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平元年(194)正月十三日,進入十三歲的漢獻(xiàn)帝大赦天下。正月十六日,獻(xiàn)帝舉行了改變發(fā)型、服飾的成人禮。
春,正月,辛酉,赦天下。
甲子,帝加元服。
二月,戊寅,有司奏立長秋宮。詔曰:“皇妣宅兆未卜,何忍言后宮之選乎!”壬午,三公奏改葬皇妣王夫人,追上尊號曰靈懷皇后。
陶謙告急于田楷,楷與平原相劉備救之。備自有兵數(shù)千人,謙益以丹楊兵四千,備遂去楷歸謙,謙表為豫州刺史,屯小沛。曹操軍食亦盡,引兵還。
馬騰私有求于李傕,不獲而怒,欲舉兵相攻;帝遣使者和解之,不從。韓遂率眾來和騰、傕,即而復(fù)與騰合。諫議大夫種邵、侍中馬宇、左中郎將劉范謀使騰襲長安,己為內(nèi)應(yīng),以誅傕等。壬申,騰、遂勒兵屯長平觀。邵等謀泄,出奔槐里。傕使樊稠、郭汜及兄子利擊之,騰、遂敗走,還涼州。又攻槐里,邵等皆死。庚申,詔赦騰等。夏,四月,以騰為安狄將軍,遂為安降將軍。曹操使司馬荀彧、壽張令程昱守鄄城,復(fù)往攻陶謙,遂略地至瑯邪、東海,所過殘滅。還,擊破劉備于郯東。謙恐,欲走歸丹楊。會陳留太守張邈叛操迎呂布,操乃引軍還(《資治通鑒》興平元年二到四月)。
獻(xiàn)帝舉行成人禮后,正常的情況下,他應(yīng)該執(zhí)掌朝政。到了二月初一,有關(guān)部門奏請獻(xiàn)帝立皇后。獻(xiàn)帝下詔說:“我母親安葬的地方還沒有定下來,怎么忍心談選擇皇后呢?”
我不知道這位少年皇帝是過早成熟。到了二月初五,三公上奏,請將獻(xiàn)帝的母親王美人改葬到靈帝的陵園中,并追加尊號為“靈懷皇后”。
逃到東海郡的徐州牧陶謙,此時因曹操不斷地向他發(fā)動進攻,無奈之下,他只好向青州刺史田楷告急,田楷與平原國的宰相劉備率部前去援救。這時劉備擁有幾千軍隊,陶謙調(diào)撥丹陽郡(治所在今安徽省宣城市宣州區(qū))的四千名士兵給劉備,這樣劉備就脫離了田楷,歸順了陶謙。陶謙上表朝廷推薦劉備擔(dān)任豫州刺史,駐扎在小沛。正好這時曹操的軍糧吃完,只好率部撤回兗州。
與此同時,征西將軍馬騰為私事有求于李傕,因沒有得到滿足而大怒,馬騰想起兵進攻李傕。漢獻(xiàn)帝連忙派使者進行調(diào)解,馬騰卻不聽。
另外,韓遂率部從金城郡來調(diào)解馬騰與李傕的糾紛,結(jié)果反而又與馬騰聯(lián)合。諫議大夫種邵、侍中馬宇、左中郎將劉范謀劃,讓馬騰襲擊長安,自己做內(nèi)應(yīng)消滅李傕等人。二月二十日,馬騰、韓遂率部進駐長平觀。結(jié)果種邵等人的計劃泄露,他們連忙從長安出逃到槐里縣(治所在今陜西省咸陽興平市)。李傕派樊稠、郭汜以及自己的侄子李利進攻,馬騰、韓遂兵敗退回涼州(漢靈帝建寧元年【168】,涼州治所從今甘肅省天水市張家川回族自治縣,遷到今甘肅省天水市甘谷縣。三國晉魏文帝曹丕在黃初元年【220】冬,涼州治所移到今甘肅省武威市)。樊稠等人又進攻槐里縣,種邵等人全都被殺。
194年二月二十六日,劉協(xié)下詔赦免馬騰等人。四月,任命馬騰為安狄將軍,韓遂為安降將軍。曹操委派司馬荀彧、壽張縣縣令程昱留守鄄城縣,自己再次率部前往徐州進攻陶謙。曹軍沿途攻掠直到瑯邪、東海二郡,所過之處的村莊、城池受到嚴(yán)重的破壞。當(dāng)曹操的大軍返回時,又在徐州治所所在地郯縣以東打敗了劉備的軍隊。陶謙見曹操失去了人性,非常震驚,準(zhǔn)備南逃幾百公里到丹陽郡。正在這時,陳留郡太守張邈背叛了曹操,迎接呂布進入兗州鄄城縣(這時鄄城縣就成了曹操兗州的大本營)。曹操聽到這一消息,連忙撤軍回救鄄城。
這就是曹操與劉備的第一仗,劉備這時弱小。那么,當(dāng)初支持曹操的長者張邈又是如何背叛曹操的呢?
