模、先驅。由此可見政治與時代風尚乃至文學話語運用的影響。再由嵇康與魏武帝的家族關系來看,嵇康不愧為曹魏皇室、政權、文化的親附者、緬懷者與捍衛(wèi)者。文學作為意識形態(tài)的復雜性及對現(xiàn)實的曲折反映、作家詩人心理的微妙流露,從此中恰可使后世研讀者欲辯忘言、會心一笑。“在中國歷史的特定時代,處于一個‘不知有幾人稱帝幾人稱王’的情勢下,獨斷的霸權恰恰成了一統(tǒng)安定的需要,而在此獨斷霸權的主持下實現(xiàn)的文學文章事業(yè)的輝煌,實際上不能不體現(xiàn)為一種集團氣象———以王侯氣質為內在規(guī)定的集團氣象。”“以政治領袖而兼為文學和學術領袖,從而決定了其時其人崇尚‘雅頌’的整嚴有序和簡明莊重,又以‘位尊’者的自信自負,從而決定了其時其人崇尚‘大丈夫之樂’的狂放壯偉和博雅兼容,前者能提醒后人去尊奉典雅高貴的既定規(guī)范,后者能激勵后人去追求自由豪快的生命激情,‘建安風骨’的歷史價值,也許正就在這看似矛盾的雙向建構吧!”(3)
  如此說來,嵇康詩歌“清峻”風格的藝術特征恰是其繼承曹魏政權集團“文統(tǒng)”的顯現(xiàn),更是對先秦兩漢文學的繼承發(fā)展(4)。
三“嵇志清峻”
    試析結合上文《文心雕龍》中對“清峻”的已作出的分析、結論,對照嵇康詩歌本身,我們可類比如下結論:
  1.“風清骨峻”是風骨論的審美標準與建安風骨的詩歌美學境界,因此嵇康“清峻”的詩風是風骨論風格的典型代表和建安詩歌的美學標本。
   2.從文氣論看“清峻”,其體現(xiàn)了詩人主體人格的高尚偉岸,才情風度的卓爾不群和與之相應的詩歌的“文清”、“體清”、“辭清”、“言峻”。從而詩人個體人格才情與其詩歌文學在哲學高度與文化品格上達到了真、善、美的統(tǒng)一。實現(xiàn)了“文如其人”、“風格即人”的審美愉悅與美學理想   。
    基于以上兩點,甚至可以說不僅是劉勰評價了嵇康,更是嵇康詮釋了劉勰。文學與文學批評之間微妙的關系,在此得到了彰顯。結合對歷史文獻的分析結果,我們已經了解到嵇康詩風與其所處歷史文化環(huán)境的息息相關與嵇康本人思想的復雜、傾向。以上我們以“清峻”這一詞語的運用、演變?yōu)榍锌?,從《文心雕龍》的文學批評角度得出了劉勰在其文論理論框架之內對嵇康詩風的詮釋甚或利用;在歷史文化之中,嵇康詩歌風格形成的深層現(xiàn)實背景。在我們考察了《文心雕龍》本身對和以往歷史文獻中對“清峻”一詞的理解和運用,了解了其作為客觀詞語所具有的文學批評含義與歷史社會生活中的應用。
    接下來我們將略論嵇康詩歌本身所具有的“清峻”的藝術風格特征。在眾多研討嵇康詩歌“清峻”風格的論文中,并沒有對《文心》表述中的“嵇志”予以分析關注,而大多集中對“清峻”做出文學、藝術上的探討。本文以為不妥,在《文心》與古代文論的理論層面上,“文如其人”或“風格即人”(法國布封語)。詩文著作是作為詩人、作者有限生命的有機組成部分而超越時空而存在著的。故古人有“立言”以不朽之說。因此本文擬以“嵇志”為核心,分析其所表現(xiàn)出的“清峻”特征。雖有別于純粹文學論文,而更接近古代文學、文論的認知原貌。“詩言志”,在建安詩歌乃至正始詩歌中仍舊是成就最大,居于主導地位的詩歌情感、內容與創(chuàng)作方式,同時受玄學風尚思潮的影響又有著鮮明的時代特征。歷代文論中對“志”的理解分為兩派:重理與重情。而真正體現(xiàn)“詩言志”詩歌傳統(tǒng)的詩作是兼而有之、情理交融、互為輝映的。所以,“嵇志清峻”是對嵇康詩歌高情遠致、志深筆長的簡練概括。本文擬將《文心》的評語拓展成為:“嵇康以仙心為志,其詩風清而骨峻”加以解讀。
   (一)“嵇志”基于“仙心”
    正如《文心雕龍》所表:“及正始明道,詩雜仙心”。所謂“仙心”即指道家超脫人世的思想。據(jù)《晉書》嵇康本傳載嵇康“學不師受,博覽無不該通,長好《老》《莊》”及“常修養(yǎng)性服食之事,彈琴詠詩,自足于懷。以為神仙稟之自然,非積學所得,至于導養(yǎng)得理,則安期、彭祖之倫可及,乃著《養(yǎng)生論》”的經歷來看。嵇康則是既精通道家玄學理論的玄學家又是身體力行,從事道教神仙方術的理論家、實踐者。由此可知,嵇康詩歌之“志”向所在了。在嵇詩中申說道家哲理的“玄言詩”與洋溢著仙家理想的“游仙詩”俯拾即是。其標明詩言志的《述志詩》與顯現(xiàn)“憤怒出詩人”的《幽憤詩》都是既洋溢著仙家理想、高蹈遺世的超世情懷又充滿形象化的道家理性思辨與哲理玄思的詩歌作品。這種情理交融、仙玄輝映的詩歌架構同樣存在于嵇康大量的贈答詩歌之中。
