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biāo)簽: 文化選修課原創(chuàng) | 分類: 教育隨筆 |
開篇第一講的主人公選擇蘇軾,是因為他是我唯一的偶像。
他很多才多藝,詩詞寫的好,開創(chuàng)一派豪放詞風(fēng),與辛棄疾并稱“蘇辛”,位列唐宋八大家之一;更讓人驚嘆的是他代表作很豪放,可婉約詞一樣寫的精妙,比如那首《江城子》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v使相逢應(yīng)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xiāng)。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全詞凄婉哀傷,出語悲苦,真可說是一字一淚!就像一位左右開弓的桌球手,一位內(nèi)外兼修的武功大師,絕對是摘葉飛花即可傷人。
他不僅是超一流的詩人和散文家,而且他也是第一流的畫家、書家,書畫與黃庭堅、米芾、蔡襄并稱“宋四家”;他才華橫溢,12歲左右就寫了《黠鼠賦》;他在詩、文、詞、書、畫等方面,在才俊輩出的宋代均取得了登峰造極的成就足以證明他是中國歷史上少有的文學(xué)和藝術(shù)天才。
他的詩文魅力的誘惑力到什么地步,從一樁冤案可以看出來:
蘇東坡深孚眾望,卻破壞了一門婚事。當(dāng)時有一個學(xué)者章元弼對蘇東坡素極崇拜。他本人長相平平,卻有幸娶了個漂亮美眉做妻子。婚后,妻子發(fā)現(xiàn)丈夫整夜拜讀蘇東坡的詩,對妻子不甚理睬。后來妻子終于不能忍受,對丈夫說:“你那么愛蘇東坡勝過愛我!好吧,把我休了。”丈夫便把她休了??墒沁@位超級粉絲告訴友人說他妻子遺棄他,卻全是為了蘇軾。
他不僅詩文書畫樣樣精通,還善于談吐,口才甚好。而且游蹤甚廣,天生聰慧,對佛理一觸即通,因此,常與僧人往還。他還是第一個將佛理入詩的。他曾猜測月亮上的黑斑是山的陰影,這一點已經(jīng)得到登月者的驗證。他在中國繪畫上創(chuàng)出了新門派,那就是文人畫,而使中國藝術(shù)增加了獨特的優(yōu)點。他也曾開鑿湖泊河道,治水筑堤。他自己尋找草藥,在中國醫(yī)學(xué)上他也是公認(rèn)的權(quán)威。他也涉獵煉丹術(shù),直到臨去世之前,他還對尋求長生不死之藥極感興趣。他曾對神懇求,與妖魔爭辯,而且有時他居然獲勝。他想攫取宇宙間的奧秘,不幸未竟全功,只成功了一半,乃一笑而逝。
甚至就是這樣一個豪放粗獷的大老爺們在養(yǎng)家糊口之際還會對烹飪產(chǎn)生興趣,燒的一手好菜。比如最著名的東坡肉。
蘇東坡的烹調(diào),以紅燒肉最為拿手,常常親自燒菜與友人品味。不過,燒制出被人們用他的名字命名的“東坡肉”,據(jù)傳那還是他第二次回杭州作地方官時發(fā)生的一件趣事。
東坡曾作詩親口傳授:“黃州好豬肉,價賤如糞土,富者不肯吃,貧者不解煮。慢著火,少著水,火候足時他自美。每日起來打一碗,飽得自家君莫管。”
其實恐怕更多原因是被貶黃州十分貧窮所以只能買帶皮的豬肉燒,既能省錢卻依然能嘗到美味。
古往今來能夠在諸多方面都能獨樹一幟的才子可謂首當(dāng)其沖,但這卻不是我以他為偶像的原因。先來了解一下他的家世,再來解讀他的身上最迷人的魅力之處。