初,張邈少時,好游俠,袁紹、曹操皆與之善。及紹為盟主,有驕色,邈正議責(zé)紹;紹怒,使操殺之。操不聽,曰:“孟卓,親友也,是非當(dāng)容之。今天下未定,奈何自相危也!”操之前攻陶謙,志在必死,敕家曰:“我若不還,往依孟卓。”后還見邈,垂泣相對。
陳留高柔謂鄉(xiāng)人曰:“曹操軍雖據(jù)兗州,本有四方之圖,未得安坐守也。而張府君恃陳留之資,將乘間為變,欲與諸君避之,何如?”眾人皆以曹、張相親,柔又年少,不然其言。柔從兄幹自河北呼柔,柔舉宗從之。
呂布之舍袁紹從張楊也,過邈,臨別,把手共誓。紹聞之,大恨。邈畏操終為紹殺己也,心不自安。前九江太守陳留邊讓嘗譏議操,操聞而殺之,并其妻子。讓素有才名,由是兗州士大夫皆恐懼。陳宮性剛直壯烈,內(nèi)亦自疑,乃與從事中郎許汜、王楷及邈弟超共謀叛操。宮說邈曰:“今天下分崩,雄杰并起,君以千里之眾,當(dāng)四戰(zhàn)之地,撫劍顧眄,亦足以為人豪,而反受制于人,不亦鄙乎!今州軍東征,其處空虛,呂布壯士,善戰(zhàn)無前,若權(quán)迎之,共牧兗州,觀天下形勢,俟時事之變,此亦縱橫之一時也。”邈從之。
時操使宮將兵留屯東郡,遂以其眾潛迎布為兗州牧。布至,邈乃使其黨劉翊告荀彧曰:“呂將軍業(yè)助曹使君擊陶謙,宜亟供其軍食。”眾疑惑,彧知邈為亂,即勒兵設(shè)備,急召東郡太守夏侯惇于濮陽;惇來,布遂據(jù)濮陽。時操悉軍攻陶謙,留守兵少,而督將、大吏多與邈、宮通謀。惇至,其夜,誅謀叛者數(shù)十人,眾乃定。(《資治通鑒》興平元年四月)。
當(dāng)初,張邈年輕時就好行俠仗義,袁紹、曹操都是他的好友。等到袁紹當(dāng)上討伐董卓聯(lián)軍的盟主后,待人接物的態(tài)度很傲慢,這讓張邈看不習(xí)慣,并義正辭嚴(yán)地責(zé)備袁紹。袁紹惱羞成怒,讓曹操去殺張邈。曹操反對說:“張邈是你我的老朋友,即使他有不對的地方,你也應(yīng)該寬容。如今天下尚未安定,怎么能自相殘殺呢?”
