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端生出的惆悵讓旅行變得有些索然了,急需一杯慰籍。夜幕下的西街猶如一杯兌了白酒的洋酒,一枚深水炸彈,“砰”的一聲在夜色里點燃了。
一條街摩肩接踵都是游人,本地人都遠遠住走了,外國人生意人游人充斥其中。霓虹燈閃散著你的眼神,稀奇古怪的門頭裝飾勾引著你的眼球,賣打糖的穿起民族服裝胡亂地扭著,不漢不壯不男不女的,心中塞草樣怪難受的;向前,一大波酒吧,門口一批衣著暴露,艷唇妖肢地招徠著,還有穿著馬褂扮相丑獠的少爺們打著扇拉扯著,一波波在大分貝音樂塞耳震腦,隱約可見的鋼管女扭曲著,空腹中來這一杯,胃真不好受了,曾經(jīng)如興坪安靜的西街變成了豪放女,如新疆羊肉串站在鬧市區(qū),煙火繚繞,黑炭漆灰,夾生的吆喝的口重味,灑上孜然和芥末,熱辣得你抽身要跑。到了字畫店,看中一幅想要走,湖南老板熱情招呼,還說要的話還送個大福字,覺得吧福字這么不稀罕,便不上心,揮手而走。我被拍得山響的巴掌、艷舞、贗品嚇走了。
西街是西人九十年代所發(fā)拓的,他們開始慢慢地在這里休閑,一天喝一瓶啤酒發(fā)呆,也是風景,但近些年,洋人越來越少了,好多精明的外地生意人高價盤下了門面,利用人流量做著喧鬧的生意,名氣越大,也越來越吵了。
餓著肚子,走徐悲鴻故居那條街,滿街都是”謝三姐啤酒魚”,不知那家正宗,正百無聊奈間,二姐電話來了,急切地問在哪里,打了好幾個電話,快來,做了竽頭扣肉。
姐的家在陽朔公園北門蓮花峰下,幽靜安謐,小四合院里,盆景花草宛似小陽朔。
二姐一個人在家,比我小三歲的外甥剛到柳州工作了。
竽頭扣肉端上來了,二姐笑吟吟地說忙了好久,快吃,我給你拿酒。這個菜不是上親不得做的,工序繁復。要選貢品荔浦竽頭,兩拳樣大個,切開可見均勻紅點,肉質緊密,含粉量高,聞著就透出香味。切半掌大一片,略晾后,放油中微焙成兩面金黃;五花肉切半掌大,上醬上鹽后下油后略炸焦,然后一片竽頭一片五花肉排在扣碗里,放中火蒸燒直到撲鼻醇香就可開鍋了??鄢龊?,竽白肉黃,金玉滿堂。二姐夾了一片竽一片肉給我,要合著吃,才油而不膩。
二姐微微笑給我倒酒,說這茅臺是外甥孝敬我的,要多喝點,他剛去柳州上任,工作很忙,這次不能陪你了。
姐在庭院里,就著月色在蓮花峰下給我講了很多過去的事,講了她們?nèi)绾螐闹心系酱蠛颖?,如何認識姐夫,如何成為正式工,如何承包,特別是父親當年找到他們幾兄弟給他們錢的情景。
聽著說著,我和姐都流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