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昌碩和齊白石是近現(xiàn)代兩位杰出的藝術大師,不過大師之間也會發(fā)生不快!
當年齊白石剛到北京畫壇闖碼頭時,吳昌碩在中國畫壇已如日中天,儼然畫壇領袖。
齊白石對吳昌碩極為崇拜,1920年,齊白石托胡鄂公在上海請吳昌碩為其寫“潤格”。舊時畫壇,由名家前輩寫潤格,等于拿到了“賣畫執(zhí)業(yè)證書”。但大名家的潤格不會無緣無故給你寫。
齊白石 西城三怪圖
首先要給錢。據(jù)齊白石自述,這錢估計是由胡鄂公出了。但僅僅出錢,吳昌碩也未必會給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鄉(xiāng)下木匠出身的畫家寫潤格。
齊白石寫給吳昌碩的一首“拜碼頭”的詩看來是起了神效:“青藤雪個遠凡胎,老缶衰年別有才。我欲九原為走狗,三家門下轉輪來?!币馑颊f,全中國我就服古代的徐渭(青藤)、八大山人(雪個)以及現(xiàn)在的您(老缶)。當然,按照中國傳統(tǒng)禮儀,說話為文一般傾向“貶低自己”“抬高別人”,但不管怎樣,吳昌碩看到這首詩不會不受用。
齊白石 得財圖
然而后面發(fā)生的一件事兒,好像讓兩人產(chǎn)生了隔閡或誤會:
1922年受陳師曾之邀,齊白石的作品參加了在日本東京府廳商工獎勵館舉行的“中日聯(lián)合繪畫展覽會”(第二回),參加此次展覽的中國畫家有吳昌碩、陳半丁、齊白石、王夢白、王一亭等,共400余件作品。這次展覽的結果,齊白石在《白石老人自述》中說道:“陳師曾從日本回來,帶去的畫,統(tǒng)統(tǒng)都賣了出去,而且賣價特別豐厚。我的畫每幅就賣了一百元銀幣,山水畫更貴,二尺長的紙賣到二百五十元銀幣。這樣的善價在國內是想也不敢想的。”
相比齊白石的得意,吳昌碩的作品在這次“中日聯(lián)合繪畫展覽會”上卻未有大的動靜。查閱吳昌碩本人所有遺留下的文字資料,都沒有言及他參加了這次國際展覽,可以推測,吳昌碩作品于這次聯(lián)展上的社會反響應該沒有達到他自己預想的效果。
齊白石 鋤頭簸箕圖
還原兩人當時的社會地位,便不難想象吳昌碩聽聞名不見經(jīng)傳的齊白石作品銷售情況的發(fā)酸與不屑,于是便脫口而出:“北方有人學我皮毛,竟成大名?!?/p>
隨著這句譏諷的散布,此話傳到了齊白石耳朵里,他又能說什么呢?吳昌碩是當時畫壇公認的領袖,何況還有寫潤格、題書名之恩,于是白石老人在1924年刻了一方“老夫也在皮毛類”印章,邊款“老夫也在皮毛類乃大滌子句也,余假之制印。甲子白石并記?!?/p>
齊白石《老夫也在皮毛類》印章及邊款
雖然齊白石對吳昌碩的“皮毛”說耿耿于懷,但他并沒有因此而改變對吳昌碩藝術的崇敬,直至晚年他還經(jīng)常觀摩研究吳昌碩的畫作,以吳昌碩為師,亦以吳昌碩為趕超的對手。他還曾對好友胡佩衡私下坦言“一生沒有畫過吳昌碩”。
齊白石《老夫也在皮毛類》印章
齊白石《老夫也在皮毛類》印章邊款
啟功先生曾在回憶齊白石晚年時寫道:“齊先生最佩服吳昌碩先生,一次屋內墻上用圓圖釘釘著一張吳昌碩的小幅,畫的是紫藤花。齊先生跨車胡同住宅的正房有一道屏風門,門外是一個小院,院中有一架紫藤,那時正在開花。先生指著墻上的畫說:‘你看,哪里是他畫的像葡萄藤,分明是葡萄藤像它啊!’”由此可見齊白石對吳昌碩作品研究的深入程度。
齊白石 荷花蜻蜓
文化、閱歷對人某項技能的滋養(yǎng),恐怕沒有比畫家筆下作品的成就更為顯現(xiàn)的,1927年吳昌碩于上海病逝,享年84歲,那一年齊白石65歲“衰年變法”基本完成,且大獲成功。
在吳昌碩逝世之后的30年里,齊白石開始在中國傳統(tǒng)大寫意花鳥畫領域繼續(xù)前行,獨領風騷,并將自身的藝術風格淬煉得爐火純青。
*部分文字摘自馮朝輝等作者文章
聯(lián)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