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有過這樣的時候， 一人獨處，思念，總是無孔不入。握著長竹篙追趕池塘邊戲水的我的奶奶，搖著蒲扇坐在大門口假寐的奶奶，聽到腳步聲滿心滿眼的歡喜嘴里喊著：兒，你回來了的奶奶......
這種感覺，我懂。
她，想爺爺了。
/編者/
我與爺爺隔著山
下午，刷到了一個暖心視頻：一個小女孩給遠在十公里以外的爺爺打電話，無意中說到想念爺爺做的蘿卜卷了，令小女孩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年邁爺爺騎著單車趕在了孫女上學前給小孫女遞上了她心心念念的蘿卜卷，原來爺爺聽到孫女想吃他做的蘿卜卷，凌晨三點起來給她做好，騎行數(shù)十公里，只為了孫女那句想吃……看到這里，我瞬間想起了我的爺爺，曾幾何時，他也用他自己的方式愛著我??！
小時候，家住在池塘邊，早上總能聽到在池塘邊的大媽們談論鬼神，我們姐幾個的膽子本來就小，到了晚上都嚇得不敢自己睡覺，都跑去跟爺爺睡在一間房間里，半夜的時候爺爺總會跟我們講毛爺爺打仗的故事，也會講劉備關老爺?shù)墓适?，也不知道爺爺講到哪里了，我們在爺爺?shù)墓适轮兴?，第二天還會問爺爺昨天講到哪里了。爺爺說早睡早起，他不喜歡很懶的人，盡管是假日，他也早早地把我們都喊起來。
爺爺曾經(jīng)是一名老師，當過會計、守過森林、能做竹籃、會砌房子等等，總之能掙錢的活兒，爺爺基本都會。我沒有見過我奶奶，聽大人們說，奶奶在38歲生完小叔后得肺結(jié)核就撒手人寰了。奶奶走后，爺爺一個人既當?shù)之斈?，一把屎一把尿拉大了我六個叔伯與姑姑，爺爺一生性格很剛強，從不向困難低頭，即使家里再窮再寒酸，他也是自己能扛則扛，不想彎腰找人乞討。可能生活的重擔壓得爺爺透不過氣來，導致爺爺?shù)男愿窀裢鈬绤枺苌倌芤姷綘敔數(shù)男δ樑c夸獎。我的爸爸是爺爺?shù)牡谒膫€兒子，爸爸讀過高中、當過村干部，寫得一手好字，可能是跟爺爺?shù)膬?yōu)點比較像吧！
爺爺最喜歡爸爸，爸爸結(jié)婚后爺爺一直跟著我們家生活，一直到后來爸爸出事走后，媽媽外出打工掙錢，爺爺又承擔起了照顧我們四個孩子的責任。也許每個爺爺表達愛的方式有所不同，爺爺給予我們的愛也是嚴厲的，還記得小時候，爸爸走后，我8歲，弟弟5歲、大姐12歲、二姐10歲，爺爺不僅要兼顧我們讀書上學，還要忙著種田種地種莊稼，給我記憶中最深的是，爺爺在六月伏中挎麻，從早上天還沒亮就出去，到中午1點左右才回來，曬得爺爺背上的皮一層一層的掉，家里面姊妹比較多，生活條件很艱苦，飯桌上永遠少不了的就是一碗豆腐乳、一碗豆鼓、一碗自家園里種的青菜或蘿卜。
爺爺一生正直，不喜歡狡猾或家風不正的人，跟爺爺好的也就一只手數(shù)的過來的四五個吧！同樣，他也不讓我們跟家風不正、品德不好的人玩耍，小時候喜歡熱鬧、貪玩，為此沒少挨爺爺?shù)淖幔绕涫堑艿?，被爺爺揍的最多，記得有一年放暑假，弟弟和同村的幾個孩子去別人家樹上偷桔子，被主人家告狀到家里，等別人走后，爺爺把弟弟關起來一頓打，告誡到：“小時候偷針，長大偷金，你要吃我們買幾個就行了，決不能偷別人家的”，還讓弟弟保證沒有下次，不過也多虧爺爺這么嚴厲的教育，以至于我們沒有父母的管教也沒走歪，尤其是小時候非常調(diào)皮搗蛋的弟弟，長大后三觀挺正的。
小時候最盼望的就是爺爺?shù)纳眨驗榧依飼砗芏嘤H戚，少不了會給爺爺帶些吃的過來，爺爺會把這些吃的分成5份我們一人一份，分到這些吃的，我總是舍不得吃，到處藏，可即使市藏在米缸里也逃脫不了被弟弟吃掉的結(jié)局。
后來大姐也跟媽媽外出打工了，爺爺繼續(xù)帶著我們爺孫三個，讀初中后，媽媽在外面開了一家小店，家里的生活條件稍有改善，媽媽每個月寄幾百塊錢給我們，讓我們每個星期六買點肉煲湯補補身體，爺爺舍不得每個星期都吃肉，大多數(shù)都是每個星期六早上出門到鎮(zhèn)上去買掛豬肺湯給我們補一下。
到了讀初二的時候，爺爺生病了，總是說肚子痛，用手頂著肚子，后來實在疼得厲害，打電話給叔叔們把爺爺送到了人民醫(yī)院，依稀記得大人們說好像是心臟穿孔了，醫(yī)院不予收治。在爺爺度過人生的最后時光里，他總是疼、翻來覆去的疼，可能是太疼了，總對著我們發(fā)脾氣，要我們買老鼠藥給他吃了，結(jié)束他的痛苦。我們一聲不吭，只能哭?？薏皇且驗闋敔斄R我們，更多的是怕帶大我們的爺爺離開我們，怕再也看不到他了。后來，陸陸續(xù)續(xù)往嘉魚、赤壁醫(yī)院送了幾次后，都被醫(yī)院毫無懸念的勸退。幾個月后，爺爺在飽受病痛的折磨中離開了人世……
爺爺?shù)囊簧部?，中年喪妻，老年喪子，一個人帶大六個孩子、四個孫子，沒給我們報答他的機會就這樣走了。爺爺走后我經(jīng)常夢到他，但在夢中我知道他不在了，卻一點也沒感到害怕過，可能是太熟悉的緣故吧！
現(xiàn)在，日子好過了，生活條件好多了，我常想念我的爺爺，想念這個苦命的老人，沒享過一天福，沒吃過一頓好吃的，沒穿過一件好衣服，除了奉獻還是奉獻！在這里想告訴那些還有機會盡孝的人，行孝要趁早，不要留下“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的遺憾。
作者簡介
孫亞華，90后，湖北嘉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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