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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前男友的妻子和情人,我該相信誰 | 小妹03

小妹當(dāng)年遠(yuǎn)走的真相,如同在沉沉的深海里不斷翻涌的暗流,在新的跳出來的人口中,幾經(jīng)變換。

這個女人堅定地說自己不是受害者,是壞人,只是想要復(fù)仇,她也和小妹見過面,評價當(dāng)年小妹不把大哥段晨光扯進(jìn)來,是個正確選擇,因?yàn)槎纬抗?,總是會被騙。

親愛的桂花樹最新長篇《小妹》連載繼續(xù)。小妹的喪禮結(jié)束了,但圍繞著她的案子剛剛拉開帷幕。

下午去律師樓處理完小妹的遺囑,阿詹問我愿不愿意見一個人,是翟之柏的受害人,之一。

在這里見翟之柏的受害者嗎?天高皇帝遠(yuǎn)的加拿大,也有翟之柏的受害者?

阿詹微怔,局促一笑,答:“說來話長,她親自和你說比較好。你們應(yīng)該見過,或者大哥不太記得,大嫂是認(rèn)得的。”

阿詹的視線朝我們身后放去,我與老婆轉(zhuǎn)過身,只見一位亞裔女郎,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到我們身后。她的短發(fā)微卷,隨風(fēng)起伏,在一群深色系的外國社畜之中,著原麻色長衣長褲的她尤為奪目,海風(fēng)勾勒出她纖細(xì)的輪廓,墨鏡遮住她大半張臉,她摘下墨鏡,是一張陌生的臉孔。

而老婆只愣了一瞬,嘩了一聲,喜悅地向前一步。低聲嚷:“怎么是你?”然后回頭跟我說,“這是跟我們一起來加拿大那個女孩子嘛,飛機(jī)上坐我隔壁的那個小孫,孫楨!你不記得了?”

我笑不出,中加之間航班如此之多,為什么翟之柏的另外一個受害人可以跟我們乘坐同一班?不單是同一班,還是相鄰的座位,將這種巧合歸為命運(yùn)的安排實(shí)在過于勉強(qiáng)。飛行十個多小時,如果這位小孫有心,以我老婆的心性,她估計連我的車牌號都知道了。我不精通謀略,但卻終日穿梭于勾心斗角之中,我知道算計的模樣,也熟悉陰謀的味道,就像此刻這般。

孫楨看我一眼,帶著“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不在乎”的笑。我知道拒絕無用,便跟著阿詹往附近的咖啡店落座。

孫楨將一份離婚協(xié)議書推到我面前,說:“我來以前,有幾份證據(jù)已經(jīng)被公布在網(wǎng)上,其中一份錄音是翟之柏承認(rèn)段曉云離開云柏是被逼迫的,云柏如今新作品在展,正好接一波它的宣傳東風(fēng),目前看效果不錯,你要做好準(zhǔn)備,錄音涉及到你,雖然你不是首當(dāng)其沖,但從翟之柏的描述里,你的確很無能?!?/p>

這話聽著刺耳,但無能也是事實(shí),相較于這份無能被公之于眾會對我自己有什么樣的殺傷力,我更關(guān)心,孫楨是怎么拿到這份離婚協(xié)議的,因?yàn)檫@份協(xié)議的末尾,汪清簽字落章和指印赫然在目,是真的指印,膠泥都沒有干透,這是一份原件。

但我老婆顯然想法與我不同,她看都不看那份協(xié)議,只問:“你這是什么意思,你們這個錄音到底說了老段什么?!?/p>

“大姐不要多心,”孫楨笑了笑,“我對栽贓段老師沒興趣,我的目標(biāo)是首先斬斷翟之柏退路,這一條斷的是云柏大股東。你們?nèi)绻信d趣可以自己上網(wǎng)找來聽聽,但提前說好,話不是我說的,那是翟之柏自己說的,我不過是錄下來,發(fā)出去?,F(xiàn)在汪清已經(jīng)瞅準(zhǔn)機(jī)會要進(jìn)場收割翟之柏的股份了。”

“阿詹說你是翟之柏的另一個受害人。”我說。

“受害人嗎?”孫楨笑著反問,“你看我像受害人嗎?我在云柏已經(jīng)七年,這七年里六年半的時間,我是翟之柏的情人。段老師你讀書多,見識廣,你見過我這樣的受害人嗎?”