曹操的這番話,挽救了張邈。再說曹操第一次進攻陶謙時,決心戰(zhàn)死,曾命令家人說:“我如果不能生還,你們就去投靠張邈?!焙髞聿懿倩貋硪姷綇堝悖瑑扇讼袷菑乃劳鼍€上走了一回,因此相對流下了眼淚。
這就是曹操與張邈的深厚感情。導(dǎo)致曹操與張邈翻臉的原因是:陳留郡人高柔對同鄉(xiāng)說:“曹操雖然目前占有兗州,但他本來就有兼并天下的意圖,這樣的人不會安心坐守兗州這塊地盤。而張邈倚仗陳留郡作為資本,將會找機會另作打算。我想和你們一同避開爭戰(zhàn),怎么樣?”
高柔的話,讓大家聽了迷惑不解,這些人都認(rèn)為曹操與張邈的關(guān)系好,而高柔年紀(jì)又輕,不認(rèn)同這一說法。正好高柔的堂兄高干從河北派人來召高柔,高柔帶著全族前往河北依靠高干去了。
再說呂布離開袁紹投奔張楊時,路過陳留郡拜訪張邈,臨別時握手發(fā)誓要攻打袁紹。袁紹聽到這一消息十分痛恨呂布。這時張邈擔(dān)心曹操知道自己與呂布結(jié)盟,最終會為袁紹謀害自己。前任九江郡太守邊讓,曾經(jīng)譏諷過曹操,曹操知道后將邊讓和他的妻兒全部殺了。邊讓才華出眾,所以聲望很高,曹操殺了這樣一位名士,讓兗州的士大夫全都感到恐懼。
另外,曹操的部下陳宮,此人性格耿直剛烈,心里也對曹操疑慮不安,就與從事中郎許汜、王楷以及張邈的弟弟張超一起策劃背叛曹操。為此,陳宮對張邈說:“如今天下分裂,豪杰紛紛崛起,您擁有的陳留郡廣達(dá)千里,又處于四方必爭的要沖,有了這一條件,即使你撫劍顧盼,也應(yīng)當(dāng)成為豪杰,怎么反而受制于曹操呢,這樣不是太可悲了嗎?”陳宮說到這里,見對方默默地靜聽,知道自己的話說到對方心坎上了。接著,他用緩和的語氣說,“眼下曹操統(tǒng)率大軍東征,州中空虛,呂布是個壯士,他能征善戰(zhàn)無人可比,如果暫時迎接他來,共同主持兗州的事務(wù),觀察天下的形勢,等待時局的變化,這也是您縱橫捭闔的一個時機?!睆堝懵犃?,覺得陳宮的謀劃非常稱心,就采納了陳宮的意見。
這時曹操派陳宮留守東郡(初平二年【191】七月,曹操把東郡治所從今河南省濮陽市西南,遷到今山東省聊城市莘縣莘城鎮(zhèn)南。這時可能遷回),陳宮就率軍秘密迎接呂布來擔(dān)任兗州牧。呂布到陳留郡達(dá)后,張邈連忙派他的黨羽劉翊告訴荀彧說:“呂將軍前來幫助曹公進攻陶謙,應(yīng)該趕快提供軍糧?!?/span>
對于劉翊的謊言,一時讓眾人感到疑惑。荀彧是一個聰明絕頂?shù)娜?,他知道這是張邈背叛了曹操,就立即部署軍隊進行防守,并急召東郡太守夏侯惇前來,呂布便占領(lǐng)了東郡政府所在地濮陽縣。這時曹操把所有的軍隊都帶去攻打陶謙,留下的士兵很少,而且大部分將領(lǐng)和主要官員都參與了張邈和陳宮的陰謀。夏侯惇趕到鄄城縣以后,當(dāng)天夜里,就殺了幾十個參與陰謀叛變的官員,局勢才穩(wěn)定下來。
接著,史料介紹了荀彧在這場政變中所起的作用。
豫州剌史郭貢率眾數(shù)萬來至城下,或言與呂布同謀,眾甚懼。貢求見荀彧,彧將往,惇等曰:“君一州鎮(zhèn)也,往必危,不可。”彧曰:“貢與邈等,分非素結(jié)也,今來速,計必未定,及其未定說之,縱不為用,可使中立。若先疑之,彼將怒而成計。”貢見彧無懼意,謂鄄城未易攻,遂引兵去。(《資治通鑒》興平元年四月)。
