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患九卦之分布:意識化修養(yǎng),則體現(xiàn)在天澤履卦、地山謙卦、地雷復卦,屬于初級修養(yǎng)工夫。無意識修養(yǎng),則體現(xiàn)在雷風恒卦、山澤損卦、風雷益卦,屬于高級修養(yǎng)工夫。修養(yǎng)之應用,則體現(xiàn)在澤水困卦、水風井卦、風風巽卦,屬于應用層面。憂患九卦之前三卦屬于初級修養(yǎng)工夫,為意識化之修養(yǎng)。 履卦以明禮。人處亂世憂患之時,修德首重安定自身,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岸Y”是劃定名分位階之制度,也是人與人相處之基本規(guī)范,修養(yǎng)德行之起點。履卦卦辭道:即踩在老虎尾巴上,但老虎卻不咬人,這令人費解。故《履·彖》曰:履,柔履剛也。說而應乎乾,是以履虎尾,不咥人,亨。履卦下兌上乾,乾為剛健,兌為和悅,故其彖指出履卦是以和悅之態(tài)度去對待強健者,比喻人若能以柔克剛,雖處危險之地卻可無傷。故履卦以柔克剛之道其實就是以禮待人。至于《系辭》所言之“履,德之基也”,則見《履?象》之說:履卦之下兌為澤,上乾為天,而天高澤下、天尊澤卑,君子效法天地之位序來辨別尊卑之序。故“履,德之基也”,是將履卦所象征之尊卑之禮,視為修德之基礎,即言行要符合身分,做好本分。《系辭》之“履以和行”、“《履》,和而至”等,即指禮能使人與人之間保持和諧。對立而言,《系辭上》云:“上慢下暴,盜思伐之矣?!甭序湴?、怠惰之意,暴則有粗暴之意,一個人粗暴通常是有非分之求,而以暴力解決。在上位者驕傲怠惰、忽于職守,在下位者粗暴、有非分之求,這都是不守禮之表現(xiàn),所以容易引來強盜之攻擊。謙卦以顯德制禮。遵守禮節(jié)必須以謙虛之態(tài)度作為核心。《系辭上》云:
知崇禮卑,崇效天,卑法地,天地設位,而易行乎其中矣。其中,“禮卑”說明了禮節(jié)以謙卑為要,故在象征禮之履卦之后,續(xù)之以《謙》卦。《謙》卦卦辭曰:
謙卦下艮上坤,艮為山、坤為地,此乃地中有山之象。地為卑下、山為崇高,言外在卑下、內在崇高,猶如一個德行崇高之人卻表現(xiàn)得很謙卑。一個人越是自視卑下,別人便越尊重他;越是自己隱晦,德行就越光輝。故《謙?彖》有言:
謙,亨,天道下濟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天道虧盈而益謙,地道變盈而流謙;鬼神害盈而福謙,人道惡盈而好謙。謙,尊而光,卑而不可踰,君子之終也。其以天道、地道、鬼神、人道說明滿盈者必被減損,謙卑者必被增益之道理?!爸t,尊而光,卑而不可踰,君子之終也”,意指謙卑者若處于尊貴之位能展現(xiàn)德行之光輝,處于卑微之位也不會受人凌辱,故保持謙虛乃君子之歸宿,是君子所應遵循的。“亢龍有悔”,子曰:“貴而無位,高而無民,賢人在下位而無輔,是以動而有悔也。”“亢龍有悔”乃乾卦上九爻辭。乾卦九五剛健中正,處位最佳,但上九卻繼續(xù)高亢,便走向了反面?!褒垺痹谥袊糯笳魈熳?,“亢龍”表示天子過于驕傲自負。因過于自負,便失去百姓之擁戴與賢人之輔佐,因此行動必然招致悔恨。《系辭》又言“謙以制禮”,則能順應《系辭》上傳所云:“勞謙,君子有終,吉?!弊釉唬骸皠诙环ィ泄Χ坏?,厚之至也?!闭Z以其功下人者也。德言盛,禮言恭。“勞謙,君子有終,吉”乃謙卦九三爻辭。謙卦只有九三這一陽爻,上下其它陰爻都向其歸攏。九三地位如此重要,卻不居上卦,而居下卦并剛健中正,比喻有功勞的君子居下守中正,故有好結果并得吉?!皠诙环?,有功而不德,厚之至也。語以其功下人者也?!眲t是發(fā)揮謙卦九三爻義,指有功卻能謙下待人之人。
復卦以知幾自省。人若能謙虛,就能傾聽自己內心之聲音,從而完成自性化。復卦卦辭論天地之復,亦指人能自省復性。復卦卦辭云:復,亨。出入無疾,朋來無咎。反復其道,七日來復,利有攸往。復卦下震上坤,震為雷、坤為地,此乃雷在地中之象,故有春回大地、大地重現(xiàn)生機之意。從卦象來看,一個陽爻在五個陰爻下,是陰極而陽生。陽爻雖弱但生長無礙,而能待諸陽之來以生萬物。在復卦之時,陽進陰退,君子道長,小人道消,這就賦予了復卦道德修養(yǎng)之意義。
沒有錯得太遠就返回,以此可以修身,故《系辭》又道:“復以自知?!睆拓越虒艘獣r時反省自我,察覺內心之善惡,如此方可進一步認識自己。每個人原本就具有上天所賦予之善良本性,將該本性之光明德行顯現(xiàn)出來,乃道德修養(yǎng)之根本,故《系辭》又云“復,德之本也。”可見,復卦是指人借助于自我反省,而能及時化惡念為善念,以回歸上天所賦之善良本性之修養(yǎng)工夫。
履卦說明了君子遵守禮節(jié)之重要性,但禮節(jié)若過于繁瑣,則會流于虛文。故《系辭》道:“謙以制禮?!奔粗t虛的美德可以用來制約禮節(jié)。意指一個人行禮需發(fā)自內心真正之謙卑,而非僅流于外在形式。以謙卑來制約禮節(jié),方能使禮節(jié)發(fā)揮其真正之精神。故《系辭》以謙卦為修德之要領:“謙,德之柄也?!?/span>《系辭》又道:“復,德之本也。”日常自省,懲前毖后,回歸自行具足的本性,才能將天地之陰轉化為自身之陽,才能無往而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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