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家芳在甘南藏族自治州寫生
中國畫的寫生到文人畫有了完整的說法，就是“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寫生就是將書卷氣與自然的生動氣息融合。古人作畫與現(xiàn)代畫家作畫不同，他們作畫有著山水環(huán)境，每日對著山水可居、可游、可畫。所以，黃公望稱寫生之法“在乎隨機應變”。
甘南明信片隨筆
古代印刷術不發(fā)達，只有那些富收藏的畫家可能看到真跡，而有才氣的畫家便是在每日的山居中寫生山水。黃公望提出“隨機應變”，就是對張彥遠“六法”中“氣韻生動”的延伸，更是對“氣韻生動”的新解。他們在這樣的創(chuàng)作環(huán)境中，不但歸納出一整套的“寫山水訣”，更有一整套的創(chuàng)作原則，歸于一個“理”字。
甘南明信片隨筆
甘南明信片隨筆
所以，黃公望講“作畫只有一個‘理’字最要緊”，“良工善得丹青理”，“理”不“善”不能算“良工”。怎么才能成為良工，可從寫生中獲得。所以，中國到了明朝以后，畫家不甘心在畫齋里靜幽作畫。當時的文學界也出現(xiàn)了性靈的小品，什么叫性靈，在中國畫中就是將自己的感受直抒胸臆表達出來，將自然中最展現(xiàn)水墨本質(zhì)的靈動表現(xiàn)出來，這樣就把寫生這篇文章做活了。
甘南明信片隨筆
山水畫在中國畫史上為什么高于人物畫，而且得到了文人的崇尚，除去歷史原因，是山水更能展現(xiàn)文人的心境。中國藝術從晉唐的時候，把自然的景色與藝術家的心境融合在一起，當時就倡導藝術家走出畫齋。到山林、竹林中，就是寄情自然，藝術直接源于生活。
甘南明信片隨筆
所以什么叫寫生，在中國畫里是以書法來寫，將書法引申到自然的山水和花草的生機勃勃的生長中，得到一種線條的美感，所以，這種寫不是直接的摹仿，而是寫生命的氣息，不是西畫那種對著模特兒和石雕，而是和中國文化中對自然生命力的探索與創(chuàng)造，是把生命的創(chuàng)造力和自然創(chuàng)造之氣生動地結(jié)合起來相關的。
甘南明信片隨筆
甘南明信片隨筆
所以唐張彥遠把這種創(chuàng)作狀態(tài)稱為“氣韻生動”。對于后人來講，“氣韻生動”既是國畫家對創(chuàng)作概念的全面概括與總結(jié)，也是國畫家與自然的互動。你在寫生中，首先要把自然中富有創(chuàng)造力的千變?nèi)f化的生命氣息呈現(xiàn)出來。
甘南藏族自治州彩墨寫生
45 X 45cm
其次便是營造自然中最富生命的氣脈?，F(xiàn)在我們常講，人與藝術的交流是有氣場的，寫生何嘗不是如此。自然的景致不是一成不變的，為什么古代畫論中好些理論都是把自然景致用鮮活的話語比喻，黃公望創(chuàng)作的《富春山居圖》為何稱為“富春”，“春”是自然，“富”在這里成了形容詞，極富活力與美感，黃公望每日居富春山，他是如何感覺“富”春的，他在對著每日的山居富春中感受到自然在春天的萌動中有種無形的美的推手，這種推手在國畫家的黃公望眼里就是中國畫筆墨的氣，氣既是自然的創(chuàng)造造化，又是國畫家的筆墨與自然美的互動。所以，郭熙說“山水有可行者，有可望者，有可激者，有可居者，畫風至此，皆入畫品，君子所以渴慕林泉者，正謂此佳處故也，故畫者當以此意造”。
甘南藏族自治州水墨寫生
45 X 45cm
中國畫家深入生活的最大的手段就是寫生，如何認識寫生對一位國畫家很重要，因為國畫家的寫生與西畫家不同。寫生不是目的，寫生是手段。是不是離開了寫生就沒有其它的創(chuàng)作手段了，并不一定。但寫生這種手段能讓我們直接接觸自然，了解自然。
甘南明信片隨筆
甘南藏族自治州水墨寫生
45 X 45cm
你去寫生，要帶渴慕的心情。郭熙認為寫生是一種姿態(tài)，林泉之中本有一種幽秀并集的氣息。你在寫生之時為山水所動，而山水不是靜止的，而是充滿鮮活的氣息。雖然我們生活在當代，我們的生活在發(fā)生變化，但自然的山水仍舊保持著原本的姿態(tài)，萬峰對峙，煙云萬象，不為塵世所動。特別是你遠眺之時，面對滿目煙云，你的創(chuàng)作激情已然被激起。在瞬息的云煙變幻中，你會感受到自然的造化之功。古人歸結(jié)一句話，“山水畫者，自然造化勝之意境”。
甘南藏族自治州彩墨寫生
45 X 45cm
甘南藏族自治州水墨寫生
45 X 45cm
你去寫生，要緊緊把握住寫生之脈。聽前輩講，過去一些有追求的畫家，一方面在畫齋臨摹古人，但時不時就會出遠門寫生。寫生回來就像換了一個人，畫藝大進。好的山水畫家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有活。傳承中學習古人，寫生時師法自然。古人的優(yōu)秀傳統(tǒng)不能不學，眼前生動的自然山水不能不寫。寫生山水，朝夕之景不同，四時之景不同，就是一山轉(zhuǎn)個角度也不同。為何說畫家是性情中人，因為山水的千變?nèi)f化包含著不同起伏的思緒。你面對時會思緒翩翩。
甘南藏族自治州水墨寫生
45 X 45cm
寫生也是種創(chuàng)作，沒有固定的形式。你在寫生時，是無法在一幅畫中包容所有的山水。但尺幅千里，你能把自己的情感在方寸之間呈現(xiàn)出來。
甘南藏族自治州彩墨寫生
45 X 45cm
寫生時要用情，山水看似無情卻有情，筆也是看似無情，運時生情，情與景相交融。中國山水畫的程式在技術角度上看并無多少“術”可言，但千變?nèi)f化的寫生之意卻無窮無盡。
甘南藏族自治州彩墨寫生
45 X 45cm
這也是寫生對真正在藝術上有追求的山水畫家的吸引力所在。林泉高致，你在面對自然山水寫生時，不僅會感受到自然山水的豐富多采，更要在與自然的互動中感受自然的鮮活的氣息。這樣你在創(chuàng)作時，你的創(chuàng)作的立意就會高，作品就會存“宏微”(深遠微妙的義理)之妙。
甘南明信片隨筆
汪家芳 文 2017年9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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