在張邈和陳宮發(fā)動兵變中,豫州(治所在今安徽省亳州市。大致區(qū)域為河南南部、淮河以北伏牛山以東的河南東部、安徽北部、江蘇省西北角及山東省西南角。下轄潁川郡、汝南郡、梁國、沛國、陳國、魯國4國。共九十七縣)刺史郭貢率領(lǐng)幾萬大軍來到鄄城縣城下,有謠言說他與呂布合謀,這讓城中好多人非常恐懼。就在這時,郭貢要求會見荀彧。荀彧準(zhǔn)備前往,夏侯惇等人勸阻說:“你現(xiàn)在是一州之主,出城必定有危險,所以不能去?!?/span>
荀彧見夏侯惇同大家一起勸阻,不以為然地說:“郭貢與張邈等人的交情并不深,現(xiàn)在郭貢來得如此迅速,必然是還沒有定好計謀,我趁他還沒有定計謀時去說服他,即使他不能幫助我們,也可讓他保持中立。如果我們先起疑心,將會使他在發(fā)怒之間決計投向敵人?!?/span>
荀彧說完來到城外,郭貢看到荀彧并沒有恐懼表情,認(rèn)為鄄城不易攻破,于是率部離去。
荀彧單人退敵,這就是智者的高明之處;今天的山東省菏澤市鄄城縣仍然在講述這一故事。
那么,兗州的局勢又如何呢?
是時,兗州郡縣皆應(yīng)布,唯鄄城、范、東阿不動。布軍降者言:“陳宮欲自將兵取東阿,又使氾嶷取范。”吏民皆恐。程昱本東阿人,彧謂昱曰:“今舉州皆叛,唯有此三城,宮等以重兵臨之,非有以深結(jié)其心,三城必動。君,民之望也,宜往撫之。”昱乃歸過范,說其令靳允曰:“聞呂布執(zhí)君母、弟、妻子,孝子誠不可為心。今天下大亂,英雄并起,必有命世能息天下之亂者,此智者所宜詳擇也。得主者昌,失主者亡。陳宮叛迎呂布而百城皆應(yīng),似能有為;然以君觀之,布何如人哉?夫布粗中少親,剛而無禮,匹夫之雄耳。宮等以勢假合,不能相君也;兵雖眾,終必?zé)o成。曹使君智略不世出,殆天所授。君必固范,我守東阿,則田單之功可立也。孰與違忠從惡而母子俱亡乎?唯君詳慮之!”允流涕曰:“不敢有貳心。”時氾嶷已在縣,允乃見嶷,伏兵刺殺之,歸,勒兵自守。
徐眾評曰:允于曹公未成君臣;母至親也,于義應(yīng)去。衛(wèi)公子開方仕齊,積年不返,管仲以為不懷其親,安能愛君!是以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門;允宜先救至親。徐庶母為曹公所得,劉備遣庶歸北,欲為天下者恕人子之情也;曹公亦宜遣允(《資治通鑒》興平元年四月)。
這時,兗州所轄的郡縣大多數(shù)響應(yīng)呂布,只有充州東郡鄄城縣、范縣(治所在今河南省濮陽市范縣)、東阿縣(治所在今山東省聊城市陽谷縣阿城鎮(zhèn)東)三縣沒有動搖。在這一嚴(yán)峻的局勢面前,荀彧與呂布交戰(zhàn),呂軍歸降過來的人員說:“陳宮準(zhǔn)備自己率領(lǐng)軍隊去攻打東阿,又派汜嶷去奪取范縣?!?/span>
這一情報對荀彧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讓留守鄄城的官民都感到恐懼。程昱本來就是東阿縣人,荀彧對他說:“如今全州都已背叛,只剩下鄄城、范縣、東阿三城。陳宮等人派大軍攻城,如果我們不能緊密地團結(jié)民心,這三城必定會動搖。你在東阿縣民眾心中的聲望很高,應(yīng)該前去安撫民眾。”
