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陽明說:天下無心外之物。
世界,是自己內(nèi)心的投射、倒影。
《呂氏春秋》有個故事:
一個人丟了斧頭,他懷疑是鄰居的孩子偷的,于是他看那個孩子走路也好,說話也好,臉上的表情也好,怎么看都像是個偷斧頭的賊。
過了兩天,這個人在山上找到了他的斧頭,原來是自己不小心遺失了。
他再回來看那個孩子,又發(fā)現(xiàn)那個孩子聰明伶俐,一點不像個偷斧頭的賊。
很多時候,我們無法認識“真實的世界”,我們所認識的只是自己的感官、思維、認識、好惡,在世界萬事萬物中的投影。
我們覺得某個觀點、某個態(tài)度、某個印象是對的,那么我們會找到無數(shù)的“事實”去印證它,然后又想盡辦法得意洋洋地說:你看,我說的沒錯吧!
可我們看到的人、事、物,真的就是那樣嗎?亦或是,我們自己想象的產(chǎn)物呢?
莊子在《齊物論》里用“罔兩問影”的寓言,來告訴我們:我們所認識的世界、所認識的自己和人生,并非是如我們所認知的那樣真實,而只是一個“真實”的影子。
在我們慣稱為“影子”的外圍,還有一層微微的陰影,那就是“罔兩”,也是古代的一種妖精。
罔兩問影子說:
你剛才移動,現(xiàn)在停止;剛才坐著,現(xiàn)在站起來,你怎么沒有一點獨立的操守呢?
影子回答說,他不知道為什么,只是覺得好像是受什么東西擺布。
然后他說:
我如此活動,自己卻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
我就像蟬脫下來的殼,蛇蛻下來的皮,跟本體相似,但又不是本體。
火與陽光出現(xiàn)了,我就明顯一些;陰暗和黑夜來臨的時候,我就隨之隱匿。
這里,也許我們可以把人的感官和思想看作成“火與陽光”,那時候,我們對事物的關(guān)照,就好像光的照射,我們所認識到的自己、人生、世界,只是自己感官和思維的投影。
感官和思維比較清晰的時候,就如同“火與陽光”比較強烈的時候,我們也許會看得清楚一些。
但,不管怎么清晰、清楚一些,我們看到的還只是“影子”,很難去除我們自己認知里的固有觀點。
而大多數(shù)人,連這個“火與光”都不會去在乎,他們固執(zhí)地相信他們所認為的一切,并對此深信不疑。
希臘哲學家柏拉圖也有一個關(guān)于影子的故事,那就是《理想國》里說的著名的“洞喻理論”:
在一個山洞里面,有一群從小就被捆綁囚禁的犯人。
他們的雙手雙腳都被鐵鐐鎖著,沒有辦法離開這個狹小的山洞,更沒見過外面的世界。
他們的前面就是洞穴的墻壁,后面有一堆燃燒的火堆。
他們唯一能夠看到的,就是他們自己以及被火焰照耀之下投射在洞穴墻壁上的影子。
因為他們從沒見過其他事物,所以他們認為那些影子就是真實的,如果洞穴里有什么聲音,那就是這些影子發(fā)出的聲音。
在柏拉圖的故事中,有一個人最后掙脫鎖鏈逃了出來,他看到了外面的世界,他開始由懷疑到慢慢接受。
然后他跑回到洞穴里,解開了被困的其他人,并告訴他們,他所看到的一切。
但是其他被鎖住的人都不相信,反而將他打死了。
可是,這些人終究是被解開了鎖鏈了,他們出去看到真實的世界,有的人興奮不已尋找新的天地,有些人害怕接受這種沉重的真實,逃回洞里去了。
柏拉圖這個故事,本身就具有很強的寓言性,可以有很多解讀的方式。
但是,我想,一個人看到某個事物,相信某個信念,完全取決于他自己。
拋開自己固守的、習慣的、舒適的、熟悉的世界與認知,是需要勇氣的;更需要克服這種未知事物帶來的恐懼感,這種恐懼感會讓人感到痛苦,而規(guī)避痛苦與焦慮才是人類的基因自帶的本能心理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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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陀的原創(chuàng)性觀點就是“緣起性空”,他說萬事萬物都是因為因緣和合,短暫地聚集在一起的產(chǎn)物。
《金剛經(jīng)》里說“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霧亦如電,應(yīng)作如是觀?!?/p>
盡管南宗禪創(chuàng)始人六祖慧能禪師說的“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备咏鹜拥脑季?,
但是我更覺得作為一個普通人,北宗禪創(chuàng)始人神秀禪師說的偈語更貼合實際: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
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或許,時時的清掃一下我們的心靈,內(nèi)省自身的思維,撣去蒙蔽我們雙眼的灰塵,用心去感受每一刻的“火與光”,比干坐在那里指責別人,頑固不化要聰明得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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