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人面螨
三個人又重新緊緊箍在了一起。
如果不明就里的朝陽群眾看到這一幕，只怕要打110報警吧。
我壓著未來，棍子壓著我，未來的臉都憋紅了，三個人一翻個，變成了我背靠著棍子，未來壓著我。她的臉正對著我的臉，通紅通紅，嘴又湊了過來。
好吧，我就犧牲一回吧。我閉上眼。
“啊”一陣劇痛從肩上傳來，未來一口咬住的左肩。說也奇怪，痛是極痛，癢倒不怎么癢了。
就這樣，未來抓住我，我抓住未來，棍子抓住我倆，我倆壓著他，大家抱在一起不能撓時，那種巨癢反而感覺可以抑制了。我們越抓越緊，不敢松開半分。這樣的狀態(tài)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有時候感覺像一輩子那么長，但身上的癢意終于慢慢消退了。我們的手分開了，三個人精疲力盡。全部仰躺在地上。
咣當(dāng)咣當(dāng)，銅門那邊又發(fā)出了聲音。
“狗日的，梁學(xué)超，我弄死你！”我猛地跳起來，往地上找我的手電筒，在地上發(fā)現(xiàn)我的衣服，還好脫得早，衣服沒怎么破，不然真的要裸奔了。在黑暗中穿上衣服，終于在一個拐角里看到淡淡發(fā)光的手電筒。
“我丫的敲死梁學(xué)超這龜孫子。”我抄起手電筒。
“別動！”棍子攔住我，“小心他還有招數(shù)。”
我停了下來，也不知道梁學(xué)超這中年損男為什么對這里這么熟悉，更不知道后面還有什么邪門的機關(guān)。
“梁學(xué)超你等著，我馬上過來弄死你！”我喊掉，一邊把未來扶起來。未來頭發(fā)散亂，用手理了一下。上衣已經(jīng)碎成條形，白白的皮膚裸露在外面，數(shù)條抓痕清晰可見。這樣子確實不太文明。
“幸虧老子還有防護衣，不然真特么要裸奔了！”未來喊了一聲，順手就把破成碎條的衣服脫了。原來里面穿著一件類似運動內(nèi)衣的東西。不然，真的是少兒不宜。
洞中的黃煙似乎完全消失了，我從地上撿上手電筒，光線一閃一閃，我拍了一下，手電筒又完全恢復(fù)了亮點。日本貨就是比較結(jié)實。這應(yīng)該是日本人從日本帶過來的。我聽說日本人最好的東西自己用，第二好的賣到歐美，最差的都賣到中國了。
“怎么辦？”我問棍子，我們現(xiàn)在似乎被困住了。如果真如棍子所說，來的地道被堵了，前面的銅門從外面關(guān)著，梁學(xué)超應(yīng)該沒有覺悟會把門打開。我們呆在這里面，別說梁學(xué)超還有什么招數(shù)，就是出不去，困也得困死。想到這里，肚子又不爭氣的咕嚕了一下，剛在上面的帳蓬里，找到了些吃的，不過也沒多吃，接下來就跟被鬼趕似的。算算時間，起碼大半天沒有吃東西也沒有喝水了。這山洞除了我列祖列宗的棺材，啥都沒有。我們要跟梁學(xué)超耗，還真耗不起。
“咦，這是什么?！蔽磥淼穆曇魝鱽恚龔牡厣蠐炱鹨粋€東西，正是我從日本人帳篷里翻出的那個日記本，剛才在地上滾，把這個本子滾到地上了。
“這是我……我的一個本子，給我吧?！蔽疫B忙拿過來，想起未來跟那些日本人一起來的，不會也見過這個本子吧，那我的謊言可就當(dāng)場拆穿了。
好在未來點頭頭，馬上把本子遞了過來。我收好本子。心想，要是出去了，正好可以找未來研究一下，她肯定是日語八級！只是我得編個理由，為什么我們家的本子里寫的東西會是日文的。但眼下也顧不了這些，當(dāng)務(wù)之急是找到出路。
“得趕緊出去，不然，用不著敵人消滅我們，我們自己就完蛋了?！蔽艺f道。
棍子卻不理睬我，左看右看，突然將手往上面一指，“那是什么東西？”
我抬頭一看，嚇了一跳。
洞頂橙黃橙黃的，原來這煙不知道為什么都升了上去，又變成濃濃的一大片。不過一會，剛還如凝脂一般的黃煙輕輕翻滾，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攪動。細看一下，卻發(fā)現(xiàn)不是風(fēng)，而是黃煙之中有什么東西在動。
我把手電往上一照，黃煙翻動了一下，煙后有一個影子，影子越來越濃。
“我去，什么玩意！”未來大叫了一聲。
漸漸地，一張人臉緩緩從黃煙中露了出來。
那個臉孔面無表情，冷冷的盯著我們，說老實話，我第一時間想起了我的中學(xué)老師，中學(xué)的時候上晚自習(xí)課，我們在里面上課，如果不經(jīng)意就會在玻璃外面發(fā)現(xiàn)班主任那張冷酷無情的臉正不帶任何情緒的看著班上的同學(xué)，一副你們死定的樣子。不到一分鐘，剛跟菜市場一樣的教室就會鴉雀無聲。
