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辛亥,張儀說秦武王曰:“為王計者,東方有變,然后王可以多割得地也。臣聞齊王甚憎臣,臣之所在,齊必伐之。臣愿乞其不肖(不中用)之身以之梁(魏,魏從安邑遷都大梁后,常稱梁),齊必伐梁,齊、梁交兵而不能相去,王以其間伐韓,入三川,挾天子,案圖籍,此王業(yè)也。”王許之。
半民:一朝天子一朝臣,猶如孝公死而商鞅車裂一樣,惠文王死,作為他最信任的張儀也是時候考慮自身了,更何況武王作為公子時候就不喜歡這個搖唇鼓舌之人,秦國的群臣也討厭這個出盡風頭的“外國人”,因為秦國總有一股所謂“老秦人”的勢力,一直對外來者保持著警惕的態(tài)度。
齊王果伐梁,梁王恐。張儀曰:“王勿患也。請令齊罷兵?!蹦耸蛊渖崛酥?/span>(去)楚,借使(楚國使臣之口)謂齊王曰:“甚矣,王之托儀于秦也(把張儀更托給秦國)!”齊王曰:“何故?”楚使者曰:“張儀之(之所以)去(離開)秦也,固與秦王謀矣,欲齊、梁相攻而令秦取三川也。今王果伐梁,是王內罷(疲憊,消耗)國而外伐與(結盟)國,以信儀于秦王也(使秦王更相信張儀)。”齊王乃解兵還。張儀相魏一歲,卒。
半民:張儀靠著自己的嘴成功的使自己得以善終,確實是個智者,就像蘇秦,用自己的智找到了刺殺自己的人。漢代的張湯也可以算一個。不過他們都是智者,一生機關算盡,樹敵太多,活得很累,到死都要為自己籌謀。不是一個“慧者”。
齊王為什么這么痛恨張儀,以至于他到哪個國家,齊國都要討伐。那么他死前年出使齊國不是很成功嗎?中間發(fā)生了什么,還是根本就沒有那次出使,而齊王之恨是他拆掉了齊楚的合縱?我覺得還是后者,張儀之被恨,反證了根本就沒有那次出使齊國的經歷。
儀與蘇秦皆以縱橫之術游諸侯,致位富貴,天下爭慕效之。又有魏人公孫衍者,號曰犀首,亦以談說顯名。其馀蘇代、蘇厲、周最、樓緩之徒,紛紜遍于天下,務以辯詐相高,不可勝紀。而儀、秦、衍最著。
半民:蘇代:戰(zhàn)國時縱橫家。東周洛陽人。蘇秦族弟。初事燕王噲,又事齊愍(閔)王。還燕,遇子之之亂,復至齊、至宋,燕昭王召為上卿。
蘇厲:戰(zhàn)國時縱橫家。東周洛陽人。蘇秦族弟。他的具體履歷不多,但有個故事叫做“百發(fā)百中”就是蘇厲給白起講的故事,從而阻值了一次白起進攻魏國的軍事行動。
周最:周最,或言周冣、周聚,周公子,侍奉秦昭王。其能力較強,但私欲也很重,時刻不忘為自己謀利,所以成不了大事?!稇?zhàn)國策》中涉及的21篇。
樓緩:戰(zhàn)國時趙國人,趙武靈王的大臣。前后侍奉趙武靈王和秦昭襄王兩位著名的君王,活動時間跨度有四十多年,多次損害趙國,將趙王的愚蠢暴露無遺?!稇?zhàn)國策》中涉及他的有10篇。主張與秦、楚聯(lián)合。支持趙武靈王推行胡服騎射。后入秦。秦昭襄王十年(前297)秦與趙、宋聯(lián)合,謀對抗齊、魏、韓三國,由他出任秦丞相。次年三國攻入函谷關,秦求和。再次年被免去相職。長平戰(zhàn)后,又為秦入趙,誘趙王納城講和,無成而去。
除了以上諸位,還少了一位比較重要的,他就是陳軫,也應該算作朝秦暮楚的縱橫家一流。
《孟子》論之曰:或謂:“張儀、公孫衍,豈不大丈夫哉!一怒而諸侯懼,安居而天下熄(平靜)。”孟子曰:“是(這些人)惡(怎么)足以為大丈夫哉?君子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正道,得志則與民由之,不得志則獨行其道,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詘(屈服),是之謂大丈夫。”
半民:孟子的話看起來慷慨激昂,以至于后人多有引用,但就孟子所處的環(huán)境,似乎并不值得推敲?!渡涞裼⑿蹅鳌分悬S蓉的一首詩“乞丐何曾有二妻?鄰家焉得許多雞?
揚子(西漢楊雄)《法言》曰:或問“儀、秦學乎(于)鬼谷術而習乎縱橫言,安(安定)中國者各十馀年,是夫(是這樣嗎)?”曰:“詐(欺詐、騙人)人也。圣人惡(厭惡)諸(之乎)?”曰:“孔子讀而儀、秦行(讀孔子的數,做蘇秦、張儀的騙局),何如也?”曰:“甚矣,鳳鳴而鷙翰也(叫著鳳凰的聲音,披著鷙鳥的羽毛)!”“然則子貢不為歟(子貢不也到處游說嗎)?”曰:“亂而不解,子貢恥諸(子貢以不能排解紛亂為恥)。說而不富貴,儀、秦恥諸(蘇秦、張儀以不能富貴為恥)。”或曰:“儀、秦其才矣乎,跡不蹈已(蘇秦、張儀還是很有才華的,不過就是不循規(guī)蹈矩罷了)?”曰:“昔在任人,帝而難之,不以才矣(古之明君選人在德不在才)。才乎才,非吾徒之才也。”
半民:揚雄(公元前53年-公元18年)字子云,西漢官吏、學者。西漢蜀郡成都人。 少好學,口吃,博覽群書,長于辭賦。年四十余,始游京師長安,以文見召,奏《甘泉》、《河東》等賦。成帝時任給事黃門郎。王莽時任大夫,校書天祿閣。
楊雄的人品就有問題,在西漢為官三朝,為什么又做了王莽的官呢?其寫作是典型的模仿大師,雕蟲小技,勸百諷一。這段品評人物,出自他的口,實在有點“當著矮人說短話”,自己做的不咋地,功名富貴之徒,還要批評蘇秦、張儀。更何況他的話里也是持著“雙重標準”,子貢不也是“結駟連騎,束帛之幣以聘享諸侯,所至,國君無不分庭與之抗禮”既富且貴嗎?孔子派他去聯(lián)絡齊、越等吳國,歸根結底不是為了自己的母國---魯國嗎,也不是為了天下共主---周王室的“尊王攘夷”的道德事業(yè)。怎么張儀、蘇秦就不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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