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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和我媽以外的女人過夫妻生活,我親眼所見。今天我就家丑外揚一回吧?!鎸嵐适?/div>


01


如果有可能,我永遠不想再憶起三十二年前的那個下午。

那一年,我十歲。
 
放學(xué)回家時,我正納悶為什么鍋里沒有幫我留飯,我媽跌跌撞撞地走了出來:“曉蘭,今天你自己煎兩個雞蛋,先填填肚子吧?!?/section>
 
抬頭一看,我媽鼻青臉腫,眼睛瞇成了一條線。最要命的,她的右手往下直耷拉,手腕明顯歪了!
 
“媽,你的手怎么了?”
 
“沒事。你去拿三個雞蛋來,媽教你煎雞蛋?!?/section>
 
當(dāng)我說不餓,想幫她去請醫(yī)生時,我媽低聲訓(xùn)斥說:“你這死丫頭怎么這么倔,讓你去拿幾個雞蛋都不去!”
 
我從小就抗拒不了我媽的威嚴,只好含著眼淚拿來了三個雞蛋。
 

雞蛋拿來,鍋洗好,火也生起后,我媽的口氣又恢復(fù)了之前的溫和:“雞蛋是所有菜里邊里最容易煮的菜,隨便怎么煮,只要熟了就能吃……”
 
可憐的我,壓根兒就聽不出母親話里的弦外之音,只是一個勁兒地想,為什么我媽今天既不怕我被煙嗆到,也不怕我被油燙到了。
 
雞蛋還沒吃完,我爸冷不丁也出來了。
 
“再煎兩個去,我也沒吃飯?!?/section>
 
當(dāng)我聞到我爸身上的酒氣和看到他身后睡眼惺忪的女人時,就知道我媽身上的傷是怎么回事了。
 

02


我問我爸:“我媽的手是被你打的?”
 
他沒說話。站在他后邊的女人將頭發(fā)一甩,眼睛望向天空,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我死死地盯著她,說:“你們合起伙來欺負我媽,我要叫我舅舅過來打死你們!”
 
話音剛落,我爸便沖著我肚子就是一腳。
 
我只感覺自己的身子往后退出好遠,一下摔倒在地,后腦勺重重地撞到灶臺上,發(fā)出“砰”的一聲悶響。
 
我前一秒感覺到疼,后一秒就哭了出來,再下一秒,我媽就朝我爸撲了過去:“我就是死在你們文家,也不會讓這J女人子進門!”
 
想著我媽的手還是折的,我不知哪來的力氣,爬起來跑到灶臺邊拿起釵火的釵子朝我爸和那女人就是一頓亂打。
 
最后,我爸瞪著猩紅的眼望了望我,松開我媽,帶著那狐.貍.精走了。
 

我一路飛奔請來村上的赤腳醫(yī)生,他說我媽的手已經(jīng)骨折,要去請法師。
 
最后,我爺爺連夜將法師請了來,幫我媽上了夾子,又綁了紗布。自那以后,我媽那手就基本干不了重活。連拿筷子都費力。
 
但是,他們那次并沒離婚。原因是我爸酒醒后在我爺爺奶奶的教育下跟我媽認了錯,寫了保證書。
 
我爸上邊三個姐姐,家里就他一個兒子,我爺爺奶奶視他如寶貝疙瘩一樣。這也是我人生悲劇的最原始的根源。這次我爺爺奶奶也算是“大義滅親”了。
 
我媽怕我們姐弟倆被我爸和后媽打死,就順臺階下原諒了我爸。
 
但是,兩年后,我媽一聲沒吭地帶著我六歲大的弟弟回了娘家。很突然地,沒有跟我交代一句。
 
好在,這時候的我,自己能煮飯能炒簡單的菜,也能洗衣服了。
 
我媽一去不復(fù)返,我爸帶回來新的女人后,我毫無疑問地住進了爺爺奶奶家。
 

03


我爸帶回的女人跟我奶奶不合,經(jīng)常跟她干架。
 
每當(dāng)這時候,我奶奶就把責(zé)任歸到我媽身上:
 
“她其實只要一天不走,這女人就一天進不了門!心真狠,連我的孫子都帶走了。要是她在,我也就不要受這糟心窩的晦氣了。”
 
