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學(xué)、不讀書，整整10年被父母帶著航行全球——這可沒什么好羨慕的，發(fā)生在英國女孩蘇珊·海伍德身上的經(jīng)歷，是她揮之不去的童年噩夢，一趟糟糕透頂?shù)穆眯小?/span>
本文作者：芒來小姐。如果喜歡藍橡樹的文章，請記得要把我們“設(shè)為星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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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的夏天，蘇珊·海伍德只有7歲，有一天，她被父母告知，他們即將開啟一段傳奇般的冒險——一家四口駕駛一艘游船，以環(huán)球航行的方式紀念庫克船長第三次航行300年。蘇珊被告知，整個行程將持續(xù)3年，但沒想到，整整10年她都沒能再次走進教室！船上單調(diào)的生活，艱難的環(huán)境令蘇珊倍感折磨。更糟糕的是，因為一次意外，她還經(jīng)歷了7次痛苦的無麻醉腦部手術(shù)。為了重回正常生活，蘇珊考上了大學(xué)，并拒絕繼續(xù)和家人一起航行，父母指責她“辜負苦心”、“自私自利”。蘇珊的父母是個極端案例，但在我們身邊，又有多少父母在打著為孩子好的名義，實際上是在剝奪孩子自己的夢想呢？蘇珊的父親姓“庫克”，他認為自己和著名航海家詹姆斯·庫克船長有某種聯(lián)系，夢想成為第二代“庫克船長”。而子女則是第三代“庫克船長”，當然也要跟他一起航行。父親是一個“獨裁者”，他非常固執(zhí)地堅持自己的方式，讓蘇珊很難接受。在船上，為了防止脫水，蘇珊必須每天吃難以下咽的鹽水片。她很想跟路過的客船交換一些水果，卻被父親嘲笑。出發(fā)前父親承諾：3年后回家。航行2年零233天后，可父親想要繼續(xù)航海。為此召開一輪匿名投票。結(jié)果，“回家”和“繼續(xù)航行”2對2打平。蘇珊投了“回家”票，她很想真的很想回家。但父親搶先說話了：“船長有決定性的一票，我宣布我們?nèi)ヌ窖?。?/span>就這樣，蘇珊在船上持續(xù)呆了整整10年，忍受著熱浪暴雨、物資貧瘠、暈船成疾、沒有社交的生活。期間她被甲板砸破頭，在小島科考隊的臨時醫(yī)療室里，7次在沒有用麻醉的情況下，切開大腦，清理腫塊。
蘇珊受夠了生活被父親全權(quán)掌控，她渴望通過讀書來自救，盡快離開父母的控制，但這并不容易。看到蘇珊在桌子上讀書，母親會催她離開，如果她拒絕，母親就大聲放音樂來分散她的注意力。母親認為蘇珊應(yīng)該把心思放在航海上，而不是讀一些沒用的書。
她不教蘇珊學(xué)歷史、文學(xué)、物理，只勉強教她學(xué)數(shù)學(xué)和英語，因為航海用得上。父親的獨裁、母親的助紂為虐，讓蘇珊感到：父母不在乎她的感受，不在乎她是否被社會孤立，他們把自己的期待強加在她身上，可她并不想成為第三代“庫克船長”。她削尖了腦袋讀書，靠著在各個太平洋島國的慈善商店里交換書籍帶來的閱讀量，蘇珊自學(xué)通過了中考和高考，還通過了牛津大學(xué)的面試。還沒等到18歲，蘇珊就果斷逃離了父母，花了很長時間來治療積累多年的身心失調(diào)。曾有人問蘇珊：“萬一你上不了大學(xué)怎么辦？”1987年，蘇珊進入牛津大學(xué)薩默維爾學(xué)院學(xué)習動物學(xué)。本科畢業(yè)后，又到劍橋大學(xué)國王學(xué)院讀研究生和博士，1993年取得哲學(xué)博士學(xué)位。受聘成為英國財政司的秘書，幾年后進入企業(yè)做高管和合伙人。
