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文賞析之———繡蓉一鏡晚妝妒淺析江南菲兒君《登岳麓山題滿山紅葉》
瑟瑟西風(fēng)揮彩筆，描成簇簇火燒云。赤心不作凋零葉，樂在枝頭再鬧春。
這首絕句是登載《心湖文苑》微刊上。仔細品嘗，筆者覺得此絕頗有天籟之妙。莊生所云天籟者，言為心聲也。是啊，這絕，詩人寫出真性情、真感受。短短四句，將秋與春銜接得天衣無縫，渾然天成。
這首絕句，題為“登岳麓山題滿山紅葉”。題目交代了地點，交代了事情，詩人身臨其境寫出了自己的真實感受。
岳麓山位于長沙湘江西岸，薈萃了湘楚文化的精華，名勝古跡眾多，山林清秀，是南岳衡山72峰之一，也是中國四大賞楓勝地之一。下面我們隨著詩人的筆觸走進文中，去欣賞滿山似火的紅葉。
首句：瑟瑟西風(fēng)揮彩筆
開端，以西風(fēng)著筆，引出所寫主旨。楓樹原是青楓，只有秋天樹葉才會變成逸美的紅色，故紅葉指楓葉。唐宣宗宮女有《題紅葉詩》：“流水何太急，深宮盡日閑。殷勤謝紅葉，好去到人間?！睏魅~變成紅色，她的必要條件必須在秋天瑟瑟西風(fēng)勁吹下才能釀成。在詩人的眼里，不是埋怨西風(fēng)，倒是感謝西風(fēng)，感謝“西風(fēng)揮彩筆”。那西風(fēng)揮彩筆，描成了什么呢？自然引出下句。開篇運用了擬人手法，將西風(fēng)人格化，在表達上更有感染力。首句仄起不押韻。
承句：描成簇簇火燒云
上句交代西風(fēng)揮彩筆，原來揮彩筆在描“火燒云”?！按卮亍毖远?；“火燒云”言色，火燒云指楓葉，出現(xiàn)喻體，不出現(xiàn)本體，是運用借喻。但構(gòu)成比喻必須事物性質(zhì)類似、相關(guān)，同類事物不能構(gòu)成。詩人看到眼前滿山紅葉，在思維醞釀的一瞬間，自然想到“火燒云”。楓葉與火燒云，就如柳絮與蘆花一樣，性質(zhì)類似，因此，詩人構(gòu)建比喻是順乎自然，符合情理。此句是承接首句，與首句在布局上相關(guān)、相接、相銜，并從容承之。
轉(zhuǎn)句：赤心不作凋零葉
絕句，婉轉(zhuǎn)變化工夫全在第三句，轉(zhuǎn)得好，則第四句如順流之舟矣。此句中“赤心”，赤者，紅也，可譯為“紅心”、“丹心”?；馃剖羌t的，楓葉是紅的，由此推進紅色而成赤色，形已轉(zhuǎn)，絲仍連。朱淑貞有詩云：“寧可抱香枝頭老，不隨黃葉舞秋風(fēng)?！睏魅~似有菊花品格，寧可經(jīng)霜枝頭鬧，不隨黃葉舞秋風(fēng)。在西風(fēng)下，其它葉子的凋零與楓葉的不凋零，全賴于楓葉的赤心。時間范圍界定下，將兩個物象進行比照，更突出楓葉“冷枝留醉舞”（王沂山《綺羅香*紅葉》）的真切感。此句轉(zhuǎn)得很成功，無意中讓意境朝相反方向推進。
結(jié)句：樂在枝頭再鬧春
由于楓葉的執(zhí)著，它們不愿化著黃葉迎冷秋，而是“霜葉紅于二月花”。楓葉仗于“赤心”，才出現(xiàn)“枝頭再鬧春”的看點和亮點。其間“鬧”字，由“紅杏枝頭春意鬧”（宋祁《木蘭花》）化出。“鬧”，安靜、蕭寂之反詞。詩人活用此字，旨在將楓葉的活力、生命力融注在此字上，眼前的楓葉不亞于那一片盎然的春意，蓬勃的生機。王靜安論詞主境界之說，曾言“看一鬧字而境界全出”。上句為轉(zhuǎn)，此句為合，在布局上相關(guān)，與起、承兩句相反，在構(gòu)建上形成二分式。
詩人登岳麓山，目睹滿山紅葉，正紅、正艷、正旺，怎不令臨鏡晚妝的荷花而生嫉妒之心呢？因此，有詞人寫到：“繡蓉一鏡晚妝妒”（王沂山《綺羅香*紅葉》）。此絕，運用比興，遣詞靈動，意境豐腴，取徑貴深曲，可謂句絕而意不絕矣！
——淡泊軒主丙申年菊月上浣寫于淡泊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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