我大姑跟我說,我媽是因為我爸把做工得來的錢和家里的雞蛋都偷拿給了外邊的女人,才走的。
 
她跟我爸一直沒扯結(jié)婚證,她走了我爸就算是自由身了。
 
大姑還說,我媽之所以留下我,是因為我大些,知道反抗了。弟弟太小,她擔(dān)心他們會虐待死他。
 
我眼角含淚,可嘴角又是翹起的。我實在不知道自己是應(yīng)該高興還是應(yīng)該痛哭。
 
初中畢業(yè)那一年,我奶奶跟我爸帶回的女人大吵一架后,喝農(nóng)藥走了。不到半個月,我爺爺也因幫人捕魚不幸溺亡了,我被迫回了父親的新家。
 
此時,他和繼母所生的兒子已經(jīng)兩歲多。
 
兩歲多的刺眼家伙,總能在我沒有防備時,要么就摳到我的鼻子眼睛,要么就撓到我的臉和脖子。
 
有一次,臉上被他撓到的地方還在麻辣辣地痛,我爸又讓我?guī)退ハ丛?。我以人不舒服為由拒絕了。
 
我爸二話沒說,沖上來就甩了我一個大耳刮子。
 


04


我爸一邊打我,一邊還說:“讓你幫他洗個澡都不去,我養(yǎng)你個廢人做什么用?”
 
我反懟他說:“你也不問問,他值嗎?他打我、撓我,你們又可曾說過他半句?”
 
“老子今天就要打死你!”說著,我爸就沖雜屋間跑去。
 
那里邊放著家里所有的工具,鋤頭鈀頭,砍柴的刀,挑水的肩擔(dān)。我隨便被哪樣?xùn)|西打到,不是傷就是殘。
 
多年前我媽那被打斷的手在我腦中一閃后,我撒腿就往外邊跑了。
 
在外邊遛達兩個多小時后,天黑透了,我慢慢往家里走。
 
家中大門緊閉,透過窗戶望去,我爸帶著他的新妻兒看電視正笑得前仰后合。好像根本不記得還有個女兒去向不明,沒吃晚飯。
 
我喉嚨口像是被一只碩大的手扼住了,怎么也張不了嘴叫門。
 
最后,借著微弱的星光,冒著被蛇咬的風(fēng)險,晚上十點多鐘,我終于摸到了外婆家。
 
可此時,我媽已經(jīng)嫁到了千里之外的云南。
 
最后,我舅舅帶我去村上照了身份證相后,又幫我買了兩身衣服,送我上了去云南的火車。
 
可我在那兒也只呆了兩個來月。
 
我繼父見我媽只幫他生了個女兒,他還要負擔(dān)我弟弟,怨聲載道,成天罵罵咧咧。
 
我慨嘆我媽命苦的同時,對未來也生發(fā)出說不上來的絕望。
 
書是徹底念不成了,可自己要去哪兒好?
 

05


終于,繼父再一次發(fā)脾氣摔了碗筷,我媽又委屈巴巴地垂淚收拾時,我整理好東西離開了。
 
可是,普天之下,已經(jīng)沒有了我的容身之所。
 
我媽給我的兩百塊錢很快用完了,可我依然還在火車上飄蕩。
 
遇見宋清澤時,我已經(jīng)兩天沒吃飯了,身上也是餿的。
 
他坐在我的對面,親眼目睹我望著送餐車流口水卻不買,遠遠看見查票就躲進廁所,眼光意味深長,卻不說話。
 
終于,我受不了他那什么都了然于心,卻不說破的眼神,下了車。
 
我身上一毛錢也沒有了。沒飯吃,沒地方住,沒錢買票,路過一個小飯店時,我也曾鼓起勇氣問他們要不要招人。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我漫無目的地走著。
 