我老婆呵地倒吸一口氣,繼而察覺到失態(tài),又略微低頭,孫楨不以為意,她揚(yáng)起一邊嘴角沒有說話。

說實(shí)話,她不像受害人。小妹是憤怒的,汪清是悲痛的,悲和憤,在我的認(rèn)知里,才是性侵受害人的面目。他們或者滿腔憤怒尋求正義,或者心存懼憤忍氣吞聲,因?yàn)樾郧质莾H次于殺人的、對人類意志的終極剝奪,是通過強(qiáng)迫受害者成為施暴人泄欲工具,從而抹去他們作為人類存在的一切特質(zhì)的過程。殺人案里的受害人,他們的痛苦會隨著生命結(jié)束而結(jié)束,死亡引發(fā)的痛苦將加諸于被害人的親眷之身,這份痛苦是可以被交流與安撫的,可性侵的每一個受害者的經(jīng)歷都不同,他們唯一相同的點(diǎn)就是,知道自己的靈魂被投入地獄火焰之中,只要肉身還在喘息,痛苦無休無盡。

梅菲斯特尚可給予浮士德愛與欲的滿足,孫楨可以從翟之柏那里獲得什么?

我不懂。

“為什么見我?”我問,“你在飛機(jī)上就知道我是誰了吧?”

“是,”孫楨非常坦然,“我早就知道你是誰,也知道段曉云的事,所以你也應(yīng)該理解我為什么對你毫無信任?!?/p>

我想說可是,但又自覺理虧,正是遲疑之際,我老婆開了口:“你這么拐彎抹角地要見老段?就為了跟他說你不信任他?這大可不必,第一老段不需要你信任,第二,我們也不在乎你信不信任。你走什么路我們管不著,我們老段是什么人和你也沒關(guān)系,大家八竿子打不著的關(guān)系,這話也不用再談下去了,沒什么意思?;爻叹桶扬w機(jī)錯開吧,別互相找不痛快?!?/p>

最后一句話她對著阿詹說,說罷看也不看孫楨,扯起我就走。

我被老婆扯得踉蹌,剩下的問題也憋回肚子,只能低聲提醒:“這里我們都不熟的,要到哪里去呢?”

“去哪里不行?要在這里受鳥氣?”老婆怒氣沖沖地回問我,她是真生氣了,我不敢繼續(xù)多嘴。

沒多久阿詹追上來,他追得急,邊追邊道:“大哥,大嫂,等一下?!?/p>

我腳上稍微一慢,老婆一記眼刀飛過來,我只好再朝阿詹揮手,示意他不要追。

老婆從沒走這么快過,鞋底還那么高,我怕她摔倒,想拉住她,但每出手都被她用力甩開,最后她不耐煩了,低喝一聲:“你給我老實(shí)點(diǎn)!今天你敢留下,往后就不要回家了!”

阿詹聞言也不嚷了,只跟在我們后面,等她走了一段,速度慢了一些,阿詹才沖到我們前面,張開雙臂,攔住我倆的去路,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大嫂,孫楨講話有問題,但拜托你,聽我說行不行?”

老婆也累了,左躲右閃避不過,索性叉腰站在路當(dāng)中,隔開我與阿詹。她個子不高,與阿詹對視,哪怕踩著那雙松糕底也得仰頭,但她不輸氣勢,這方面她是從來不輸?shù)?。不像我,遇事先矮三分,遇人先讓三分,不起沖突,不被注意,遠(yuǎn)離是非,對我來說,才是安身立命的法寶。

此時此刻,我忽然意識到,雖然旁人看著我老婆嫁給我算是高攀,但高攀的其實(shí)是我,我老婆這樣的人,只不過輸在家境不好沒上學(xué),如果她能上學(xué),不,就算她不上學(xué),但凡她是個男人,以她的性格和作風(fēng),也會比我混得開,在哪里都能出頭。她只是輸在是個女人。

結(jié)婚這些許年,我慶幸過我有個賢惠持家的老婆,也慶幸過我有個孝順善良的老婆,這是第一次,我慶幸她看得上我,愿意給我當(dāng)老婆。我慶幸她不嫌棄我的懦弱無能,不嫌棄我的胸?zé)o大志。小妹說她是千軍萬馬,她不單是千軍萬馬,她一個人,就是一支軍隊(duì)。就算沒有我,她也能運(yùn)籌帷幄。就像此時此刻,也像每時每刻,她總是盡所能地保護(hù)我。我想要擁抱她,這顯然是個不合時宜的想法。

因?yàn)槔掀盘ь^對著阿詹,面色冷漠,姿態(tài)戒備,她道:“你剛才干什么去了?行,你要說就在這里說,那個孫楨我是一眼都不想再看了。”

阿詹剛要開口,老婆又道:“丑話說前頭,詹希耀,老段和小妹的事是我們自家的事,我也是失了算,當(dāng)你是個聰明人?,F(xiàn)在我跟你明了講,在我們中國,沒結(jié)婚連你都不算自己人,這塊天蓋子底下,能說三道四我們家事的人,沒有!從詹利瑞到孫楨,一個一個沒完沒了了還,老段是個讀書人,我不是,小妹是老段從小帶大的,小妹出事有誰能心疼得過老段?但小妹出事,沒告訴老段,要走沒問過老段,在加拿大,沒理過老段,小妹去世,是因?yàn)槭鹿?,也不是老段。你要是再開口說陰陽怪氣的話,當(dāng)心我招呼你兩耳光!”