荀彧的話,深深地打動了程昱,這位東阿縣人立即離開鄄城縣北返,在途中經(jīng)過范縣時,他對范縣的縣令靳允安撫說:“聽說呂布已將您的母親、弟弟和妻兒都抓了起來,你那孝子之心自然十分沉重。如今天下大亂,英雄紛紛崛起,其中必定會有一位主宰時代命運的人,這是智者應(yīng)該仔細(xì)選擇的事。如果你跟對了主人才能興旺;如果你跟錯了主人就會敗亡。陳宮背叛曹公迎接呂布,而兗州的大量城池響應(yīng),這些背叛的人看起來似乎有所作為。然而,只要你觀察呂布為人粗暴而很少與他人親近,加上他還剛愎無禮,這樣的人只不過是匹夫之勇就知道自己的選擇了。陳宮等人和呂布聯(lián)合,只是互相利用,最終他不會擁護呂布為主。因此,他們這時雖然兵多,但終究不會成事。曹公的謀略蓋世,簡直是蒼天所授?!背剃耪f到這里,看了對方一眼,見靳允由悲轉(zhuǎn)靜,鼓勵對方,說,“你一定要堅守范縣,我去防守東阿,這樣就可以立下田單恢復(fù)齊國的大功。難道不比你違背忠義去跟隨惡人,導(dǎo)致母子都被殺死要好嗎?我的這番話,請你好好考慮!”
程昱說到最后句時,語氣十分親切,仿佛在說“只要我們共同努力,就一定能取得勝利!”靳允聽了,感動得流淚說:“我不敢有二心?!?/span>
靳允說完,有人進來告訴他,陳宮派來攻打范縣的部將汜嶷來到縣城想談判。靳允會見汜嶷,用伏兵將汜嶷殺了。汜嶷的部下逃回后,只好勒兵自守。
東晉政治家徐眾在自己的《三國志評》中評論說:靳允與曹操之間并沒有確立君臣關(guān)系,而母親是至親,按照道義,靳允應(yīng)該辭官去跟隨母親。春秋時期,衛(wèi)國公子開方到齊國當(dāng)官,多年沒有返回家鄉(xiāng),管仲認(rèn)為不惦念自己父母的人,又怎么能愛君主呢!所以,訪求忠臣一定要到孝子之門。靳允應(yīng)該首先去營救自己的至親骨肉。徐庶的母親被曹操俘虜,劉備就送徐庶返回北方,以便營救他的母親。想要掌握天下的人,就應(yīng)該體恤作兒子的孝順之情;曹操也應(yīng)該讓靳允離開。
那么,曹操是什么時候回到兗州的呢?
昱又遣別騎絕倉亭津,陳宮至,不得渡。昱至東阿,東阿令潁川棗祗已率厲吏民拒城堅守,卒完三城以待操。操還,執(zhí)昱手曰:“微子之力,吾無所歸矣。”表昱為東平相,屯范。呂布攻鄄城不能下,西屯濮陽。曹操曰:“布一旦得一州,不能據(jù)東平,斷亢父、泰山之道,乘險要我,而乃屯濮陽,吾知其無能為也。”乃進攻之(《資治通鑒》興平元年四月)。
五月,以揚武將軍郭汜為后將軍,安集將軍樊稠為右將軍,并開府如三公,合為六府,皆參選舉。李傕等各欲用其所舉,若一違之,便忿憤喜怒。主者患之,乃以次第用其所舉。先從傕起,汜次之,稠次之,三公所舉,終不見用。
河西四郡以去涼州治遠(yuǎn),隔以河寇,上書求別置州。六月,丙子,詔以陳留邯鄲商為雍州剌史,典治之。
丁丑,京師地震;戊寅,又震。
乙酉晦,日有食之。
秋,七月,壬子,太尉硃俊免。
戊午,以太常楊彪為太尉,錄尚書事。
