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兗州風云
離開酸棗后，曹操沒有回老家譙縣，而是去了揚州丹陽。
這次討董失利使曹操認識到，兵源素質(zhì)非常重要，陳留招募的都是沒有經(jīng)驗的新兵，不是久經(jīng)沙場的西涼軍對手，揚州丹陽盛產(chǎn)優(yōu)質(zhì)兵源，自漢代起就揚名天下。
曹操與揚州刺史陳溫相熟，因這層關(guān)系，他很快便招募了四千丹陽兵，不過這些兵不服管理，在回去路上發(fā)生了兵變，曹操親手殺了幾十個人才穩(wěn)住局面，招募的士兵如鳥獸散，只剩下一千人。
連受打擊的曹操思來想去，只好去冀州河內(nèi)投奔袁紹。
在河內(nèi)郡，曹操受到了袁紹的熱情接待，這讓他重新燃起了希望，讓他沒想到的是，袁紹的心思并不在討董上，而是在醞釀另一件大事——另立天子。
袁紹處心積慮消滅宦官和外戚勢力，目的就是等何進死后全盤繼承他的政治遺產(chǎn)，被董卓廢掉的劉辯是何進的外甥，袁紹只有擁護劉辯才會贏得百官支持，所以一直不承認董卓所立的劉協(xié)具有合法性，他想找個機會重立劉辯，董卓知道袁紹的心思，二話不說就把劉辯鴆殺了，讓袁紹斷了念想。
劉辯雖死，可袁紹心思活絡(luò)，東漢一百多年來，皇帝一直是個吉祥物，管上面坐的是誰，只要是漢室宗親就行，他想就近立幽州牧劉虞為帝，自己成為第二個何進。
南邊一個劉協(xié)，北邊一個劉虞，這就等于把國家一分為二，曹操當然不能接受，不但不能接受，曹操甚至有了除掉他的想法。
立劉虞之事曹操不是第一次聽說，在酸棗時，曹操就聽關(guān)東諸侯們議論過，他義正辭嚴的對諸侯們說：“你們盡管去北面擁立劉虞吧，我一個人向西去保衛(wèi)天子！”（諸君北面，吾自西向）
但袁紹需要幫手，多次向曹操暗示甚至威脅，每次曹操都裝糊涂糊弄過去，拒絕歸拒絕，倒也沒撕破臉，曹操明白，此時還不能得罪他。
袁紹也派人去南陽爭取袁術(shù)的支持，袁術(shù)自己都有當皇帝的想法，豈能讓袁紹搶先，便嚴詞拒絕，兄弟倆從此不睦。
初平二年（191年），董卓遷都長安后，袁紹又開始策劃大動作。
袁紹雖然是關(guān)東軍盟主，但這只是個江湖身份，類似陳近南，唯一的正式官職是渤海太守，地級市長級別，還是董卓早期為拉攏他封的，論地位遠比不各州刺史，跟各州牧更是沒法比。
袁紹名義上的老板是冀州牧韓馥，能力平平，群眾基礎(chǔ)差。袁紹想把韓馥擠出冀州，便跟北面的公孫瓚相約同取冀州，事成之后平分土地，公孫瓚照辦了，點齊兵馬準備南下。
韓馥果然被嚇到了，袁紹又鼓動韓的下屬煽風點火，韓馥最終做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把整個冀州讓給了袁紹。
升級為冀州牧的袁紹再也不提平分土地的事，公孫瓚大怒，二人從此成了死對頭。
此時天下，總體形成了一個各諸侯圍繞二袁的南北對抗格局，即：袁紹在北，盟友有曹操、劉表、劉虞、張揚等；袁術(shù)在南，盟友有公孫瓚、陶謙、孫堅、張燕等。
