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曹操聽了許攸的計大喜，決定自己親自出馬到烏巢焚燒袁紹的糧食。
操大喜，乃留曹洪、荀攸守營，自將步騎五千人，皆用袁軍旗幟，銜枚縛馬口，夜從間道出，人抱束薪，所歷道有問者，語之曰：“袁公恐曹操鈔略后軍，遣軍以益?zhèn)洹?/span>”聞?wù)咝乓詾槿?，皆自若。既至，圍屯，大放火，營中驚亂。會明，瓊等望見操兵少，出陳門外，操急擊之，瓊退保營，操遂攻之。紹聞操擊瓊，謂其子譚曰：“就操破瓊，吾拔其營，彼固無所歸矣！”乃使其將高覽、張郃等攻操營。郃曰：“曹公精兵往，必破瓊等，瓊等破，則事去矣，請先往救之。”郭圖固請攻操營。郃曰：“曹公營固，攻之必不拔。若瓊等見禽，吾屬盡為虜矣。”紹但遣輕騎救瓊，而以重兵攻操營，不能下。紹騎至烏巢，操左右或言：“賊騎稍近，請分兵拒之。”操怒曰：“賊在背后，乃白！”士卒皆殊死戰(zhàn)，遂大破之，斬瓊等，盡燔其糧谷，殺士卒千馀人，皆取其鼻，牛馬割脣舌，以示紹軍，紹軍將士皆恟懼。郭圖慚其計之失，復(fù)譖張郃于紹曰：“郃快軍敗。”郃忿懼，遂與高覽焚攻具，詣操營降。曹洪疑，不敢受，荀攸曰：“郃計畫不用，怒而來奔，君有何疑！”乃受之。于是紹軍驚擾，大潰，紹及譚等幅巾乘馬，與八百騎渡河。操追之不及，盡收其輜重、圖書、珍寶。馀眾降者，操盡坑之，前后所殺七萬馀人。
沮授不及紹渡，為操軍所執(zhí)，乃大呼曰：“授不降也，為所執(zhí)耳！”操與之有舊，迎謂曰：“分野殊異，遂用圮絕，不圖今日乃相禽也！”授曰：“冀州失策，自取奔北。授知力俱困，宜其見禽。”操曰：“本初無謀，不相用計，今喪亂未定，方當與君圖之。”授曰：“叔父、母弟，縣命袁氏，若蒙公靈，速死為福。”操嘆曰：“孤早相得，天下不足慮也。”遂赦而厚遇焉。授尋謀歸袁氏，操乃殺之。操收紹書中，得許下及軍中人書，皆焚之，曰：“當紹之強，孤猶不能自保，況眾人乎！”
冀州城邑多降于操。袁紹走至黎陽北岸，入其將軍蔣義渠營，把其手曰：“孤以首領(lǐng)相付矣！”義渠避帳而處之，使宣號令。眾聞紹在，稍復(fù)歸之?；蛑^田豐曰：“君必見重矣。”豐曰：“公貌寬而內(nèi)忌，不亮吾忠，而吾數(shù)以至言迕之，若勝而喜，猶能赦我，今戰(zhàn)敗而恚，內(nèi)忌將發(fā)，吾不望生。”紹軍士皆拊膺泣曰：“向令田豐在此，必不至于敗。”紹謂逄紀曰：“冀州諸人聞吾軍敗，皆當念吾，惟田別駕前諫止吾，與眾不同，吾亦慚之。”紀曰：“豐聞將軍之退，拊手大笑，喜其言之中也。”紹于是謂僚屬曰：“吾不用田豐言，果為所笑。”遂殺之。初，曹操聞豐不從戎，喜曰：“紹必敗矣。”及紹奔遁，復(fù)曰：“向使紹用其別駕計，尚未可知也。”審配二子為操所禽，紹將孟岱言于紹曰：“配在位專政，族大兵強，且二子在南，必懷反計。”郭圖、辛評亦以為然。紹遂以岱為監(jiān)軍，代配守鄴。護軍逄紀素與配不睦，紹以問之，紀曰：“配天性烈直，每慕古人之節(jié)，必不以二子在南為不義也。愿公勿疑。”紹曰：“君不惡之邪？”紀曰：“先所爭者，私情也；今所陳者，國事也。”紹曰：“善！”乃不廢配，配由是更與紀親。冀州城邑叛紹者，紹稍復(fù)擊定之。紹為人寬雅，有局度，喜怒不形于色，而性矜愎自高，短于從善，故至于敗（《資治通鑒》建安五年九月）。
