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方》雜志
第20180425A期
奔豚湯臨床應(yīng)用舉隅
作者/張學(xué) 網(wǎng)名/拈花指月
江蘇昆山大道中醫(yī)門(mén)診部
奔豚湯,出自《金匱要略·奔豚氣病脈證治第八》,由“李根白皮、葛根、黃芩、半夏、當(dāng)歸、芍藥、川芎、甘草、生姜”組成,主治“奔豚,氣上沖胸,腹痛、往來(lái)寒熱”。
從以下的比較,可以輕易看出,奔豚湯乃小柴胡湯的變方。
奔豚湯中有“當(dāng)歸、川芎、芍藥”三味,其病機(jī)也由少陽(yáng)而延伸至厥陰。厥陰病,多有“氣機(jī)向上沖逆”的特點(diǎn)。故師曰:“奔豚病從少腹起,上沖咽喉,發(fā)作欲死,復(fù)還止,皆從驚恐得之。”
此方歷來(lái)應(yīng)用不廣。拈花臨床時(shí)有用之。今撿取數(shù)案,以饗同道。
案一
L,女,43歲。首診:2016年8月2日。
近一月每天晚上子丑二時(shí)胸悶憋醒,腹痛、氣逆、氣短、欲嘔吐、手涼、肩背熱,自覺(jué)瀕死感,持續(xù)五分鐘到十五分鐘,癥狀自消。近半月不欲食。平素易生悶氣。大便素不成形,一天2~4次。苔薄膩,舌淡紅。脈沉弱。
處方:李根白皮30g黃芩10g姜半夏15g葛根30g當(dāng)歸15g川芎10g赤芍10g生甘草10g黨參30g炮附片15g生姜5片。七劑。
二診:2016g年9月8日。上次服藥后奔豚癥狀已無(wú)。今天凌晨有少許胸悶腹痛,轉(zhuǎn)瞬消失。大便已成形。睡眠較前好很多。平素易倦,偶頭暈。苔薄膩,舌淡紅。脈弱。
處方:桂枝10g肉桂10g生白芍12g炙甘草10g大棗30g炮附片15g茯神30g生白術(shù)15g砂仁6g姜半夏15g生姜5片。五劑。
拈花按:腹痛、氣上沖逆、寒熱、肝氣素郁,可斷為“奔豚病”。脈沉弱,舌淡紅,是素體陽(yáng)氣不足。故以奔豚湯加參附主之。
案二
C,女,67歲。首診:2016年5月12日。
腹痛一個(gè)多月。疼痛陣發(fā),夜重,較劇烈。痛時(shí)氣上沖逆,欲嘔吐,欲大便但便不出。有時(shí)頭暈心悸。苔薄少舌質(zhì)紅。脈弦細(xì)。查:腹痛位置廣泛,心下及臍周按之動(dòng)悸,有時(shí)可觸及氣塊,按之水響。
處方:李根白皮15g黃芩10g姜半夏15g葛根30g當(dāng)歸15g川芎15g生白芍15g炙甘草10g桂枝15g茯神30g大棗30g生姜5片。七劑。
二診:2016年5月18日。前證已好。偶覺(jué)胸中氣窒。苔薄舌紅。脈弦細(xì)。查:腹中按之無(wú)疼痛,心下悸動(dòng)。
處方:桂枝30g生白芍15g炙甘草10g大棗30g炮附片15g黨參30g代赭石15g姜半夏15g生姜5片。七劑。
三診:2016年5月25日。胸中氣窒已無(wú)。偶胸痛及背,有時(shí)少許呃逆。苔薄。脈弦細(xì)。查:心下悸減輕。
處方:柴胡12g黃芩10g姜半夏15g黨參20制大黃10g桂枝15g茯神15g生龍骨15g生牡蠣15g炮附片12g大棗30g生姜5片。七劑。
四診:2016年6月24日。除偶覺(jué)胸中氣滯不快,其他不適皆已無(wú)。苔薄。脈弦細(xì)。
