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向家富 圖 向家富 維揚老頑童
天氣漸暖，淡黃的柳條上，終于露出了綠芽。瘦西湖邊，二道河岸，古運河畔，一眼望過去，都是大片大片的鵝黃色，春天的氣息彌漫在柳樹枝頭。
清代詩人王漁洋《浣溪沙·虹橋懷古》：“北部清溪一帶流，紅橋風物眼中秋，綠楊城郭是揚州。”詞描述了這樣一種場景：揚州岸畔，碧波深處，柳枝柔美，柳香浮漾。自此，“綠楊城郭”便成了揚州的代名詞。
1985年7月18日，揚州市第一屆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16次會議決定，揚州市市樹為銀杏、柳樹。“那是一場完全沒有爭議的決定。當時，市樹銀杏、柳樹，市花瓊花一起在會上獲得通過。”回憶26年前的情景，原園林局總工程師韋金笙頗多感觸，“不像現(xiàn)在的國花，選了那么多年，還是‘難產(chǎn)’。”
關(guān)于柳樹的介紹，決定中有這樣的描述：柳樹……枝條柔韌，自然下垂，隨風飄舞，婀娜多姿，為歷代文人墨客吟詠繪畫的題材。“這里的‘柳樹’，應該特指垂柳。”揚州大學園藝與植保學院副教授金飚認為。
三月?lián)P城 柳絮飛煙
“柳樹是我國的原生樹種，也是我國被記述的人工栽培最早、分布范圍最廣的植物之一。從南到北，從東到西，都有柳樹。而柳與揚州的結(jié)緣，最有名的莫過于李白詩句‘煙花三月下?lián)P州’，煙花，雖然有人認為應該是泛指春花，“但從植物特性上而言，毫無疑問是柳絮。”金飚說。
筆者探訪揚城發(fā)現(xiàn)，隨著近幾天氣溫上升，柳樹芽已經(jīng)開始冒了。金飚介紹，垂柳柳條為黃色，而芽是綠色的，在柳葉沒有完全長成時，垂柳應該是鵝黃色的。雖然詩稱“煙花三月”，不過，揚城的三月可不會飄煙花。“煙花，其實不是柳樹的花，柳花長2cm左右，淡黃色；而果實是蒴果，爆裂后有白色的柳絮飄出，因為蒴果多，柳絮也多，隨風飄浮在空中，漫天飛舞，如煙似霧，所以才有了‘煙花’一說。而在柳叢中漫步，煙花環(huán)路，猶如仙境。”
柳樹從展葉到開花，再到果熟，前前后后不到一個月。“像這幾天的溫度，再曬一個星期，柳葉就基本成形了。接著，很快就會開出柳花，花期只有幾天?；ㄆ谶^后不到10天，就有了柳絮。如從現(xiàn)在開始算，大概在4月中上旬就有‘煙花’了。”
不過，并非所有的柳樹都有“煙花”，“柳樹是雌雄異株植物，只有雌株才會產(chǎn)生‘柳絮飛煙’的景象；雄株不結(jié)果，沒有柳絮?，F(xiàn)在城里的垂柳，大多數(shù)都是雌株。不過，要辨別柳樹雌雄可不是容易的事。“要到柳樹長到7－8cm粗細時，開花結(jié)果后才能區(qū)分。”
揚州柳
是個大家族
一提起柳樹，人們頭一個念頭便是“萬條垂下綠絲絳”的垂柳。事實上，柳樹只是楊柳科柳屬植物中的幾個不同種的統(tǒng)稱。而在揚州，柳屬植物就有垂柳、旱柳、湖柳、龍爪柳等不同的種。
揚州郊外的農(nóng)村地區(qū)，流行的就是另外一種柳樹旱柳。如在沙頭鎮(zhèn)的田間地頭，在有水的溝渠邊，都能見到它們的身影，而且數(shù)量同樣不少，有時因長得太多，村民還不得不砍伐一些。
近年來，揚州還引入了其他種的柳樹。瘦西湖風景區(qū)，從東門入萬花園，向西步行約20米，便看到一排樹，枝條都是彎彎曲曲的。這排樹就是龍爪柳，是萬花園改造時引種的。冬天，龍爪柳大枝自然彎曲似龍身，小枝似龍爪，群枝看上去好似百龍聚會；春天，當柳葉長出時，葉子也是扭曲的，這時，每一根枝條就似一條龍，彎曲的枝是龍身，彎曲的葉是龍爪。