我怕她真的出手,正要去勸,阿詹雙手舉在胸前前進(jìn)了一步,語氣更軟了:“我不敢,連曉云我都不敢惹,你是她最敬重的大嫂,我哪里敢的?拜托你先不要走,聽我說好不好?”

老婆盯著他,怒意褪去不少,但還是不動,外國人熱衷于路邊八卦,好奇的眼,風(fēng)浪一樣一陣一陣地?fù)鋪?。再這樣下去,怕是警察也要來了,我拉過老婆的手,緊緊握了握,然后低聲對她道,“不然我們換個地方?”

她想了一會兒,松了肩膀,指著路邊的長椅對阿詹說,“我們?nèi)ツ抢?。?/p>

“孫楨的事比較復(fù)雜,”三人坐定,阿詹終于松了口氣,才道,“我說這個不是為孫楨的行為找理由。孫楨是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尤其對男人。但她和翟之柏的關(guān)系很近,手里有關(guān)鍵證據(jù)。曉云第一次與她見面,連我都不知道。曉云忽然離世,我主張讓大哥參與進(jìn)曉云的案件里,孫楨并不同意,我們爭論過很久,最后作為折中,你們來加拿大時她要和你們同一班機(jī),不是通過曉云或者我的描述,而是自己去近距離觀察你們,再做決定。”

老婆嗤笑一聲:“倒是沒想到,沒見面呢,就給我們安排了一局面試。怎么樣?我們兩口子算通過了?”

阿詹自然感受得到里面的嘲諷,但他渾不在意:“孫楨說,你們是可以信任的人?!?/p>

老婆一聽這樣話,反而訕訕,片刻才道:“剛剛她那個樣子興師問罪的樣子,可沒覺得她能說出這樣的話?!?/p>

“她是個怪人,做事也沒什么常理,想起什么做什么,今天也是忽然通知我要見你們,我其實(shí)也不知道她要來找你們做什么,我還勸過她,不如有個正式的邀約,但她堅持要現(xiàn)在。因?yàn)樗サ脑\所,在這附近?!?/p>

老婆氣頭過去,八卦的心思又升起來,聞言下意識地就伸手指向我們來的方向,問:“那個診所?她身體不好嗎?哪里不好?看樣子倒是活蹦亂跳?!?/p>

她這個隨意亂指的習(xí)慣到底是在人前破了相,阿詹面色尷尬,老婆也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我正要轉(zhuǎn)開話題。忽然一個清亮帶著渾不在意笑意的女聲忽然從我們?nèi)说念^頂炸響,“我有乳腺癌?!?/p>

我們?nèi)硕紘樍艘惶?,但最心虛的老婆跳得最高,還伴著尖叫。

孫楨見狀笑得更開:“我來加拿大,的確是想親眼看看你們到底是什么人,不過最重要的,是來參加一個靶向藥的臨床。”

也不知她在我們身后站了多久,手里捏著的兩只飲料杯淅淅瀝瀝地滴著水,見我們有些狼狽,她得意地笑了笑,將其中一只杯放到我老婆手里,說:“大姐走得太快,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渴了?!?/p>

然后她坐到我們?nèi)藢γ妫窒袷且粓雒嬖嚒?/p>

我老婆本來還想裝裝樣子,但的確是太渴,沒等多久,灌進(jìn)去大半杯,舒泰地喘了口氣。

孫楨這才開口:“大姐一定好奇為什么我會成為翟之柏的情人,但如果我說是我自愿的,大姐你又要跑?!?/p>

老婆只哼了一聲,卻沒動。放平日她怕是不會這么好相與,但如今不同,她知道孫楨有癌癥,這知道像一道符,貼在我老婆腦門上,鎮(zhèn)住了她。

然而孫楨并不在乎自己和死亡之間的距離,她把它當(dāng)做一個達(dá)到目的的工具,有人以美貌,有人以才智,有人以暴力,而孫楨,仿佛破罐破摔一般,以癌癥。她的視線在我們?nèi)四樕蟿澾^,見我們都不動,才道:“我大學(xué)時,有一個男朋友,年紀(jì)比我大一歲,畢業(yè)后,在云柏隔壁公司做事,所以我畢業(yè)時就投了云柏。新入職的那年年會,我們約好去看午夜場電影。我記得很清楚,片名叫做,《真愛至上》。不過我沒等到那場電影,年會那天晚上,翟之柏在走廊找到我,他說記得我很好奇蛋奶酒的味道,那天有材料他要調(diào)一杯給我。高高在上的翟之柏,記得籍籍無名的我的只字片語,我那卑賤的虛榮心膨脹之至,跟他去了小包廂。那夜凌晨時分,藥勁過去,我連滾帶爬離開酒店。

