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年4月,當時駐守在福建龍巖一帶的醫(yī)官江懷瑾,有天突然收到一封加急信。
信中說道:“江同志,這幾天會有一名產(chǎn)婦前往您所在的紅軍醫(yī)院分娩,請您一定要做好準備工作,不能有什么差池。”
看完這封信后,江懷瑾眉頭一緊,來者肯定不是一般人。
當然,無論這位產(chǎn)婦的身份到底是什么,醫(yī)院都會好生照料的,畢竟作為醫(yī)生,本身就是要治病救人。
為了更好地完成上級交代的任務(wù),江懷瑾趕緊讓工作人員收拾出一間病房,時刻準備迎接產(chǎn)婦的到來。
幾天后,來了兩位騎馬的紅軍,引得人紛紛側(cè)目。
因為其中一個竟然是孕婦,也就是鄧書記信中交代要照料的人——毛主席的妻子賀子珍,另一個就是毛主席。
隨著“哇”的一聲,毛主席喜得千金。
女兒的降生,讓此時正在為中國革命前途憂心忡忡的毛主席心情好了很多,視其為掌上明珠,取名叫毛金花。
賀子珍看著襁褓中一天天長大的女兒,滿心歡喜的同時卻又有幾分焦慮。她知道今后在很長時間內(nèi)都要過著四海為家的生活,可孩子呢?
當時在毛金花出生后不久,毛主席和朱德領(lǐng)導(dǎo)的紅四軍就遭到了敵軍分別從江西、福建、廣東發(fā)起的“三省圍剿”。
面對來勢洶洶的敵軍,紅軍當然不會膽怯,經(jīng)過一番深思熟慮后,組織上決定與敵人進行游擊戰(zhàn)。
但要打游擊戰(zhàn)的話,部隊肯定會免不了轉(zhuǎn)移,或者遭到敵人的圍追堵截,這種情況下如果再帶個小孩子的話,肯定是非常危險的。
事實上,行軍打仗的年代,有很多紅軍生下孩子后,為了孩子的安全,有的將其送回老家,實在送不回去的只能寄養(yǎng)在當?shù)卮迕竦募依铮鹊接袟l件了,再把孩子接回來。
為了毛金花的安全著想,毛主席和賀子珍在經(jīng)過深思熟慮后,決定把孩子暫時交給附近信得過的村民撫養(yǎng),等日后有機會再接回身邊,賀子珍便把這個事情交給了鄧子恢。
鄧子恢接到委托后,一刻也不敢耽誤,迅速在附近的村莊里物色合適的人選。經(jīng)過幾番斟酌之后,他推薦了鞋匠翁清河一家。
當初鄧子恢在參加農(nóng)民運動時與翁清河相識,相對于其他人來說,翁清河還算是值得托付的。
并且當時未出滿月的毛金花還需要母乳喂養(yǎng),正好翁清河的妻子林大姑也剛生育不久,可以提供母乳。所以從多個角度來看,翁清河無疑是最佳人選。
就這樣,毛主席和賀子珍強忍著內(nèi)心的不舍把尚在襁褓中的女兒交給了翁清河,并給了他一些錢作為答謝。
看著賀子珍難受的模樣,毛主席安慰道:“革命很快就會勝利的,等到那時候咱們就把孩子接回身邊,現(xiàn)在的分別只是暫時的?!?/p>
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這短暫的離別最終卻會成為永別。
所以毛金花在被交給翁清河撫養(yǎng)后,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讓其一家人不能再團聚呢?