“這是下人臉餃子啊。”未來喊道。
下餃子？我真佩服她，什么東西都能跟吃聯(lián)系上來。
在飄浮的黃煙中，一個接一個的臉孔浮現(xiàn)出來，有的臉孔呆板，有的臉孔冷傲，有的甚至帶著詭異的微笑。這個感覺……這個感覺就像我去秦始皇兵馬俑，我從上面俯視那成千上萬的兵馬俑的感覺，只不過現(xiàn)在倒了過來，變成兵馬俑們從上面俯視我。
“這些不是人！”棍子說道，眼睛盯著上方，神色有點緊張。
“不是人，難道是鬼！他們爬到上面干什么，難道開座談會？！”我說道，其實內(nèi)心緊張得要死。心里一個勁祈求祖宗保佑。這怎么說都是我的家族墓地。
“喂，你們不要下來，我家列祖列宗都在這里，論人數(shù)，可比你們多?！蔽覄傉f出口，就發(fā)現(xiàn)自己數(shù)錯了。上面的面孔越來越多，密密麻麻，真他娘的是開什么鬼會啊。這些鬼似乎在左右移動，但面孔卻始終盯著我們，讓人頭皮發(fā)麻。
“別喊！也不是鬼！”棍子低聲說道。
“不是鬼，那是什么？棍子你能不能一氣說完。是人，我負(fù)責(zé)擺平，是鬼，你的事情。是餃子，”我一指未來，“你負(fù)責(zé)擺平?！?/span>
“謝靈運，我發(fā)現(xiàn)你咋這么缺心眼啊，你見過誰家把餃子包成人臉啊。我秦未來長這么大，也只長過包子臉，沒見過餃子臉?！蔽磥響崙嵅黄健?/span>
看來，看吃貨戰(zhàn)斗是沒戲了。我突然又想到棍子一沒桃木劍，二沒鎮(zhèn)鬼印，連個符都沒有，羅盤也沒看他拿出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什么陰陽先生，一路上全靠一張嘴忽悠了。難不成這就是新時代的法術(shù)？
“謝靈運！”未來突然指著我的背，聲音都有些發(fā)抖，“你后面有個人！”
“什么！”我看未來臉都嚇白了，自己也頭皮發(fā)麻，這丫頭膽子賊大，能把她嚇住，得是什么妖魔鬼怪？我這時感覺后面涼乎乎的，好似有人在我后面吹氣一樣。
“棍子……我后面是什么？”我張手就想往后面拍。
“別動！”棍子叫住我，拿過我手中的手電筒，往我背后一戳。吱吱一聲，一個東西趴得一聲掉在地上。一看，是一張臉！五官什么的都有，更奇怪的，這張臉還露著一絲微笑。
我仔細看了一下，這應(yīng)該不是人，因為世界上沒有人只有一張臉，我在書上看到過人面蜘蛛，但人面蜘蛛都很小。這個卻有手掌那么大，而且還沒有腿。而且蜘蛛的人臉只是像人臉，而這個簡直就像是從人的頭上剝下來的臉皮，眼睛鼻子甚至臉紋都有。
扭動一下，這張臉又動了起來，在地上爬來爬去。
“這是什么鬼？”我問道。
“人面螨?！惫髯诱f道，用手電照了照上面，“上面全是這種東西?！?/span>
“咬人嗎？”未來問道，她右搖右晃躲閃著這只橫來橫去的臉。
“這世界上什么東西急了都咬人?！惫髯觼砹艘痪?，未來躲得更遠了。
我盯著上面這些人面螨，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為什么這些臉孔都不一樣，不但五官不同，好像連表情都不一樣?！?/span>
“這種東西原本沒有形狀，母蟲會把幼蟲的卵下在尸體的鼻子里，孵化后就開始往外長，一直把尸體的整張臉都覆蓋上，然后就開始腐蝕下面的人臉，將下面的人臉吃光，而自己卻慢慢變成人臉的樣子。這也是很多棺材打開會發(fā)現(xiàn)尸體栩栩如生的原因，其實那根本不是原先的人臉，而是這種人面螨。古代的江湖人會專門養(yǎng)這種蟲子，然后用這種蟲子做人皮面具，這種蟲子做出來的面具極其相似。他們會處理這種人面螨，使得人面螨能夠隨時間而發(fā)生變化，但又不會腐蝕下面的人臉。”
“原來人皮面具是這么做出來的！”我恍然大悟，突然想到一個讓我發(fā)麻的問題，“你說這種蟲子是復(fù)制的尸臉，那上面這么多……“我把手指向了棺臺。
這里出現(xiàn)的這么多人面螨，而這里又是我家的擺棺地，也就是說，這些蟲子復(fù)制的是我列祖列宗的臉？
“謝靈運，這都是你們家祖宗的臉啊?！蔽磥泶蟾乓蚕氲搅诉@一點，竟然朝著蟲子鞠躬，“謝靈運的大爺大姐祖宗們，請多多關(guān)照”。
“去去，這些是你大爺！”我說道?？粗厣线@張人臉，我真想抬起腳去踩下，可是，還真下不去腳，畢竟是我祖宗的臉，把祖宗的臉踩在腳下，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正想著，叭叭叭，又有數(shù)張人面螨掉了下來。
