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來源：由采訪對象提供
文 | 《中國企業(yè)家》記者 郭朝飛
編輯 | 翟文婷
一度，王小川哽咽了。
11月9日晚間，搜狗在美國紐約證券交易所掛牌上市，搜狐董事局主席兼CEO張朝陽與搜狗CEO王小川一同敲響了上市鐘聲。
搜狗的股票交易代碼為“SOGO”，發(fā)行價為每股美國存托股（ADS）13美元，開盤價為13.25美元。當天以13.5美元的價格收盤，較發(fā)行價上漲3.85%，市值達52.9億美元。
“今天到這兒不是一個夢想，我并不是夢想要到美國來敲鐘，我覺得這是對我們14年，甚至整個人生前半生的總結，往下還有更遠的路要去走，因此我希望今天也是一個新的開始，我祝愿我自己、我們的團隊以及一塊有夢想的朋友們，能夠在未來的日子里面取得更大的成績?！?王小川說。
搜狗成立于2013年，以搜索業(yè)務起家。今年39歲的王小川從2010年開始擔任搜狗CEO，在此之前，他先后任搜狐高級副總裁、首席技術官。
目前，搜狗包括搜索、輸入法、瀏覽器與人工智能等業(yè)務，但營收依然嚴重依賴搜索及搜索相關廣告業(yè)務。2014、2015、2016三年間，搜狗的總營收分別為3.86億美元、5.92億美元和6.60億美元，其中90%以上的營收都來自搜索以及搜索相關廣告服務。2017年第三季度，搜狗實現(xiàn)營收2.57億美元，搜索及搜索相關廣告業(yè)務依然占搜狗總收入的87.9%。
上市敲鐘之前，張朝陽與王小川與中國媒體進行了連線采訪。
王小川回答《中國企業(yè)家》提問時表示，搜索之前是尋找鏈接的過程，隨著技術的發(fā)展，會逐步具備提供推理、知識、答案的能力，會變成一個問答的引擎。最終的機器可以跟人深度交流，進行互動，提供答案和知識。機器會變成你個人助理，一個虛擬的百科知識全書，不要小看輸入法和搜索今天的樣子。
上市之后，華爾街投資人如何看待搜狗？
王小川表示，有兩方面的理解，一方面看到了騰訊對搜狗的認可和加持，這是對搜狗之前的肯定；也有一些投資人開始理解輸入法的意義——對西方這些投資人、大眾而言，輸入本身不是一個瓶頸問題，他們理解中文輸入的意義之后，會發(fā)現(xiàn)這會有更大的機會。
搜狗上市，搜狐和騰訊是最大的贏家。
依據(jù)今年10月搜狗向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提交的招股書，IPO之前，搜狐持股37.8%，張朝陽持股9.2%，騰訊持股43.7%，CEO王小川持股5.5%，搜狐和搜狗員工持股3.8%。
IPO后，搜狐占股33.4%，有44.0%的表決權；騰訊占股38.7%，有52.3%的表決權，張朝陽占股為8.2%，王小川占股為4.9%，搜狗董事及管理層占股14.6%。依據(jù)約定，IPO之后三年內，董事會由7人組成，其中4人來自搜狐，2人來自騰訊，剩下一個是CEO王小川。
因此，搜狗與搜狐和騰訊兩大股東的關系會直接影響到搜狗的發(fā)展與前景。
連線采訪中，張朝陽對王小川和搜狗贊賞有加，稱王小川少年時期就是計算機的天才，獲得國際信息學奧林匹克的金牌，搜狗從搜狐拆分以后，其團隊一直保持著創(chuàng)業(yè)精神。
“在財務上，搜狗的上市和業(yè)績良好的表現(xiàn)將會直接反映到搜狐的財報里面，尤其是盈利。這對搜狐是一個利好的消息?！睆埑柋硎?，整個搜狗的技術文化，最近幾年正在影響搜狐，搜狐產品技術團隊也在提升，在新聞、信息流、視頻領域都有所作為。在大數(shù)據(jù)方面，搜狐發(fā)揮內容的優(yōu)勢，而搜狗有大數(shù)據(jù)引擎和用戶畫像各個方面的優(yōu)勢，其實有很多合作的機會，去創(chuàng)造出不一樣的信息流，或者獨特的信息流的機會。