曹操留下曹洪、荀攸守官渡的軍營，自己率領(lǐng)五千名步、騎兵去偷襲烏巢，為了不驚動他人，曹軍一律打著袁軍的旗號，士兵嘴里銜著小木棍，戰(zhàn)馬嘴上綁繩，趁著夜色從小道出營，并且每人抱一捆干柴去燒糧。
曹軍所過之處，如果遇到有人盤問，就說：“袁公恐怕曹操襲擊后方輜重，派我們前來加強守備?！甭牭娜诵乓詾檎妫甲屗麄兺ㄐ?。這支“護糧部隊”到達烏巢后，圍住輜重放火，一時四面火龍騰空而起，讓守糧的袁軍大亂。這時天已漸亮，守將淳于瓊等人看到曹軍兵少，就在營外擺開陣勢，曹操下令猛攻，淳于瓊抵擋不住，只好退守營寨，曹軍迅速組織兵力殲滅了他們。
袁紹聽說曹操偷襲了淳于瓊，對長子袁譚說：“即使曹操攻破烏巢，也沒有什么可怕的，只要我去攻打他的大營，就能讓他無處可歸?！?/span>
袁紹說完，派大將高覽、張郃（hé）等人前往?？墒菑?/span>郃反對說：“既然曹操親率精兵去偷襲烏巢，就一定能攻破，等淳于瓊一敗，輜重被毀，我軍就大勢已去。請將軍先去救援淳于瓊。”
張郃說完，會拍馬屁的郭圖卻迎合袁紹的意圖堅持要先攻曹操的官渡大本營。張郃再次對袁紹說：“曹營堅固，一定不能立即攻占。如果淳于瓊等人被活捉，我們都將成為俘虜?！痹B采取折中辦法，派輕兵去烏巢援救淳于瓊，派重兵到官渡進攻曹營，結(jié)果曹營沒有攻下。
袁紹增援烏巢的騎兵到達，曹操的左右說：“敵人的騎兵逐漸靠近，請分兵抵抗。”曹操怒斥道：“敵軍到了我們背后，你們再來報告！”
曹操下這道死命令，就是讓士兵置之死地而后生，曹軍果然都拼死作戰(zhàn)，結(jié)果大破袁軍，殺了淳于瓊等人，燒毀袁軍全部糧秣。將一千多名袁軍的鼻子全都割下，所俘獲的牛馬的嘴唇、舌頭也割下，然后作為戰(zhàn)利品拿給袁軍看。袁軍將士看到十分恐懼。郭圖因自己的計謀失敗而羞愧，連忙到袁紹面前誣告張郃說：“張郃聽說我軍失利幸災(zāi)樂禍。”
張郃面對郭圖的誣告又恨又氣，就與高覽燒毀了攻營的器械，到曹軍陣地投降。曹洪生怕中計，不敢接受。還是謀士荀攸有見識，他對曹洪說：“張郃因為計謀沒有被袁紹采用，一怒之下前來投奔，您有什么可以懷疑的？”由于荀攸的勸說，曹洪接受了張郃的投降。
隨著張郃、高覽的投降，袁軍非?？只?，導(dǎo)致全軍崩潰，量化到袁紹與長子袁譚等人戴著頭巾，化妝成百姓，騎著快馬帶著八百名騎士逃回到黃河北岸。曹軍追趕不及，但繳獲了袁紹的全部輜重、圖書和珍寶。袁軍殘部投降，全部被曹操活埋，先后殺了七萬多人。
沮授來不及跟上袁紹逃走而被俘虜。這位聰明的謀士為了挽救面子，他大聲高喊：“我不是投降，只是被活捉！”仿佛要洗滌他的恥辱，曹操本來和沮授是老相識，連忙親自前來迎接。為了得到這位聰明的謀士，曹操客觀地說：“我們雖然各處一方，一直不能相見，但是想不到今天你會被我活捉?！?/span>
