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黃巾已平,為亂朝廷的董卓之亂已靖。為什么當時手握兵權(quán)的士族名士們沒有復興東漢王朝,而僅把“匡扶漢室”當作了一句口號,讓本有機會重新復興的王朝走向了滅亡?
外戚與宦官
東漢王朝是個皇帝壽命都很短的朝代,前后12位皇帝(不含前后少帝),除開始兩代皇帝壽命還馬馬虎虎(光武:六十二歲;明帝:四十八歲),其余的壽命都沒超過四十歲。
其中,三十歲以上的五位,二十歲以上一位,十歲以下三位,倒是漢獻帝四十歲被逼禪位后還活了十四年,終年54歲,成了東漢王朝壽命第二長的皇帝。
東漢皇帝這個壽命已經(jīng)是“晶簾一片傷心白”,但更讓人“我竟無語凝噎”的是,繼承“一統(tǒng)江山”皇帝即位時的年齡,不光有剛總角之年的幼兒,還有剛滿百日襁褓中的嬰兒。
章帝19歲,和帝10歲,殤帝剛滿百日,安帝13歲,順帝11歲,沖帝2歲,質(zhì)帝8歲,桓帝15歲,靈帝12歲,獻帝9歲。
這中間殤、沖、質(zhì)三帝在位都不滿一年。所以陳寅恪先生說,東漢自光武、明、章之后就開始墮落。
因這些皇帝很多都是童年即位,所以就有了太后臨朝。那些夭折,絕嗣的皇帝也會從王室旁支挑選繼承人,為保證前皇的皇后和大臣利益也都選擇幼小的繼承人,以方便控制。
外戚和宦官也就在這個時候粉墨登場,開始了一個多世紀的相恨相殺。
東漢外戚和宦官專權(quán)自和帝起,到靈帝終。每次的更迭套路基本一樣,先是小皇帝即位,母后臨朝,開始了外戚專權(quán)。
等皇帝大一點后,又利用身邊的宦官,一起合謀把外戚鏟除。接著皇帝死了,新皇帝上來又開始上演新一輪的更迭。
外戚的出現(xiàn)
漢朝建立后,漢朝的統(tǒng)治者總結(jié)了秦朝短命的原因。其中一條就是整個政權(quán)中只有皇帝是可以世襲的,和下面沒有共同利益的基礎(chǔ),從而造成個人勢力太過單薄,遇到王朝生死危機時就成了孤家寡人。
所以西漢建立后,漢高祖劉邦就搞了個可以世襲的劉姓諸侯王,和功臣列侯模式,形成共同利益的團體。
后來還不放心,又把外戚弄進來幫忙。本來想的是,劉姓王都是自己兒子侄子,功臣列侯又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把兄弟,再搞個媳婦娘家的人,那大漢王朝就可以江山永固,一姓萬世。這就形成了,宗室、功臣、外戚三股相互扶持的勢力。
估計當時這三伙人天天圍著劉邦高唱?!拔覀兪且患胰?,相親相愛的一家人。有福就該同享,有難必然同當,相知相守到地久天長?!?/p>
或許是劉邦年輕時過于游手好閑,后來又忙著造反打仗的原因。對家庭這個概念的理解還不夠透徹,也可能是對他媳婦了解不夠。萬萬沒想到,他那個媳婦是個集“扶弟魔”、“扶妹魔”于一身的“扶娘家魔”。