騰訊對于搜狗更為關鍵。
2013年9月，騰訊成為搜狗最大股東之后，為搜狗帶來了巨大流量。搜狗搜索是騰訊旗下產品默認的搜索引擎，包括移動QQ瀏覽器、qq.com、daohang.qq.com 、hao.qq.com等。2014年，微信官方賬號接入了搜狗搜索。截止到2017年6月，搜狗約38.2%的搜索流量都來自騰訊。
今年4月，騰訊微信事業(yè)群進行了組織架構調整，微信事業(yè)群下成立搜索應用部，負責微信的搜索業(yè)務、閱讀推薦業(yè)務、AI技術研究及落地、微信數(shù)據(jù)平臺建設和數(shù)據(jù)能力的應用。
一定程度上這或許會影響搜狗在騰訊生態(tài)中的位置和重要性。搜狗在招股書中承認，如果終止或縮減與騰訊的合作，其業(yè)務和增長前景將會受到負面影響。
王小川表示，最近兩年，包括手機廠商和其他合作伙伴對搜狗非常認可，其間流量取得了巨大的提升。往下兩年時間里面，搜狗在輸入法和自有搜索的流量，以及重新對搜索定義理解上也會有突破性的發(fā)展。
王小川對于人工智能寄予厚望，搜狗的招股書中人工智能出現(xiàn)頻率超過90次，語言是搜狗發(fā)展AI的核心。
以下為張朝陽、王小川與媒體連線采訪實錄（有刪節(jié)）
問：騰訊給搜狗帶來大概38%搜索的流量，你如何看待和騰訊的關系，未來如何提升搜狗自身獨立造血的能力，在三年之內趕超百度搜狗靠什么？
王小川：搜狗從2003年開展業(yè)務，到2006年發(fā)明搜狗輸入法，包括搜狗搜索在2000年之后已經取得了很明顯的進步。騰訊把我們作為一個很好的合作伙伴，選擇我們給他們提供通用搜索的服務，以及給我們提供了很多支持。我們得到騰訊的支持，有百分之三十多的流量是從騰訊過來的。
最近兩年時間，包括手機廠商和其他合作伙伴也對搜狗非常認可，其間我們的流量取得了巨大的提升。行業(yè)蠻希望有另外一家搜索引擎公司去打破壟斷者的位置，現(xiàn)在它們很開心的看到了有這樣一個挑戰(zhàn)者能夠重新攪動中國搜索格局，搜狗自身擁有完整產品技術創(chuàng)新能力。因此在往下兩年時間里面，搜狗在輸入法和自有搜索的流量，以及重新對搜索定義理解上會有突破性的發(fā)展。
問：搜狗有四大業(yè)務條線，搜索在收入等方面所占比例最高，上市之后對于投資人有什么新的故事？
王小川：輸入和搜索是人的兩個最基本跟信息打交道的通道，一個讓你表達，讓機器聽懂你說的話；一個是讓你獲得信息。沿著這個軌道，在今天這個AI時代，有巨大可以突破的空間。輸入不是簡單的敲字，可以用語音，能夠理解你在說什么，其實是在做人機交互——現(xiàn)在做了非常多的技術積累。
而搜索之前是尋找鏈接的過程，隨著技術的發(fā)展，它會逐步具備提供推理、知識、答案的能力，會變成一個問答的引擎。最終的機器可以跟人深度交流，進行互動，提供答案和知識。機器會變成你個人助理，一個虛擬的百科知識全書。因此在這個世界中，不要小看輸入法和搜索今天的樣子，它們在今天的技術發(fā)展趨勢里面有非常重要的位置和使命。
問：搜狗的招股書中多次提到人工智能，BAT已經在人工智能上做了大量布局。搜狗要重新啟航，未來在人工智能產業(yè)應用以及人才引進方面有哪些具體規(guī)劃？
王小川：搜索公司本身就是擅長做AI的，相對于競爭對手，用它1/10、1/20的人就能夠使得我們在市場份額產品技術中取得不斷的突破，關鍵點是我們有清晰的方向以及使用的場景。輸入和信息獲取，不要小瞧它今天只是一個“輸入法”或者“搜索引擎”這么兩個詞，這是人本身信息輸入、輸出的通道，甚至是一個操作系統(tǒng)。
