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人遠去,回首落梅花
無論走得多遠,無論飛得多高,我在遠方,惜君如常。那是對深情的交代,是對你、對我最綿長最柔軟的光陰最好的深情。
所有語錄均選自雪小禪新書《惜君如?!?/p>
插圖均由雪小禪手機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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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看顏真卿《祭侄文稿》,如鬼畫符,行、草、隸都摻雜,一字字全是疼痛。此篇上升為精神領域的圣經(jīng),完全與書法無關,情緒四處蔓延。這是顏真卿嗎?這是。這正是。顏體的大氣和闊麗,顏體的規(guī)范和平直全然皆無。你只看到一個人在寫,在哭,在疼?!獣ㄕ嬲囊饬x是曲終人已散,江上數(shù)峰清。
——《人書俱老》
這四個字美得神魂顛倒了,美得危險而料峭了。甚至,讓人暗生嫉妒了。怎么就寫在了一起?而且那么有真意,而且欲妄言,讓人束手無策了,讓人有些許的不快了——請允許我些許的妒意。
王羲之、王獻之的文章收在《全晉文》里。這些雜帖有著生動的日常大美,于繁瑣的人間情意里,全是山水情長。這正是二王可愛之處。那些雜帖太好了,好得無法說出他的好——像愛一個人,愛到深處說不出他的好,就那樣呆愣愣地看著人家發(fā)呆。一腔子柔腸,四目秋水。其中最好的,就是《快雪時晴帖》。
——《快雪時晴帖》
它是一個人的孤芳自賞,也是一個人的寂寂長河。更多的時候,是彈給自己聽嗎?在眾多樂器中,那最凄然的一定是三弦兒。一聲聲呀,撥得人心疼,甚至于說心疼都是矯情的。孤單的時候,是顧不得抒情的,那曲子爬到弦子上,不會有眼淚,有眼淚也是輕淺的,而三弦兒,是男人的孤寂,是情到深處的清麗。
——《三弦兒》
那格調(diào)和滋味,恰是中國文人的寫照,中國文化和中國文人,大多是秋天的況味。絕非花紅柳綠大牡丹,而是墻角孤獨的一枝寒梅,在書寫《寒食帖》的同時,也把寂寥和空寂寫進了光陰里,這一寫就是千年。千年以來,仍然是“臥聞海棠花,泥污燕脂雪?!?/p>
如果我生在宋朝,我是會追隨蘇軾的。
哪怕,只為他煮一碗老茶。
——《寒食帖》
寫《惜君如?!返纳衔纾巴庠陲h雪,煮了一壺老白茶,聽著余叔巖的戲,翻看著《深秋帖》,心中生出了說不出的暖意。人生的好光陰就是這樣吧,不緊,不慢,心里想著一個人,慢慢把日子過老了過透了,每一天,惜君如常。
——《惜君如?!?/p>
天地之間,一場櫻花雨亡般,簌簌而下了。此時無言,此時,無計可消除。風檣陣馬,蕭蕭落意,千古相遇。最美的書法,絕非技巧,而是恰巧不早不晚彼此都在。
——《蜀素帖》
我想這樣的風雪天地,他也會出來散步的,也會揀個枯枝回來,或者在雪夜星空下流淚。我想遇見這個人,哪怕什么也不說,只是一前一后走著,只是深一腳淺一腳走著。偶爾相互看一眼,很體己的樣子,沒有年齡也沒有性別。一個眼神就足以明了對方的孤獨。
我想了想,這個人只可能是徐渭。
——《一團蒼老暮煙中》
“極愛繁華,好精舍,好美婢,好孌童,好鮮衣,好美食,好駿馬,好華燈,好煙火,好梨園,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鳥?!边@是張岱的《自為墓志銘》,也是我看到的最為精彩的墓志銘。這樣的人,一生活了別人的九生,更多的人一生悟不到性情之味,在乏味庸俗中便過了一生。
——《他是繁花,亦是少年》
心底有遠意的人,懂得分寸尺度,卻更懂深情。
遠意的人更懂如何保護心中深情,不驚天動地,不嚷嚷刻骨銘心,只在細微處長久陪伴。于友人、戀人、光陰而言,這樣的遠意是過盡萬水千山之后的人間至味,是天長地久的陪伴,是在時光洪流中,保持自己的態(tài)度與樣子,邂逅那個自己也不知道的自己。
——《遠 意》
空曠的露臺。七八級的風。滿城的煙火。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天空。你獨自揚起手,與昨日惜別——有千萬的不舍也要轉身了,內(nèi)心的風暴已臣服于命運的安排。這一生,一轉身看到你從坡上走來,相遇,點頭,含笑。靜默間是雷霆萬鈞,剎那之間是銀河系引爆時間——原來你也在這里。
——《惜 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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