蘇軾出生于一個富有文學(xué)傳統(tǒng)的家庭,家世很不錯。他祖父蘇序雖然沒做官,但是“讀書務(wù)知大義”“詩多至千余篇”。而且為人很善良聰慧。他不像別家那樣儲存食米,卻以米換谷,在自家谷倉中存了三四萬石之多。別人不知道他何以如此。隨后荒年歉收,他祖父開倉散糧,先給他自己的近族近親,然后才輪到他妻子的娘家人、再后給他家的佃農(nóng),最后給同村的貧民。這時別人才知道他當(dāng)初為什么廣存稻谷——因為稻谷可藏數(shù)年,而稻米天潮時則易霉壞。他祖父衣食無憂,優(yōu)哉游哉,時常攜酒一樽,與親友在青草地上席地而坐,飲酒談笑,以遣時光。大家飲酒高歌,規(guī)矩拘謹(jǐn)?shù)霓r(nóng)人都大為吃驚。唯一的壞處是名字是“序”,因此蘇軾后來給人寫序只能避諱做“引”
父親則是《三字經(jīng)》里提到的“二十七,始發(fā)憤”的“蘇老泉”。蘇洵發(fā)憤雖晚,但用功甚勤。蘇軾晚年曾回憶幼年隨父讀書的狀況,感覺自己深受其父影響。但對其影響更大的是他的母親。
因為從蘇洵二十九歲再次考進士不舉以后,到1057年的的二十年間,他經(jīng)常外出游歷,足跡遍及大江南北,在家的時候不多。他的兩個兒子蘇軾、蘇轍卻在慢慢長大了。蘇洵父親蘇序年事已高,也從來不大管家中之事,因此兩個兒子的教育的責(zé)任,就全部落在他們的母親程氏的身上。
他的母親程氏好學(xué),頭腦冷靜而清晰,尤其愛讀《史記》、《漢書》一類書藉,她還能能按照兩個兒子不同的性格,因材施教。兩個兒子雖一樣聰明,但蘇軾好動,蘇轍愛靜,兩人的功課母親就安排得不一樣。為了要好動的蘇軾能安下心來,母親就要他抄寫《史記》、《漢書》。大量的抄書,既能學(xué)文字,還能學(xué)做人,對學(xué)習(xí)書法也很有好處。據(jù)他與朋友說,僅《漢書》就抄過六遍。
從小父親要蘇軾學(xué)王羲之的書法,但蘇軾自己卻更喜歡顏真卿書法氣魄雄偉。抄書時,他能一冊用王字,另一冊用顏字,后來就形成了自己的風(fēng)格。宋代的書法家稱蘇、黃、米、蔡四大家,蘇軾名列第一,同他從小就練成扎實的書法功底有很大關(guān)系,這不能不說他母親有一份功勞。
對兩個兒子的思想品德的教育,程氏更為嚴(yán)格。往往用古代名節(jié)操守高尚的人的事跡來教育他們。并說,你們將來如果能正直地做人,即使為直道而死,我做母親的就沒有任何遺憾了。在司馬光的《程氏墓志銘》和蘇轍的《東坡先生墓志銘》中,都記載著程氏教蘇軾兄弟讀《范滂傳》時的一段感人至深的事跡。
建寧二年,遂大誅黨人。詔下,急捕滂等。督郵昊導(dǎo)至縣,抱詔書,閉傳舍,伏床而泣。滂聞之曰:“必為我也。”即自詣獄??h令郭揖大驚,出,解印綬,引與俱亡,滂曰:“滂死則禍塞,何敢以罪累君,又令老母流離乎!”其母就與之訣,滂白母曰:“滂從龍舒君④歸黃泉,得其所矣。惟大人割不可忍之恩,勿增感戚。”母曰:“汝今得與李、杜齊名,死亦何恨。既有令名,復(fù)求壽考,可兼得乎?”滂跪受教,再拜而辭?!斗朵鑲鳌?/p>
那年蘇軾十歲,蘇轍七歲。兄弟靜靜地聽母親將《范滂傳》讀完,程氏又對內(nèi)容作了一番講解,眼角已含著淚花。蘇軾突然問母親說:“媽媽,要是我也像范滂一樣,做一番大事,卻被奸臣所害,你能允許嗎?”程氏聽了兒子還帶有稚氣的話,破顏而笑了。然后又嚴(yán)肅地說:“如果你能做范滂,我就一定能做范滂的母親!”
