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文章來源于就就TALK ，作者我是就就

關(guān)于老人，關(guān)于孤獨和病痛。

今年2月11日，重慶街頭。

有個老婦人參加超市抽紙活動，不料遭遇騙局，微信被封。

試了幾天，微信還是封禁狀態(tài)。

她為此當(dāng)街大哭：

沒有微信我會孤獨終老的。

我家人朋友都在微信里面，不能跟他們聯(lián)系，就沒了樂趣，真的很難熬。

有人害怕孤獨。

有人疾病難熬。

2022年3月3日，湖北荊州農(nóng)村。

有個七旬老人疾病發(fā)作，徹夜難眠。

到深夜凌晨，他起身寫了一封信，放置在桌面。隨后，自縊身亡。

幾天后，老人子女紛紛放下工作，趕回家中。

桌上遺書，讓人淚崩：

一千塊放在我的柜頂。

我疼得無法忍受才這樣做，我也害了你，請不要怪我好嗎？

我理解老人最后一句話是何意。

在農(nóng)村，老人尋短見可能會給子女扣上“不孝子”的罵名。因此，才說出那句“是我害了你們”。

老人即使被疾病折磨到痛不欲生。

在最后時刻，卻仍在為子女考慮。

讓人心酸，讓人動容。

在農(nóng)村，老人尋短見并不少見。

大數(shù)據(jù)顯示，我國留守老人達4000萬。

劉燕舞教授做一項田野調(diào)查《農(nóng)村老年人自殺的社會學(xué)研究》。

里面寫到一個真事。

一個留守老人，在生命行將就木之時，跟兒子說：“兒啊，我快不行了，能不能來給我送終？”

兒子聽聞后，請了一周喪假，風(fēng)塵仆仆趕了回來。

然而，一天，兩天，三天，臥榻在床的老人，卻遲遲沒有斷氣的跡象。

兒子急了，直接不悅道：“爹，你到底死不死？我就請了7天假期，還包括舉辦喪禮，你這讓我怎么跟老板交差？”

彌留之際，老人被氣的瞬間捏緊拳頭，爬了起來，拎起農(nóng)藥，一口悶了下去。

老人走了。

兒子如愿以償，在7天內(nèi)辦完了喪事。

隨后，父親尸骨未寒，便匆匆奔向異地。

調(diào)查報告指出，自1990年開始，農(nóng)村留守老人自殺率就開始持續(xù)上升。

至于為什么是這個時間節(jié)點，我推測應(yīng)該跟“打工潮”有關(guān)。

那時候改革開放轟轟烈烈。

農(nóng)村青年都外出務(wù)工，老人留守農(nóng)村。

老人是脆弱的群體。

身體有疾，情緒敏感?，F(xiàn)在子女不在身邊，一旦遇到事，便很容易想不開。

一些老人甚至感慨：喝藥比兒子可靠。

孤單對于年輕人而言，可以是一種生活方式。

對于留守老人而言，卻是一種漫長折磨。

我也是農(nóng)村出來的孩子。

老家在江西某十八線小縣城，大山環(huán)繞，人煙稀少。

春節(jié)永遠是最熱鬧的。

孩子、老人笑得都很開心。

春節(jié)過后，村莊就恢復(fù)了死一般的寂靜。

我有個大伯，中年喪偶，沒有再娶。

到了晚年，一個人守著一棟自建房。

子女有空就跟子女微信視頻。

其它時間就在門口放一把椅子，一坐，一愣，就是一天。

有一年夏天，我回老家辦事。

路過大伯家，叫了一聲“大伯”。

他在專注打電話，沒回我。

我走進一聽，不對，電話怎么是個年輕女人聲音？

大伯看到我后，害羞把電話掛斷。

他說：“是10086客服，不要錢，還陪聊天?！?/strong>

人是耐不住孤獨的

當(dāng)親人不在，他們會通過別的方式來實現(xiàn)需求滿足。

甚至，包括和騙子來往。

我經(jīng)常接到這種資訊推送：

“某詐騙集團被抓，X萬老人成為受害者，家有老人一定要注意......”