如今的蘇珊，早已擺脫船上生活，過上了理想的人生：一邊打拼事業(yè)，一邊照顧三個孩子。蘇珊出版了回憶錄，講述她如何奮力逃離糟糕童年、努力讓生活回到正軌。父親認為她這種行為十分“自私”，母親反對她出版，還威脅她：“要是你一定這么做，你丈夫會完蛋的?！?/span>然而蘇珊還是扛住壓力出版了，她想用自己的親身經(jīng)歷告訴更多父母：不要將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孩子身上，要求孩子完成自己的夢想，這對孩子何嘗不是一種虐待？蘇珊出版回憶錄《Wavewalker號：掙脫束縛》，講述了在海上生活的童年以及奮力逃離、通過努力學(xué)習讓生活回到正軌的經(jīng)歷。其實，蘇珊的爸爸媽媽都是受過良好教育的中產(chǎn)階級，他們?yōu)槭裁床粨淖优慕逃蛘弑簧鐣铝⒌膯栴}？答案恐怕離不開“自私”一詞，蘇珊的父母就是個極端的例子。“孩子們只能跟著父母，去做父母想做的事?！倍@，又何嘗不是一種虐待呢？雖然大部分孩子不會像蘇珊那樣離奇，但在我工作中，經(jīng)常會認識一些孩子深深困在父母的期待中。Leo是一名15歲初中生，媽媽成長于重男輕女家庭，沒機會讀大學(xué)。Leo出生后，媽媽就把一切希望寄托在兒子身上，為他創(chuàng)造學(xué)習機會。小學(xué)期間，媽媽給他報了十多個培訓(xùn)班；升上初中后，媽媽辭掉工作租房陪他讀書。媽媽還會經(jīng)常熬夜給他改考卷、煲營養(yǎng)湯，但凡對學(xué)習有幫助的事，她竭力做到最好。Leo有時候會很感動，但更多時候，他感到畏懼、排斥和壓力。他不理解媽媽為什么這么重視成績和學(xué)歷？媽媽也不理解，為什么孩子總想著出去玩而不是多看點書？母子生活在一起，感受和體驗卻截然不同。隨著孩子的長大，他越來越叛逆，母子危機一觸即發(fā)。心理學(xué)中有一個“吸引子原則”：孩子生來就有圓心，成長過程中，圓心和周圍環(huán)境不斷互動，讓孩子形成一個獨一無二的圓。這個圓心，在兒童發(fā)展心理學(xué)中，被認為是性格氣質(zhì)、適應(yīng)力強弱、敏感程度等先天特質(zhì)。孩子和父母，都有自己的圓心，但又吸引糾纏在一起，并一起運動，最終呈現(xiàn)出這樣的圖形：來訪者和媽媽之間的互動，就如同這幅圖景：雖然彼此有交集，但互不理解的部分更多，因為本質(zhì)上，他們是兩顆截然不同的圓心。作為咨詢師，我只要表現(xiàn)得過于主動積極，來訪者就會覺得我太強勢；表現(xiàn)得不聞不問，來訪者又覺得我不喜歡他。唯有保持適度距離，他才愿意向我敞開心扉。當他敞開了心扉，我才能慢慢引導(dǎo)他走出抑郁、變得積極。Leo和媽媽的關(guān)系也是如此：媽媽期待地對他說“我都是為了你”，他很想逃離；媽媽生氣地告訴他“我不管你了”，他又很怕被拋棄。Leo其實很希望媽媽能理解，有時候他們可以互相理解，但有時候他想自己做決定。孩子長大了，不愿做提線木偶，什么都是媽媽說了算。但媽媽做不到，他也封閉心扉，拒絕讓媽媽了解他，也不接受媽媽想要控制他。比如：媽媽越希望他主動寫作業(yè)，他寫作業(yè)就越拖延。
要么父母過于放養(yǎng)，親子之間沒有交集，孩子對父母缺乏感激之情；要么父母過于捆綁，把理想交接給孩子，孩子產(chǎn)生很重的逆反心理。
就像蘇珊的父母，強行將她捆綁在自己認為正確的生活方式里，卻忽視觀察了蘇珊的先天氣質(zhì)，其實并不適合和航行生活。蘇珊并不想要這些成就，打從一開始，她只是想要過正常人的生活：身邊有三五好友，每天往返學(xué)校讀書，金毛大狗會在家門口沖她搖尾巴。她深愛父母，但并不想要與父母有太多交集，更不想成為父母那樣的人。有些父母很愛說一句話：“我寧愿孩子以后恨我，也不希望他未來一事無成。”