“我去！什么玩意，疼死老子了！”未來大叫，一張人面螨掉在她裸露在外的肩上，未來也不管這是我那輩祖宗的臉了，一掌拍到地上，肩上血紅一片。
人面螨在地上翻了一個個，仰面倒在地上，密密麻麻的細毛。
“這是它們的腳，小心點，腳上有細鉤。”棍子說道。
“你不是說它們不咬人嘛！”我連忙去看未來，好在只是皮肉傷，但估計很疼，未來的眉毛都皺到了一起。
“它們不咬人，因為沒嘴?！惫髯诱f道，神色突然一變，“不對，它們一般也不攻擊人?！?/span>
正說道，更多的人面螨從上面掉下來，未來左右跳動，躲開上面的人面螨。一只正朝我頭上摔下來，我用手一揮，手上針扎般的疼，一只人面螨勾住我的手背，那是一張老婦人的臉，別說，還真跟我的面孔有點像呢，這也不知道是我那輩先祖的臉了。
“去你的！”我猛甩手，把這張?zhí)拍標(biāo)Φ降厣?，手上血淋淋的，雖然傷口不深，但太疼了。
我看到未來在旁邊慘叫連連，她的肩上又落了一只，人面螨被她打破，裸露的肩上同樣留下一片血印子。
我連忙脫下衣服披到她的肩上，“穿上！”
“這不好意思吧！”未來望著我，還挺客氣的。
“這是我祖宗的臉，怎么也要給我三分薄面吧?！蔽掖笫忠粨]，硬給她穿上。未來的眼里有淚光，肯定是被我感動了，當(dāng)然，也不排除是疼的。這人面螨鉤起人來不要命。
“你臉面真大?！惫髯釉谂赃吚湫?，他脫下自己的衣服扔到我身上，我一看，這小子竟然里面還有一件緊身衣，也不知道什么牌子，很貼身的樣子。
“謝了！”我把棍子的衣服往身上套，好在他個子比我高，衣服也寬松，不然我還真擠不進去。
“你身上那件是什么衣服？”我抬頭問道，卻直接愣住了。
“爺爺！”我脫口而出，一個老人正站在我的面前。帶著微笑，不是我的爺爺又是誰？“爺爺，你怎么在這里，你……”
我一下有好多話想跟他說，卻又說不出口，眼圈一下就紅了。
“爺什么啊，我是余厄葆！”我的爺爺吼道。
我的腦子嗡的一下，“你……”
“蟲子在我臉上！”我的爺爺又大叫，“幫我取下來，我眼睛看不見！”
我這才明白過來，一只人面螨掉在了棍子的臉上，這種東西大概是邪了門了，天生愛蓋人臉，一旦掉在人臉上，立馬伸出成千的細鉤，緊緊抓住人面。
只是，這人面螨為什么會跟我爺爺?shù)哪樢荒Ｒ粯?？我腦子里嗡嗡作響，人面螨能夠復(fù)制死人的臉，人面螨的臉就是我爺爺?shù)哪槪y道……
我望了望擺棺臺，這密密麻麻的棺材里難道就有一具躺著我爺爺?shù)氖w？但我很快否決了這個可能性。這些棺材都是按順序擺放的。越往下越低，那張?zhí)芍拔摇钡墓撞氖亲詈蟮墓撞摹Ｃ總€棺材上都刻有名字，除了我的名字，其他都不是我認(rèn)識的人名，想來輩分已經(jīng)很高了。我爺爺絕不在里面。
“靈運！”棍子低喝道。
“棍子，你別動！讓我來！”未來說道，豪情萬丈。
“別！”我連忙抓住未來的手，這姑娘一出手就是人身重大傷亡。指不定棍子的顏值就要毀在她手上。“你一打一扯就會把你棍子哥的臉皮扯下來。他那張漂亮臉就全毀了。”
未來白了我一眼，“啥我一動手就全毀了啊，我手上自帶硫酸啊。”
“鼻孔……鼻孔……”棍子的嘴蠕動著，擠出一個聲音。
“什么？”我湊近了，這張臉也太像我爺爺了。
“摳我的鼻孔！”棍子急喊，“它在往我的嘴里伸東西！”
鼻孔？！我的一生碰到過很多奇怪的請求，但讓我摳鼻孔還是第一次，但棍子不像開玩笑的樣子，我猶猶豫豫伸出手，捅進了棍子的鼻子。奇怪的一幕出現(xiàn)了。我爺爺?shù)哪樛蝗活澏镀饋?，不過一會，臉的四周撬起，我輕輕往外拉了一下，整張臉被我拉了起來，我把人面螨往地上一甩，扔了出去。
棍子的臉又回來了，他突然按住自己的鼻梁，猛得一拳，鼻孔噴血如柱。
“你瘋了！”我喊道。
棍子沒有理我，蹲到地上劃拉他噴出來的血，然后長出了一口氣，在血里有一個模糊的東西，不停扭動著。棍子一腳踩了上去。
“這是什么？”我大概猜到了，“人面螨的幼蟲？”
“你要再慢點，以后就有一張我的人皮面具了?！惫髯映蛄宋乙谎邸?/span>
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但人氣勢不能輸，“那敢情好，我這張臉早就過膩了，我得換張臉，頂你的崗，你那什么單位，福利還可以吧。”
棍子不接我的茬，告訴我這種人面螨很好對付，只要對準(zhǔn)鼻子的地方捅，對方就會全身發(fā)抖。
