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爾卓夫斯基彈到近百歲
幾乎被認為是永遠的傳奇
但聽了12月17日德穆斯在上交的演出
我認為其價值完全不在霍爾卓夫斯基之下
何況，面對這樣一份曲目
或許我們只能說
它包含了不適合一位88歲的鋼琴家演出的
所！有！因！素！
呼喚青春，超越自我
——略談德穆斯第三次訪滬的演出
文/張可駒
著名的“高齡演奏者”鋼琴家霍爾卓夫斯基彈到近百歲。他晚年的現(xiàn)場錄音廣受推崇，幾乎被認為是永遠的傳奇。
同他相比，88歲的德穆斯（J?rg Demus）確實還“年輕”些。然而聽過12月17日德穆斯在上交的演出，我認為，其價值完全不在霍爾卓夫斯基的傳奇演奏之下。
德穆斯的曲目安排常給我留下“演奏狂”的印象。太重了！實在太重了！哪怕對于三十多歲的年輕人，排這樣的曲目也必須三思而后行。而我第一次現(xiàn)場聽他的時候，鋼琴家早就過了80歲。
這次，他以莫扎特的兩首幻想曲，K.396、397開場，然后是勃拉姆斯的《鋼琴小品》Op.118（包含六首樂曲），再彈肖邦《第三號敘事曲》；下半場是莫扎特《C大調奏鳴曲》K.330，鋼琴家自己創(chuàng)作的奏鳴曲（一部龐大的作品），最終以蕭邦《第四敘事曲》結束。
面對這樣一份曲目，我們還能說什么呢？
它仿佛包含了不適合一位88歲的鋼琴家演出的所有因素：勃拉姆斯的《鋼琴小品》質量雖高，現(xiàn)場演出的效果卻不容易好——不是很抓人，需要人們特別專注地聽。鋼琴家需要非常集中地表現(xiàn)，全面地揭示音樂之美，才能夠抓住聽眾。
brahms op.118 no.1
brahms op.118 no.2
brahms op.118 no.3
brahms op.118 no.4
brahms op.118 no.5
brahms op.118 no.6
演出他自己的作品也有這個問題。
而肖邦的敘事曲又是需要技巧靈活的作品，“第四號”的結尾都屬于肖邦音樂中著名的難點。
當然最艱難的，莫過于整場音樂會的分量本身。20：15開始，彈完三首加演大概22：15，中場休息15分鐘。
一位演奏家把自己逼上絕路的時候，他的成功勢必光彩奪目，他的潰敗也可能讓人佩服。
德穆斯沒有潰敗，并且他的成功也不是“老境中的余暉”。整場演奏的完成度很高，沒有明顯的瑕疵點。鋼琴家的手指狀態(tài)是他三次訪滬的獨奏會中最好的，這實在是件不可思議的事。
第一次，他在《哥德堡變奏曲》中縱橫捭闔的同時，一些磕磕絆絆之處也不失為明顯?？烧w的音樂表現(xiàn)讓人們忽視了遺憾。
第二次，他演奏兩段快速的終曲時，明顯放慢的設計并非完全出于獨特的理解，而是有很多快不起來的成分?？射撉偌倚摒B(yǎng)高，通過速度變化的調節(jié)，也表現(xiàn)得不錯。
然而這一次，幾乎完全沒讓人感受到這些東西。原本最期待他的拿手好戲，莫扎特音樂，還有鋼琴家自己的作品?？烧麍雎爜?，最感動我的卻是勃拉姆斯。這套作品不似舒曼的《克萊斯勒偶記》那樣充滿戲劇性，卻是從六個完全不同的側面，極深地表現(xiàn)了作曲家的內心世界。
勃拉姆斯稱幾套晚期小品為“我的老年搖籃曲”，將作品寄給克拉拉·舒曼時，他甚至建議后者“彈給你自己聽，有一個別人也不行”。
德穆斯的修養(yǎng)使他能夠真正深入該作千回百轉的曲情，而鋼琴家審視全局的眼光，又是否流露出一些感同身受的意味呢？
德穆斯早年演奏勃拉姆斯的室內樂
這是暮年的音樂，德穆斯的演奏卻讓我們感受到——此時此地，作曲家和演奏家是如此強烈地呼喚著青春。
第一曲中，撲面而來的、激蕩的抒情性，讓人驚奇。對于音響、結構的把握，那種藝術生命的噴薄，都在其中了。
第二曲包含著勃拉姆斯筆下著名的抒情旋律，鋼琴家選擇了緊湊的速度，將抒情線條表現(xiàn)得異常凝練。我們所面對的遠不僅是“優(yōu)美”，更有強烈的生命力，及一種“雄辯的”品質。
先前訪談這位鋼琴家時，他一再提到卡薩爾斯對于他的影響。此時這種旋律表現(xiàn)的觀念確實極為相似，聽聽卡薩爾斯演奏勃拉姆斯的奏鳴曲就知道了。而表現(xiàn)尤重復調的第四與第六曲，德穆斯在堅實的聲部結構中不斷滲透出悲涼的音樂表現(xiàn)，也實在相當感人。
鋼琴家自己的奏鳴曲是一部新作。它采用易于接受的風格寫成，共四個樂章，前兩個樂章我一時還未聽懂?？墒呛髢蓚€樂章寫得真美，尤其是最后的變奏曲，希望他將來能灌錄唱片。
兩首肖邦敘事曲是相當?shù)聤W的演奏。速度工整，略莊嚴，卻沒有忽視溫情雅致的東西（尤其是“第三號”），對于復調的提示更是發(fā)人深省。
德穆斯與費舍爾—迪斯考合作的圣誕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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