毛金花最開始來到翁清河家,時不時就放聲啼哭,畢竟她那時還只是個嬰兒,離開父母來到一個陌生的環(huán)境中肯定是需要時間適應(yīng)的。
幸虧林大姑生養(yǎng)過,知道怎么照顧孩子。不過那時候家里也不是多么富裕,勉強糊口,所以兩個孩子一起吃奶的話,林大姑的奶水總是稍顯不足。
但畢竟紅軍把孩子托付給自己了,只要有自己一口吃的也不能餓著孩子啊,所以母乳不夠的時候,林大姑就摻雜著米糊喂兩個孩子。
就這樣,在林大姑的細心照料下,毛金花漸漸適應(yīng)了這個環(huán)境,不但沒有了剛來時的啼哭聲,還時不時傳出一陣咯咯的笑聲,讓人看著好生歡喜。
不過與妻子林大姑不同的是,翁清河根本沒有把心思放在家里這個孩子溫飽上,而是整日想著如何把她送走,把她送到哪去。
因為翁清河擔心哪天要是國民黨那邊的人找來,發(fā)現(xiàn)紅軍的孩子在自己家養(yǎng)著,那豈不是要被牽連,萬一再丟了性命,每每想到這他就冒出一身冷汗。
有天妻子林大姑正抱著毛金花在懷里喂奶時,只見翁清河慌慌張張地進屋,著急地說:“不行,聽說國民黨就要到咱們這邊來了,你趕緊收拾收拾,把這女娃送走。”
林大姑一聽緊緊把毛金花摟在懷里,“不行,你把這娃送走了,等她爹娘來要人的時候可怎么交代啊,更何況這孩子和咱們在一起待這么久了你就舍得?”
“哎呀,管不了這么多了!”說著就一把抱過毛金花,不顧她的啼哭聲,就把她偷偷交給了一個叫翁姑的人撫養(yǎng)。
自此,除了翁清河關(guān)于毛金花的下落,都變成了一個謎......
另一邊,作為毛金花的父母毛主席和賀子珍,也無時無刻不在牽掛著這個寄養(yǎng)在異地的女兒。
所以等到1932年4月,紅軍再度攻克龍巖時,毛主席想立馬去見女兒毛金花。
但無奈公務(wù)纏身,只能先委托自己的弟弟毛澤民去翁清河家看一看女兒了。
在當?shù)毓賳T的指引下,毛澤民順利找到了翁清河家。
見到翁清河后,毛澤民依照哥哥毛主席的囑托先是給了他150塊大洋,作為這么多年照顧孩子的撫養(yǎng)費用,然后提出要見一見孩子。
翁清河一聽到這就心里就毛了,毛金花早就被自己送走了,哪里還知道她現(xiàn)在身在何處。
但如果把當年自己干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的話,恐怕免不了要受處罰,所以情急之下,他編出了一套說辭,表示當初毛金花在送來不久后,得了一場重病就夭折了。
聽到侄女夭折的消息后,毛澤民瞬間愣在原地,好好的孩子怎么就夭折了?一想到大哥還在心心念念著這個孩子,自己就不知道回去該怎么交代。
但毛澤民并不知道他的侄女毛金花其實并沒有死,而是輾轉(zhuǎn)多次被不同的人收養(yǎng)。
賀子珍在聽到女兒夭折的消息后,一度心如刀絞,她無法相信那個曾經(jīng)在自己懷里可愛的女兒,怎么會在離開自己后就去世了呢。
但當時賀子珍考慮到革命尚未成功,所以只能先把內(nèi)心的疑慮壓制了下去,想著等日后局勢穩(wěn)定了再好好調(diào)查一下女兒毛金花是否真的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
畢竟當時的局勢特殊,賀子珍知道有很多收養(yǎng)了紅軍孩子的老百姓,為了不牽連自己謊稱孩子已經(jīng)夭折或者再送給別人收養(yǎng),她堅信自己的孩子就是這種情況。
毛主席看著妻子的堅持,也選擇了相信女兒還活著。所以這么多年來,組織上一直沒有放棄對毛金花的尋找。
只是在面對組織多次來確認毛金花是否真的已經(jīng)夭折一事上,翁清河始終沒有松口。
直到1963年,龍巖地區(qū)的一個干部吳潮芳收到了一封來自名叫楊月花的尋親信后。
信中寫道:“我是一個失去親生父母三十多年的人......根據(jù)我養(yǎng)母的回憶,養(yǎng)父當初把我交給她時,說我是紅軍的后代,但迫于當時的形勢只能把我寄養(yǎng)在翁清河家,而翁清河怕牽連自己,又把我送了出去,幾經(jīng)周轉(zhuǎn)之后才到了我現(xiàn)在的養(yǎng)父家....”