“謝靈運，棍哥，你們能不能別卿卿我我，快想辦法，這蟲子越來越多了?！蔽磥泶蠼?，左右跳動躲避不斷掉下來的人面螨，人面螨在地上翻動兩下，還不停的爬動，有的疊在一起，像在相互撕咬。
“我說大妹子，你能不能注意點用詞，啥卿卿我我，我這跟你棍哥聊生人呢。我呸，聊人生呢！”我快被這丫頭折磨瘋了，再這樣下去，我二八直男也得被她強行掰彎了不可。
“不好！”棍子抬頭看了一下，“這些人面螨可能也中了黃煙的毒變瘋狂了，這種東西一般極少移動，它們蓋到一張臉上，可以數(shù)百年不動，就靠吸取尸體的營養(yǎng)。”
人面螨越來越多，吱吱作響，黃煙也被攪得上下翻滾，似乎要重新往下沉的樣子。想到剛才那種深入骨髓的癢，我無法確定我是否還能再忍住不把自己抓成血窟窿。更何況現(xiàn)在還有這個人面螨搞鬼。
第十四章 禹步
“怎么辦？這鬼臉跟下雨似的掉下來，我可不好動手，這畢竟都是我列祖列宗的臉。我不能打我祖宗的臉。”我說道，順便盯了一眼那張酷似我爺爺?shù)哪?，發(fā)現(xiàn)它不知道什么時候爬到了銅鼎上，正跟一張少婦的臉攪到一起，我都有些臉紅了。
“當(dāng)務(wù)之急，要把銅門打開?！惫髯又钢~門的方向。
“沒錯！”我認(rèn)同，“過去之后，咱先把這蟲子弄到那兩公婆臉上，做兩張人皮面具出來。這拿出去，也得值老錢了吧。”說到人皮面具，我又瞅了銅鼎一臉，也不知道是不是該把這只人面螨抓住，畢竟長得太像我爺爺了。
“奇怪，這是什么？”未來也注意到我的眼神，她指著大鼎，肯定也看到那酷似我爺爺?shù)哪樃粡埳賸D的臉攪到了一起。
“你別看，就是兩蟲子，跟我祖先沒半點關(guān)系?！蔽艺f道。
未來搖搖頭，“不是，那啥，你瞅一眼，那鼎上好像有東西?！?/span>
我仔細一看，這些蟲子爬來爬去，把原本覆蓋的銅綠銹給擦掉了，里面露出一個畫面。隱隱約約的是像是一個人在手足舞蹈。
“禹步？”棍子也發(fā)現(xiàn)了，走過來，將上面的人面螨掃到地上。露出整個畫面，銅鼎上面刻著十來個人，每個人都七歪八扭的，好像要摔倒的樣子。最上方刻著一個打開的門，就像一群人載歌載舞朝大門走去。
“我知道了！”棍子大叫，“你們快讓開！
“什么？”我一頭霧水，這種感覺挺不好的，我仿佛又回到了小學(xué)奧數(shù)班，總看到旁邊的學(xué)霸頻頻舉手，“老師，這道題我會做?！?/span>
而我只能一臉懵逼相。
“什么東西？能不能一氣說完！知識是人類進步的階梯，也別光你一個人上去后就把梯子撤了，也讓我們翻個墻?！蔽乙贿呎f著，一邊把一只掉到未來頭上的人面螨弄下來。
“你們退到棺臺上去！”棍子叫道，不容置疑，沒半點分享解題方法的意思。
棍子指著腳下，“你看地面是什么？”
“磚啊?！?/span>
“磚上有什么？”
“人面螨啊。”
棍子瞄了我一眼，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就像我的數(shù)學(xué)老師經(jīng)常朝我擺的臉?！笆切窍髨D！”
他用腳把那些人面螨踢開，果然地上顯出許多線條跟坑點。
“禹步就是腳踏星圖，你看到鼎上的雕像了嗎？這些人通過禹步來打開大門！”
“這么簡單？這不是考試漏答案，我就不信了，這也能聯(lián)系上？對面是個門，然后這里刻個開門方法，就跟那里上個鎖，這里擺個鑰匙一樣，那還關(guān)什么門？我家大門常打開， 開放懷抱等你不就結(jié)了嘛?！蔽遗鹿髯右彩羌悲偭?。
“謝靈運?！蔽磥頎课业囊滦?，又指指上面，黃煙又往下降了不少，過不了多久，就會沉下來，而人面螨還不停地往下掉，這蟲子絕不止盜了我家列祖列宗的臉，不然怎么會這么多？好像上面是個人臉大漏斗，永遠掉不完一樣。
“你讓棍哥試一下。”未來說道。
“行，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吧?！蔽腋磥硗说焦着_上。
“北斗七星。”棍子念叨著，“禹步踏的是北斗七星。在這里?！惫髯訏叱鲆粔K地方。左搖右擺走起路來，就像一個跛子。
“這種禹步是模仿大禹治水的步子，這一搖一擺，也不是什么神秘東西，是大禹在治水中摔壞了腿，所以走路一拐一扭的。但老百姓不知道，還以為有什么神秘作用，弄到后面，成為裝神弄鬼必備術(shù)，什么凡做天下百術(shù)，皆宜知禹步。后面又跟星像聯(lián)系起來，最常踏的星象是北斗七星，所以叫步罡踏斗。棍子大概走的就是這個?！?/span>