“段曉云告訴我,她很慶幸自己不記得發(fā)生的一切,我沒有她那么幸運(yùn),我只是無法控制肢體,我記得意識與肢體的剝離感,我記得他把我扔到休息室沙發(fā)上時用力之大,我記得他跟平時完全不同的面目,我記得恐懼,我怕他殺了我,我怕還有別人加入,我怕有人忽然闖入又希望有人闖入,我聽到了那專屬于我男友的鈴聲,我怕翟之柏接起來,所幸他沒有,他只是把我的電話靜音,然后扔到一邊……我記得眼淚沒過頭皮的感覺,我記得他趴在我身上時的笑,到現(xiàn)在,每一夜,翟之柏的臉都會和當(dāng)時的臉重疊,每一晚,我看著他,都想要?dú)⒘怂?,但是我沒有。我需要他的錢。

“我們那邊女孩子都結(jié)婚很早,高考那年我爸讓我不讀書了嫁人,我媽不肯,我爸不給我學(xué)費(fèi),都是我媽打工供我的,讀大學(xué)后我再沒有回過家,和我媽見面都偷偷摸摸,只有這一晚,我像瀕死的貓崽,去尋求媽媽的幫助,我知道我爸那晚上班,我就找到了工地的出租屋,好巧不巧的,我爸那晚下班早了,他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把我堵在門口要打死我,工地的路很黑,我媽帶著我逃,慌不擇路的時候,我沖到了十字路口,我媽為了拉住我,被夜里超速的司機(jī)撞倒了。

“現(xiàn)在想想,我犯的最大的錯,不是喝了那杯蛋奶酒,是那時去找了我媽。找她又能怎么樣呢?我難道不知道一個剛畢業(yè)的女大生,能有什么地方值得翟之柏那樣的男人惦記?還不就是這具年輕的肉體?他是個已婚男人,我為什么要對他有非分之想?被這種人性侵,怨不得別人,害了我的不是別人,甚至不是翟之柏,是我自己的虛榮心。我只是不該找我媽,我可以自己躲起來,可以去報警,可以拿刀劈了翟之柏,但我不該去找我媽。我媽被送進(jìn)急診室,大夫說,手術(shù)費(fèi)要幾萬,就算救過來也會失去勞動能力,生活無法自理。我爸不肯出醫(yī)藥費(fèi),我手里只有幾千塊,肇事司機(jī)逃逸,我等不了那么久。

“所以,我給翟之柏打了電話,他是我認(rèn)識的人里唯一能拿得出這筆錢的人。最初他接電話很警惕,但我跟他說話,像是之前的種種沒有發(fā)生,像是那晚的一切都是你情我愿,我朝他撒嬌,說我需要錢,他沒想到我會這樣,問我需要多少,我說三萬塊。他笑了。再往后,我從他那里不斷地得到錢去維持我媽的生命。

“這三萬塊救了我媽的命,也買了我的命。我和我媽大約上輩子也不是什么好緣分,到了這輩子,她給了我命,又拼命留下我的命,再賣命救我不重復(fù)她的命,最后用她的命換了我的命。我又賣了我的命換她的命。這曲折往復(fù),其實(shí)算下來,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出生來得利落。

“去年我媽死了,沒多久我查出來乳腺癌,實(shí)不相瞞,這是我二十九年的人生里,發(fā)生過的最好的事。我已經(jīng)做好計劃怎么殺翟之柏,他不能輕易地死去,他要受盡折磨,他要求著我讓我殺了他。但我沒料到,這么多年過去了,居然真有人要告他。

“我參與到這個案子里來,沒想要代表任何人的正義,你們也別跟我講那些大道理,我不在乎你們怎么想我,是不是覺得我臟,我活該,我不是好人。我只是要報仇,誰規(guī)定,只有你們蓋章的好人才能復(fù)仇的?我只想讓他痛苦,反正我已經(jīng)無所謂了……”

“你不臟?!崩掀藕鋈婚_口,她的聲音輕,幾乎被呼嘯而過的轎車掩過。孫楨略轉(zhuǎn)頭帶著疑問,看她一眼。

“你不臟!”老婆的聲音提高了,又引得路人矚目,她立刻縮了縮肩膀,又朝孫楨那邊靠了靠,一只手伸向?qū)O楨又放下,片刻才輕聲道,“而且這不是你自找,害了你的是翟之柏不是你的虛榮心,他做這樣的事,不論用什么手段,就是錯,沒得商量。你不臟,也不壞,更不是活該,你不要這樣說自己,如果非要找出個毛病,只能說,生活對你、對你媽媽都太不厚道了?!?/p>