此外，兗州刺史劉岱是二袁都想拉攏的對象，益州牧劉焉閉門做皇帝夢，漢中張魯一心修道，涼州軍閥馬騰、韓遂持觀望態(tài)度。另外，張繡跟叔叔張濟混，呂布跟董卓混，劉備跟公孫瓚混，都還沒成氣候。
曹操自逃出洛陽后，一直無寸土立足，難免有些焦慮，鮑信對曹操說，袁紹利用盟主的職權(quán)強奪別人的土地，與董卓是一丘之貉，我們打不過他，卻也不能跟他同流合污，眼下咱不如去黃河以南尋找發(fā)展的機會。
曹操接受了鮑信的建議，將軍隊駐扎到黃河南。
不久機會來了，黑山起義軍白繞、眭固等部十余萬人攻入兗州東郡，東郡太守王肱不能抵擋，曹操引兵進入東郡，在濮陽打敗了黑山軍，袁紹很高興，東郡本是兗州刺史劉岱的地盤，這等于自己的勢力伸到了兗州，便表奏曹操為東郡天守，曹操終于有了自己的根據(jù)地。
前面講到曹操憤而辭的官也是東郡太守，如今陰差陽錯還是擔任這個職務(wù)，看來曹操注定與東郡有緣。
這期間，曹操迎來了一位貴人，被稱為“王佐之才”的潁川人荀彧（yu四聲）。
董卓作亂后，荀彧離開京師，帶著宗族避難冀州，被袁紹待為上賓但未受重用，曹操來后，他決定離袁投曹，原因倒也不是重不重用的問題，是荀彧根本看不上袁紹。就像鮑信所說的，袁紹身為盟主不思討賊，耍手腕擠走韓馥，更重要的是，荀彧是個有政治潔癖的人，心中只有天子，而袁紹要立劉虞為帝，這是巨大的政治污點。相比之下曹操才是一心為國的英雄豪杰，討董沖鋒在前，在酸棗怒斥關(guān)東諸侯不思進取，喊出了“諸君北面，我自西向”，何等豪氣！
曹操是袁紹的小弟，荀彧到曹操處上班這里屬于內(nèi)部調(diào)動，袁紹也不在意。后來荀彧又為曹操舉薦了鐘繇、荀攸、戲志才、郭嘉等人才，日后都成為曹操智囊團的重要成員。
初平三年（192年）四月，董卓在長安被王允與呂布殺死。
董卓死后，王允主持朝政，但他政治能力欠缺，讓董卓舊部李傕、郭汜等人走投無路下狗急跳墻，以為董卓報仇為名攻入長安，挾持天子，王允被殺，呂布倉皇逃出長安。
呂布投奔的第一個人是袁術(shù)，因袁紹逃出洛陽后，董卓滅了袁氏滿門，呂布認為自己手刃董卓，對袁家有恩，特地把董卓的頭系在馬上去投袁術(shù)，心想別人不領(lǐng)情就算了，身為袁家嫡子的袁術(shù)不能賴賬，但袁術(shù)厭惡這個反復(fù)無常的人，不肯接納。
呂布無奈又去投河內(nèi)太守、老戰(zhàn)友張揚，張揚也是西涼出身，此時是袁紹的盟友之一，但河內(nèi)郡離長安很近，張揚部下常有綁呂布去長安領(lǐng)賞的想法，這讓呂布沒有安全感，只得離開。
四面碰壁的呂布又去投袁紹，袁紹接納了他，細讀歷史你就會發(fā)現(xiàn)，袁紹對于前來投靠的人從不拒絕，因他要發(fā)展事業(yè)，無論是眼下對付公孫瓚還是將來對付曹操，他都急需盟友和打手。
袁紹給呂布增兵，派他去打以張燕為首的黑山賊，袁紹本希望看到呂布和張燕弄個兩敗俱傷，但他忘了呂布有“飛將”之稱。急于納投名狀的呂布把張燕打的滿地找牙，回來向袁紹請求增兵，袁紹表面答應(yīng)了，內(nèi)心卻擔心養(yǎng)虎為患，便起了殺心。