沮授解釋說：“袁紹失策，自取失敗。我的才智和能力受到他的限制，所以應(yīng)該被你活捉?！?/span>
沮授的話一點不假，試想：當初如果袁紹聽他的話，到安邑縣迎接漢獻帝到冀州，曹操能有今天嗎？如果袁紹聽沮授的話，堅持打持久戰(zhàn)，曹操能有今天嗎？如此種種，都說明袁紹沒有智謀，更容不下像沮授、田豐、許攸這樣的高級謀士。曹操聽沮授如此一說，認同了他的說法，因此提議說：“袁紹缺乏頭腦，不能采用你的計策，如今天下戰(zhàn)亂未平，我要與你一同創(chuàng)立功業(yè)。”
曹操說這話時，表情十分誠懇，而沮授不想背上叛變的罪名，找了一個借口，說：“我叔父、弟弟的性命都在袁紹的手中，如果承蒙您的看重，請您快殺掉我才是我的福氣?！辈懿僖娋谑谥邑懖挥澹瑖@息說：“如果我早日能得到你，天下大事就不足為慮了?！?/span>
曹操說完，赦免了沮授，并給予優(yōu)厚的待遇。后來沮授尋找求機會企圖回到袁紹身邊，曹操這才殺了他。
曹操收繳袁紹的往來書信，得到許都官員以及自己軍中將領(lǐng)寫給袁紹的信，他學光武帝劉秀，將這些信全部燒掉，并且感嘆地說：“袁紹在強盛時，連我都不能自保，何況是眾人呢！”
官渡大捷，袁紹的冀州多數(shù)郡縣投降了曹操。袁紹在無奈之下，只好從黎陽縣黃河北岸進入部將蔣義渠的營中，他握著蔣義渠的手，顯得非常信任地說：“我把腦袋托付給你了?！笔Y義渠把大帳讓給袁紹指揮全軍，袁軍殘部知道袁紹去了黎陽，又逐漸聚集起來。
當初，田豐強行阻止袁紹攻打官渡而被關(guān)押，這時有人對田豐說：“您料定官渡不能打，已經(jīng)成為事實，我看袁公一定會重用你?！?/span>
田豐聽了這話，內(nèi)心一沉，因為他太了解袁紹的為人，如果袁紹取勝，他還可以重生，如果袁紹失敗，他會丟掉性命。這一切都說明袁紹要滿足他的虛榮心。田豐想到袁紹的這一性格，沮喪地說：“袁紹外貌寬厚而內(nèi)心猜忌，不能明白我的一片忠心，我因多次直言相勸而觸怒了他，如果他因勝利而高興，或許能赦免我；現(xiàn)在因戰(zhàn)敗而憤恨，他的嫉妒之心將要發(fā)作，這樣我就沒有生的希望了?！?/span>
田豐的預(yù)測是有道理的，在戰(zhàn)場上，袁軍將士在慘敗時都捶胸頓足地痛哭說：“假如田豐在這里，我軍一定不至于慘??！”這一議論傳到了袁紹耳朵里，他對護軍逢紀說：“留在冀州的人，聽說我軍失敗都還掛念我；只有田豐以前曾經(jīng)勸阻我出兵，與眾人不同，我也感到心中有愧?！?/span>
逢紀見袁紹同情田豐，這分明是在責怪他逢紀當初與郭圖、審配等人極力主張攻打官渡，所以連忙誣陷說：“田豐聽說將軍官渡失利，拍手大笑，慶幸他的預(yù)言言中?！?/span>
逢紀這個小人，等于在袁紹面前放了一把火。袁紹聽了，氣憤地說：“我沒有用田豐的計謀，果然被他取笑?！痹B下令把田豐殺了。
當初，曹操聽說田豐沒有隨軍出征，高興地說：“袁紹必敗無疑?！钡鹊皆B大敗逃跑時，曹操又說：“假如袁紹采用田豐的計謀，勝敗還難以預(yù)料?！?/span>
這一切言論，都說明了袁紹愚蠢，田豐聰明。而歷史往往由愚蠢的人把歷史的悲劇鑄成。