老婆說到末尾,自己先掉了淚,又狼狽地擦去,我和阿詹連忙找紙巾,孫楨卻是一動也不動,她看著我老婆,帶著探究審視,嘴角甚至有輕微的哂笑,像看一出鬧劇。片刻她掏出一包紙巾遞她,道:“翟之柏有一個離岸賬戶,我替他做的,這離岸賬戶是他的退路,他倒是不怕被起訴,這么多年了,他干了多少臟事數(shù)也數(shù)不清,他自以為滴水不漏,但沒想到真的會有人要告他,現(xiàn)在汪清有了機(jī)會,如果翟之柏不簽這份離婚協(xié)議,汪清就會作證當(dāng)年他用假章欺騙段曉云,翟之柏知道她見過段老師,也知道段老師已經(jīng)準(zhǔn)備提告,但是汪清沒有告訴段老師的是,她有翟之柏偽造公章的證據(jù),段曉云的版權(quán)案沒有這樣?xùn)|西不好打。當(dāng)年的合同是去過你家的那個姓李的擬的,挑不出錯?,F(xiàn)在段曉云剛死,你這個萬年不露面的親哥忽然跳出來要錢,看著著實(shí)是吃相難看。你有家有口還沒有絕癥,連可以接受憐憫的借口都沒有,網(wǎng)民罵起人來的威力,以你的性格,未必受得了?!?/p>

孫楨說話有一種令人難堪的誠懇,但我此刻也顧不了自己的臉面,第一反應(yīng)是看阿詹,阿詹也莫名其妙,朝我攤手,孫楨迅速道:“這件事連段曉云也不清楚,詹希耀怎么可能知道?不過今天往后這就不是秘密了,我們坐在這兒說話的工夫,翟之柏幾年來的迷奸藥購買記錄,已經(jīng)被發(fā)到網(wǎng)上和大股東的信箱里,汪清沒人談條件了,以她的為人,只能斷臂療傷,她會和你齊心合力對付翟之柏的。段老師,我救了你,不用謝?!?/p>

我沒想道謝,但她這樣說,我反而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應(yīng)該道謝,可謝什么呢?她看上去的確不是為了我而做,她笑得像是斷頭飯后抽了最后一支煙。

孫楨又道:“第二件事,汪清和你見面說的都是假的,當(dāng)年你父親的確是被翟之柏帶著去找段曉云,但翟之柏得到你父親的地址,是通過汪清。翟之柏自己出面被趕了出去,沒多久汪清帶著你的資料親自上門威逼利誘,然后翟之柏才把他帶去見了段曉云。當(dāng)年的事,段曉云不是敗在你或者你父親或者翟之柏手上,段曉云敗在汪清手上。你們的父親很爛,但沒有我的爛,他起碼嘗試過救女兒,但到最后,他沒有別的選擇……”

“你先等等,”我終于打斷她道,“你怎么知道我和汪清說過什么?”

“我怎么知道?”孫楨瞪大眼睛,聲音也高起來,似透著不耐煩,“段老師?你不會真以為我會放你和汪清單獨(dú)見面吧?”

這樣令人尷尬的誠懇,近乎有蠱惑性,我索性也直接問出自己一直想問卻總覺得不禮貌的話:“你是翟之柏的情人,為什么知道汪清這么多事?”

問出來我有些怕她發(fā)火,但孫楨不以為意,她笑道:“因?yàn)槲沂峭羟宓闹?,我是翟之柏親自送到他老婆身邊的間諜,他們夫妻倆勾心斗角這么多年,全靠我興風(fēng)作浪,怎么樣,段老師,是不是天道有輪回?”

而我說不出話。汪清的淚眼與孫楨的笑混在一起,一時間我不知該信哪個,這兩張臉孔,似兩只杖,打得我皮開肉綻,眼前發(fā)花,“可汪清如果撒謊,為什么不直接栽贓翟之柏而是我父親?他都已經(jīng)死了。而且,當(dāng)時還有旁人在,只要我問到,就會被拆穿?!?/p>

“然而你沒問?!睂O楨帶著得意的洞穿一切的笑容歪頭看著我,“連我都知道你不會,不管你承不承認(rèn),你并不信任自己的父親,他不得不養(yǎng)大你,你不得不送終他,真愛嗎段老師?像你愛你的兒子,像你的兒子愛你?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吧?你也不必自責(zé),天倫有時和樂沒有關(guān)系,和愛與信任也無關(guān),那就只是一種責(zé)任而已。你去見汪清,就是為了讓她說出你不敢說出來的話。你讓汪清看到軟肋,她怎么可能不利用?”孫楨笑罷擺擺手,道:“至于你為什么會被騙,翟之柏你都玩不過,汪清道行也不比翟之柏遜色,也是人之常情,不用惱羞成怒。”

話雖這樣說,孫楨似乎也不太在乎我的感受,她又道:“汪清和翟之柏已經(jīng)是砧板上的魚,早晚會被切一刀,我約的醫(yī)生快到時間了。就這樣吧段老師,如果還有機(jī)會見面,請當(dāng)做不認(rèn)識我,我會在加拿大待一段時間,如果還動得了,我會給段曉云送花?!?/p>

