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雖然《紅樓夢》女子眾多,但 “金陵十二釵”一直都是讀者討論的重點。這之中, 孤傲的林黛玉,體貼圓滑的寶釵,脾氣火辣的王熙鳳,是曹公著墨最多的角色。
但對讀者而言, 著墨少之又少的秦可卿反倒令人好奇不已 。 她家境微寒,卻是賈蓉正妻,寧國府的少奶奶;她是寧榮兩府公認的好媳婦,卻又與自己公公賈珍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出場僅幾話的秦可卿,可謂是賺足了讀者的眼球。
秦可卿生病在《紅樓夢》中, 秦可卿第一次出場是第五話。
當時尤氏見寧國府梅花正盛,便邀請榮國府眾人前往賞花。 當時,賈寶玉曾在秦可卿房間入睡,因此夢游太虛幻境。
而到了 第十回 ,秦可卿便開始臥病在床。尤氏說道:“她這些日子不知怎么著,經(jīng)期有兩個多月沒來。叫大夫瞧了,又說并不是喜。那兩日,到了下半天就懶待動,話也懶待說,眼神也發(fā)眩?!?/p>
停經(jīng)、身體犯懶,頭暈目眩,這些從尤氏口中得出的病情,都不是要人命的大癥狀。應當調(diào)理一番就好, 但仔細看后文,我們便會發(fā)現(xiàn)事情沒有這么簡單。
在賈珍的詢問之下,尤氏又說:
如今且說媳婦這病,你到哪里尋個好大夫來給她瞧瞧要緊,可別耽誤了!現(xiàn)今咱們家走的這群大夫,那里要得,一個個都是聽著人的口氣兒,人怎么說,他也添幾句文話兒說一遍??傻挂笄诘煤?,三四個人一日輪流著,倒有四五遍來看脈。他們大家商量著立個方子,吃了也不見效,倒弄得一日換四五遍衣裳,坐起來見大夫,其實于病人無益。
既然是簡單的癥狀,為何來的御醫(yī)始終沒法將其治好。不僅無計可施,還想著法子串通供詞。不僅如此,秦可卿每次見大夫,都得換一次衣服,一天下來得換四五遍才行。她究竟生的是什么???
秦可卿頻繁換衣的猜測
下紅之癥
秦可卿頻繁換衣服的舉動,讓讀者猜測紛紜。其中之一便是 下紅之癥。
王熙鳳元宵夜宴小產(chǎn)之后,便添了下紅之癥 ,這便給了賈璉尋花問柳的由頭,而后更是背著她偷偷娶了尤二姐。
這一例子放在秦可卿身上,似乎也說得過去。
畢竟 秦可卿與公公賈珍的背德之事,雖然天香樓情節(jié)不在,但字里行間仍能感覺出來。 加之秦可卿停經(jīng)兩月,很有可能是已經(jīng)懷孕 。怕泄漏關系而偷偷打胎,最終導致自己染上下紅之癥,所以得頻繁換衣服。
一番理論下來,可以說是毫無瑕疵。但細細想來,又破綻重重。 首先,秦可卿與賈蓉是夫妻,她要硬說是賈蓉的孩子,憑著她在兩府的人緣,也沒人質(zhì)疑。
其次,若真有下紅之癥,為何太醫(yī)們會遮遮掩掩。就算是為了替賈府遮擋丑聞,那丫鬟們也能知曉此事。就憑“金玉良緣”的傳播速度,丫鬟們能夠守口如瓶?
因此,下紅之癥基本上可以被排除。
體虛多汗
除了下紅之癥外, 秦可卿因病多汗也是猜測之一。當賈珍請來張友士之后,曾這樣說過:
心氣虛而生火者,應現(xiàn)經(jīng)期不調(diào),夜間不寐。肝家血虧氣滯者,必然肋下疼脹,月信過期,心中發(fā)熱。肺經(jīng)氣分太虛者,頭目不時眩暈,寅卯間必然自汗,如坐舟中。
這句話似乎為秦可卿頻繁換衣找了依據(jù)。 出汗的程度都能夠用“如坐舟中”來形容,足以證明其程度。
因此每次見太醫(yī)的時候秦可卿才會另換一套衣服。
但 “寅卯”卻是一個限定詞,它的 時間僅限于凌晨三點到七點之間,這與白日里的秦可卿并不符合。更何況張友士在之后也說“若是夜間睡得著覺”,便表示秦可卿的病情主要是在晚上發(fā)作。
這樣一來, 因為頻繁流汗而換衣似乎也有所不妥。
秦可卿究竟是為何如此呢?其實通過 張友士之后的話我們也能推測一二:
據(jù)我看這脈息:大奶奶是個心性高強,聰明不過的人;但聰明太過,則不如意事常有;不如意事常有,則思慮太過。此病是憂慮傷脾,肝木忒旺,經(jīng)血所以不能按時而至。
張友士看病,卻將秦可卿的性格點明了一番,其實便是在暗示我們, 秦可卿的病更多是心病。
秦可卿的心病
根據(jù)張友士的話,我們可以知道 秦可卿心性高,而且很聰明,換句話來說可以理解為敏感。
心性如此高的她, 在讓賈寶玉睡覺的時候還很健康,但焦大在第七回罵了一通寧國府之后,秦可卿反倒生病起來。
由此可知, 從一開始秦可卿生病,便是因為心思太過敏感。 焦大已經(jīng)知曉了他的賈珍的關系,難免不會擔心其他人知曉。
尤其自己在尤氏和賈母眼中還是非常優(yōu)秀的存在。與公公發(fā)生關系,自己已經(jīng)很難接受,如今還要擔心各種流言蜚語以及事情敗露之后應當如何自處。
因此,過分的思慮讓秦可卿直接臥病在床。
但事情遠沒有結束。 由于思慮過多,身體調(diào)理失常,停經(jīng)已經(jīng)兩月有余,府里許多人都在討論秦可卿應當是有身孕了。
無論有沒有, 對秦可卿而言都是另一種精神折磨。它時時刻刻提醒著秦可卿,自己與賈珍發(fā)生了不當關系。
這種 對她病情的討論,讓秦可卿更加害怕。那一聲聲的關愛,是對她不恥行為的直接指證。越發(fā)害怕,秦可卿越想要掩飾自己。因此, 即使渾身無力,她見每一個太醫(yī)之時,都要換上干凈的衣服。
這種心病, 除了對她心理上造成了影響,也影響了她的壽命。張友士給秦可卿開完藥方,賈蓉曾問藥方如何,張友士則回答:
先生笑道:“大爺是最高明的人。人病到這個地位,非一朝一夕的癥候,吃了這藥,也要看醫(yī)緣了。依小弟看來,今年一冬是不相干的??偸沁^了春分,就可望全愈了?!?/p>
正常情況之下,秦可卿開春過后就當痊愈,事實確是秦可卿不久之后便撒手人寰。那這句“醫(yī)緣”也就耐人尋味了。
尾聲
“情天情?;们樯?,情既相逢必主淫。漫言不肖皆榮出,造釁開端實在寧?!?/p>
秦可卿的判詞和命運,實則拉開了賈府衰落的序幕。這樣一個具有轉折性的人物,又怎么可能是因為簡單的病癥就去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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