處方:李根白皮15g黃芩10g姜半夏10g黨參20葛根30g當(dāng)歸15g川芎10g生白芍10g炙甘草10g桂枝10g炮附片10g薤白10g全瓜蔞15g生姜5片。七劑。
拈花按:腹痛劇烈,氣上沖逆,心下及臍周動(dòng)悸,故以奔豚湯合用茯苓桂枝甘草大棗湯治之?!秱摗返?5條:發(fā)汗后,其人臍下悸者,欲作奔豚,茯苓桂枝甘草大棗湯主之。
案三
G,女,53歲。首診:2016年9月23日。
腹痛一個(gè)多月,持續(xù)隱痛,B超示:腹腔大量氣體。糜爛性胃炎史,胃常不適,納差、食不下,胃痛嚴(yán)重時(shí)牽扯背部作痛。眠差。右耳常鳴。大便兩三天一行。小便素頻,夜尿頻。苔薄前中部有小裂紋。脈稍弦。查:臍周按之壓痛,腹隆而軟。
處方:李根白皮30g黃芩10g姜半夏15g葛根30g當(dāng)歸15g川芎15g赤芍15g生甘草15g黨參30g黃附片15g生姜5片。七劑。
二診:2016年9月30日。腹痛近無(wú)。胃時(shí)脹,二便如前。平素頭易暈痛。苔薄微膩。脈稍弦。查:臍周壓痛已無(wú),右肋下有輕壓痛。查血壓:105/75mmHg。
處方:柴胡12g黃芩10g姜半夏10g當(dāng)歸12g川芎10g生白芍15g炙甘草10g藍(lán)布正(為薔薇科植物路邊青或柔毛路邊青的干燥全草,又名頭暈草。編輯注)30g雞屎藤30g桃仁10g降香10g生姜5片。七劑。
年底因生氣胃痛來(lái)診,訴前方服后腹痛未再出現(xiàn),尿頻夜尿好轉(zhuǎn)。
拈花按:此患者以腹痛為主證,雖無(wú)氣上沖逆,但“二便不利,腹腔大量氣體”,亦是“奔豚”之源。故用奔豚湯加參附取效。二診查血壓偏低,慮李根白皮下行之性,故以柴胡易之。
案四
Z,女,57歲。首診時(shí)間:2017年6月25日。
近兩年胃常脹或疼,燒心、反酸、呃逆。上月胃鏡:糜爛性胃炎。本月中旬查胸部CT:雙肺少許炎癥?,F(xiàn)偶有咳嗽。平素眠差易醒。時(shí)頭暈心悸。夜尿兩三次,大便可。苔薄膩,脈弱右寸略浮。
處方:李根白皮15g黃芩10g姜半夏15g黨參15g當(dāng)歸15g川芎10g生白芍15g砂仁6g葛根30g淡豆豉15g降香10g生姜3片大棗3個(gè)。七劑。
二診:2017年7月6日。胃好很多。偶呃逆??人詿o(wú)。睡眠好轉(zhuǎn)。頭暈心悸無(wú)。苔薄。脈弱。
處方:前方去淡豆豉,十劑。
三診:2017年7月16日。早起胃有少許不適,饑餓感。睡眠可。苔薄微膩。脈弱。
處方:柴胡15g黃芩10g姜半夏10g黨參12g茯神15g肉桂6g酒大黃10g生龍骨15g生牡蠣15g制黃精10g生姜3片大棗3個(gè)。十劑。
拈花按:素有睡眠障礙,是肝膽郁結(jié)不和故。肝膽郁結(jié),則胃氣失其通降,反有沖逆之勢(shì),故常胃脹、胃痛、反酸、呃逆。遂以奔豚湯加減,解肝膽之郁,降胃氣之逆。
案五
H,女,59歲。首診:2017年11月18日。
近半月心下悸,緊張如有急事。頭暈,頭重腳輕。大便欠暢。夜尿三四次。苔薄膩舌淡紅。脈濁略滑。查:人胖,腹隆,心下按之動(dòng)脈悸動(dòng);血壓:145/98mmHg。
處方:李根白皮15g黃芩10g姜半夏15g葛根30g當(dāng)歸15g川芎15g生白芍15g桂枝15g炙甘草10g珠兒參10g大棗30g生姜五片。七劑。