所以等到劉邦一死,呂雉就搗鼓出了一個“諸呂之亂”,一直“亂”到”她死,才被劉姓婆家人和劉邦那些把兄弟鏟平。原本以為,皇帝媳婦一派被踢出去后也該太平了。誰又知道自己的叔伯兄弟也開始不消停。到了文帝時搞了個“七國之亂”后,還好也被鎮(zhèn)壓了。嚇得文帝夠嗆。
經(jīng)過“七國之亂”后,漢朝宗室的地位和實力也越來越不行。隨著那幫拜把子兄弟(開國功臣)死得差不多。
到了景帝時候,外戚又重新回到了政治舞臺。直到了漢武帝時候,外戚勢力達到了頂峰。
漢武帝時的丞相竇嬰,田酚,一個是他奶奶的侄子,一個是他老娘的同母異父的弟弟。
還有他媳婦衛(wèi)皇后這邊,衛(wèi)青,霍去病,霍光都是皇后的娘家人。
霍光是霍去病的同父異母弟弟,權(quán)傾朝野,歷經(jīng)武帝、昭帝,宣帝,中間還廢了一個昌邑王劉賀。
而滅了西漢王朝的就是個外戚——王莽。就是話說現(xiàn)代人穿越過去的那個主。
相對東漢外戚,西漢的這些外戚還是相對比較有能力,且持心公正、勤勞國家的。
到了西漢,外戚的檔次就低了一大截。這些人,文不能治國,武不能安邦,除了荒淫腐敗,黨同伐異之外,也沒啥拿得出手的成績。
不過,他們對自己家族還是有著非常大的“貢獻”的。
就拿以梁冀來說吧,梁冀一門,前后七侯,三皇后,六貴人,二大將軍,夫人女食邑稱君者七人,娶公主三人,其余為官者七十五人。
梁冀把持朝政二十余年,質(zhì)帝稱其為“跋扈將軍”,后被梁冀毒殺。
宦官集團的形成
漢制沿襲秦制,秦朝又沿襲部分古代諸侯貴族家庭治理的模式。所以秦漢初年的政府,只是一個貴族家庭的規(guī)模擴大。
因此,一開始也沒把內(nèi)廷和外朝分得十分清楚。西漢時的三公:宰相,御史大夫,太尉,最早也是王室的私臣。
而宦官,當時的官吏組織里也有宦官存在,普通士人也不歧視這些人。如趙高不僅是秦二世的老師,還是郎中令,司馬遷宮刑后仍為中書令。
這些受過宮刑的人,有些本身出身貴族,有些懷有才學,地位高于一般平民。被稱之為“宦”,也不是貶義的稱謂。
在整個東漢時期,宦官也沒能徹底形成一個集團,雖漢武帝時期重用的內(nèi)朝尚書和中書都用宦官(司馬遷就曾做過中書之長)。
直到西漢光武帝時,“中興之初,宦官悉用閹人,不復雜調(diào)他士。”《后漢書·列傳·宦者列傳》。
自此,為禍西漢一百余年的宦官集團出現(xiàn)了。
黨錮之禍
除了這兩股勢力,還有一股勢力也不得不講。就是當時的“儒生士族”或者說“士大夫”階層。
士族的政治地位自西漢武帝、宣帝時開始。到了東漢后更是“芝麻開花節(jié)節(jié)高”。原因是,光武帝劉秀本身是王莽時代的太學生。著名的云臺二十八將,鄧禹是劉秀太學的同學,其他的耿弇、寇恂、馮異、賈復、祭遵等,包括發(fā)明馬革裹尸這個成語的伏波將軍馬援,也都精通儒術(shù)。
既然核心領(lǐng)導是崇儒的,那下面就不用說了,誰還沒那個眼力見呢!