《黑客帝國》中的Matrix最終其實就是整個機器接管了人信息的輸入、輸出，在這個領域里面人工智能能夠幫助我們改善人和機器本身交互，能夠聽懂你，能夠給你合成的信息，包括理解你的意義之后，在背后做強大的推理和計算，因此在這方面我們已經有非常清晰的場景，AI技術可以使得我們產品有巨大的升級和突破。
像Charls（張朝陽）講的一樣，我們會對搜索引擎重新定義，我們重新定義輸入法，今天我們已經再次重新定義輸入法的未來，在信息輸入輸出里面以語言為核心，帶來了更方便的人機交互和知識的計算，延伸輔助人的視覺、聽覺以及輔助大腦的工作，這是我們現(xiàn)在非常有利的地方?，F(xiàn)在也有很多公司在講人工智能，有很多這種技術布局。但是搜狗在這方面，不管是參加國際比賽，我們拿到翻譯、對話的第一名，更重要的地方是我們已經開始在我們產品里面有節(jié)奏、突破性的使用了，這是在國內以及全球領域里面都是少有的，這也是輸入和搜索這個場景帶給我們巨大的機會。
張朝陽：我的理解，如果說一些競爭對手推出一些硬件或者什么智能的東西，他們把人工智能用在了動作、空間的轉換和控制方面，而搜狗的人工智能是直接來延伸人類的大腦，是解決你的思維。
王小川：比如說現(xiàn)在一個設備能幫你播放音樂，或者幫你開個燈、關個燈，只是用這樣的設備控制它，并不是真正我們理解的智能服務，只是交互更加自然，這件事情上我們本身有足夠的積累，更重要的是以搜索為核心對知識的理解，以語言為核心對知識的積累。語言是人類幾萬年來發(fā)展出來獨有的能力，是對整個世界的抽象，像我們對話里面就有思考和知識，包括大家讀書的時候，也是用語言可以讓你最快的獲得這樣一種信息。因此語言是搜狗發(fā)展AI的核心。
張朝陽：實際上在深度學習對圖像識別和語音識別這是一個小的例子，更大的挑戰(zhàn)在與自然語言的理解，語言太離散了、太難算了。
王小川：大家覺得目前AI能做的事情已經很驚艷了，能夠把人的語音翻譯成文字。其實這是簡單的事情，這個我們已經突破了，下一步要突破的是對語言理解的本身。
問：從PC時代三級火箭戰(zhàn)略發(fā)展到目前移動端的AI戰(zhàn)略，搜狗整個發(fā)展過程中你印象最深刻的事情是什么？目前AI在公司內部屬于一個什么樣的位置？上市以后AI的產品落地方面有什么亮點？
王小川：搜狗對于這樣的技術概念很少提，但卻是用得很深，比如說輸入法之前的大數(shù)據(jù)的應用，輸入法就是大數(shù)據(jù)的產品，輸入法上后來是云計算的產品，當你敲擊復雜的拼音串的時候，客戶端的能力已經不夠了，客戶端只有80兆的存儲能力，云端上已經有了上T的存儲、計算的能力。再到后來輸入法的皮膚，也是中國最大的眾包的社群，我們用的10萬款以上用戶上傳的皮膚，本身搜狗在技術理念、產品理念是有足夠大的延伸，之前提到的三級火箭是蠻自然的選擇，我們知道怎樣把這個技術變成最終的產品服務。
三級火箭確實是PC時代的產物，在移動時代里面我們可以看到，AI的戰(zhàn)略直接使得你的輸入和信息的獲取從一種工具變成一種服務。工具是你讓它干嘛它就干嘛，輸入法你敲字的時候，你敲“京東”不會給你“淘寶”，未來輸入也好、搜索也好都會變成智能服務，會延伸你的思考，幫助你選擇、判斷。因此我們的智能服務核心是由工具向服務的轉化，這是我對于AI的理解，機器做決策。
語言是最難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圖靈測試，如果兩個人能夠進行對話，分辨不出是人還是機器，在各個領域里面，我們認為機器具有了強人工智能或通用人工智能。這個時代離我們還有距離，當我們沒有辦法在所有領域做到的時候，就選擇垂直領域，比如說醫(yī)療、法律，在這些領域里面可以通過大數(shù)據(jù)的使用，包括像Deep learning的使用，還有像知識圖譜的使用，以及對于醫(yī)療文獻、醫(yī)療病例數(shù)據(jù)、法律判例，在這些垂直領域學習之后，它就可以像醫(yī)生、律師一樣產生智慧的服務。