另外，審配的兩個兒子被曹軍俘虜，袁紹的部將孟岱對袁紹挑撥離間說：“審配官居高位，獨斷專行，家族人丁興旺，加上他的兵馬強壯，現(xiàn)在他的兩個兒子都在曹操手上，我看他一定會產(chǎn)生背叛之心?！?/span>
孟岱說完，郭圖、辛評也認同了孟岱的說法，這讓袁紹怒火中燒。于是，袁紹要委任孟岱為監(jiān)軍接替審配守鄴城。逢紀一直與審配不和，袁紹去征詢逢紀的意見，這時逢紀說了一句直話，他信誓旦旦地說：“審配天性剛直，經(jīng)常仰慕古人的氣節(jié)，一定不會因為兩個兒子在敵人手中而作出不義的事來。希望明公不要懷疑?！?/span>
逢紀的話，讓袁紹意外，他以自己狹窄的心胸挑逗說：“難道說你不恨他嗎？”逢紀這時擺出君子的態(tài)度說：“以前我與他爭執(zhí)是私人小事，如今我所說的是國家大事?！?/span>
逢紀一臉嚴肅的表情，讓袁紹有所感動，他連忙說了一個字“好！”就沒有罷免審配的職務(wù)。從此以后，審配與逢紀的關(guān)系日益親近，由于他們的團結(jié)，冀州一些背叛的城邑也逐漸收復(fù)。
官渡的戰(zhàn)火熄滅了，留下了人性的思考。
曹操在官渡勝利的號角聲中，聽到了孫策的死訊，想趁孫權(quán)等人正在辦喪事大舉討伐東吳。
曹操聞孫策死，欲因喪伐之。侍御史張纮諫曰：“乘人之喪，既非古義，若其不克，成仇棄好，不如因而厚之。”操即表權(quán)為討虜將軍，領(lǐng)會稽太守。操欲令纮輔權(quán)內(nèi)附，及以纮為會稽東部都尉。纮至吳，太夫人以權(quán)年少，委纮與張昭共輔之。纮惟補察，知無不為。太夫人問揚武都尉會稽董襲曰：“江東可保不？”襲曰：“江東有山川之固，而討逆明府恩德在民，討虜承基，大小用命，張昭秉眾事，襲等為爪牙，此地利人和之時也，萬無所憂。”權(quán)遺張纮之部，或以纮本受北任，嫌其志趣不止于此，權(quán)不以介意。
魯肅將北還，周瑜止之，因薦肅于權(quán)曰：“肅才宜佐時，當廣求其比以成功業(yè)。”權(quán)即見肅，與語，悅之。賓退，獨引肅合榻對飲，曰：“今漢室傾危，孤思有桓、文之功，君何以佐之？”肅曰：“昔高帝欲尊事義帝而不獲者，以項羽為害也。今之曹操，猶昔項羽，將軍何由得為桓、文乎！肅竊料之，漢室不可復(fù)興，曹操不可卒除，為將軍計，惟有保守江東以觀天下之釁耳。若因北方多務(wù)，剿除黃祖，進伐劉表，竟長江所極，據(jù)而有之，此王業(yè)也。”權(quán)曰：“今盡力一方，冀以輔漢耳，此言非所及也。”張昭毀肅年少粗疏，權(quán)益貴重之，賞賜儲偫，富擬其舊。