呂布很敏銳的發(fā)現(xiàn)了袁紹的異樣，增兵后又向袁紹提出南下洛陽，為關(guān)東諸侯擋住西面的李傕郭汜，袁紹也答應(yīng)了，暗地在呂布赴洛陽路上安排了殺手，結(jié)果被呂布識破逃走，袁紹得知后又派人追殺，追兵忌憚呂布勇猛，故意讓呂布逃脫。
不知是誰的主意，大難不死的呂布去兗州陳留見張邈，二人交談了許久，最后握手盟誓。
袁紹得知此事大怒，命曹操殺掉張邈。張邈是曹操的發(fā)小，曹操不愿做此事，便對袁紹說，我和張邈是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哪能做這種事；再說大敵（公孫瓚）當前，咱們更應(yīng)該加強團結(jié)才是。
自曹操駐扎黃河以南后，就基本脫離了袁紹的控制，袁紹手中也沒有曹操的人質(zhì)，一時也不能拿曹操怎樣，只好把心思放在對付公孫瓚上。
主動送人質(zhì)是拜山頭的基本規(guī)矩，后來官渡之戰(zhàn)前張繡投降曹操，就是先送人質(zhì)。但是對于發(fā)小曹操，袁紹不好開這個口，怪就怪兩人太熟了，這給袁紹平添了許多麻煩。
就在這期間，青州的黃巾軍余部殺進兗州，刺史劉岱遇害，兗州無主，鮑信、張邈及兗州官員陳宮共同推舉曹操為兗州牧，曹操也就從地級市長一躍成為省長，成為漢末諸侯之一。
在接下來與黃巾軍的戰(zhàn)斗中，曹操的鐵桿粉絲、忠實盟友鮑信不幸陣亡，曹操悲痛不已，由于找不到鮑信的尸體，只好用木頭刻了身軀安葬。
懷著復(fù)仇的怒火，曹操從兗州一直追到濟北（今山東長清），黃巾軍被迫投降。曹操在三十萬降卒中挑選精壯青年，成立了一支二萬人左右的新軍，號稱“青州軍”，交給鮑信部下于禁指揮。
“青州軍”是一支編制相對獨立的軍隊，軍紀不是太好，后面除了打徐州出過力之外，基本沒怎么發(fā)揮作用，曹操對他們的期望值也不高，不添亂就行。曹操死后，這支軍隊就一哄而散了，史載，“會太祖崩，(臧)霸所部及青州兵，以為天下將亂，皆鳴鼓擅去”。因資格老，曹丕也不好拿他們怎樣，不但不予追究，還命令沿途各地發(fā)給安家費。
初平四年（193年）三月，折了孫堅后的袁術(shù)受劉表排擠，腦袋一熱腳踏進兗州，而且還是曹操的起兵地陳留，被袁紹、曹操打得抱頭鼠竄，只得東走九江，后來殺了揚州刺史陳溫，據(jù)有淮南。
曹操正要乘勝追擊，情報兵送來了一個讓他五雷轟頂?shù)南ⅰ?/p>
父親遇害。
曹操在兗州期間，父親曹嵩、弟弟曹德等家眷在徐州瑯琊避難（因這里是卞夫人老家），考慮到將來要打徐州，曹操派人去接他們回兗州，結(jié)果曹嵩一行人帶了上百箱金銀，剛到兗州地界，徐州刺史陶謙的部將張闿殺出，劫了所有財產(chǎn)，又將曹嵩、曹德等人殺死。
這應(yīng)該不是陶謙的主意，他知道曹操的家眷在徐州避難，不管是避難還是旅游，對陶謙來說都是寶貴的人質(zhì)，沒有不歡迎的道理，就算要殺無論如何也不會選擇這時候。所以曹嵩之死，固然有陶謙約束部署不力的問題，也怪曹嵩做事不講究，逃難帶那么多箱子干嘛。
但曹操管不了許多，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既然是陶謙的人干的，賬就要算在陶謙頭上，何況他早有取徐州之意，這也不完全是野心，天子被劫持、袁紹搞分裂，我只有強大了才能興復(fù)漢室。