問：搜狗招股書上寫關于垂直領域的競爭，BAT以及今日頭條，在信息流上投入都很大，你怎么看待這一塊對搜狗流量、收入上的影響，搜狗怎么應對這種競爭？現(xiàn)在的搜索公司的廣告營收占比都很高，怎樣尋找廣告業(yè)務之外的收入來源，這一塊怎么考慮？未來搜狗想象空間在哪里？
張朝陽：信息流和做搜索或者提一個問題，是同樣一個人在有事干和沒事干時候的兩種行為，都是對時間的分配。信息流是腦子里沒有清晰的想干什么的時候就滑動著去看。我們已經開始做，搜狗在這方面很有優(yōu)勢，輸入法的數(shù)據(jù)量是非常大的，我們對人的用戶畫像是非常了解的，在對于人群的需求上是很有優(yōu)勢的。
而在搜索必須是腦子里清晰的說想知道什么，落實到輸一個關鍵詞。但是未來你腦子里不用很清晰，你說一句話搜索引擎就可以幫你回答問題了。有時候你會把看信息流的時間分配過來，可以更具體地在生活中進行一些事情的處理，而不是說無聊地使勁看視頻、使勁滑動信息流。當然兩個方面都是很重要的，也都是我們都是要做的。搜狐在內容提供上是有優(yōu)勢的，搜狗在技術上有優(yōu)勢，雙方有合作的潛力。
王小川：關于收入的問題，我們有一個簡單的理解，本身這樣一種商業(yè)收入是創(chuàng)造用戶價值自然的延伸，我們處于行業(yè)搜索是機器幫助人做選擇、決策，機器幫助人選擇決策過程中自然就有商業(yè)的模式，搜索是你輸入關鍵詞之后機器幫你做選擇，信息流是你不知道想要什么的時候，機器幫助你畫像幫你做選擇，是這樣的一種商業(yè)模式。
因此長遠來看，AI時代AI的巨大應用就是讓機器變得更聰明，更能夠幫人做選擇判斷，垂直服務能夠像你私人醫(yī)生、律師一樣工作，那就是機器又上升到一個新的地步，不是給你什么鏈接，而是對于支持有更多分析和推理，幫助你做出判斷、選擇，這里自然蘊含著巨大的商業(yè)價值。
張朝陽：我理解對于信息流這些東西，一方面商業(yè)模式是中小企業(yè)信息流廣告或者搜索關鍵詞的定價廣告，但是當你對垂直領域提供了特別有價值服務的時候，你已經給用戶提供了更多的價值，就像網絡劇視頻要收費一樣，其實垂直領域的醫(yī)生和律師是可以收費的，就是月租。
王小川：中國互聯(lián)網發(fā)展在某些領域已經遠遠超過了美國，比如說像支付，這個時代已經遠遠不同了，以前我們很苦惱，我們的服務是沒有辦法相互收費的，只能做廣告的模式，先從視頻開始，然后到網上搜索的，現(xiàn)在是深度服務，有機會跟個人去收費。
問：搜狗以后會不會發(fā)展金融方面相關業(yè)務？
王小川：我們在這方面有布局的想法。今天的時代，我們對人的消費已經開始進行數(shù)字化、信息化，信用卡發(fā)展到現(xiàn)在，本身也是在金融服務里面最入門級的應用，能夠對用戶提供金融上的借款、服務，往下我們會探索小額貸款到保險能夠進入到這種行業(yè)，搜狗有一天超過4億的用戶在使用，覆蓋了中國接近一半的用戶每天在用我們的產品，產品里面積累了大量的數(shù)據(jù)對用戶進行畫像，這樣的用戶規(guī)模和對用戶深度的的理解，我們是有能力對于用戶的理解和服務里面做巨大延伸的，在信息的處理里面我們可以嘗試更多的方向。
值班編輯：張弘一
審校：牛雪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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