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時報》曾經(jīng)這樣評價港產(chǎn)電影:“盡皆過火,盡是癲狂”?;仡^想想,當年的辱罵,竟變成今天的榮譽標記。當年那些張狂的娛人作品,其實都飽含出色的創(chuàng)意與匠心獨運的技藝,是香港給全球文化最重大的貢獻,而對這八個字展現(xiàn)得近乎完美的人,便是是后來獨步天下的喜劇之王周星馳。
盛世里的浮與沉是孤獨的,香港電影表現(xiàn)得尤為明顯,十年是港產(chǎn)電影的一個單位,十年前后的港產(chǎn)電影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發(fā)生了巨大的改變,改變于1997,改變于CEPA 的簽署,然而屬于周星馳的模式卻一直未曾改變,且就這么孤獨地盛放著。
周星馳的孤獨始于1992年,那一年,香港年度十大賣座影片中周星馳占了七個(喜劇之王、鹿鼎記1、鹿鼎記2、武狀元蘇乞兒、審死官、家有喜事、逃學(xué)威龍2),并且前五名被周星馳包攬,周星馳徹底占領(lǐng)了整個香港市場,所以這一年被影壇稱為“周星馳年”。然而“周星馳年”扼殺了周星馳的創(chuàng)造力,他在近乎同質(zhì)化的演出里完成了他的七部電影,七部電影于角色上的塑造并未給周星馳以突破,他被“綁架”于商業(yè)思維里不能釋放,周氏演繹方式的橫空出世似乎并未讓觀眾產(chǎn)生疲勞感,周星馳也因此放棄了自己的表達,屈從于市場的思維,這種屈從為他贏得了呼應(yīng),“周星馳年”即是最好的答案。
這種答案對于一個習(xí)慣于以喜劇這種特有方式來表達自己的電影天才來說,不免含有戲謔的成分,1992年,周星馳很孤獨。
1992年的周星馳可謂是極盡過火和癲狂的本事,《鹿鼎記》的角色扮演被金庸先生盛贊為最接近小說原型,可即便惟妙惟肖到和金庸的的筆鋒一模一樣,那畢竟那不是周星馳。真正的周星馳,總在巧妙地滲入他的市井情懷,在用鏡頭訴說自己對香港這個復(fù)雜結(jié)構(gòu)的思考。可我們不能怪周星馳,因為此時的周星馳頗像許氏兄弟的早期喜劇,正在被市場掌控,無法操控屬于自己的鏡頭,但是杜琪峰的《審死官》給了周星馳巨大的突破,那一次的表演,周星馳似乎收斂了自己過火的表演方式,在幾近思考化的表演里滲透了自己的思考,用喜劇探討了功與名的問題,那一次,周星馳走向了卓別林。
1992年的周星馳很無厘頭,也就是從那一年開始,他逐漸成為無厘頭的周星馳。7部電影的年產(chǎn)量已經(jīng)不能刺激這位喜劇天才,他始終沒有放棄對《一個演員的自我修養(yǎng)》里的那種原始追求。他開始掌控片場,開始自我操控鏡頭,他迫切想要擺脫同質(zhì)化演出帶來的疲乏感?!妒成瘛返木?、導(dǎo)、演讓他大獲成功,他獨有的市井情懷掙脫了喜劇電影缺乏思考的枷鎖,用“失而復(fù)得,得而復(fù)失”的人文思考給整個港式喜劇以沖擊,自此成為無厘頭的周星馳。
2004年的《功夫》幾乎成為周星馳對1992年的最好回應(yīng),他毫不保留地鞭笞了自己在1992年的狀態(tài),用幾近哲學(xué)的武俠思辨為他贏得了第42屆金馬獎最佳導(dǎo)演的殊榮。其實對1992年的回應(yīng)也使得周星馳逐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因為此后周星馳很難以每年7部電影的高產(chǎn)量出現(xiàn)在電影院,他甚至五年才會出現(xiàn)一部電影,這一切,或許正是對1992年的思考與回應(yīng)。
周星馳的無厘頭,終于1992,而無厘頭的周星馳,則始于1992。
作者:李維林,感謝你的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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