她這樣對我說,然后我們握了手。

頭頂是夏天的艷陽,她的手像一塊冰。

小妹的下葬禮以后,阿詹邀請了一些朋友去自己家,參加追思會,人不太多,都是小妹生前走得近的朋友,小妹的照片散落在各處,白色的蠟燭閑散地燃著。其中一個知道我是段曉云的大哥,跟我講,小妹喜歡爬山摘野草回來燉湯喝,有好長一段時間,他們叫她東方巫婆,直到有一天他們吃到薺菜餃子,她變成了奇跡公主。

我笑起來。

一個快要一米九的壯漢接著說,他和小妹相識,是因?yàn)橛写紊钜箿馗缛A大雪,他的車拋錨,拖車又怠工,他在路邊跺腳取暖,隔了半小時,一只形跡可疑的垃圾場拼接車停在他面前,副駕門上還有沒掩蓋好的彈孔,小妹把自己包得只剩眼睛,蜷在座椅上,左手抄在兜里,俯身又抬頭,對著車門外的壯漢道,你要不要上來?那壯漢本來猶豫,因?yàn)樗笫执Ф档母杏X像是捏了一把槍,小妹見狀笑了,怎么,你怕我把你送到前面的屠宰場做成香腸賣給熟食店嗎?男人最吃激將法,壯漢心一橫就上了車,一路越來越怕,結(jié)果小妹把那只左手拿了出來,那是一只包子。

眾人哈哈哈地笑起來。

“所以呢,”詹利瑞忽然問我,“你愿意說說嗎,你記憶里的曉云?”

眾人的目光像炮筒指向我。

小妹是我看著長大的,我腦子里全是關(guān)于小妹的片段,但那些片段,一旦暈染了記憶的底色,都帶著三分悲苦??尚∶脧牟辉V苦,她從來都迎難而上,我也沒資格替她訴苦。

小妹出生在一個秋天的晚上,但她是早產(chǎn)兒。那天中午,母親在做飯,我在畫畫。我不記得了畫的什么,但我記得父親喝得昏昏沉沉回來,狠狠地揉了兩把我的腦袋,便一頭栽倒在沙發(fā)吐了起來,污穢物的腥臭和父親身上的汗臭,以及酒精通過毛孔散發(fā)后那種奇特的帶著酸味的臭,將滿屋的飯菜香氣瞬間驅(qū)逐。

父親吐完一動不動地趴在沙發(fā)上,我以為他死了,哇哇大哭,一邊哭一邊推他,叫他不要死。父親此刻忽然抬起頭,失焦地雙目努力地定位到我的所在,酡紅的臉上有如哭如怒的笑容,他這副模樣更叫我的哭聲慘烈,而我哭得越大聲,他笑得越厲害,笑到最后,甚至坐了起來,他把我抱在他腿上,在我的哭聲里,他仰面朝天大笑起來。母親從廚房出來正撞見這一幕,然后他們大吵一架。

相較于父親如同魔鬼一般的笑,我其實(shí)更習(xí)慣他與母親在爭吵時的模樣。我從父親腿上掙扎下地,帶著我的圖畫書躲在角落,試圖繼續(xù)完成我的作品,在那時,父親推了母親一把,然后脫門而出。

那天下午,小妹出生了。她出生時父親并不在身邊。我坐在產(chǎn)房外,男女老少熱鬧喧騰,期待和喜悅,仿佛是統(tǒng)一印在他們臉上的表情似的。這氣氛與我毫無關(guān)聯(lián),那時的我,并不知道產(chǎn)房的作用和意義,也不知道這喜悅和期待就像那道銀色大門一樣,遮蓋了多少女人的生死關(guān)。我只知道,人在外地的小姨哭著叫我當(dāng)個男子漢好好陪著媽媽,她叫我別怕,姥姥姥爺正在來醫(yī)院的路上。送母親來醫(yī)院的鄰居三三兩兩都散了。我獨(dú)自一人,在旁人的喜悅里,沉默地坐著。這并不令我感到不適,沉默是我長久以來與世界交流的模式。

沒多久,一個女醫(yī)生來到我身邊,她的聲音溫柔,她問我:“你的父親還沒有來?”