權(quán)料諸小將兵少而用薄者，并合之。別部司馬汝南呂蒙，軍容鮮整，士卒練習。權(quán)大悅，增其兵，寵任之。功曹駱統(tǒng)勸權(quán)尊賢接士，勤求損益，饗賜之日，人人別進，問其燥濕，加以密意，誘諭使言，察其志趣。權(quán)納用焉。統(tǒng)，俊之子也。廬陵太守孫輔恐權(quán)不能保江東，陰遣人赍書呼曹操。行人以告，權(quán)悉斬輔親近，分其部曲，徙輔置東。曹操表征華歆為議郎、參司空軍事。廬江太守李術(shù)不肯事權(quán)，而多納其亡叛。權(quán)以狀白曹操曰：“嚴刺史昔為公所用，而李術(shù)害之，肆其無道，宜速誅滅。今術(shù)必復(fù)詭說求救。明公居阿衡之任，海內(nèi)所瞻，愿敕執(zhí)事，勿復(fù)聽受。”因舉兵攻術(shù)于皖城。術(shù)求救于操，操不救。遂屠其城，梟術(shù)首。徙其部曲二萬馀人（《資治通鑒》建安五年十月）。
曹操要大舉討伐東吳時，孫策時的謀士、獻帝的侍御史張纮（198年十二月，孫策派張纮到許都進貢地方特產(chǎn)，獻帝任命張纮為侍御史），為了幫助孫權(quán)阻止曹操說：“乘人辦喪事進行討伐，是不符合古代道義的，如果不能取勝，就是化友為敵，我看不如利用這個機會厚待孫權(quán)?！?/span>
張纮說完，曹操上表獻帝推薦孫權(quán)擔任討虜將軍兼會稽郡太守。接著曹操想讓張纮勸導(dǎo)孫權(quán)歸附朝廷，上表推薦張纮擔任會稽郡東部都尉。張纮回到吳郡，孫權(quán)的母親吳太夫人認為孫權(quán)年紀還輕，委托張纮與張昭共同輔佐孫權(quán)。張纮為孫權(quán)輔政盡心盡力。吳太夫人向揚武校尉董襲（?—215。字元代，今浙江省余姚縣人）說：“曹操派張纮前來，江東能保得住嗎？”
吳太夫人說著，臉上露出了憂慮之色。董襲聽了安慰說：“江東地形險要，易守難攻。孫策將軍的恩德留在民間，孫權(quán)將軍繼承基業(yè)，大小官員都擁護他。張昭主持大局，我們這些武將作為爪牙，這正是地利人和時，應(yīng)該萬無一失，請?zhí)蛉瞬槐負摹！?/span>
也許是董襲的話讓吳太夫人放心了，孫權(quán)派張纮到會稽郡府去上任，有人認為張纮是朝廷任命的官員，懷疑他不再為東吳出力，但孫權(quán)并不因此而疏遠張纮。
與此同時，原來袁術(shù)的謀士魯肅，可能因?qū)O權(quán)沒有重用他想回到家（今安徽省定遠縣），與魯肅同時在袁術(shù)手下當過部屬的周瑜連忙阻止，并向?qū)O權(quán)推薦說：“魯肅才華出眾，應(yīng)當委以重任，還要多延聘一些這樣的人，用以成就大業(yè)。”孫權(quán)見周瑜如此看好二十八歲的魯肅，立即召見，與他交談之后大為賞識。等到賓客都告辭后，孫權(quán)還單獨留下魯肅，把坐榻合在一處，相對飲酒。十八歲的孫權(quán)對這位大自己十歲的兄長說：“如今漢室垂危，我想建立齊桓公、晉文公的功業(yè)，你有何高見？”
魯肅見孫權(quán)要當齊桓公，連忙推心置腹地說：“昔日漢高祖想尊奉義帝，但并沒有如愿，是因為項羽從中阻止。如今曹操正像當年的項羽，將軍為什么去效仿齊桓公、晉文公呢？我個人推測，漢室已經(jīng)不能復(fù)興，曹操也不能一下子就能消滅。為將軍之計，只有保住江東實力，觀察天下大局的變化。如果能趁曹操在北方用兵，無暇南顧之機，首先消滅荊州江夏郡的黃祖，然后進軍討伐襄陽的荊州牧劉表，把長江流域全部控制在東吳勢力范圍內(nèi)，就能建立帝王之業(yè)。”
