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2008)的2月4日摯愛的母親去世了,正值立春,這天距母親87歲的壽辰還有173天。按民間的說法這么大的年紀去世是“喜喪”,然而,我們姐弟5人面對溘然長逝的母親時依然淚流滿面。
從舊中國走過來的母親上過六年學,她敬佩孫中山,崇拜毛澤東,熱愛中國共產(chǎn)黨,喜歡用蘇武牧羊調(diào)哼臺兒莊血戰(zhàn),喜歡唱東方紅,太陽升,中國出了個毛澤東。母親在我們兒女眼里端莊賢淑,吃苦耐勞,省吃儉用,在鄰居心中通情達理,古樸熱腸,教子有方。
母親的一生,樂于助人,友愛鄰里,她常對我們說:“客來要寬,客走要減;人家吃了揚名,自己吃了填坑?!?0年的夏天,我上初三,父親的老戰(zhàn)友袁叔從天津到丹東去辦事,路過錦州時袁叔專門下車來看望母親。袁叔看見母親后眼淚便流了下來。他拉著母親的手說:“老嫂子!我專門看你來了。那碗面真香呀!今天,還在我的心里冒著氣那?!?/p>
大約是61年8月中旬的一天,也就是三年困難時期最困難的那一年,袁叔從義縣到錦州來辦事,軍里的食堂在定量,沒有多余的飯。街上的飯店也沒有飯賣了。軍里的招待所也不見了炊煙。于是,袁叔就來到了我家。母親得知袁叔還沒有吃飯,熱情地就給他搟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面條。袁叔走了,母親把剩下的面條湯給喝了。給袁叔做完那頓面條后,母親有半個多月的時間要從做飯的面中再多抓出一把面來。用袁叔的話說:“那時,家家都不夠吃,誰能舍得給別人做碗熱氣騰騰的面條呀!這次我來,不是為了別的,是想在我有生之年再能看望一次老嫂子?!?/p>
母親八十大壽的前兩天,闊別錦州三十多年的王叔和劉姨從鄭州到錦州來,他們見到母親后,一起給母親深深地鞠了一躬。聽說母親要過八十大壽,王叔和劉姨特地定做了一個三層高的生日蛋糕和我們一起給母親祝壽。原來,劉姨生大女兒時,部隊正在外邊拉練,王叔回不了家,因為都是來隊家屬,母親和劉姨還不熟悉。雖然不太熟悉,母親看到劉姨家沒人幫忙,于是,劉姨的一日三餐都由母親來做,由大姐去送,一直劉姨快滿月時,王叔才拉練回來。
父親在部隊離休后,凡是有父親的信,關(guān)助理就給父親送到家里,當母親得知他媳婦來探親,馬上入冬了手里沒有布票,孩子還沒有棉衣棉褲穿時,母親立即動手給他們的女兒立穎做了一套棉衣棉褲。這樣,關(guān)助理成了我四哥,他媳婦成了我四嫂。
看到別人有難處,母親就會伸出熱情的雙手。我嫂子在師醫(yī)院當醫(yī)生時,她的同事生孩子,由于嫂子同事的父母不在身邊,孩子沒有小墊子和小褥子。母親把這些東西做好后讓我嫂子給她的同事送過去。
爺爺、奶奶及姥姥在世時,逢年過節(jié)不算,母親月月給他們寄錢。父親每月雖然有120多元的收入,我們一家七口五人,日子過的仍然拮據(jù)。當時家屬院里家家都有收音機,只有我家沒有收音機,二姐、三姐還有哥哥天天到鄰居家去聽小喇叭,為此,二姐經(jīng)常在母親面前嘟嘟囔囔地說咱家連一臺收音機都不稱。二姐一說此話,母親心里就不自在,覺得讓兒女們跟著吃苦,受了委曲。
一年后,父親去軍里開會,母親讓父親買一臺收音機。父親說錢呢?那有錢呀。咱家現(xiàn)在連30元錢都拿不出來。父親的話音剛落,母親笑著從兜里拿出了120元錢,遞給父親??粗赣H遞過來的錢,父親驚訝的睜大眼睛有點不敢相信。
父親問母親這錢那來的?是不是借的?母親說:“這些錢是我用一年多的時間,月月在你工資里先拿出7塊、8塊攢到現(xiàn)在攢出來的。當父親從錦州把“美多牌”收音機抱到家里時,整個家屬院都轟動了。左鄰右舍的叔叔、阿姨都到我家來看“美多牌”收音機,為此,姐姐和哥哥經(jīng)常領(lǐng)著同學到我家來聽”小嗽叭“?!懊蓝嗯啤笔找魴C在當時絕對是高檔商品。誰再說我家沒有錢,整個家屬院都沒有人相信。然而,直到上到小學五年,我連餅干都沒有吃過,別人吃餅干,我吃饅頭夾白糖。買一斤餅干的錢能買二斤白糖,這二斤白糖能夾多少饅頭?這話是母親對我說的。
母親四十多歲時就患上風濕性心臟病,在我印象中母親經(jīng)常生病,經(jīng)常住院,母親的病是我們兒女的心事。母親能活到八十七歲是誰也沒曾想到和料到的事情,給母親看過病、治過病的醫(yī)生和老鄰居們都這么說。比母親身體好的父親和不少叔叔阿姨都在母親前面謝世了,這也是母親沒有料到的事情。母親的高齡正應(yīng)了古往今來人們常說的那句話:好人一生平安。母親的一生就象一縷陽光,在她生活的周圍靜靜地溫暖,靜靜地閃亮,靜靜地綻放。
聯(lián)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