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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里士多德說:但凡優(yōu)秀的人都免不了是半個瘋子。印象中,藝術家好像都有點“奇葩”,梵高吃耳朵,達利吃蝙蝠,徐渭搞自殺,米芾好脫衣......今天我們要說一個大奇葩
倪 瓚!
清代徐璋繪《倪瓚像》
潔癖狂,處女座師太,奇葩中的戰(zhàn)斗機...
倪瓚,中國十大著名畫家之一,元代四大家之一(其他三位是吳振、王蒙,還有畫《富春山居圖》的黃公望)
倪瓚是中國藝術史上的奇葩,繞不過去的人物。我們都知道,中國元代山水畫開創(chuàng)了中國山水畫在意境上的一個巔峰,而倪瓚就是這座高峰上的一個豐碑,后世無數人在模仿他的山水畫風格,甚至包括像八大山人,都是他的崇拜者 ▼
清 八大山人 仿倪山水 立軸 紙本 成交價8400萬元
而就是這樣一個有著豐碑意義的畫家,
他身上有個特別著名的奇葩特點
潔癖!
并且潔癖到一種無以復加的地步:
No.1 倪瓚每天洗頭時要換水十幾次,穿戴衣服時也得調整無數次。
No.2在他的書房里,標配不光是書,還有書童,兩個可憐的小仆人每天拿起掃帚就像吃了炫邁,掃來掃去,根本停不下來。
倪瓚和他的二童子
No.3就連院里的桐樹,也得從樹葉洗到樹皮,全部光潔如新。長此以往,蓬勃如同朝陽的桐樹不堪受辱,竟死了幾株。
《倪迂洗桐圖》 李可染
No.4不止如此,他還洗妹子,把妹子也洗跑了!
有次,倪瓚看中了歌妓趙買兒,但又怕她不潔,于是讓她反復洗澡。洗完以后,他總覺得趙買兒身上還有異味。洗來洗去,直到“東方既白”,只好作罷。
倪瓚對別人要求如此苛刻,對自己的生活也是要求到了極致。
No.5他的“香廁”,堪稱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他用香木建了個空中樓閣,下面填土,中間鋪滿潔白的鵝毛,“凡便下,則鵝毛起覆之,不聞有穢氣也?!笨蓱z的小仆人在這個時候,就必須隨時移走穢物,不然倪瓚就不高興了。
關于倪瓚的潔癖,三天三夜都講不完,據說那個時候已經有人把他的潔癖集結成冊,還是當時的暢銷書,可見倪瓚潔癖到什么程度。
我就是我,顏色不一樣的煙火
但也正是因為這樣的潔癖,使得他在藝術上取得了非凡的成就,我們今天看倪瓚的畫,長成這樣:
倪瓚,江岸望山,軸,紙本水墨,1363
當然,現(xiàn)在我們看到的這些題字,印章都是后人加上去的,我們得把這些都去掉,然后再看看,會發(fā)現(xiàn),他的山水畫構圖怎么這么簡單!
能留白的地方全部留白,比如水的波紋,幾乎沒怎么畫。而不留白的地方,比如山石,有時候他也只是勾個邊,點幾個點,偶爾染墨,樹木呢,一般也就是勾畫幾棵,也非常的簡化。
倪瓚,漁莊秋霽,軸,紙本水墨,作于1355年,1372年題款
就像這個上面一塊山,下面一塊地,留白代表河水,這就是倪瓚構圖大法——
一河兩岸式
很多人都說倪瓚惜墨如金,確實,他的整幅畫用墨很少,但是全部都在最要緊的地方。
越少的用墨,其實對人有著越高的要求,因為每一筆都不允許出錯,比如他的這幅《六君子圖》 ▼
倪瓚,六君子圖,軸,紙本水墨,1345
《六君子圖》畫的是六種不同的樹,但他可以在這么少的用墨里面,把這六種葉子不同的形狀都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這就是他功力的深厚之處。
在中國文人畫中,除了技法之外,其實最要緊的是意境,文人士大夫階級都很追求隱士生活,但他們的內心又特別的掙扎,因為每一個人都希望著能夠入仕當官。
但倪瓚不同,你在他的畫里面看不到隱士那樣的生活,甚至在他的畫中根本就沒有人,因為他已經把隱士的風骨內化成了自己的生活方式。
倪瓚,虞山林壑圖,軸,紙本水墨,1372
倪瓚不當官,他家八輩都是地主,特別有錢,但到了他這一輩,可謂散盡萬貫家財,跟仆人說,你們該散都散了吧,因為我要去過逍遙的生活。
然后他就頭戴斗笠,駕一葉扁舟,枕著太湖的水醒來,伴著太湖的鐘聲入眠。他醒來看到的是什么樣的景色,他就把它畫下來,內心是非常干凈的,所看到的景色自然也是非常干凈的。
宋 馬遠《獨釣寒江圖》
當然倪瓚的畫也非常干凈,所以后人評價他的畫是“胸中凈無塵”,與其說他是潔癖,不如說他是把文人的那種高潔和孤傲發(fā)揮到了極致,雖然他的內心特別的寧靜,不過很可惜,世道不安靜。
元朝末期,各種農民起義,整個社會特別混亂,有一個農民起義軍頭領叫張士誠,聽說倪瓚的畫非常好,就派人送了很多錢給倪瓚,請他畫畫。倪瓚不愿意了,當著人的面把絹給撕了,錢退了,放話說倪瓚不做王門畫師,這讓張士誠特別沒面子。
后來在太湖上遇見倪瓚獨自泛舟,便把他抓來痛打一頓,倪瓚一言不發(fā),事后有人問起,他說了四個字:“出聲便俗”。意思就是說我一跟你說話,我人就變俗了。
當然,關于倪瓚的死有兩種說法,一是倪瓚臨終前患痢疾,拉得滿床都是,惡臭熏天,沒人敢靠近;還有一說,是被朱元璋扔進糞坑淹死。
這不禁讓人想起《紅樓夢》里的妙玉,她仿佛就是女版的倪瓚,也才只是因為劉姥姥吃了一口茶,就叫丫頭丟掉珍貴的成窯杯子。但令人痛惜的是,妙玉在曹公的判詞里,結局是“可憐金玉質,終陷泥沼中”。
歷史就是這樣的諷刺,它還是沒有辦法讓一個嚴重的潔癖癥患者干干凈凈的離開人世,但是即便世道如此險惡,倪瓚還是堅持著自己的內心,從來沒有違逆自己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倪瓚
不遵從,不諂媚
在不斷變化的時代里,
遵從自己的內心
沿著認定的軌跡踽踽獨行
這本身就是一種值得贊賞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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