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已授權(quán)
組稿 胡權(quán)權(quán)
作者簡介:阿爾，20世紀(jì)70年代生，現(xiàn)居銀川。詩人、記者，出版詩集《里爾克的公園》《銀川史記》《上去高山望平川》（即出），隨筆集《秘境之旅--一位記者的行走筆記》等。
01
當(dāng)我在阿拉善眺望她們
高原如石頭紛紛飛起
風(fēng)細(xì)細(xì)吹起手中的流沙
這或許是又一次抵達(dá)
而在這個下午一杯摩卡吞吐
世界存在的氣息
熱著，這夏季的六月
銀川或許下起了雨
一小塊馬德蘭點心不會
在矯情的爵士樂復(fù)蘇一個人的
另一個夢
我只是走在阿拉善
汗流浹背
我現(xiàn)在是在佛塔下面休憩片刻
我或許在腳下踢著那塊紅色的石子
我看著她
這個下午
敦煌比大海還要拒絕沸騰
02
這個年代想念是過于遙遠(yuǎn)的事
即使是在達(dá)鎮(zhèn)即使在多年以前
即使在銀川我看見高鐵駛進未來
我們早已失卻對這個世界的燦然想象
只是在達(dá)鎮(zhèn)
我們不會為豪飲六十度大癟子烈酒
而感到心臟發(fā)慌
在高蹈中穿越經(jīng)幡彌漫的沙漠
遇見達(dá)鎮(zhèn)的情人和千年胡楊
紅衣的喇嘛從黑城飄然而過
他從哪兒來還要去何方
這是九月的黃金赤裸而舞
在達(dá)鎮(zhèn)我會徒勞的想起
你那美麗的臉龐
搖曳在倉央嘉措的心上
03
讓我想想
還有什么可以再仔細(xì)想想
整晚整晚
有音樂遮蔽這個城市
有黑色在夜色中站立
我就此痛飲這愉悅的液體
她是暢通的
高架橋望月
像現(xiàn)實主義者的迷茫
雙手垂下在物理的語境中
我也是太多的低首的遠(yuǎn)遁之人
我是曾經(jīng)迷戀比汽車尾氣還要命的玩意兒
就像街頭畫像的流浪藝術(shù)家
在湖邊，我看清太多的渾濁和稻草
而在路上
不會再有金斯堡凱魯亞克
只有格斯頓金酒
或是呼市二鍋頭
我們就是彼此消失的存在主義者
默不作聲而互相對望
現(xiàn)在是湖水比拉薩的藍(lán)天還要清澈
你知道我會看見白色的天鵝
在經(jīng)幡的永生里游弋如奪目的天堂
04
甚至不可以燃燒
這些神秘的事物
從阿拉善高原
一路奔騰而至
只能是仰望
星空承載了赤裸的呼吸
甚至日頭也是冰冷
這些巨獸接近蒼穹
在大地上起伏
就讓我上升
即使無愛也有聆聽的喜悅
甚至死亡也是永恒
這些本身就是逝去
沙漠、幽谷、蘭草
我遇見更少的自己
穿越云之下的蒼穹
甚至我們已是密不可分
這些龐大的陰影
遮蔽了紅色僧侶、瑪尼石、經(jīng)幡
甚至這一切早已足夠
這人世不需要太多停留
在路上我看著你們慢慢
淹沒我和更多的石頭
05
在午夜他把小號吹得嘹亮
在城市陷入潮水涌來般地安靜
長睡不起的愛人你要在這山谷中醒來
即使大廈傾軋讓世界體無完膚
那么多的灰塵也開始了集團軍的沉默
赤腳的女人提著鞋在露水間緩緩隱去
光芒已經(jīng)不多了
哈著霧氣
我像一個霍比特人在你的城市無目的巡游
你的模樣依然清晰
病態(tài)的紅唇
咳出存在之火：
她們?nèi)紵龕矍橐彩剐√栢诹?/span>
06
我們正穿越時光
藍(lán)色地球上站立著孤獨之心俱樂部
我們因此快樂
也因孤獨如張楚一般可恥
后視鏡沖撞出高速之雨
暗藏黃色的一個偉大列儂
他坐在那艘潛水艇里
懷抱吉他
胸懷靡靡之音
多年以后
我還是懷念這個時代：
音樂，花童，赤裸之心
端起手槍的神秘使者
離別的哭泣
遺忘之后的隱隱哀傷
就讓我在此刻走下去
和你在雨中，凝望歸處
這是黃色的潛水艇
她在你懷中熟睡像嬰兒甜美
卻也充滿愛的委屈
這些日子即便飄落塵埃
我扔看見春天這一艘黃色的潛水艇
多么迷幻的年代！
我們耽于美食，信仰，親吻
身后是靈武，吳忠，同心
連綿不絕的山巒從碧空掠過
一面湖水
映照這一艘黃色的潛水艇
“是沉浮的暗影復(fù)蘇你沉睡的眼瞼
西北的黃色謠曲塵封
這遠(yuǎn)方更近的青銅明鏡”
07
有水，就是岸了
還有斧頭
但他卻蒼老
砍柴誤了磨刀工
奔走
扛著2015年的初雪
是倦了，多么冷！
這已是命定之冰
切開即融，一支雪茄
足以探戈
一杯水只是水
身體被空洞盛滿
春日遲遲，有些暖了
昨天，我曾試圖到達(dá)
“在山澗諦聽
心不是內(nèi)心
我站在湖畔
子夜
城市說有光
出租車駛過
那風(fēng)，夾雜著刺骨之痛
塵?；蚴堑⒂诼暽?/span>
