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資治通鑒》(12)魏文侯納諫
翁武俠
魏文侯派樂羊攻打中山國。
中山國是嵌在燕趙之內(在今河北省中部太行山東麓一帶)一個由鮮虞人建立的國家。
樂羊,生卒年不詳,魏國安邑(今山西夏縣)人,初為魏相翟璜門客。
樂羊這個人也是一個十分不簡單的人物。他在魏國翟璜門下時,其兒子樂舒卻是中山國的一個將領,而且還殺死了翟璜之子翟靖,明知樂羊與中山國有如此的牽連,但翟璜知道樂羊的為人,所以不計個人之間的恩怨,極力推薦了樂羊。
樂羊出兵后,中山國君殺死樂舒,煮成肉羹送給樂羊。樂羊為表忠心,于是坐在軍帳內端著肉羹吃了起來,一杯全部吃完。
魏文侯聽說了此事,心里面好是高興,他對睹師贊說:“樂羊為了國家而忘小家,竟然吃了自己的兒子,可見他對國家的忠誠?!?/p>
睹師贊對此卻不以為然,輕飄飄地說:“一個連兒子的肉都敢吃的人,還有誰的肉他不敢吃?!?/p>
睹師贊的回話,魏文侯嘴里雖沒有加以肯定或否定,但把它記在心里去了。
事實證明,樂羊還是有些能力和才干的。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下,他采取緩兵之計,穩(wěn)扎穩(wěn)打步步為營的戰(zhàn)術,最終大敗中山軍,攻占中山國。
樂羊攻占中山國后,高高興興地班師回朝。在向魏文侯報告之時,也免不了夸夸其談喜形于色,頗有得意的樣子。魏文侯見此有些不樂了,叫人搬出兩大箱以前群臣責難樂羊攻打中山國這件事的文書,叫樂羊自己看看,別人說了什么,別人眼里的他怎么樣。
樂羊見此,知道魏文侯不高興了,知趣地趕忙退下幾步,向北再拜說:“此次攻打中山國,不是我的力量,而是君主您的功勞。”君主的臉色是要看的,所有的功勞首先要歸于君主的,這是主子面子的問題,不是實際里子的問題,樂羊對此還是眼睛尖話也轉得快的。
魏文侯雖然獎賞樂羊的戰(zhàn)功,將其封在靈壽,但卻懷疑起樂羊的心地來,認為樂羊心地殘忍,沒有父子骨肉之情。
魏文侯取得中山國后,封給自己的兒子魏擊。
在一次魏文侯與幾位士大夫宴飲時,席間魏文侯問大家:“我是什么樣的君主?”
大家都說:“您是仁德的君主!”一致的馬屁,啪啪地山響。
只有任座冷冷地說:“國君您得了中山國,不用來封您的弟弟,卻封給自己的兒子,這算什么仁德君主!”這話直得象一支箭一樣直著就來了,且冷嗖嗖的作響。
任座,魏文侯手下的一個謀士。
而任座話語中提到的魏文侯弟弟是魏成子,別稱季成。
魏文侯那聽得此言,聽后立馬就臉色一變,眼兒一瞪,來了個勃然大怒,要處罰任座,任座趕忙站了起來往外快步離開,我可受不了處罰,我得跑。
魏文侯沒有管任座,轉頭問翟璜,翟璜回答說:“您是仁德君主?!毕葋硪粋€肯定句。
魏文侯問:“你何以知道?”有點迷惑。
翟璜回答說:“臣下我聽說國君仁德,他的臣子就敢直言。剛才任座的話很耿直,于是我知道您是仁德君主?!?/p>
這個說理的公式好,我知道A=B,現(xiàn)在我知道了B,所以也知道了A。一套就出來了。
魏文侯聽翟璜回答的第一句,大喜,聽到翟璜后面的解釋,先是一楞,后是一悟,再是滿心的釋懷和高興,話可以是這樣講的,順耳。忙派翟璜去追任座回來,見任座回來,魏文侯還一副笑臉親自下殿堂去迎接,執(zhí)手回到宴席,并馬上奉為上客。
任座的直言,可對可不對。對的是魏文侯封中山國給自己的兒子,肯定是為己,算不上有仁德;不對的是,當時的”禮“就是這樣,封給誰誰誰,是君主的事情,他就是封給弟弟,也是他一家的,也不見得是件仁德的事情,任座多管閑事了。
任座直言的苦心可能象史書上說的,君主不要過多的考慮當前,而要考慮長遠,社稷江山,都是自己和兒孫們的,而要獲得久遠的江山社稷,眼下拿出一些利益來給能夠幫他穩(wěn)固江山的人又有何不可呢?但任座的言語中,提的是魏文侯的弟弟,指明了對象的,
另外,任座不講場地,不給面子,對君主的話又來得那么的直那么的陡,坡坡都沒有一個,難怪魏文侯聽后的怒火中燒。
翟璜來了個和稀泥,國君仁德,任座直言,都好都好。就是不評直言是直言的啥。搞得魏文侯稀里糊涂地接受,還引來很多的高興,讓任座壞事變好事還賺來個意想不到的高升。不難看出,人與人之間說話要講技巧是要比水平的,婉轉的順情的才能取得好的進言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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