陶謙倒也不怕曹操，他的老底就是天下聞名的丹陽兵，曹操并沒有必勝的把握，出發(fā)前特意派人送信給家人：我如果回不來，你們就去投張邈。
就算天下的人都辜負我，張邈也不會，曹操想。
囑托完家事，曹操率軍南下，接連攻下徐州十幾個縣城，陶謙退保省會郯縣（今山東郯城），曹操攻之不克，轉(zhuǎn)而攻屠取慮（今江蘇睢寧縣西南）、睢陵（今江蘇睢寧縣）、夏丘（今安徽泗縣）等縣，根據(jù)《后漢書·陶謙傳》記載，“凡殺男女數(shù)十萬人，雞犬無余，泗水為之不流，自是五縣城堡，無復(fù)行跡”。
關(guān)于徐州屠城的人數(shù)，最早見于九十年后陳壽寫的《三國志·陶謙傳》，寫的是“死者萬數(shù)，泗水為之不流”，也就是一萬人左右，但到了二百多年后范曄寫的《后漢書·陶謙傳》里，變成了“凡殺男女數(shù)十萬人，雞犬無余”，再到八百多年后司馬光編的《資治通鑒》里，又變成了“坑殺男女數(shù)十萬于泗水”，蹊蹺就在這，“萬數(shù)”怎么變成的“數(shù)十萬”？“殺”怎么變成的“坑殺”？曹操帶進彭城的青州軍不過二萬，卻要坑殺數(shù)十萬人，是否現(xiàn)實？ 所以這件事筆者傾向于相信《三國志·陶謙傳》記載的“死者萬數(shù)”。
但“屠城”是確有其事的?！度龂?span>·武帝紀》里關(guān)于夏侯淵、曹仁及曹操本人的屠城記載好幾處，光是徐州就有兩處，“復(fù)征陶謙，拔五城......所過多所殘戮” 以及“九月，公東征布。冬十月，屠彭城”，不管是出于震懾敵人的目的，還是發(fā)泄仇恨的需要，殺害無辜百姓這種極端的事，古往今來都是沒法洗白的，加上后來的父子篡漢的事，跟從未屠城、匡扶漢室的劉備一對比，曹操也就給世人留下個奸臣、壞人的形象。
屠城期間，瑯琊有一個十四歲的少年目睹了這一切，不久后他一家人逃到了荊州，又過了十幾年遇上了他的老板。幾十年后，他成了曹魏帝國的勁敵，魏國對他的懼怕，甚至到了“涼、雍不解甲,中國不釋鞍”的程度。
屠城還在繼續(xù)，陶謙不得已向附近的青州刺史田楷、平原相劉備求援，這兩人都是公孫瓚的下屬，與陶謙同屬南方袁術(shù)陣營。
劉備的口碑非常好，前面北海國相孔融有難也是找他幫忙，這次救陶謙當然義不容辭。
劉備到后，陶謙請劉備駐扎小沛，小沛在豫州沛國，但實際被徐州控制，是徐州的西大門。為了讓劉備的駐扎名副其實，陶謙還做了個人情，表奏劉備為豫州刺史。后來曹操為了拉攏劉備，以天子名義正式封劉備為豫州牧，當然只是個榮譽性職務(wù)，劉備從此便有了“劉豫州”的說法。
此時曹操的軍糧已盡，考慮到報仇已達到目的，便引兵還兗州。
曹操剛進兗州地界，張邈已經(jīng)在那里等他了，兩個老朋友執(zhí)手流淚，盡在不言中。
鮑信沒了，就剩下張邈一個朋友了，曹操感慨。
第二年，也就是194年四月，曹操再次討伐徐州，劉備與陶謙部將曹豹屯兵于郯縣東，約曹操決戰(zhàn)。
這是曹操第一次與劉備在戰(zhàn)場上交鋒，兩人都沒想到，他們將會成為一生的對手，第一仗像后面大多數(shù)時候一樣，劉備輸了。