公元1057年的農(nóng)歷四月八日,蘇軾兄弟在京城正通過殿試,點為進士,從此名揚天下。而他們在四川眉山家中的母親,卻已油盡燈枯,離開了人世。在她的身邊只有蘇軾的妻子王弗。她還來不及聽到蘇洵父子三人的好消息傳來,就匆匆地走了。
生活在這樣的一個家庭里,氣氛自然會很和睦,兄弟之間感情也很堅貞。他曾在一首詩里說:“我少知子由,天資和且清,豈獨為吾弟,要是賢友生。”弟弟子由也在兄長的墓志銘上說:“我初從公,賴以有知。撫我則兄,誨我則師。”兄弟之間互相亦師亦友讓人稱羨。
除此之外,還有在他生命中重要的幾個女性。
蘇軾的第二任妻子叫王閏之,是王弗的堂妹,在王弗逝世后第三年嫁給了蘇軾。她比蘇軾小十一歲,自小對蘇軾崇拜有加,生性溫柔,處處依著蘇軾。王閏之伴隨蘇軾走過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25年,歷經(jīng)烏臺詩案,黃州貶謫,在蘇軾的官海沉浮中,與之同甘共苦
過官場生活,自然須要做妻子的信任和了解。要做一個好妻子,主要是如何物色一個好丈夫;從反面說,要做一個好丈夫,主要就是如何物色一個好妻子。閏之知道她嫁的是一個人人喜愛的詩人,也是個天才,她當(dāng)然不會和丈夫去比文才和文學(xué)的榮譽。她早已打定主意,她所要做的就是做個妻子,一個賢妻。她生了兩個孩子。做一個判官的妻子,她有一個舒服的家,享有社交上的地位。她還依然年輕,甘四歲左右。丈夫才氣煥發(fā),胸襟開闊,喜愛追歡尋樂,而且是個淵博的學(xué)者!但是佩服丈夫的人太多了——有男的,也有女的!難道她沒看見公館南邊那些女人嗎?還有在望湖樓和有美堂那些宴會里的。新到的太守陳襄,是個飽學(xué)之士,在他們到差之后一年來的,這位太守把對外界的應(yīng)酬做得很周到,官妓自然全聽他們招喚。歌妓們都有才藝,會唱歌曲、會彈奏樂器,她們之中還有會作詩填詞的。她自己不會做詩填詞,但是她懂那些文句。那些詩詞她也覺得熟悉,因為她常聽見丈夫低聲吟唱。她丈夫去訪那些赤足的高僧——惠勤、辯才,還有那些年高有德的長胡子的老翁,她反倒覺得心里自在點兒。
蘇夫人用了好幾年的工夫才摸清楚丈夫性格,那是多方面的個性,既是樂天達觀隨遇而安,可是有時又激烈而固執(zhí)。到現(xiàn)在她倒了解一方面,就是他不會受別人影響,而且你無法和他辯論。另一方面,倘若他給歌妓題詩,那又何妨?那是當(dāng)然的。他對那些職業(yè)性的女藝人,決不迷戀。而且她還聽說他曾把一個歌妓琴操勸服去遁入空門修道為尼呢!琴操真有很高的宿慧,詩與佛學(xué)一觸即通。蘇夫人聰明解事,辦事圓通,她不會把丈夫反倒推入歌妓的懷抱。而且,她知道丈夫這個男人是妻子管不住的,連皇帝也沒用。她做得最漂亮——信任他。而且很體貼。
她是進士的女兒,能讀能寫,但她只為丈夫做眉州家鄉(xiāng)菜,做丈夫愛喝的姜茶。丈夫是詩人,因而有些異乎尋常之處,那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U煞蛑烙袝x,上千上百卷的書,做妻子的也知道要管家事,要撫養(yǎng)孩子,要過日子。因此,她愿忍受丈夫睡覺時有名的雷鳴般的鼾聲——尤其是酩酊大醉之時。
后來,蘇夫人還發(fā)現(xiàn)夜里和黎明時,丈夫習(xí)慣上要有更多的改變。用細(xì)梳子攏頭發(fā)和沐浴是這位詩人生活中的重要大事。因為在那一個時代,若有人細(xì)心觀察人的身體及其內(nèi)部的功能,并注意草藥及茶葉的研究,再無別人,只有蘇東坡。
蘇夫人頭腦清爽而穩(wěn)定,而詩人往往不能。丈夫往往急躁,灰心喪氣,喜怒無常。蘇夫人有一次在一個春天的月夜,做了一個比照說:“我對春天的月亮更為喜愛。秋月使人悲,春月使人喜。”數(shù)年后,在密州,他們正過苦日子,蘇東坡對新所得稅至為憤怒,孩子揪著他的衣裳對他曉曉不休。
他說:“孩子們真傻!”