甲子,以鎮(zhèn)南將軍楊定為安西將軍,開府如三公。
自四月不雨至于是月,谷一斛直錢五十萬,長安中人相食。帝令侍御史侯汶出太倉米豆為貧人作糜,餓死者如故。帝疑稟賦不實,取米豆各五升于御前作糜,得二盆。乃杖汶五十,于是悉得全濟。
八月,馮翊羌寇屬縣,郭汜、樊稠等率眾破之。
呂布有別屯在濮陽西,曹操夜襲破之,未及還。會布至,身自搏戰(zhàn),自旦至日,數(shù)十合,相持甚急。操募人陷陳,司馬陳留典韋將應(yīng)募者進當(dāng)之,布弓弩亂發(fā),矢至如雨。韋不視,謂等人曰:“虜來十步,乃白之。”等人曰:“十步矣。”又曰:“五步乃白。”等人懼,疾言:“虜至矣!”韋持戟大呼而起,所抵無不應(yīng)手倒者,布眾退。會日暮,操乃得引去。拜韋都尉,令常將親兵數(shù)百人,繞大帳左右。
濮陽大姓田氏為反間,操得入城,燒其東門,示無反意。及戰(zhàn),軍敗,布騎得操而不識,問曰:“曹操何在?”操曰:“乘黃馬走者是也。”布騎乃釋操而追黃馬者。操突火而出,至營,自力勞軍,令軍中促為攻具,進,復(fù)攻之,與布相守百馀日?;认x起,百姓大餓,布糧食亦盡,各引去。九月,操還鄄城。布到乘氏,為其縣人李進所破,東屯山陽(《資治通鑒》興平元年八到九月)。
程昱又派另外一支騎兵截斷黃河上的倉亭津(位于今河南省濮陽市范縣東北黃河渡口),這讓陳宮的部隊到達(dá)黃河岸邊時無法渡河。程昱回到東阿縣,東阿縣令棗祗已經(jīng)率領(lǐng)軍民在城墻上堅守。這三城最終等到曹操援救的大軍歸來。
曹操回到兗州后,握著程昱的手,感激說:“如果不是你竭盡全力,我就無家可歸了?!?/span>
曹操說完,上表長安的漢獻(xiàn)帝,推薦程昱為東平國的宰相,駐守范縣。
再說呂布進攻兗州現(xiàn)在首腦機構(gòu)所在地鄄城縣,沒有攻下就向西移駐東郡政府所在地濮陽城。曹操見呂布退兵,對部下得意地說:“呂布一下子得到一個州的地盤,卻不能占據(jù)東平國,切斷東平國亢父縣(治所在今山東省濟寧市任城區(qū)喻屯鎮(zhèn)張村北)去泰山郡的要道,利用險要的地勢來對抗我,反而回駐濮陽。從這一點來看,我知道他沒有多大的作為?!辈懿僬f這句話時,覺得呂布只會是他的敗將,于是向呂布發(fā)起了進攻。
194年五月,獻(xiàn)帝任命揚武將軍郭汜為后將軍,安集將軍樊稠為右將軍,都和三公一樣開府,設(shè)置官員。加上先前已享受這種待遇的車騎將軍李傕,像三公一樣開設(shè)獨立的辦公機構(gòu),這樣就合稱為六府(說明李傕、郭汜、樊稠在提高自己的地位,開府儀同三司就是從這時形成),六府都參與全國官員的推薦與選舉。李傕等人都要錄用自己所推薦的人,要是違背,他們就會大發(fā)脾氣。主持選舉的人無法應(yīng)付,只好按照次序錄用他們所推薦的人選,先從李傕推薦的人開始,其次是郭汜,再就是樊稠,三公所推舉的人根本沒有被錄用的機會。河西的敦煌、酒泉、張掖、武威四郡,因離涼州政府所在地冀縣(治所在今甘肅省天水市甘谷縣)太遠(yuǎn),而且交通又被黃河上的賊寇所阻斷,因此上書請求另外設(shè)置一州。
194年六月初一,獻(xiàn)帝下詔設(shè)置雍州(治所在今陜西省西安市西北),任命陳留郡人邯鄲商(復(fù)姓邯鄲)為雍州刺史,管理河西四郡事務(wù)。