魯肅說到最后句時，讓孫權(quán)內(nèi)心跳動。但他仍然謙虛謹慎地說：“如今我盡力經(jīng)營一方，只是希望輔佐漢室，你所說的這些，我還沒有想到?！睂O權(quán)說這話，表現(xiàn)出他在政治上的成熟，這樣魯肅既不會覺得他狂妄，也會覺得孫權(quán)的城府很深。
孫權(quán)與魯肅談話之后，張昭可能覺得失落，誹謗魯肅年輕、粗疏，但孫權(quán)在魯肅的激勵下，有了稱帝的想法，卻越來越重用魯肅，賞賜給魯肅財物，富得同魯家當年在今安徽省定遠縣經(jīng)商時一樣多。
孫權(quán)擔心各個小將兵少戰(zhàn)斗力薄弱，準備合并這些部隊。別部司馬（漢制，大將軍屬官有軍司馬，秩比千石。其中與軍司馬分別領(lǐng)導(dǎo)的軍營，稱別部司馬）呂蒙的軍容整齊，訓練有素，孫權(quán)大喜，并為呂蒙增兵，加以重用。
組織部長（功曹）駱統(tǒng)（183—228。字公緒。今浙江省金華義烏市人）勸孫權(quán)尊重人才，接納各地士人，勤于征詢意見；在宴會賞賜時，一個個地接見，詢問部下的生活起居，以示親近；引導(dǎo)誘發(fā)大臣提意見，觀察他們的能力與志向。孫權(quán)都采納了。
這一切都說明東吳人對年輕的孫權(quán)十分關(guān)愛和信任。與此同時，廬陵郡太守孫輔擔心年輕的孫權(quán)不能保住江東，就暗中派人送信給曹操，請曹操率軍南下?？墒撬托诺拿苁狗炊?qū)O權(quán)作了匯報，孫權(quán)把孫輔左右的親信全部處死，分散孫輔的部下，把他遷徒到東部看管起來。
曹操失去了南下的機會，連忙上表朝廷，征召曾經(jīng)歸順孫策的豫章郡太守華歆為議郎，實際上是在曹操司空府里當軍事參謀，這為曹操隨時向東吳進軍作了準備。另外，廬江郡太守李術(shù)不肯服從孫權(quán)，而且收容孫權(quán)的叛徒。孫權(quán)向曹操報告說：“揚州刺史嚴象是您從前錄用的，卻被李術(shù)殺害。李術(shù)肆無忌憚地殺害朝廷官員，應(yīng)當盡早除掉。如今我出兵征討，李術(shù)必定還會花言巧語向朝廷求救。您曹公身負天下重任，一舉一動都會被天下矚目，希望您告訴負責具體事務(wù)的官員，不要再聽信李術(shù)的讒言?！?/span>
孫權(quán)向曹操打了征伐李術(shù)的報告，就進軍皖城圍攻李術(shù)。李術(shù)向曹操求救，曹操沒有理睬。這樣孫權(quán)就攻下了皖城，放縱士兵屠城，砍下李術(shù)的頭顱示眾，把李術(shù)的二萬多人都遷到自己的控制區(qū)內(nèi)。
綜上所述，官渡大戰(zhàn)以曹操大捷而結(jié)束，這樣曹操就有了向東南發(fā)展的精力。然而，由于侍御史張纮的勸，他放棄了這一設(shè)想。那么，曹操會容忍孫權(quán)繼續(xù)發(fā)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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