而在荷花池公園，河邊栽有許多的柳樹，如果仔細觀察，其中一棵略有不同，它就是湖柳，“葉子要比其他柳樹的葉大一點，葉背還有一個‘小耳朵’。”原園林局高級工程師孫如竹介紹，這棵樹是上世紀80年代從杭州移栽的。而筆者還了解到，幾年前，瘦西湖風景區(qū)萬花園改造時也引種了湖柳。
垂柳枝垂，旱柳枝仰，湖柳葉大，龍爪柳曲，這是它們的區(qū)別。不過，它們都同屬于楊柳科柳屬的植物，而且，每年的4月都會表演“柳絮飛煙”。
當然，揚州也曾有過不飄“煙花”的柳樹金絲垂柳。“那還是2000年時，揚城從外地移栽了不少金絲垂柳（枝條金黃色），它們不結(jié)果實，沒有柳絮，但枝條卻不像垂柳般向水面下垂，而是向上生長，與揚城柳水相依的氛圍不符，因此很快被垂柳代替。”
另外，揚城很多花店常見的五顏六色的柳枝，其實都是銀柳，“皮本來是銀白色的，商家為了好看染了顏色。”金飚釋疑。
楊柳岸
水綠相依
揚城的綠化，有水便有柳，柳水相依，因此便有了“楊柳岸”。而柳樹長于水邊，除了它的姿態(tài)婆娑、清麗瀟灑外，更重要的是柳樹天性喜水，耐水濕。
金飚曾做過一個實驗，把柳枝泡在水中，時間長了，它們不僅不會枯萎，還會長出許多的不定根漂浮水中，吸收和運輸養(yǎng)分，“這說明柳樹的耐濕性非常強。”
揚州地勢低平，也是一個水城，千百年來，人們習慣了柳水依依的美景。“很多人都不知道，柳樹除了喜濕，還是一種非常耐旱的樹種，而且它喜歡陽光。”金飚說：“一種樹既耐濕又耐旱還是陽性樹種，這樣的植物并不多。而這樣的習性，與柳樹的自然生存策略密不可分。在這一點上，自然界中的柳樹可以稱得上是一個‘機會主義者’。”
柳樹的種子很多，一棵柳樹就有成千上萬顆種子。每年4月，種子附著在柳絮上，風能走多遠，它就能走多遠，當飄到荒山野嶺，種子落地，只要有水有陽光，就能發(fā)芽生長，而不像其他很多植物的種子，要經(jīng)過一個冬天第二年才發(fā)芽。如果種子飄落到一片林子，由于沒有了陽光，種子便沒了發(fā)芽的機會。
“自然界中，‘機會主義者’總是壽命短。”金飚介紹，柳樹的生命30年后漸趨衰老，壽命最長不過60-70年。正因為如此，只要到合適的地方，遇到合適的條件，它的種子就會立刻發(fā)芽成長，“只有這樣，它的種群才能在自然界中得以繁衍。”
金飚還做過一個實驗，把柳樹砍倒，不聞不問，只要雨水多，柳樹也會發(fā)芽，“正是它這種速生的生命力，才成就了名句‘無心插柳柳成陰’。”
青絲粉面 柳綠桃紅
揚城的柳樹，多與桃樹搭配，有“三步一桃，五步一柳”之說。每年4月，岸邊垂柳碧綠，桃花嫣紅，“桃花是粉面，垂柳是青絲，隱喻岸邊百媚千嬌的少女。”
柳樹雖然耐水濕，但桃樹卻不耐水澇。如單從植物習性而言，桃柳間植是不科學的；不過，柳與桃相間自唐以來便開始流行，成為中國園林綠化最典型的范例，并一直傳承至今。
桃樹，當葉還沒長出來時，朵朵粉紅桃花已經(jīng)盛開。同時，因柳樹發(fā)芽較早，桃花開時已是滿樹的“綠絲絳”，一紅一綠，相映成趣。
由“萬條垂下綠絲絳”，雖然從來沒有人數(shù)過一棵垂柳到底有多少柳條，但它的柳條的確有很多。其他柳樹如旱柳、龍爪柳的柳枝是沒有那么多的。
原來，這與垂柳的特性分不開，每年冬天時，垂柳柳枝的頂芽不耐霜凍，容易凍死，到次年春天，頂芽左右的兩個側(cè)芽便開始發(fā)芽長成枝條，一根枝條一年變兩根，兩年變四根，年復一年便越來越多，越來越長。最后，柳條比樹干還要長，下垂到水面，風一吹，便自然有了柳枝鳧水、蕩起陣陣漣漪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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