老人被騙的背后，其實藏著巨大的空虛和孤獨。

看過電影《空巢》。

老太81歲，空巢老人，獨居生活。子女在外，很少回來。

小雷，保健品推銷員，專門坑老人錢財。

老太起先是拒絕的。

聽到小雷自稱是保健品推銷員，二話不說，大門一關(guān)，再見。

但一次，兩次，三次。

老太有點動搖了。

她看著這小伙工作這么辛苦，便請對方進來坐坐。

小雷經(jīng)驗老道。

心想，之前吃了那么多次閉門羹，這次機會終于來了！

進屋之后，他對著老人噓寒問暖，關(guān)懷備至。

聊著聊著，老人電話響起。

是兒子來電。

兒子提議：媽，你就去養(yǎng)老院吧。

老人拒絕：天天勸我去養(yǎng)老院，你就不怕別人說你不孝嗎？

老人電話掛斷。

外面天氣忽然驟變。

臺風(fēng)沖破了陽臺玻璃。

老太倉皇之中去關(guān)門，卻意外摔倒，暈了過去。

到晚上，老人醒來。

她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著床上。

那個推銷員小雷，此刻像自己子女一樣，守在自己身旁，無微不至。

此后，小雷經(jīng)常會來探望老人。

陪聊天，陪下棋，成了老人每天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獲得信任后，小雷產(chǎn)品推銷就變得非常順利。

老人先是幾百幾千買。

后來直接甩給小雷2萬塊現(xiàn)金，示意不用找零。

可小雷心太貪。

他知道通過推銷產(chǎn)品，能賺到收入始終有限。

見時機成熟，他設(shè)下電話詐騙圈套。

一次騙得老人50萬元。

老人兒子發(fā)現(xiàn)異常，報警。

在電影末尾，老人跟小雷進行了一次推心置腹的談話。

她打開衣柜。

里面保健品堆積如山。

老人說道：

你賣給我的保健品，我一個都沒有吃。我知道，你賺了我不少錢！

可我心甘情愿。

因為我感到孤獨，我想有人陪我說說話。

這番話，想必也應(yīng)該是很多獨居老人的心聲。

他們或許遲鈍，但并不愚蠢。

有時之所以相信騙子，是因為騙子正好掐中了自己軟肋——對陪伴的渴望。

這種欲求程度，不一定比對“長命百歲”更遜色。

看過一個街頭采訪。

主題就是，“你還能陪伴父母多久時間？”

記者手中拿著一張表格。

人類平均壽命是75年，算下來，也就是900個月。這對應(yīng)到表格，正好900個格子。

這張紙便是人的一生。

記者問一個女生：你父母今年多大了？

女生說：67歲。

記者說：按照人類平均壽命來算，也就是還剩下8年，一共96個月。你可以試著把這96格畫出來嗎？

接著，記者遞去一支粉色彩筆。

她從最后一個開始涂鴉。

畫著畫著，聲音不覺得變得哽咽。

記者又問：你平時多久回家一次？

女生說：就春節(jié)回家，每次待一周時間。

記者說：那算下來，8年，也就是8周，那你可以試著畫出最后2格嗎？這是父母還能陪伴你的時間。

女生接過另一支彩筆。

只是，兩個空格還沒涂完，就已經(jīng)泣不成聲。

她說：沒想到會這樣，總覺得他們還年輕，可以活得更久。

其他測試者也無不當(dāng)場落淚。

有個男生說：有回家的沖動，恨不得現(xiàn)在就請假回去。

這個街頭實驗讓我想起《奇葩說》里一句話：

孝順，其實就是由無數(shù)個后悔組成的。

作為遠方游子，我們總想著等賺夠錢了，等功成名就，衣錦還鄉(xiāng)，再從容盡孝。

可我們忘了時間的殘酷，忘了生命固有的脆弱。

有人等老人臥床不起才開始悔恨。

有人等收到“突發(fā)噩耗”才大夢初醒，發(fā)現(xiàn)時間不等人。

網(wǎng)上流行一句雞湯：我們成功的速度，一定要超過父母老去的速度。

這句話我不完全贊同。

成功只是小幾率事件。

盡孝未必要等富貴之后。

很多時候，多打一個電話，多抽時間回趟家，對于老人而言，就已是最大的滿足。

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

盡孝要趁早，莫留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