我一邊躲避不停掉下來的人面螨，一邊跟未來解釋這些東西。
“謝靈運，這個我懂。”等我說完了，未來瞟了我一眼，我才記起她是行家啊，學(xué)考古的。這下好了，我這愛炫耀的勁撞到墻上了。
“你知道怎么不說？讓我說個不停。純粹逗小孩玩哪你?！?/span>
“就逗你玩咋地？不服氣！”未來拿眼瞅我。
另一邊，棍子終于就把步罡踏斗演練完了，停下來，朝著銅門那里聽了一會，虧他一身臭汗，一點動靜也沒有，連個機關(guān)暗器都沒觸動。
“不對，怎么會沒反應(yīng)。”棍子喃喃自語。
“你要不要試一下忠字舞？毛主席老人家力量大?！蔽液暗?。
“廣場舞大法好！小蘋果會跳不？”未來也跟著起勁。
“你們就作吧，等會出不去，我們都會完蛋?！惫髯诱f道，我們這才想起來，棍子要找不到方法，倒霉的還真是自己。我急了?！耙艺f，就別整這虛的，咱把這銅鼎抬過去，砸一下，說不定就砸開了。偉人說過，最有效的方法往往就隱藏在最簡單的手段里?！蔽液暗?，至于能不能砸開銅門，我心里沒底，但總歸要試一下。
不知不覺，我又聞到了香氣，那股黃煙往下沉，離我們僅僅只有一米之遙。照這個速度，恐怕也就分分鐘的事情，我們又得抓狂了，我下意識往肩膀看了一下，那咬痕還清楚可見。
棍子依然不理我，跟個棍子似的，連背上掉了一只人面螨都不知道。那是一張小孩的臉，我瞅了瞅，心里咯噔一下，這張臉竟然像我小時候。難道那個小棺材里也有一只人面螨。復(fù)制了我的臉，現(xiàn)在爬出來了。我有一股克制不住的沖動，想打開棺材看一下。
我連忙招呼未來，“來，幫忙抬一下。”
棺材打開了，我松了一口氣，小孩的臉依然還在，我猶豫著要不要試著戳一下那個鼻孔，看是不是也有一張人面螨覆蓋在上面，但想了一下，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而棺材里那個閃光的文具盒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腦子里一閃，“棍子，你試一下西奎，北虛……還有東亢、南鬼！”我喊道。
“什么？”棍子望著我，我從棺材里拿出文具盒，朝棍子揮動。
棍子像是明白了什么。
“西奎？西奎在這里！”棍子腳步飛快。不過一會，哐當(dāng)哐當(dāng)?shù)穆曇繇懫鹆恕?/span>
“對了！對了！”棍子極為興奮?！毕乱粋€是北虛，北虛在這！”
棍子右騰右挪，一路掃過去，人面螨被他踢得紛飛。就是背上那只小孩臉的人面螨也掉了下來，吱吱著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又是一陣哐當(dāng)聲。
“下面是什么？”棍子喊道。
“東亢跟南鬼！棍子你快點，煙就要下來了?！蔽姨嫖磥砼魞蓚€掉在身上的人面螨，自己不小心被一只長著中年臉的人面螨抓了一下，血一下浸了出來。手上隱隱作癢，我還以為人面螨有毒，聞到濃郁的香味后，我才發(fā)現(xiàn)這黃煙正往下翻滾，一些淡淡的煙霧已經(jīng)把我們籠罩了。我把文具盒往棺材里一扔，跟未來一人一邊把棺材蓋上，然后盯著棍子。
棍子大概也發(fā)現(xiàn)了，加快了腳步，很快，他站定了，朝著銅門望去。哐當(dāng)哐當(dāng)?shù)穆曇舸笞鳌?/span>
“走完了！”我問道，棍子點點頭，突然喊掉：“這聲音不對！”
話音剛落，棍子突然不見了。
“棍子！”我大喊。臺子上空無一人，黃煙已經(jīng)卷襲下來。
“快低頭。”我朝未來喊道，兩個人趴在地上，躲著下降的黃煙朝星臺爬過去。
“棍子？！”
“棍哥！”
“別喊了，我在下面！”一個聲音傳出來，正是棍子的聲音。一個光柱升上來，我爬到中間一看，地面一個大洞。棍子在下面拿著手電筒往上照。
機關(guān)是找對了，但不是開銅門的。但現(xiàn)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問了問棍子，下面并不深，也就三米多，我先把未來放下去，自己用雙手吊著洞壁，半縮著腿，往下一跳，還準(zhǔn)備順勢滾一下，沒想到棍子在下面穩(wěn)穩(wěn)接住了我。
棍子在墻上摸索了一下，不知道按了什么，一陣哐當(dāng)哐當(dāng)?shù)穆曇?，上面的大洞消失了。我們松了一口氣，至少黃煙跟那滲人的人面螨不會再有了。
“這是什么地方？”我問道，摸了一下兩邊，是條石壘成的墻壁，我們掉在一個隧道的中央，兩邊都是黑乎乎的。