看完這封信的吳潮芳大喜過望,因為之前鄧子恢已經(jīng)多次要求龍巖方面多多留意對于毛主席長女毛金花的尋找。
現(xiàn)在這個名叫“楊月花”的人寫的信中,有很多重要的線索都和他們要尋找的毛金花相符。
1964年1月17日,為了進一步核實楊月花的真實身份,龍巖當?shù)氐目h委把楊月花和她養(yǎng)母邱蘭仔,以及舅母鄭秋地還有翁清河夫婦等相關(guān)人員聚集了起來,準備開一場核實會。
會上,翁清河第一次承認毛金花沒有死,但是迫于當時的形勢被自己送養(yǎng)了。
之后,根據(jù)在場人的回憶的有關(guān)楊月花的收養(yǎng)過程來看,她很可能就是毛金花。
毛金花當時在被送給翁姑后不久,又被轉(zhuǎn)給了一個叫張先志的國民黨士兵當女兒,可之后因為其妻子去世,悲痛欲絕的他并沒有精力再去撫養(yǎng)毛金花。
于是就把毛金花托付給了一個叫邱應(yīng)松的人,恰好他的妻子邱蘭仔非常喜歡女孩子,為此還給她起了個新的名字,叫楊月花。之所以取楊姓是為了紀念她的亡夫(邱應(yīng)松是其第二任丈夫)。
事情進展到這里,楊月花的認親之路之間明朗起來。
但就在楊月花快要認親成功時,翁清河又出爾反爾了。表示自己腦子糊涂了,昨天說的其實不是事實,當年寄養(yǎng)在自己家的那個小孩不久就病死了。
而一旁翁清河的妻子林大姑卻表示,當初那個孩子并沒有死而是被他送人了。
面對夫妻倆這截然相反的說辭,調(diào)查取證的工作一度陷入了僵局,無奈之下只能選擇暫時擱置。
時間一晃就來到了1971年,因為一位老紅軍羅萬昌的到來,讓楊月花的身份核實 被再次提上日程。
因為羅萬昌在回到龍巖后,聽到了一些楊月花可能是毛金花的消息,于是就把這個事情反映給了自己的老上級,也就是毛金花的舅舅賀敏學(xué)。
賀敏學(xué)在得知這個消息后非常激動,連忙將其反映給了周總理。雖然當時周總理身體欠佳,但還是對這件事非常上心,趕忙派賀子珍妹妹賀怡媳婦周劍霞前往核實真?zhèn)巍?/p>
就這樣周劍霞帶著賀子珍提供的毛金花右腳底有一個較大的黑痣,膝蓋上也有兩個小黑痣的驗證信息到了龍巖。
結(jié)果,楊月花符合賀子珍提供的那些身體特征的信息,再加上之前對她被收養(yǎng)過程的調(diào)查,周劍霞覺得眼前這個人八成就是毛金花。
不過讓人非常遺憾的是,后來因為種種原因,毛主席和賀子珍始終未能親眼見到楊月花,從而確定她是否就是當年的毛金花。
雖然身世跌宕,但幸運的一點是楊月花嫁給了一個好丈夫,結(jié)婚多年來倆人感情一直非常好,幾乎從未吵過架,還生育了六名子女。
楊月花的幾個孩子也都做著普通的工作,有的在印刷廠有的在煙廠等,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日子過得也算是有滋有味。
盡管后來楊月花的真實身份被證實了,她也從未想過“走后門”給孩子們安排個好工作。
雖然楊月花并沒有在親生父母的身邊長大,但卻繼承了他們骨子里的優(yōu)良基因,凡事靠自己的努力去爭取,自尊、自愛。
當組織上向她表示要不要改回自己的本名“毛金花”時,楊月花笑著搖搖頭,因為她覺得,只要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了,不管叫什么都不會改變自己父母是誰的事實。
并且自始至終,楊月花想的都是能夠見自己的親生父母一面,從未想過利用自己的身份謀取什么利益,所以在組織上弄清自己的身份后,她也就沒有其他要求了。
后來,楊月花即便是退休了,也依然在為人民事業(yè)貢獻著自己的力量,持續(xù)發(fā)光發(fā)熱,讓人忍不住感嘆,不愧是偉人的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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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冰糖】
【編輯| 丹尼爾李】
【排版 | 毛毛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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