由于皇帝的帶領(lǐng),東漢時期,是極端提倡儒學的。自然“士族”的政治地位就水漲船高了。后來也出了很多“士族名士”,這個我們這里就不細講了。
無論對外戚還是宦官,當時的士族對他們是瞧不上的,最多“瞥”或者“瞄”一眼。因為在士族眼里他們是寄生于王室的附屬品、寄生蟲。與士族這個代表了正氣和希望的精英階層差太遠了。
所以,自始至終,士族對外戚和宦官集團一直是處于互撕的狀態(tài)。
一開始,士族的撕的主要對象是外戚集團。所以每當一個新皇帝即位,外戚就開始誅殺朝中敢于做對的士族。然后皇帝死了,新皇帝和宦官又誅滅外戚。
雖然因此東漢士大夫?qū)以馔缆?,但仍不畏強暴,耿耿忠直,他們這種精神,是值得欽佩的。
等到宦官集團勢力的逐步龐大。士族撕的目標開始轉(zhuǎn)向。
事實證明,宦官集團可比外戚集團更難搞多了。因為他們的勢力不僅盤踞內(nèi)廷,他們還利用他們的權(quán)勢,將家族子弟,親戚朋友,還有七大姑八大姨家表哥的妹妹家隔壁的老王,都安排到了下面的州郡去做官。那關(guān)系盤根錯節(jié),跟蜘蛛網(wǎng)一樣,牽一發(fā)而動全身。
同時,因為宦官屬于內(nèi)廷,外朝的士大夫又沒權(quán)利去處置。所以相比外戚,面對宦官集團這些士大夫是有心無力,掐不死,又打不到,只能在旁邊恨的搓手磨牙。
所以有些士大夫就開始和外戚合作,但效果不咋樣。比如后來的袁紹和大將軍何進合作誅殺“十常侍”。
同時,他們一旦能抓到宦官集團黨羽的錯誤,就使勁往死里整,無論老少能殺就殺。因此引出了兩次黨錮之禍。
黨錮之禍的結(jié)果是士族被殘酷鎮(zhèn)壓,元氣大傷。所謂“人之云亡,邦國殄瘁”。
此后,宦官就更肆無忌憚,不僅逼出了黃巾起義,同時使得士族對所依附的忠君思想的價值觀也出現(xiàn)了懷疑,對皇帝也開始失望。因為沒有了共同擁戴之主,士族的思想也開始多頭化。
這就為東漢末年的軍閥割據(jù)埋下了禍根。
地方勢力的崛起
兩漢地方行政長官,是郡太守。地位與九卿差不了多少。做得好了,就有機會到中央出任九卿乃至三公。
郡太守在地方上時,不僅軍政財一把抓,還能自己任命下屬官員。不光權(quán)力大,任職時間還長,除了不能世襲,其他方面比諸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為太守有自辟屬官的權(quán)利,所以郡吏對于太守,名為上下級,實為君臣。而下屬官吏也稱太守為“府君”。除了任職中央,不然在地方官吏心里只有地方政權(quán),沒有中央國家的概念。
甚至出現(xiàn)了就算到中央做了官,仍忠心其舊主的現(xiàn)象。因為這些人的晉升是由地方太守舉薦的。這又是察舉制的另一弊端。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錢穆先生說的“二重君主的觀念””,這種觀念造成了他們“中央國家觀念”的淡薄,相比較,他們更認同地方的“府君”。
而之后出現(xiàn)的州牧,刺史,其實是同一個官。刺史是中央派到地方來督察的。東漢十三州,一州一個。后來隨著地方變亂增多,劉焉(劉璋的父親)在靈帝時建議改刺史為州牧,賦予地方行政職權(quán),以便調(diào)動本州人馬財物綏靖地方。從此成了一州的軍政首長。
后來隨著天下越來越亂,太守和州牧手里的軍隊也越來越多,中央也就失去了控制,到最后就出現(xiàn)了三國初期軍閥割據(jù)局面。
東漢王朝,由于外戚和宦官集團的輪流專權(quán),不僅造成了天下民不聊生,官逼民反。
同時,也造成和精英階層士族的隔閡。由于王朝內(nèi)部為個人利益的持續(xù)斗爭,并對士族不斷的打壓和摧殘,造成了士大夫階層信念的坍塌和思想的迷茫,最終和西漢王朝離心離德。
所以當他們在面對最后一個挽救東漢王朝的機會時,士族名士們只是袖手旁觀,稍作思考,還是選擇了分裂割據(jù)。
這種信念的缺失和思想的迷茫,也始終貫穿了魏晉南北朝390余年時間。
如果,當時這些士族名士知道他們的選擇導致了中華民族390余年的分裂和亂世。
他們會重新選擇復興東漢王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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