我搖頭,片刻,補(bǔ)了一句,“但我的家里人馬上就來了。”

她愣了愣,笑了,對我說:“沒有關(guān)系,你看,這是你的妹妹,那從今以后,你就是她的哥哥了,有個好哥哥,也是件幸福的事?!?/p>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小妹。我記得襁褓里小妹的樣子,那么小的一只,臉孔和我童年時的巴掌一樣大,閉著眼皺著眉頭握著拳。那時我想,她好丑,我怎么會有這么丑的小妹?沒人告訴那時的我,那么丑的像是小怪物的一團(tuán)肉,會長成小妹這樣的剛強(qiáng)無畏的女人,會經(jīng)歷后面這樣多災(zāi)多難的人生,會為了保護(hù)我,做出這么多犧牲。

“有個好哥哥,也是件幸福的事。”如今回想起來這句話,真是十足諷刺。

第二天清晨父親趕到醫(yī)院,跪在母親的床前痛哭流涕,母親并不說話,她將盲了一樣的視線罩住父親,父親抽了自己十幾個耳光,母親一動不動。

是姥爺阻止了父親,“你能改嗎?”他問。

父親點(diǎn)點(diǎn)頭:“我指天發(fā)誓,我能我一定能!如果我改不了,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姥爺回頭看著母親,不知過了多久,母親噴出一聲冷笑,沒有出聲。

父親做到了,在母親去世以前他都沒有再撒過酒瘋。

可心死和人死都是差不離的,死了就是死了,并沒有起死回生這回事,夫妻之間的信任一旦被摧毀,很難再次建立。她再也沒跟父親吵過架,不但沒有吵過架,他們好像再沒有過幾場像樣的對話。后來母親病了,病得很急,去得很快,家里的老人說是因?yàn)樵绠a(chǎn)后沒有照顧好才落下的病根。這話被父親聽了去,小妹的噩夢,從這里開始。

如今想來,雖然我對父親有厭惡,雖然我努力地讓自己成為與他完全不同的人,但我們父子的本質(zhì),對小妹來說,并沒有太多差別。父親將母親的去世怪罪于小妹的出生,而我,用小妹的不馴服洗脫自己的無能。我們靠指責(zé)小妹來證明自己并不那么糟糕。小妹的離開,真的只是因?yàn)榈灾貑??這個問題我依然得不到答案。如果真有身后事,我也不敢去問小妹,這不是我能承受的答案。

如今我理解了父親臨終時說的話,也明白他的眼淚,我們都對不起她。他的對不起是真的,他的眼淚也是真的,可這算什么呢?眼淚和歉意,分明是世上最無用的東西。而這兩樣,卻也是我唯一擁有的東西。

我深吸了一口氣,說,我的小妹,是個很棒的人,她比我要好太多,我很愛她,卻不很了解她,但很慶幸,在她的生命里,還有一群懂得欣賞愛她的人。她值得過這樣的人生。

我說完。阿詹帶著寬和禮貌的笑,站在我與詹利瑞之間,巧妙地將話頭接了過去,對所有人道:“所以,有沒有人想吃地道的中國面?”

我的返程航班在第二天中午,雖說是參加小妹的葬禮,但老婆見了蔚蔚還是掩不住的高興,他們母子倆約了出去逛一逛,而我,重新回到了埋葬小妹的墓園。這里不流行燒紙,我給小妹帶了一束繡球。墓園在一片和緩連綿的山坡,遙遙地就能看到新塚已成,尚未來得及鋪草,咖啡渣一樣的土色露出來,在綠茵之上非常奪目。

而我的小妹,從此就會留在這里。把花放在地上那一剎那,我的電話震了起來。

是孫楨。

“你好嗎?”我問她。

“不好,轉(zhuǎn)移了,位置不佳?!甭曇衾潇o,像是在說別人的事。

接下來是一段沉默。

“段老師,醫(yī)生說我怕是沒多少日子了,我倒不是怕死,我不想到死也沒看到翟之柏毀滅。那我會死不瞑目的?!?/p>

她語氣里的氣惱不是假的,我一時不知怎么回答。

“所以,如果我運(yùn)氣不好,真的沒活到看到翟之柏毀滅那一天,你能不能燒一把紙告訴我?”

我聽得一愣,問:“你信這個?”

孫楨的聲音從來都帶笑,像是她不會哭似的:“我本來不信,但現(xiàn)在,誰知道呢,萬一真有呢?”然后她嘆了口氣,將笑意嘆盡了,“信一信,也不是件壞事?!?/p>

我心下一痛,便答應(yīng)道:“好,我答應(yīng)你。如果真有那一天,我會燒紙告訴你。但你要好好治療,不要自暴自棄。”

哪知道孫楨居然又笑了,笑得比那聲嘆氣都實(shí)心實(shí)意:“你這人實(shí)在是過于憨直,段曉云當(dāng)年不愿把你扯進(jìn)來是個正確選擇,你只會給她添亂,又拖家?guī)Э诘?,好不麻煩。?/p>

我原本還為她感到惋惜,猛地被她這樣劈頭蓋臉地攻擊到痛處,心臟都快跳出胸口,卻又暗自覺得她的評價沒有錯,真是萬分后悔接了這通電話,我問,“你是真的病程不好嗎?”