蘇夫人說:“你才傻。你一天悶坐,有什么好處?好了。我給弄點兒酒喝吧。”
在一首詩里記這件事時,蘇東坡覺得自己很丟臉,這時妻子洗杯子給他熱酒。這當(dāng)然使他很歡喜,他說他妻子比詩人劉伶的妻子賢德。因為劉伶的妻子不許丈夫喝酒。
二十五年之后,王閏之也先于蘇軾逝世。蘇軾痛斷肝腸,寫祭文道:“我曰歸哉,行返丘園。曾不少許,棄我而先。孰迎我門,孰饋我田?已矣奈何!淚盡目乾。旅殯國門,我少實恩。惟有同穴,尚蹈此言。嗚呼哀哉!”在妻子死后百日,請他的朋友、大畫家李龍眠畫了十張羅漢像,在請和尚給她誦經(jīng)超度往來生樂土?xí)r,將此十張足以傳世的佛像獻給了妻子的亡魂。蘇軾死后,蘇轍將其與王閏之合葬在河南郟縣小峨嵋山,實現(xiàn)了祭文中“惟有同穴”的愿望。
后來蘇洵、蘇轍夫婦也先后葬來,史稱“三蘇墓”。這里蓊蓊郁郁的古柏遮天蔽日,如果在幽靜的深夜來此,便可感受到“蘇墳夜雨”的奇特妙趣。此時此地,會感覺樹影搖曳,枝條飛舞,如風(fēng)聲緊促,雨珠橫斜,當(dāng)你醒悟后才發(fā)覺,衣襟未動,發(fā)絲仍干。“三蘇墳”的柏樹樹枝枝枝朝向西南四川方向。當(dāng)?shù)厝朔Q之為“思鄉(xiāng)柏”。
蘇軾的侍妾王朝云,比蘇軾小二十六歲。在蘇軾最困頓的時候,王朝云一直陪伴其左右。王朝云是蘇軾的紅顏知己,蘇軾寫給王朝云的詩歌最多,稱其為“天女維摩”。但不幸的是,朝云也先于蘇軾在惠州病逝。朝云逝后,蘇軾一直鰥居,再未婚娶。遵照朝云的遺愿,蘇軾將其葬于惠州西湖孤山南麓棲禪寺大圣塔下的松林之中,并在墓邊筑六如亭以紀(jì)念,撰寫的楹聯(lián)是“不合時宜,惟有朝云能識我;獨彈古調(diào),每逢暮雨倍思卿”。此楹聯(lián)有個著名的典故:“東坡一日退朝,食罷。捫腹徐行,顧謂侍兒曰:‘汝輩且道是中有何物?’一婢遽曰:‘都是文章’,坡不以為然。又一人曰:‘滿腹都是見識’。坡亦未以為當(dāng)。至朝云,乃曰:“學(xué)士一肚皮不入時宜。’坡捧腹大笑。”朝云墓位于廣東省惠州市惠州西湖景區(qū)孤山之上,蘇東坡紀(jì)念館旁,為蘇東坡妾王朝云之墓?;葜菔兄攸c文物保護單位。(蘇軾僅有二妻,朝云僅是伴其晚生的侍妾。因貶謫地偏,眾侍妾不愿往,軾散之,朝云不離,朝云王姓疑是隨夫人姓。)
但是在蘇東坡的心靈深處有一件事,別人大都不知道,蘇東坡的妻子一定知道,那就是他初戀的堂妹,不幸的是我們無法知道她的名字。因為蘇東坡是無事不肯對人言的人,他一定告訴過他妻子。他對表妹的深情后來隱藏在兩首詩里,讀蘇詩的人都略而未察。
此行寫的兩首詩,暗含有對堂妹的特別關(guān)系。一首詩是他寫給刁景純的,主題是回憶皇宮內(nèi)的一株花。其中有下面的句子:
厭從年少追新賞, 閑對宮花識舊香。
那時他并沒坐對宮花,因為他并不是正置身皇宮之內(nèi)。他說“厭從年少”的伴侶時,他顯然是描寫自己;而“花”照例是女人的象征,“舊香”可能指一段的舊情。
這個暗指在另一首詩里更為清楚。那是給杭州太守陳裹的。題目中說春歸太遲,誤了牡丹的開花時節(jié)(詩前敘言頗長)誠然不虛,他回到杭州時,牡丹的花季已過,可是暗示少女已嫁,今已生兒育女,則極明顯,并且在詠牡丹的一首詩里也沒有理由用兩次求愛已遲那么明顯的典故。先解釋下典故,在唐朝有一個少女杜秋娘,在十五歲時寫了下面一首詩: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空折枝”便表示誤了求愛時期。唐朝杜牧與杜秋娘同時,也寫出了下面的一首詩:
