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年,
諾貝爾和平獎空缺,
《畢業(yè)生》獲得奧斯卡最佳導(dǎo)演獎,
《寂靜之聲》被重新認(rèn)識。
60年代的美國,一個風(fēng)云激蕩的年代。
黑人解放運動,婦女解放運動,反越戰(zhàn), 搖滾樂,性解放,同性戀......
一浪又一浪沖擊著既定的社會秩序,人們傳統(tǒng)的家庭、道德、 倫理觀念土崩瓦解,整個社會涌動著反叛的熱潮。
動蕩的社會,必然存在著不知所措的迷茫。
少年的青春期,其實也是一場漫長的戰(zhàn)爭。
光怪陸離的世界,斑斕頹唐的生活,年輕人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徘徊游弋,向左還是向右,直走還是轉(zhuǎn)彎?
何去何從,該選擇怎樣的人生,該秉持何種信仰,該如何度過這漫長而又短暫的一生?
這是困擾了無數(shù)年青一代的問題,而《畢業(yè)生》則生動且深刻地探討了這個問題。
我們每個人都能從電影中看到自己年輕時迷茫彷徨的影子,在那個動亂非凡熱血沸騰的年代, 在那充滿活力與躁動的夏天。
這是一部關(guān)于青春與迷茫的電影。
人人眼中的優(yōu)秀生班恩大學(xué)畢業(yè)回到家鄉(xiāng),按照父母的期許,他應(yīng)該順理成章進(jìn)入研究所,從此過上平步青云一帆風(fēng)順的人生,成為別人眼中艷羨的對象。
然而他一直被這些華而不實的光環(huán)所束縛所壓抑,在這些光鮮的背后,誰又能看到這個看似完美無缺的少年內(nèi)心對現(xiàn)實、對人生的質(zhì)疑,對按部就班的生活所產(chǎn)生的厭倦與抵觸。
他就像那尾魚,困于玻璃缸中,向往外面的世界而不停游動,但是始終游不出這狹窄的包圍。即使被撞得頭破血流,也找不到追求的自由。
就在他惶惑迷茫時,羅賓森太太出現(xiàn)了,以一種風(fēng)情萬種的誘惑、強勢無比的姿態(tài)硬生生闖入他的生活。
年輕的班恩在與她的第一次交鋒中完全拜了下風(fēng),最后只能狼狽地逃脫。
羅賓森太太與他過去所接觸的女性全然不同,盡管不再年輕卻風(fēng)韻猶存,成熟的她完全懂得如何在稚嫩的班恩面前熟練合理地運用自己的魅力,每個動作每句言語都有著迫人的氣勢以及班恩難以抗拒的充滿性誘惑的暗示。
而年輕孤獨的班恩,在不斷的迷茫與無助中,正希望借助某些能讓他逃離現(xiàn)實世界的迷幻藥。
他就像是一個落水之人,在湍急的河流中,手忙腳亂抓住了羅賓森太太這根浮木,也來不及考慮這根浮木究竟是否可靠,是否合理。
父母的期待,社會的職責(zé),未知的將來,對人生的困惑,對生活的迷茫,這一切都將他壓得揣不過氣來。
住在這冰冷世界,不停厭倦,靈魂無法擱淺。
所以他急需尋找一張雙唇的溫度,一副肉體的慰藉,企圖用性帶來的一時快感覆蓋無法壓抑的茫然無助。
這種亂倫的墮落,哪怕靈魂無法得到安寧,也能有片刻毀滅式的燦爛。
他與羅賓森太太之間從沒有愛情的存在,不過是各取所需。他們之間,除了性之外,并無他物,只有這種赤裸的交易。
所以他開始厭倦,開始厭惡。他曾對羅賓森太太說:“我們不要只上床,這次先說一會兒話?!?br>
羅賓森太太卻并不想有任何交談,她需要的是年輕身體的慰藉,而不是靈魂的溝通。
這同樣也是班恩真正悲哀之處,沒有人愿意傾聽他的想法,沒有人愿意聽一聽他內(nèi)心的惶惑茫然。
但伊萊恩出現(xiàn)了,單純明朗像一股清泉注入班恩的心里。
最重要的是,她愿意傾聽他。
在車內(nèi),四周躁動的音樂中,他們狼吞虎咽吃著東西,彼此傾訴。
這時的班恩才有機會說出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也才有一個能理解他、懂得他迷茫的人。
《藍(lán)色大門》中,十七歲的孟克柔獨白道:“三年五年以后,甚至更久、更久以后,我們會變成什么樣的大人呢?是體育老師,還是我媽……”
而在《畢業(yè)生》中,班恩則同樣如此困惑:長大難道是人必經(jīng)的潰爛?
他不希望自己像父母那樣急功近利,也不希望是像羅賓森太太那樣連最初的夢想都早已丟棄,更不希望是像羅賓森先生那樣粗俗無禮讓人生厭……
他只知道自己不要成為怎樣的大人,卻不知道自己要成為怎樣的大人。
就像一列沒有軌道的火車,迷失方向,在荒野上橫沖亂撞漫無目的,他的心中輾轉(zhuǎn)反側(cè),未來仍然掩藏在濃濃迷霧中,沒有輪廓,沒有邊際,沒有路線。
何去何從,生活簡直就像不知何時才會天亮的黑夜一樣,漫無邊際,混沌難熬,也看不到任何光明的影子,曙光仿佛永遠(yuǎn)不會降臨。
青春的迷茫與困惑將一直伴隨,在“畢業(yè)”這個時間節(jié)點徹底爆發(fā)。
哪個時代的年輕人,沒有那樣一個迷惘的時期。
現(xiàn)實帶來的問題,紛至沓來。
小時候,我們的問題總是很多,大人會以“你長大就知道了”這句話來搪塞。
可是真的漸漸大了,卻發(fā)現(xiàn),歲月帶給我們的,有時是更深的迷惘。
可是,迷茫過后,就一定是篤定嗎?
就像,班恩和伊萊恩逃了出來就是勝利的終結(jié)嗎?
我始終記得在電影結(jié)局處最為經(jīng)典的一幕。
班恩與身穿婚紗的伊萊恩從教堂中逃出來,兩人手牽著手飛快地奔上公車,在一整車乘客的驚詫目光下,堅定而快樂地走向最后排座位坐下。
在坐定之后,兩人仍止不住興奮和勝利的笑容,但片刻之后,他們相視對看一眼,便齊刷刷地陷入沉默,各自露出尷尬與茫然的表情。
這表情就像兩個負(fù)氣離家的孩子,在叛逆的興奮情緒過后,無言地問著自己:那然后呢?
逃出來過后呢?他們?nèi)绾紊??迷茫過后,就一定是篤定嗎?
前方的路那么長那么長,好像沒有盡頭。
這不是結(jié)束,而是開始。
青年躁動各種宣泄,但最后,依舊迷茫。
以為見到了黎明的曙光,其實自己仍身處迷茫的黑夜。
過著頹廢的生活,做了叛逆的選擇,卻依然沒有走出青春與人生的困惑。
漫漫人生,遙遙長路,每個人都是獨孤旅者,愛情也只能帶來一時慰藉,而孤獨之后的孤獨,等待之后的等待,仍是一個人穿過這些黑暗。
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每一代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成長,每一代人都在塑造自己的完美世界。
我們需要顛覆的嬉皮一代,需要一個革命的時代;我們也需要平凡的一代,需要一個平庸的幸福時代......
無論怎樣,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這是我們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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