孫楨哈哈大笑幾聲,接著咳了好久,才道,“病程是真不好,但鬼神也是真不信,如果真有神在,翟之柏早應(yīng)該被雷劈死,怎么會茍活到現(xiàn)在。我打電話給你不是為了給你聊鬼神,而是想知道你算不算是個好人?!?/p>

我心里有氣,又礙于她是個女人還是個病人不好發(fā)作,只道:“你要是沒事,我掛電話了?!?/p>

“你別掛電話!”孫楨嚷起來,“我給你發(fā)一段視頻,這段視頻可以徹底推翻翟之柏當(dāng)年的一切口供,我真的需要知道你是個好人。翟之柏和汪清都會聯(lián)系你,尤其是汪清,因?yàn)檫@段視頻對她的家人影響很大,有這段視頻在,他們都會跪在你面前,會出錢讓你閉嘴。段老師,我要知道你是錢買不通的人才能瞑目,我這輩子沒信過幾個人,最后信的人,實(shí)在不想信錯?!?/p>

電話叮地響了一聲,顯示是一條十九秒的視頻,我點(diǎn)開來看,畫面里是一個監(jiān)控屏幕,監(jiān)控正對一條走廊,起初視頻仿佛靜止不動了幾秒,忽然屏幕左下一道房門被人關(guān)上。那人步態(tài)穩(wěn)定,關(guān)門時甚至還警惕地四下張望。那是翟之柏。屏幕上寫著的日期,正是那個冬夜。而這個步態(tài)穩(wěn)定,神色警惕的男人,是翟之柏。

“哪里來的?”我看完后手都在抖。

“好心人給的,”孫楨道,“段老師,你懂這段視頻的意義嗎?”

我懂。這條視頻,證明那一夜翟之柏是清醒的,那他的一切證據(jù)都會被推翻,整件事的真相就是,小妹扶他進(jìn)門后,雖然不放心他一個人,但也不愿與他共處一室,所以,在這之前的某個時段,小妹把門敞開,然后到這里,翟之柏關(guān)上了門,他曾信誓旦旦地告訴我他已經(jīng)意識不清。

視頻在不斷重復(fù),翟之柏一次又一次地關(guān)上那道門,我仿佛聽到小妹一次又一次地向我求救,但我救不了她。從開始到最后,我都救不了她。

“她不記得過程,”孫楨這次終于沒有笑,她的聲音輕,帶著嘆息,“如果你覺得難過,可能這樣想會好受點(diǎn)?!?/p>

這沒有讓我好過,但孫楨也不在乎,她繼續(xù)說,“給我視頻的人,是酒店當(dāng)時的夜班保安,翟之柏那個律師去酒店問過他話,他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也預(yù)感到會發(fā)生什么,所以趁機(jī)錄了這段視頻,剛剛錄完,汪清就親自去拿走了酒店監(jiān)控硬盤。那保安當(dāng)時心里想,如果女方的律師過來問話,他就把這段視頻交給她們,因?yàn)檫@世上總得有公道才行?!?/p>

結(jié)果沒有人來。

“昨天他看到了云柏的熱搜,輾轉(zhuǎn)著找到我,這段視頻他預(yù)備留二十年。因?yàn)樾郧职缸吩V期是二十年。這保安說如果需要的話,他愿意出面作證,”孫楨沉默了幾秒才說,“如果當(dāng)年我沒有那么強(qiáng)烈的負(fù)罪感,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被強(qiáng)奸分明是強(qiáng)奸犯的錯,為什么我會有負(fù)罪感?如果,那時候我就像現(xiàn)在一樣,有什么就說什么壓根不在乎別人的看法,是不是我媽就不用死,我還有機(jī)會過正常的日子?如果那時我肯站出來,這份視頻是不是早就被公之于眾,是不是后來的一切都不會發(fā)生?”

她的聲音帶著苦笑,透著沮喪。

“我不知道,”我誠懇地回答她,“類似的問題我也想過,如果我早點(diǎn)發(fā)現(xiàn)小妹不對勁,如果我能不依不饒地問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但我沒機(jī)會了,你不同,你依然有機(jī)會過正常的日子,但靠后悔過不了正常日子,放過自己吧小孫,這一切沒有一件事是你的錯,人本不應(yīng)該在拯救母親和保持尊嚴(yán)之間做選擇,面對這種選擇,怎么選都是錯。”

孫楨終于收起了那一把笑音,她倦怠地說:“記得我們的承諾,如果我不在了,你們做到了,燒紙告訴我。否則我會做鬼纏著你?!?/p>

“你不信鬼神?!蔽业馈?/p>

“一死我就信。”她虛弱地笑了笑。

我想安慰她幾句沒用的話,可她干脆地掛斷了電話。

責(zé)編  方悄悄

運(yùn)營  龔禧

實(shí)習(xí)  吳問

出品  網(wǎng)易文創(chuàng)丨戲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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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10月11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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