自是尋春去較遲,不須惆悵怨芳時, 狂風(fēng)落盡深紅蕊,綠葉成陰子滿枝。
自從杜牧寫了這首詩,“綠葉成陰子滿枝”就用來表示少女成了母親之意,更因為中文的“子”既代表“果子”,又代表“兒子”。
在蘇東坡那首詩里,思想似乎并不連貫,并且特別用“金縷”、“成陰結(jié)子”、“空折枝”這些字眼兒。他的詩如下:
羞歸應(yīng)為負(fù)花期,已是成陰結(jié)子時, 與物寡情憐我老,遣春無恨賴君詩,
玉臺不見朝酣酒,金縷猶歌空折枝, 從此年年定相見,欲師老圃問樊遲。
這首詩給陳襄,或是賦牡丹,都不相宜,仔細(xì)一看,連與詩題都漠不相干,“成陰結(jié)子”與牡丹更無關(guān)系。他也沒有理由要太守陳襄“憐我老”。“從此年年定相見”是分別時的語句,并且用于歸見同僚,而且蘇東坡心中絕無心在陳太守鄰近安居務(wù)農(nóng)的打算。倘若說這首詩確是寫給陳太守的,用綠葉成陰求愛已遲,必然是夠古怪的。誠然,在唐朝這類詩里,中間兩聯(lián)里字的詞性要同類相對,中間兩聯(lián)有時只做點綴之用,前后兩聯(lián)才真用以表達作者的情思;不過唐律之上品仍然全首有整體性的。蘇東坡寫的詩里用幾行空洞無物的句子充數(shù)兒的壞詩,可少見得很。若從另一角度觀之,看做是他寫給堂妹的,則這首詩在主題和思想上便很完整了。第一行說此次歸來實感羞愧,因自己誤了花時,也可以說誤了堂妹的青春時期。第二行分明說她已兒女成行。第三行求她同情,又表示自己的孤獨寂寞。第四行說因有她相伴,今春過得快活。第五和第六句分明他對求婚已遲感到歉咎。第四聯(lián)自不難解。蘇東坡這時寫了一首詩,表示愿在常州安居下來,這樣離堂妹家不遠。他后來的確按照計劃在常州買了房子田地,他后來就在常州去世的。
儋州得知仲遠去世,寫祭文“唯我令妹,慈孝溫文,事姑如母,敬夫如賓…痛我令妹…天與獨賢…矧我仲遠,孝友恭溫”再后面就是寫外甥的,卻幾乎不提去世的死者更是讓人奇怪。
烏臺詩案是蘇東坡一生中第一道也是最大的一道坎。嘉祐六年(1061年),蘇軾應(yīng)中制科考試,即通常所謂“三年京察”,入第三等,為“百年第一”授大理評事、簽書鳳翔府判官。后逢其父于汴京病故,丁憂扶喪歸里。熙寧二年(1069年)服滿還朝,仍授本職。他入朝為官之時,正是北宋開始出現(xiàn)政治危機的時候,繁榮的背后隱藏著危機,此時神宗即位,任用王安石支持變法。蘇軾的許多師友,包括當(dāng)初賞識他的恩師歐陽修在內(nèi),因在新法的施行上與新任宰相王安石政見不合,被迫離京。朝野舊雨凋零,蘇軾眼中所見的,已不是他二十歲時所見的“平和世界”。(王安石變法的前衛(wèi)可參見歷史課或者簡單介紹)
蘇軾因在返京的途中見到新法對普通老百姓的損害,很不同意參知政事王安石的做法,認(rèn)為新法不能便民,便上書反對。這樣做的一個結(jié)果,便是像他的那些被迫離京的師友一樣,不容于朝廷。于是蘇軾自求外放,調(diào)任杭州通判。
蘇軾在杭州待了三年,任滿后,被調(diào)往密州、徐州、湖州等地,任知州。政績顯赫,深得民心。