不知走了多久,我發(fā)現(xiàn)自己竟鬼使神差來到了河邊。想起自己被當(dāng)作一只專跟人要飯的狗一樣被嫌棄,我覺得再多活一天都是多余。
 
我決定將自己交給上天。我跳進河里后如果死了,那就一了百了了;如果死不了,就任河水把我?guī)蚰膬菏悄膬骸?/section>
 
讓我沒想到的是,我的一條腿剛跨過欄桿,就被人一把拽了下來。力氣大得我有些恍惚,是不是我爸又追過來了。
 
發(fā)現(xiàn)拽我的人是火車上坐我對面的那個人后,我嚎啕大哭。
 

06


他就是宋清澤。
 
據(jù)他自己說,他是看到我臉上的絕望,不放心才一路跟過來的。
 
我把自己的身世和經(jīng)歷跟他說了后,他給我看了他的身份證,并表示,他家有個勞保用品廠,我可以先去那兒做事。
 
就這樣,我被宋清澤帶回了家。
 
然而,他的父母聽說了我的經(jīng)歷,尤其是聽說我成績還算不錯時,卻不同意我去他們廠里上班。
 
為了讓我有個合適的身份呆下去,只有兩個兒子的宋爸宋媽認我做了干女兒,并找關(guān)系把我安排到一所職業(yè)高中當(dāng)了插班生。
 
在我的堅持下,他們幫我出的學(xué)費,都算我借的。我節(jié)假日到他們廠里打工掙錢,還給他們。
 
穩(wěn)定下來后,我給我舅去了封信,告之了我的情況,也請他寄來了我的身份證。
 
畢業(yè)后,宋爸宋媽又安排我到一家名不見經(jīng)傳的醫(yī)院當(dāng)了合同工。
 
二十一歲那年,我跟宋清澤的弟弟,宋家云相戀了。第二年,在公婆的操持下,我們結(jié)了婚。
 
但是,當(dāng)我?guī)е渭以苹丶乙獞艨诒巨k結(jié)婚證時,我爸和繼母卻死活不給。
 
我那戲精后媽把自己打造成了一個絕世好后媽的人設(shè),說我之所以有今天,她功不可沒。
 
從小就跟著父母在人堆里混的宋家云,一眼就看穿了他們的心思,戲謔地扯起唇角拿了一萬塊錢給我爸后,他們才拿出戶口本。
 
之后,我刻意保持跟家里的距離,不留電話,不留詳細地址,直到前年我舅去世。
 
在我舅的葬禮上,我與我那同樣苦命的弟弟重逢了。
 
這時的我和宋家云,早已有了自己的公司。在公婆的支持下,公司發(fā)展得還很不錯。
 
我們的大兒子已上高三,我也早已辭職加入了創(chuàng)業(yè)。
 

07


得知我弟艱難地帶著一雙兒女度日后,我跟宋家云商量,邀他和我弟媳婦雙雙來公司做事。
 
得知我今非昔比,且把我弟帶過來后,我那經(jīng)年不見的父親于去年年底也找了過來。
 
因他是第一次來我們這邊,公婆和宋家云對他自始自終都以禮相待。
 
我父親大概見公婆和藹又大氣,便將自己的可憐扮到了底。
 
說他早在七八年前就得了糖尿病,繼母見他喪失了勞動能力還要錢治病后,頭也不回地帶著孩子投奔了別處。
 
現(xiàn)在自己病且老,生活無依,不但房子漏水沒錢修,連看病的錢也沒有。所以,臨走時,宋家云又給了他兩萬塊錢。
 
當(dāng)時,宋家云還特意說了,其中的一萬是給他請人修房子的。
 
大概是不該開這個頭吧,三個多月前,他又來了。
 
這一次,他理直氣壯地提出要求,讓我把家中老房子翻建,另外每月給他二千塊。
 
我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而且,我跟公婆及宋家云都通了氣,讓他們躲開這事,交給我來處理。
 
但最后,他還是找到了公司。
 
見他毫不反思當(dāng)年的惡劣行徑,反而一味厚顏無恥地索要贍養(yǎng),我氣不打一處來,當(dāng)場就跟他吵開了。
 
有人說,人都是一日遇魔一日遇佛,如果我不是遇上了宋家這尊大佛,沒準早已不在了人世。
 
反過來,我人生中所有風(fēng)和雨都是拜自己的親生父親所賜。
 
我忘不掉當(dāng)年他踹我的那一腳,也忘不掉他曾視我如蟲蟻。對他,我仁慈不起來。
 

08


那一次,在警方的調(diào)解下,在“他畢竟是你父親”這幾個字的要挾下,我又給了他五千塊才將他打發(fā)走。
 
后來,他一次又一次的故伎重演。
 
他還是一如當(dāng)年。不認父親,不養(yǎng)父親,這些頭銜他想都不想就堂而皇之地往我頭上扣。
 
我不確定是不是當(dāng)年我為了母親跟他對著干刺傷了他的神經(jīng),抑或是他壓根兒就只當(dāng)我是一搖錢樹。
 
但我非常確定自己這輩子再也不愿見他。
 
我絲毫不感激他將我?guī)磉@個世界。因為,他這么不待見我,當(dāng)初真的不應(yīng)該生下我。
 
這個世界上,并不是所有有生育能力的人都配當(dāng)人父母。有的人,真就只是兩條腿的動物而已。
 
積善之家,必有余慶;積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我那自帶劣質(zhì)基因的父親能有今天,絕對是他咎由自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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