“接下來怎么辦？這真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到底那頭才是能送真經(jīng)的雷音寺啊?！蔽覇柕?。
棍子把手指伸進嘴里含了一下，又伸出來，然后往前面一指：“往這里走，有風(fēng)?！?/span>
我照樣畫葫蘆，還真有，這方法我以前在電視上看過，沒想到這地底下也管用。不管怎么說，偉大的舵手指明了方向，那就云天霧海不迷航了。自從棍子在那上面露了一腳，我還真服他了。這小子確實有點門道。不然，就算告訴我走什么南鬼東亢，我也不知道啊。
棍子在前面，未來在中央，我在后面，沿著隧道往前走，大概走了一百多米，進入到一個房間。
里面空空如也。除了我們進來的隧道，三面都是磚墻，磚墻下面是條石壘成，上面用磚墻跟灰漿砌好。
“走錯路了？”我知道不該懷疑舵手，但墻冰冷的豎在前面。風(fēng)也沒有了，里面散發(fā)著一股陳腐的氣息。
“這是明朝的東西。”棍子在墻上摸了一陣，“這應(yīng)該是金剛墻，用來加固建筑物的，這上面應(yīng)該有一個奇大無比的建筑物?！?/span>
“這里能有什么大建筑物，有也該被破壞了，再說，我們這算是蹲到人家的地基了。怕是走錯了，那頭才是人間正道?！蔽艺f道，“趁現(xiàn)在還有力氣，我們趕緊往回走，這折騰大半天，都快虛脫了。吃多少腰子也補不回來。”
說完，我示意未來往回去。棍子叫住了我，“慢著，你看這是什么？”
棍子往后退了一步，用手電在墻上劃了一個圈。
“什么也沒有啊?！蔽艺f道。
“你來摸摸看。”棍子指著手電筒照亮的地方。
我上前摸了一下，“咦。真有古怪?！蔽疫B忙順著棍子手電筒照亮的地方上上下下摸了一下?！皦γ娌皇瞧降?，這里凹進去了些?！?/span>
“這上面不是什么建筑，這面墻后面是個地宮！”棍子的聲音有點怪怪的，可能是激動。
第十五章 神秘地宮
“地宮！那是大墓嗎？！”未來的聲音也高了一些。
棍子不說話，仔細地看這面墻。
“是不是大墓咱們打開看就知道了，里面真有東西，我們二一添作五，每人一份，然后一份上交國家?！蔽艺f道，我這覺悟也還是可以的，寶藏面前不忘國家養(yǎng)育之恩。
“你數(shù)學(xué)是體育老師教的？來，我?guī)湍惆醋?shù)學(xué)老師的棺材板，你繼續(xù)算，國家加上我們?nèi)?，怎么個二一添作五法！”棍子瞅了我一眼，又瞅瞅未來，難道這小子一點也不給未來？這說不過去吧，見者有份，江湖行規(guī)。
未來沒說話，正埋頭找什么呢。
“未來，你干敢嘛?！?/span>
“我打點東西好砸墻啊?！蔽磥泶鸬?，“咱先急著分，先打開看一看。別咱分得熱火朝天，里面啥都沒有?！?/span>
“想死，你就砸吧?！惫髯永淅湔f道。
難道還有機關(guān)？我望著棍子，也不反駁他，棍子這個同志是經(jīng)受過考驗的，事實證明關(guān)鍵時刻他靠得住過得硬。他辦事，我放心。他反對什么，一定會提出什么。不像我認(rèn)識的某些人，反對什么，卻提不出解決方案。
果然，他拿著手電筒在墻上照了半天，最后定格在腳落的一塊基石上，他用手擦了擦，我湊上去看了一下，上面刻著一個辰字，還有一個人的名字：李革章。
“這個李革章是什么來頭？”我問道。
“肯定是工匠的名字唄?！蔽磥碚f道，“謝靈運啊謝靈運，你的知識要加強啊?！?/span>
我望了望棍子，他沒說什么，顯然認(rèn)同了未來的看法。
得，看來，這三人里面，就我是那個知識短板。
“行了，找到了?！惫髯诱f道，站了起來，又在地上翻了一下，不知道從哪里找到一根半腐的木條，在墻上勾了一下，一個尖三角頂?shù)慕饎倝﹂T出現(xiàn)在眼前。他又在十來個門磚上畫上圈圈。
“這十來個磚不能動。其他的都可以，磚往外搬就可以了。”
“為什么不能動？這些磚有什么不同？難不成里面有暗器？”我問道，咱不懂，可以多問。我看了一下，這些墻磚跟普通的磚并沒有什么不同。不過這些磚連起來，倒形成了一個奇怪的圖案。我數(shù)了一下一共十六顆星。
“如果我沒猜錯，這面墻的磚數(shù)跟二十八星宿星星數(shù)是一樣的。每一塊磚都代表著天上的星星。你看到剛才那個辰字了吧，在二十八星宿中，辰也叫心宿，有十六顆星。這應(yīng)該暗示對應(yīng)的十六磚后面有機關(guān)。”棍子答道，開始用細木去摳那些沒有畫圈的墻磚。
“既然有機關(guān)，為什么還要寫出來告訴我們?！蔽矣悬c不懂了，這不等于把密碼寫到門口嗎？