二診:2017年11月24日。心下悸、緊張已無(wú)。頭暈甚微。大便稍稀。夜尿兩次。眠差。苔薄膩舌淡紅。脈濁滑減。查:心下按之動(dòng)脈悸動(dòng)輕微;血壓:140/85mmHg。
處方:生白術(shù)15g茯神15g生白芍12g炮附片15g姜半夏15g枳實(shí)3陳皮10g炙甘草10g竹茹10g珠兒參10g生姜5片。七劑。
拈花按:心下悸、頭暈、頭重腳輕,是濁氣沖逆所引起,暗合“奔豚”之病機(jī)。故以奔豚湯合用桂枝甘草湯加珠兒參。奔豚湯可拓展用于部分高血壓病及糖尿病,近期療效確切,遠(yuǎn)期效果需進(jìn)一步觀察。
案六
Z,女,55歲。首診:2016年6月9日。
咳嗽一個(gè)多月,白色泡沫痰,偶胸悶氣短。易嘔吐。身痠疼。近兩天少許鼻涕。有宿疾兩年,全身常氣竄作痛,按之氣散,其聲如腸鳴。苔薄脈弱。查:咽紅,雙肺少量濕羅音。
處方:茯神15g杏仁10g桃仁10g姜半夏10g五味子6g干姜15g薤白10g款冬花10g白果15g杠板歸15g全蝎5g李根白皮15g。七劑。
二診:2016年6月11日。欲返鄉(xiāng),故來(lái)復(fù)診。藥僅服兩劑??人耘加?。胸及心下位置有時(shí)氣脹作痛,按之有聲響,其他位置已無(wú)氣竄。自覺(jué)乏力易倦。苔薄。脈弱稍滑。
處方:李根白皮15g黃芩10g姜半夏15g葛根30g當(dāng)歸12g川芎15g生白芍15g炙甘草10g干姜15g黨參15g生白術(shù)15g全蝎4g。七劑。
拈花按:全身氣竄作痛、按之氣散、聲如腸鳴,侗族醫(yī)學(xué)謂之“老鼠證”,有用貓毛燒灰兌陰陽(yáng)水之法。劉渡舟老謂此證醫(yī)典不載(北京老太太稱(chēng)之為“肝氣竄”),常以柴胡桂枝湯治之。拈花臨床凡數(shù)見(jiàn),主以奔豚湯,效果甚佳。
案七
Y,女,27歲。首診:2016年10月19日。
從小智力發(fā)育障礙。身高可,偏瘦?,F(xiàn)在智力相當(dāng)于一歲多小孩。近五年叫喊不休,肢體亂動(dòng),不能稍靜。眠差,易醒,早醒。大便易秘,數(shù)日一行。苔厚膩稍濁脈弦細(xì)。
處方:李根白皮30g黃芩10g姜半夏15g葛根30g生甘草10g當(dāng)歸15g川芎10g赤芍10g朱茯神30g石菖蒲10g炙遠(yuǎn)志10g生姜5片。七劑。另:滌心丹14粒,每天晨起空腹服兩粒。
二診:2016年10月27日。叫喊偶有,神態(tài)安靜,不亂跑亂走,能坐下來(lái)看電視。大便暢。眠好。苔化。脈弦細(xì)。手冷。
處方:前方加炮附片10g,十四劑。另:滌心丹28粒,每天晨起空腹服兩粒。
一年后隨訪(fǎng),家人訴叫喊仍有,但較以前明顯減少。
拈花按:奔豚湯用于此類(lèi)疾病,是嘗試性治療。因心中無(wú)底,故又加用了滌心丹,似有畫(huà)蛇添足之嫌。滌心丹是江西已故老中醫(yī)羅定昌的秘驗(yàn)方,由甘遂、大戟、白芥子、代赭石、石菖蒲、巴豆霜、冰片、朱砂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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