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論的衍化
以上所述道論的內容,是我國傳統(tǒng)文化,也是傳統(tǒng)氣功比較經典的觀點,各家對道的論述,都是在此基礎上派生的。
比如《易經》所述的道,主要是建立在陰陽基礎上的道,以陰陽規(guī)律論述天道、人道、地道。其規(guī)律與內容是道在陰陽層次的體現。
儒家論述的人道,是道在封建社會階段的體現,擴充言之,社會道德,是道在社會領域的自然體現。
至于理學把道視為理而非客觀之物,則是對道的虛無特性不認識,誤以為道沒有客觀實在性,而僅有其理,這是未能超常智能對道的存在予以體察的結果。
此論肇端于韓非,《韓非子·解老》中說:“道者萬物之所然也,理之所稽也。理者成物之文也,道者萬物之所以成也,故曰道理之者也……萬物各異理,而道盡稽萬物之理?!倍ㄐ陀诔讨炖韺W,理學認為:“未有這事,先有這理。”“未有天地之先,畢竟也只是理?!保ā吨祆洹ふZ類·理氣》)對于傳統(tǒng)道論的“無極而太極”也抽象了它原有的物質性,說:“無極而太極不是說有個事物光輝地在那里,只是說這里當初皆無一物,只是此理而已?!睆倪@里可以看出,程朱理學,把道只看做規(guī)律、道理,而且是可以不依靠物質而先于物質存在,由此理生出萬物,這與黑格爾的絕對精神生萬物如出一轍。鑒于程朱理學抽掉了道的物質性,使道陷入了客觀唯心主義,于是為主觀唯心主義的道論敞開了大門。
陸象山就說:“塞宇宙一理耳,上古圣人先覺此理?!保ā秾W古入官議事以制政乃不迷》)又說,“人皆有是心,心皆具是理,心即理也。”(《與李宰》)在這種思想指導下,一旦在修煉中有超常智能的感知功能,就會認為世界萬物在我心之中,王陽明就是這種思想的代表。王說:“心外無物,心外無言,心外無理,心外無義?!闭J為“人者天地萬物之心也,心者天地萬物之主也。心即天,言心則天地萬物皆舉之矣?!保ā洞鸺镜旅鳌罚┤巳裟茏龅健疤撿`不昧”,就可以達到“心理具而萬事出”的地步。
陽明這種唯心主義的道理,被胡廬山發(fā)展到了巔峰,胡廬山說:“吾心者,所以造日月天地萬物者也,其為察乎?”胡氏這種觀點(包括整個陽明學派),有其練功的內在感受為依據。
據載,胡氏曾靜坐六月,“一日,心忽開悟,洞見天地萬物,皆吾心體,喟然嘆曰:余乃知天地萬物非外也?!焙笠蚱鹉睿焓拔?。其實,這只是練氣功開發(fā)超常智能認知功能的預備階段,是非常不穩(wěn)定的意識感知兼成象功能,遠非認知心體的層次。正是由于他們不了解超常智能的實質,又加上在開發(fā)超常智能的關鍵時刻,起心動念而淺嘗輒止,所以得了錯誤的主觀唯心主義的對道的認識。盡管這種認識可以得到一些有練功體會的人的似是而非的響應。
稽諸史實,明朝的心學也確實是最盛的,然而這畢竟是一種謬誤的觀點,它無法抹殺修煉心學的人這個客觀存在。這一無法克服的矛盾,必然導致心學的覆滅。真是物極必反,矯枉過正。明末清初的王船山,不僅大破主觀唯心主義的心學,而且對道的“形而上”的性質也予以了否定,他雖然也說“道者,天地之通理”(《張子正蒙注·太和篇》),似乎與程朱理學所述相同,但王氏認為屬于道的理,不是事物的本根,而是與事物俱生共存的,認為道屬于有形的器。他說:“天下唯器而已矣。道者,器之道;器者不可謂之道之器也……無其器則無其道。”
(《周易外傳·大有》)船山認為道在器中,應該說在一定程度上正確地反映也在實體物這個物質層次,道與實體物彼此依存的關系,但他反對形而上的道的觀點,如“形而上者,非無形之謂。既有形矣,有形而后有形而上。無形之上,亙古今,通萬變,窮天窮地,窮人窮物,皆所未有者也?!保ā吨芤淄鈧鳌は缔o上》)則是囿于常態(tài)智能而陷入了機械唯物主義的結果。
繼船山之后,戴東原對屬于形而上的道的認識,又與傳統(tǒng)的道接近了一步,不僅對王船山的“無形而上”的偏激思想作了一定程度的糾正,而且對程朱理學把陰陽也視為形而下的觀點也作了批駁,說:“氣化之于品物,則形而上下之分也。形乃品物之謂,非氣化之謂。易又有之,立天之道,曰陰曰陽,直舉陰陽,不聞辨別所以陰陽而始可當道之稱。豈圣人立言皆辭不備哉?一陰一陽流行不已,夫是之為道而已……形謂已成形質。形而上猶曰成形以前,形而下猶曰成形以后。陰陽之未成形質,是謂形而上者也,非形而下明矣。器言乎一成而不變,道言乎體物而不可遺。不徒陰陽非形而下,如五行水火金土有質可見,固形而下也,器也;其五行之氣,人物咸稟受于此,則形而上者也?!?/span>(《孟子字義之疏注·天道》)
戴氏這段論述是非常精辟的,豐富與充實了傳統(tǒng)道論的一些內容,遺憾的是戴氏未能對屬于本根而高于陰陽層次的道作進一步探討,而只是停留在“在天地則氣化流行,生生不息,是謂道”的層次。這一論述,雖然較“生之謂易”有了一定的發(fā)展,但仍嫌過于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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