六月初二,長安發(fā)生地震。第二天再次地震。
六月二十一日出現(xiàn)日食,七月初七,李傕等人免除太尉朱俊的職務(wù)。
七月十三日,改任太常楊彪為太尉,主持尚書事務(wù)。
七月十九日,改任鎮(zhèn)南將軍楊定(董卓的部將)為安西將軍,允許他開府設(shè)置安西將軍的官員,楊定的待遇與三公相同。
從四月到七月,一直沒有下雨,谷價一斛值五十萬錢。因饑荒長安城中的百姓出現(xiàn)人吃人的現(xiàn)象。獻(xiàn)帝命令侍御史侯汶打開國家糧倉(太倉)中儲存的米、豆為貧民熬粥??墒丘I死的人仍然像過去一樣多。獻(xiàn)帝懷疑有人從中作弊,命令用米、豆各五升,在自己面前熬粥,煮出兩盆。于是,責(zé)打侯汶五十棍。貧民才保全性命。
八月,馮翊地區(qū)的羌族人進攻所轄各縣,郭汜、樊稠率部討伐取勝。
呂布有一支部隊駐在濮陽城以西,曹操乘夜襲擊取勝。但是還沒有來得及撤回,正遇上呂布前來增援。呂布沖鋒陷陣,從清晨一直戰(zhàn)到太陽偏西,交戰(zhàn)幾十次,兩軍相持不下。曹操召募壯士去突擊敵陣,典韋(?-197,今河南省商丘市寧陵縣己吾城村人。擔(dān)任曹操管軍事的司馬)率領(lǐng)那些應(yīng)募的壯士在陣前抵抗呂布的進攻。呂布軍中弓弩齊發(fā),箭如雨下。典韋對敵人連看也不看,對壯士說:“敵人來到距我們十步的地方,再告訴我?!眽咽總冋f:“已經(jīng)十步了。”典韋又說:“相距五步時再告訴我?!蹦切咽恳姅橙艘训矫媲?,非常恐慌,趕快喊:“敵人已經(jīng)到了!”典韋手執(zhí)鐵戟,大喊而起,沖入敵陣,敵人無不倒下,呂布的軍隊后撤。這時天色已晚,曹操才率部退回自己的營寨?;貭I后,曹操提拔典韋為都尉,讓他率領(lǐng)親兵數(shù)百人,在自己的大帳左右負(fù)責(zé)警衛(wèi)。
濮陽縣的大姓田氏為呂布實施反間計,假意當(dāng)曹操的內(nèi)應(yīng)。曹操進入濮陽城后,曹操就派人縱火焚燒了進城的東門,表示自己不再退回。等到與呂布交戰(zhàn),曹軍大敗,呂布的騎士捉到曹操卻不認(rèn)識,他問曹操:“曹操在哪里?”曹操說:“騎黃馬逃走的就是曹操。”騎士放開了曹操,去追那騎黃馬的人。曹操從大火中突圍出來,回到營中慰問將士,命令軍中趕快制作攻城的器械。有了器械再次攻打濮陽城。他和呂布相持一百多天,因發(fā)生蝗災(zāi),百姓饑饉,呂布的存糧也已吃光了,兩軍各自撤退。
194年九月,曹操回到鄄城縣。呂布率部來到乘氏縣(治所在今山東省菏澤市巨野縣龍固鎮(zhèn)。位于鄄城縣東南,航空距離約四十五公里),被乘氏縣人李進打敗,然后向東退到山陽郡(治所在今山東省菏澤市巨野區(qū)東南)。
綜上所述,曹操在兗州的日子也不好過,隨著陳宮、張邈的背叛,呂布的加盟,給曹操帶來了很多麻煩,導(dǎo)致曹操跌落到了政治前途的低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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