其實，孩子對父母失望到極點之后，比起“憎恨”，更多感到“恐懼”。比如孩子學(xué)琴、學(xué)舞蹈、學(xué)畫畫，都是因為父母希望她學(xué)，這和她自己的圓心相抵觸，就會在過程中產(chǎn)生很多負面情緒。而因為父母的約束和捆綁，這些情緒是不被允許表達，只能先壓抑下去，但這種壓抑的感覺是很窒息的，會讓孩子覺得“這樣的人生真是太糟糕了”。進而，對父母規(guī)定的生活方式產(chǎn)生一種逆反心理，覺得原生家庭就是原罪，再不逃離自我會被摧毀。壓抑的情緒，就這樣一點點惡化，變成害怕自我被摧毀、渴望遠離父母的恐懼。這也是為什么，蘇珊在遠航時拼命讀書，那是她保持自我的救命稻草，如果不讀書，她的自我會被父母徹底吞噬。含辛茹苦養(yǎng)娃十多年，到頭來孩子只想逃離父母，這樣的未來，我想沒有父母愿意看到。自體心理學(xué)家海因茨·科胡特觀察發(fā)現(xiàn)：好的關(guān)系都是雙向奔赴的。父母需要向孩子呈現(xiàn)，自己是一個怎樣的人，有怎樣的期待和觀點；也需要觀察并看見孩子，真實是一個怎樣的人，有怎樣的感受和想法。親子之間，在志同道合的地方產(chǎn)生交集，在無法理解的地方各自努力，這就是家庭中的“吸引原則”。因此，比起轉(zhuǎn)嫁夢想、捆綁孩子，更好的做法是：客觀地看到孩子不同于自己的地方，并幫助他培養(yǎng)出能夠成為理想自己的能力。科胡特提出一個方法：試謬原則。在親子關(guān)系中，這體現(xiàn)為：父母隨時可能犯錯，比如理解錯孩子的感受和想法。但父母可以多維度搜集信息，尋找一種和孩子共贏的方式。比如：孩子拖延做作業(yè)，父母很著急想讓孩子快點做，但怎么催都沒用，這時父母要意識到：催孩子做作業(yè)這件事，可能錯了，因為孩子真的不想寫作業(yè)，父母首先要看到孩子真實的感受。 所以首先要停止催促，問孩子：媽媽/爸爸覺得，你是真的很不想寫作業(yè)，對不對？ 當孩子表達了自己的感受后，父母再繼續(xù)試謬：媽媽/爸爸也不是完美的人，有時候會不能理解你，比如現(xiàn)在，媽媽真的很困，盼著你寫完作業(yè)，我們都可以去睡覺，所以理解不了你為什么拖延。這時，孩子多少會表達一些自己的感受想法，比如作業(yè)太難，心里很挫敗，太困不想做……到這里，父母其實就可以透過孩子行為背后，獨特的心理動機，看到孩子實際上是怎樣一個人，在哪方面更有主動性和積極性。然后從這方面下手，去尋求共贏。比如告訴孩子，自己具體能為孩子做什么，不能為孩子做什么。這樣一來，孩子就清楚父母和自己是不同的，自己可以在哪些方面拿出主動性，然后用自己認為好的方式，去積極解決人生路上的難題。 韓劇《壞媽媽》里有這樣一幕：很多人以為豬很臟，其實，小豬生來愛干凈，喜歡洗泥水澡。 人類強行把他們關(guān)在小房間里，認為這是最好的養(yǎng)豬方法。小豬沒有泥水可以洗澡，才只能在自己的糞便里打滾。孩子就像小豬一樣，他們有自己的人生軌跡；也并非生來是一張白紙，他們有自己的顏色。父母能做的，只是握住孩子的手，教他怎么更好地給自己上色。 教育并非單方面的捆綁輸出，而是兩個個體之間尋求共贏。如果父母自己的人生軌跡是健康的、和孩子產(chǎn)生交點的方式是合適的，哪怕沒有挖空心思給孩子鋪路，父母的人生軌跡，也會影響并推動孩子創(chuàng)造自己的人生軌跡。如同哲學(xué)家雅斯貝爾斯那句詩歌：教育，是一棵樹搖動另一棵樹，一朵云推動另一朵云，一個靈魂召喚另一個靈魂。父母和孩子，注定是“最熟悉的陌生人”。雖然有不一致、不理解的地方，但正因為彼此有一定距離，愛才能見縫插針地流進來，滋養(yǎng)整個家庭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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