這樣持續(xù)了大概十年,蘇軾遇到了生平第一禍?zhǔn)隆.?dāng)時有人(李定等人)故意把他的詩句扭曲,大做文章。元豐二年(1079年),蘇軾到任湖州還不到三個月,就因為作詩諷刺新法,“文字毀謗君相”的罪名,被捕下獄,史稱“烏臺詩案”。
“天下之人,仕與不仕,不敢忘其君。而獨蘇軾有不仕則忘其君之意,是廢為臣之道爾。”
“臣伏見知湖州蘇軾近謝上表,有譏切時事之言。流俗龕然,爭相傳誦,忠義之士無不憤惋。陛下自新美法度以來,異論之人固不為少……然包藏禍心,怨望其上,訕凌謾罵而無人臣之節(jié)者,未有如軾也。應(yīng)口所言,無一不以譏詩為主。……陛下躬履道德,立政造士,以幸天下后世,可謂堯舜之用心矣。軾在此時以茍得之虛名、無用之曲學(xué),官為省郎,職在文館。臣獨不知陛下何負(fù)于天下與軾輩,而軾敢為悻慢無所畏忌以至如是。…軾萬死不足以謝圣時,…伏望陛下付拭有司論如大不恭,以戒天下之為人臣子者。不勝忠憤懇切之至。”
出獄以后,蘇軾被降職為黃州團練副使(相當(dāng)于現(xiàn)代民間的自衛(wèi)隊副隊長)。這個職位相當(dāng)?shù)臀ⅲo實權(quán),而此時蘇軾經(jīng)此一役已變得心灰意懶,于公余便帶領(lǐng)家人開墾城東的一塊坡地,種田幫補生計。“東坡居士”的別號便是他在這時蘇軾起的。
宋神宗元豐七年(1084年),蘇軾離開黃州,奉詔赴汝州就任。由于長途跋涉,旅途勞頓,蘇軾的幼兒不幸夭折。汝州路途遙遠,且路費已盡,再加上喪子之痛,蘇軾便上書朝廷,請求暫時不去汝州,先到常州居住,后被批準(zhǔn)。當(dāng)他準(zhǔn)備南返常州時,神宗駕崩。
哲宗即位,高太后聽政,新黨勢力倒臺,司馬光重新被啟用為相。蘇軾于是年以禮部郎中被召還朝。在朝半月,升起居舍人,三個月后,升中書舍人,不久又升翰林學(xué)士知制誥(為皇帝起草詔書的秘書)。
俗話說:“京官不好當(dāng)。”當(dāng)蘇軾看到新興勢力拼命壓制王安石集團的人物及盡廢新法后,認(rèn)為其與所謂“王黨”不過一丘之貉,再次向皇帝提出諫議。
蘇軾至此是既不能容于新黨,又不能見諒于舊黨,因而再度自求外調(diào)。他以龍圖閣學(xué)士的身份,再次到闊別了十六年的杭州當(dāng)太守。蘇軾在杭州修了一項重大的水利建設(shè),疏浚西湖,用挖出的泥在西湖旁邊筑了一道堤壩,也就是著名的“蘇堤”。蘇軾在杭州過得很愜意,自比唐代的白居易。但元祐六年(1091年),他又被召回朝。但不久又因為政見不合,外放潁州。
元祐八年(1093年)新黨再度執(zhí)政,再次被貶至惠陽(今廣東惠州市)。而后,蘇軾又被再貶至更遠的儋州(今海南)。據(jù)說在宋朝,放逐海南是僅比滿門抄斬罪輕一等的處罰。后徽宗即位,調(diào)廉州安置、舒州團練副使、永州安置。元符三年(1101年)大赦,復(fù)任朝奉郎,北歸途中,卒于常州,謚號文忠。享年六十六歲(因為其為12月19所生,所以年齡比實際大兩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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