 ?。ǘ?#8220;嵇志”發(fā)為“清峻”
    嵇康詩歌僅存不在少數(shù),按其分類可略分為為述志詩與贈答詩兩大類。其大體思想內容則一也。“所謂‘清峻’,一方面是超世之清遠,一面是入世之竣烈,玄思與詩情構成了一對顯見的矛盾,逼現(xiàn)出嵇康難以自安的人生窘境。”(5) 
  大量仙道情懷與玄理思想的述志抒懷,體現(xiàn)在詩歌的藝術手法與風格特色上,就是嵇康接受并發(fā)展了道家的藝術、美學觀念。所謂“道與藝一”,在詩歌的思想性與藝術性上,嵇康達到了完美的統(tǒng)一。這與劉勰論嵇詩風骨論與文氣論統(tǒng)一是相一致的。根據(jù)上文“詩言志”的分析,嵇康詩歌中的“仙心”在情發(fā)之為“清”,在理發(fā)之為“峻”。在詩歌內容、情感、藝術性上,嵇康詩歌呈現(xiàn)出“清遠”與“清高”的特征。“嵇康的詩多抒寫隱逸情懷的篇什,他絕意仕進,修習養(yǎng)生之術,追求逍遙自在的隱逸生活。他的詩歌也多詠贊隱逸生活,將自我置于郊野林泉之間,肆意遨游,以寄托傲世情懷,呈現(xiàn)在我們眼前的多少清逸的境界”。“詩中頻繁出現(xiàn)的是流水,皎潔的月亮,晴朗的天空,清妙的歌聲、琴聲等形象,悅人耳目,爽人肌骨,暢人心神。抒情主人公(主要是詩人自己)沉醉其間,優(yōu)游自在,其樂融融,其胸襟是超逸絕俗的。此種境界用一個字來表述曰‘清’。”“嵇康如此贊美隱逸生活,與其說是因為他喜愛隱逸生活,不如說是因為他極端憎惡污濁的社會現(xiàn)實,有以自己的高潔顯示世俗之污濁的意向。在一些詩中他直接抒寫了對世俗的憎惡,態(tài)度十分激切”。(6)在詩歌表現(xiàn)形式、理性玄思、思辨性上,表現(xiàn)為“峻直”、“峻切”的特征。現(xiàn)實政治與社會生活在嵇康詩中得到曲折、復雜的反應。對仙道的企慕和玄理的稱頌無不從側面反應著易代之際動亂的社會現(xiàn)實,朝不保夕的生存狀態(tài)、以命相搏的政治斗爭、強權暴政下生命個體的無力掙扎,都通過詩歌間接的反應了出來。同時,嵇康詩言志的立言述志之作也是其對現(xiàn)實罪惡和丑陋的批評與否定。從而嵇詩又充滿著深刻的現(xiàn)實意義。因而未嘗不是“剛腸嫉惡”而喜怒不形于色的嵇康的口誅筆伐。“鐘嶸對嵇康的詩作出這樣的品題:“過于峻切,訐直露才,傷淵雅之致。”‘峻切’、‘  訐直’一般被認為是嵇康詩表達情思的特點,可以一個字來表述曰:‘峻’。”(7)如此說來,嵇詩“清峻”之風不僅是對“膚淺”文風的逆反,更是對現(xiàn)實社會的有力批判。從“越名教而任自然”的口號與創(chuàng)作之中,不難看到其對魏文帝“求才不拘品行”、往昔一代王朝威儀、鼎沸文壇的緬懷、追思與思想意識、文學藝術上的超越。
  同時,作為優(yōu)秀的詩歌作品,嵇康詩歌情理交融的特征十分明顯,而“清峻”之關系也是互為體用,二元一體的。綜上所述,嵇康詩歌“清峻”風格顯示了嵇康對仙道超世境界、高尚人格理想的的追求向往,超越現(xiàn)實、回歸本真的人生理想,以及遺世獨立、高蹈出世的超越情懷,峻潔崇高、廉潔崢嶸的人格操守;對玄學哲理的服膺與踐行、運用;和對現(xiàn)實的諷諫與批判。這便是由“嵇志清峻”這一評語所展開,聯(lián)系《文心雕龍》、歷史文化與嵇詩本身,對嵇康詩歌風格的淺析與解讀。
(1)(5)錢雯《清峻:嵇康的玄思與詩情》安徽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第30卷第5期
(2)鄭州大學高俊林《魯迅文學思想中的魏晉資源》寧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第30卷第1期 2008年1月(3)(4)韓經太《論漢魏“清峻”風骨》中國文化研究總第34期2001年冬之卷
(6)(7)遼寧師范大學劉天利《嵇康、阮籍的精神個性與文學風格》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學報2008年3月第1期
魯迅《嵇康集》  戴明陽《嵇康集校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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