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落在姥姥家的童年》
郭晨峰
每每聽到《外婆的澎湖灣》這首歌曲，我總會不由自主的追憶起我的童年，尤其是在姥姥家度過的時光。姥姥家那破舊的土坯屋和姥姥、姥爺那慈祥的臉，在我腦海里永遠(yuǎn)也不會淡漠的。
在我小時候，或許是媽媽要忙著做田地里的活計，或許是還要照看小弟弟，每年總有一些時光我是在姥姥家度過的。姥姥和姥爺都是農(nóng)村極為普通的農(nóng)民，他們很樸實，也很待見我這個外甥，每當(dāng)?shù)剿麄兗遥牙芽倳胫ㄗ咏o我做好吃的。那時，正值上世紀(jì)八十年代初，農(nóng)村人的生活還過得很清苦，所以每到秋收時節(jié)，姥姥和我就挎起小竹籃、拿起耪地勺，一起到花生地里去耪人家收花生后落下的花生，我每次都干得很賣力，因為我想讓姥姥高興，我們的收獲還是很多的，回家時姥姥的笑容總是很燦爛。
童年的那些往事好像天上閃亮的星星，總是閃爍在我的心底，有時想起來還會忍不住一笑。記得有一次，媽媽用平板車?yán)绺绾臀胰ナ锏赝獾睦牙鸭?。那時農(nóng)村里自行車還很少，走親戚大都是走著去或拉著平板車。當(dāng)時正值夏天，當(dāng)走到半路上路過正莫集鎮(zhèn)時，媽媽便停下來想給姥姥、姥爺買個西瓜。媽媽和哥哥在一個西瓜攤上挑著西瓜，并和賣瓜人說著話。我當(dāng)時大約才三歲多，見媽媽把挑好的一個西瓜放在腳邊，我以為已買下了，便從平板車上下來，把那個西瓜抱上了車，并用車上的尼龍袋蓋好（賣瓜人也沒注意到）。媽媽挑好了兩個西瓜，讓賣瓜人稱好后算了帳，我們便繼續(xù)趕路。到了姥姥家，當(dāng)抱西瓜時，媽媽發(fā)現(xiàn)怎么多了一個西瓜，我說是我抱了一個西瓜放到車上的。媽媽、姥姥、姥爺知道這“真相”后，都不禁大笑了起來——我“渾水摸魚”沾了人家一個便宜。
姥姥村里家家都有棗樹。七月十五棗紅圈，八月十五棗落桿。在收棗時節(jié)，我和姥姥、姥爺一起到自家棗林里，他們用長竹桿去敲枝頭上的紅棗，紅棗便如雨點般落下來，我則把落下的紅棗撿到麻袋里。累了我們便坐在樹蔭下邊吃棗邊談笑著。剛長熟的紅棗水分多，吃起來又脆又甜，真是大飽口楅。收完了棗后，姥姥就做一些酒棗：她把那些個頭大的紅棗揀出來，用清水洗后，再用筷子夾著在盛著燒酒的碗里涮一涮，而后放進(jìn)一個黑壇子里，用黃膠泥把壇子蓋密封好，等過年時便可以取出來招待客人了。而很多時候，一進(jìn)臘月我就央求姥姥給我取一些酒棗吃，先來解解饞。
在姥姥家里，我經(jīng)歷了許許多多有趣的事，其中有一件事令我回味無窮，那就是搖知了（即蟬）。進(jìn)入夏天，當(dāng)知了們一天天多起來時，姥姥鄰居家的同齡小伙伴們便約我去村邊樹林里搖知了，這可是當(dāng)?shù)匦『⒆釉谙奶熳钕矏鄣幕顒又?，既好玩又刺激。天剛擦黑，我們先把一些干樹枝和廢紙堆放在樹林里的空地上。等天全黑下來時，我們這些爬樹能手便爬到四周的樹干上，地上留下一個人點火。下面的小伙伴掏出火柴，沖著樹上的我們問：都準(zhǔn)備好了嗎？“好啦！”黑暗的四周傳來了回答。地下的干樹枝被引燃了，火苗越來越大，很快便照亮了四周的一切?；鸸饩褪敲睢渖系奈覀兙筒患s而同都抱住樹干用力搖晃起來。爬在樹枝上的知了被猛烈的搖晃驚醒了，以為大禍臨頭，亂叫著飛起來逃命。但它們大約是夜盲眼，哪里有光就撲向哪里，結(jié)果都接二連三地?fù)涞交鸲牙?，而這正是我們所希望的。看知了都差下多燒熟了，我們便拿小棍把它們從火堆里撥拉出來，把頭和下半身撕掉，專吃脖子部位里的那一小塊精肉，真是很香呢，我們分著把那些知了吃掉，來過一回吃肉癮——因為在那個年代，一年中也吃不上幾回肉。
在姥姥家還歷過一次險，至今讓我記憶猶新。那是一個秋天的晚上，姥姥村里放電影。放映場所是在村子南邊一個空場上，場邊上有一個地下室式的房子，屋頂高出地面約有半米，一些村民便坐在屋頂上看電影。我和姥姥及兩個妗子也坐在那屋頂上看電影。誰知正看得津津有味時，意想不到的事發(fā)生了，突然我覺得身子向下一沉，耳邊還傳來“轟”的一聲，電影屏幕上的畫面不見了，隨之而來的是眼前一片黑暗，四周還響起大人小孩的尖叫聲。等我明白過來，才知道是那屋頂由于不堪重負(fù)而坍塌下來。電影停下了，地上的人們都圍過來開始救人。姥姥通過呼減很快找到了我，還好我們都沒有受傷。掉到下面的人們叫喊著，有些人試圖推開門，但門上著鎖，他們便用腳使勁揣門。很快，門被打開了，姥姥拉著我走上了地面，兩個妗子也上來了，大妗子的一個小腿被擦傷了，流出了血，趕緊去診所包扎去了……由于受到驚嚇，我們不再繼續(xù)看電影，便回家休息了。
在姥姥家度過的童年時光，真的是一段幸福、美好的時光，每每想起，姥姥的聲音似乎還響在耳畔：“二紅（我的小名），給你二分錢去買個冰棍吃吧?！薄岸t，快把這塊烤好的山藥吃了吧?！薄岸t，跟著我到村北割草去吧，我給你捉螞蚱玩”……然而，十多年前，在姥姥去世后很長一段時間里，我經(jīng)常夢到姥姥，夢到她拉著我走在去田地的路上……寫到這里，我不禁覺得喉嚨哽咽，“姥姥”是我心里最溫暖的稱呼，而今我只能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而姥姥那張熟悉的面孔，在姥姥家度過的那些往昔，將永遠(yuǎn)鮮活在我腦海里……
（作者簡介：郭晨峰，河北新樂市人，筆名東籬秋月，石家莊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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