“這有兩種可能，一是工匠為了以后方便進去。要知道有的墓是墓主人生前修的，修好之后，主人還活著呢，只好先把墓封起來，等那家主人死了后，再重新打開。為了怕以后忘記哪些磚是有機關(guān)的，就會留下記號。還有一種可能?！惫髯油Ａ艘幌?，“可能工匠是為了以后能夠進來?！?/span>
“偷東西？”未來在旁邊聽得眼都直了。
“嗯。”棍子點點頭，“從這個辰字上看，機關(guān)可能跟火有關(guān)。心宿還有個別稱叫大火。因為它的星星是暗紅色，跟火一樣。有的機關(guān)會使用一種火油，這種火油遇空氣就燃，能夠把人在瞬間燒得跟骨頭一樣。盜墓的把這種叫火洞子。還有水洞子，沙洞子。稍有不留神，就得留在這里了?！?/span>
“這不跟焚尸爐一樣。”我吃了一驚，往后退了一步。
棍子不理我，繼續(xù)清理磚縫，好在劃上圈的磚都在東北角，在它相反的地方，棍子很快清理好一塊磚縫，手指伸進去，用力一拉，整個墻磚被生生拉了出來。
“撲”的一聲，那個聲音說俗點，就像辦公室里有個胖子放了一個響屁，說文雅點，就是辦公室里的美女助理放了一個屁。
說正經(jīng)的，那時的感覺，就像有人捅破了一個氣球。只見一股黑乎乎的煙從洞里噴出來，又發(fā)出“哧哧“的怪聲，又像自行車被扎了一根釘子。
“大爺?shù)模@有毒氣！”我喊道，未來在我后面，猛地把我一拉，我就像小雞一樣被她拉開了，恰好躲開了那股黑氣，棍子也利索的往外一滾，堪堪躲過了那股沖出來的黑煙。
“棍子，你不是說沒別的機關(guān)？！”我朝棍子喊道，“你老司機也不靠譜了？”
棍子抬起頭，看了一下，又聞了一下，站起身，“不是毒煙。只是一些腐氣?！?/span>
我聞了一下，果然一股嗆人的霉味。
“這里可能數(shù)百年沒開過了，里面積聚了一些腐爛發(fā)霉的氣體，等這些氣體散發(fā)出來就好了?！惫髯诱f道。
未來被嗆得連連咳嗽，連淚都出來了。不過，這煙果然慢慢變淡了。漸漸地，再沒有煙氣冒出來。
“可以了。”棍子走上前去，開始抽磚。我在后面幫忙，把他弄出來的磚放到地上。磚并不重，應(yīng)該是空心的，磚上還有一些花紋。我曾經(jīng)看過一個資料，這種磚叫郭公磚，是專門用來修墓道的。其造價不菲，不是尋常百姓家可以用得起的。其磚據(jù)說是鄭州的磚匠郭公打造。傳男不傳女。郭公的女兒出嫁后，夫家家道中落，女兒特地回家省親，看到父親在制造，就悄悄跟了去，想著把父親這門絕活學(xué)了去，以后可以幫夫家重振旗鼓，沒想到被父親發(fā)現(xiàn)。為了保住這門絕技不外傳，郭公一狠心把女兒給殺了。
案發(fā)后，夫家告到衙門，老爺一斷案，給了郭公一個選擇，一是傳授制磚秘法給女婿以賠償，要么就一命償一命。因為女兒嫁出去，就是夫家的人了。
我一邊搬一邊跟未來說這個東西，說到尾，突然想到，未來肯定也知道，連忙打住了。
“接著往下說啊，謝靈運，我聽得過癮呢?！蔽磥碚f著，仔細瞧搬出來的磚。
“你不是天上知道一半，地下全知道的專業(yè)人士嘛，我這種野路子的東西你不知道？”
“快講，這些老師沒教！”
我心里竊喜，總算找到一點存在感了。
“好，別急。話說官府一判，百姓只有遵照執(zhí)行啊。無奈之下，郭公只好將制磚秘法傳給女婿，這種空心磚就流傳開來，但燒制并不易，尤其是跟土質(zhì)有關(guān)。鄭州出的才算真正的郭公磚，這種磚多有雕刻，古香古色，尤其是有人發(fā)現(xiàn)用這種磚做琴臺，彈出來的琴聲更為優(yōu)美。所以又稱為“琴磚“。于是有村民碰到大墓被發(fā)，就算撿不到洋落，能撿到兩塊這樣的郭公磚也能換不少錢?！?/span>
我一想，未來不在我旁邊，正低頭找什么呢。
“干嘛呢，出工不出力，等下找著寶貝，別怪我們不分你啊?！蔽液暗?。
“我找個袋子，裝兩塊磚出去！”未來說道，手里拎著一塊郭公磚。
我被她打敗了，“我說未來，你好壞也是留過洋的考古專業(yè)學(xué)生，咋沒見過世面啊。這都找到地宮了，這地磚再好能值幾個錢？里面的好東西，隨便一件都比這堆磚貴十來倍。”
“真的？那我不要磚了?！蔽磥戆汛u往地上一扔，拍拍手，如釋重負(fù)的樣子，大概想著搬塊磚好像也挺累勁的。
“好了。”棍子很快清理出了一個洞。也不敢打得太大，按棍子的說法，有的磚可能還有機關(guān)，能少碰就少碰。
我往里扔了一塊磚，“投個石問個路?！?/span>
當(dāng)?shù)囊宦?，還有回聲。
我自告奮勇，“這一次我先進去！”