在湖畔遙望一串串街燈
山色湖光
故國只是一次詞語的旅行
只有你在帝王夢中”
08
月過東山
有戲在唱
——題記
這一日是將進的大杯喧囂
驅(qū)車于2015年六月之夏
山中豐滿帶綠
后視鏡泉水流淌
這隱匿之旅
是幕啟
還是暮色漸沉
這一刻多么清澈！
而當(dāng)命運遭遇鑼鼓
“被掠過的不止是繞梁之焚燒
這是比龐大還要細(xì)微的事物
因此只等是等待
當(dāng)世事進入火焰的夢境
我將是最后進山看月的虛無之觴”
09
已悠亦遠(yuǎn)
谷空迷幻
這是午后時光
卻已和晨曦對火
在羊腸的街區(qū)之后
我們被迫蘇醒
卡車在今晚穿過城市
它把越來越多的灰塵
彌漫于今生
而你知道這柴扉寬廣
仿佛我夢中的曠野
推開就是看雪見山
就是江水西去東流
就是這些內(nèi)心之羽
擊打出笨拙的節(jié)奏
“一輪盛夏的巴洛克為未名焰火
遲滯于為愛而生的曠野之遙遠(yuǎn)之往生夜宴”
10
這世事堆積
晨曦還好
風(fēng)繚繞
切膚猶如齒冷
吃酒諦蟬鳴
看石頭
有什么可以還給
一滴世界
但這是問題
是表相
遇見
或
不在
“當(dāng)言辭匯聚于這豐饒之經(jīng)卷
向內(nèi)便是自由，而豐滿
則是裸露”
11
在那里
我們曾有一瞬
那即逝的光景
或許在下一個此刻浮現(xiàn)
12
——寫給詩人蘇非殊
香格里拉即景
樹下有光陰
鳥飛絕
振翼，一抹灰
云間霧
有些事
不用洞見
我熱愛吉米莫里森
甚至是佩蒂史密斯
在寧夏平原
在鹽池小陽溝村
我看見向日葵
低伏于鹽堿地
好像一個安分年代
溝壑叢生
林木生長
群山靜謐：
垓下，虞姬之后
亦是貂蟬
西北偏北
無水則安
無馬草肥
我或許是無可救藥
沉浸于佛朗索瓦或者科尼希瓦
她們是黃土中的爵士饗宴
酒后的杰克丹尼與格蘭菲尼詩
高高濺起另一個熱愛儺戲的靈魂
獨步于70年代的暗夜巴鎮(zhèn)
這便是帝都花家地西里的銀川好力頓伏特加烈焰
在那混沌年月我鐘情這蒙元帝王的風(fēng)濕惡疾
“而你則是半吊子的曾經(jīng)漂游者
混跡于販夫走卒的街邊酒肆
如今我路過簋街
那里不是后海不是三里屯不再是
暢飲之后的集體失憶”
13
在更早的時光中
我會遇見飛鳥
她繞著地球旋轉(zhuǎn)
在蔚藍(lán)色的蒼穹里
消逝不見
我是在傍晚
湖邊，那個人揮舞斧子
閃電明晃晃的
湖邊，是伸向遠(yuǎn)方的迷境
林蔭道陰森森的
而這已是初夏
回望來時之路
在這剩下的一生中
我怎么會想起
你說的那條香榭大道
我只是在城中
端詳著鏡中那個戴墨鏡的少女
她穿過四十二個街區(qū)
沒有更多的什么了
現(xiàn)在你站在那兒
和我一樣默默凝視
比我更遠(yuǎn)的林蔭香榭大道
14
——寫給吉米莫里森
嗨，莫里森
你躺在那兒
嘿，哈里森
你讓我看見黃色潛水艇
嘿，迪倫
答案在空中飄蕩
我想說的其實不多
這個城市有多少布魯斯
就有那些心懷塵事的人
把吉他緩緩在街邊彈起
你是知道的
布魯斯能安慰這個城市
我們愛著這謊言和不安
那天我在拉雪茲公墓
為你獻上艾米麗的野玫瑰
巴黎下起了雨
我是在另一個城市
打起黑傘
那是濕漉漉的花瓣
浮現(xiàn)你的蒼白眼瞼
這或許是布魯斯
給這個城市的安慰
而我們已經(jīng)走的太遠(yuǎn)
和這個滾燙的時代
變得越來越渺小
15
見到你時
島上雪融
松樹尖一滴水珠
由高而墜
我的鞋子臟了
走在雪里
有些蹣跚
偶爾
身后會響起
自拍器的噼啪聲
和我踩雪的聲音
咯吱咯吱
小木屋前
要一杯拿鐵
看一個韓國女孩
和男友擁吻
更遠(yuǎn)的是雪
和被遮住的光線、松鼠、仙女
這是上午的異國與絲絨
北江之心在冷冷的光中閃耀
沿著河岸行走你沒有回頭
我們是世上的過客
不是逝于匆匆
就是陷入緩慢之閃電
注：南怡島位于韓國京畿道和江原道分界線，以狹長的橫向水流而著稱，擁有得天獨厚的美麗景觀，是多部電視劇的拍攝地。
繪畫 車前子（已授權(quán)）
權(quán)權(quán)有約
李亞偉 軒轅軾軻 徐柏堅 北塔 葉匡政 三色堇 月色江河 車前子 劉年 陸漁 陳倉 姚風(fēng) 老鐵 遠(yuǎn)村 王立世 洪君植 王愛紅 臧棣 梁曉明 祁國 嚴(yán)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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