好吧，我確實是先想看看里面有什么東西，都說古來盜墓的，多是父子家族產(chǎn)業(yè)，概因見財起意，不是一家人，就會有的爭先后，有的私藏陪葬品，有的把寶送出來，上面的人把繩子一割，里面的人被埋在墓里。金錢面前，誰也不敢說自己是個純粹的人，說純粹的，只有一種可能，錢不夠多。
棍子也不攔我，只叫我小心點。我爬了上去，摳掉的墻洞并不高，只有一米半多一點。我翻進去，一跳，落在地上。
里面黑漆漆，充斥著腐敗的氣息，一點聲音都沒有，寂靜得讓人心里發(fā)慌，我的手不自覺的握緊了，大氣也不敢出，更不敢亂動，生怕觸動了什么。漸漸地，一股難以名狀的恐慌跟凄涼從皮膚鉆進來，滲透到全身的骨子里。
恍惚間，我突然感覺置身在陰間，沒有太陽，沒有月亮，沒有人世間該有的一切生機，像身上所有人的氣息、跟生命有關(guān)的氣息都被這無比的黑暗吸光了一樣。
前方似乎傳來了腳步聲，是鬼的聲音嗎？我仔細看，漸漸地有光傳過來，昏黃昏黃的，一個人打著燈籠照著路，深一腳淺一腳走著。后面跟了一個小孩子。
周圍一個接一個的墳包，破舊的石碑不時出現(xiàn)，所有的石像腦袋都被砍去了。天上下著細雨，打在野草上唆唆作響。黑暗的深處，不時傳來一兩個古怪的聲音，像狼又像野貓子。到了一個地方，打燈籠的站住了，在地上摸著什么，不一會兒，一個洞露了出來。大人把燈籠往里照了照?！毕氯グ??！彼钚『?。小孩六七歲的樣子，他點點頭，聽話的把身上的衣服脫了精光，然后順著洞就下去了。
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感覺那個洞里無比危險，想拼命喊住那個小孩。不要去，不要進去?？墒鞘裁绰曇粢舶l(fā)不出來，我的汗出來了，想上前把他拉出來，卻一動也動不了。
突然，有人握了一下我的手。將我從無比的黑暗中拉了回來。眼前的一切消失了，只剩下漆黑一片。
“謝靈運你干嘛，我們還以為出什么事了。”是未來的聲音。旁邊站著棍子，原來他們看我下去半晌不說話，以為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也跳了下來。
“我好像看到了一些東西?！蔽艺f道，“你們照照看。”
“這里什么都沒有。你別自己嚇自己，可能這里面缺氧，容易產(chǎn)生幻覺，等新鮮空氣多進來些就好了?！惫髯訐P起手中的電筒，照了一下，突然說道：“這里被盜過了！”
眼前是一個漢白玉的石門，兩扇石門各雕刻著一個猙獰的獸頭，獸頭咬住一個圓環(huán)。除此之外，石門雕滿了乳狀的門釘。
門已經(jīng)打開了，好消息是自己不用打開，壞消息就是可能有前輩先行光顧了。
“果然有人來過?！惫髯酉蚺赃呉恢?，一個方正的盜洞就在門的旁邊。也不知道是什么打下的。
“一二三……”未來數(shù)上面的門釘，興奮起來，“九行九列，這是帝陵咧！”
我朝未來看了一下，果然是學(xué)考古的，這個也知道，門釘?shù)臄?shù)目是有講究的，只有皇帝才能用九行九縱的門釘，故宮的大門都是這種數(shù)目。到了王爺就是九行八縱，再往下就只有五行五縱了。
可明朝的皇帝不是埋在南京就在北京，這湘西怎么會有明式的皇陵？我打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大概是什么王爺想當(dāng)皇帝想瘋了，活著做不成，死了也要給自己提高一下待遇吧。這種事情多了去，像春秋時候的諸侯，很多都在墓里做文章，提高自己的待遇，比如陜西的秦公一號大墓，原本是個諸侯，卻用上了天子用的黃腸題湊。
棍子已經(jīng)邁了進去，我跟未來尾隨進去，門外倒著自來石，一種可以從里面自動把門扣住的石條。
這種東西早就被破解了，用一個拐釘鑰匙，一種頭部彎成半個口型的鐵條伸進門縫，用彎的一端套住自來石，一推就能把這個石條給推開。
我們?nèi)俗哌M去，里面是一個長條形的大殿，四面墻都有壁畫，正中間是個漢白玉寶座，上面雕著青龍，兩邊還各有一張小一點的漢白玉座，上面雕著鳳凰。
寶座的前面擺著一個白玉石案，上面擺著琉璃香爐，爐上雕著兩條戲珠的青龍。爐里有圓香一炷，此外還有兩個蠟臺跟兩個花瓶?？床馁|(zhì)似乎都是琉璃。
說起這琉璃件，我想到一個故事，這里順帶著給大伙講一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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