曹操又攻下五城，繼續(xù)屠城。
就在這時，后方傳來消息差點讓曹操跌下馬來，被曹操托付家人、執(zhí)手流淚的張邈，同弟弟張超和陳宮一起，迎呂布進兗州當州牧，各郡縣多響應(yīng)呂布，只有鄄城（今山東鄄城北）、范縣（今山東梁山西北）、東阿（今山東陽谷東北五十里阿城鎮(zhèn)）三城因荀彧、程昱等人死守未失。
陳宮為什么要背叛曹操，至今眾說紛紜，可能跟曹操前不久殺了名士邊讓有關(guān)，也可能跟徐州屠城有關(guān)，這些讓陳宮認為曹操殘暴，非兗州之福，還有可能跟陳宮的性格有關(guān)，他跟呂布同是邊地，也就是北方人，情感上更親近一些。
陳宮跟曹操沒有特別的交情，叛了也就叛了，但張邈是曹操是過命的交情，去年還被曹操授以家人之托，為什么也要背后捅刀子？
因張邈的心態(tài)有了變化：雖然曹操講情義，拒絕為袁紹殺友，但袁紹畢竟勢力大，如果袁紹堅持要自己死，曹操為自保早晚還是會下手，與其等曹操下手，不如我先把他趕走。
心理學上有個詞叫“囚徒困境”，說兩個囚犯被關(guān)進監(jiān)獄，不通消息，典獄長給兩個囚犯定了規(guī)矩：都一言不發(fā)則都只判一年；揭發(fā)對方則判對方八年，揭發(fā)者立即釋放。理想的情況是兩個囚犯都一言不發(fā)，那么都坐一年牢就夠了?？涩F(xiàn)實往往是，囚犯都想爭取釋放的機會，也都不相信對方會守口如瓶，與其被揭發(fā)不如先揭發(fā)，結(jié)果是兩個囚犯結(jié)結(jié)實實坐了八年牢。張邈就是陷進了被袁紹為自己和曹操設(shè)的囚徒困境里。
鮑信戰(zhàn)死，父親和弟弟遇害，托生死的朋友背叛，這一系列的打擊讓曹操頭暈?zāi)垦！?/p>
顧不上痛苦了，曹操立即回救兗州。
兗州爭奪戰(zhàn)打得異常激烈，呂布不像袁術(shù)和陶謙，是個硬手，雙方在濮陽打了幾天，曹軍未占到任何便宜。
曹操不甘心，再次進軍濮陽，從東門進城后，受項羽背水一戰(zhàn)的啟發(fā)，特地在門口放了一把火，表示寧死不退，結(jié)果仍被呂布擊敗，曹操在城里亂跑，卻被呂布的騎兵抓住，問“曹操在哪”，曹操隨便指了前面一個騎馬的人說“前面騎黃馬的就是”，騎兵縱馬追去，曹操這才逃脫，結(jié)果東門的大火還在燃燒，顧不得什么“寧死不退”了，曹操從大火中沖了出去，左手被燒傷。
就這樣相持百余日，兗州爆發(fā)了蝗災(zāi)，接下來就是大饑荒，雙方各自退兵。
袁紹當然不放過這個機會，他派人聯(lián)絡(luò)曹操，以兗州缺糧及戰(zhàn)亂為由，請曹操把家屬送到鄴城居住，其實就是當人質(zhì)，曹操和袁紹目前頂多也就是盟友的關(guān)系，對袁紹來講，只有拿到人質(zhì)才能徹底讓曹操俯首聽命。
曹操此時揭不開鍋，正需要袁紹的幫助，有點動搖，將軍程昱及時勸阻，曹操這才放棄想法。
關(guān)于缺糧問題，程昱想了個辦法，他帶兵到自己老家東阿縣，搶劫百姓家中的糧食，糧食不夠，他又發(fā)明了一種特殊軍糧“人脯”，這讓曹操軍暫時度過了糧食危機，但程昱因此落下個壞名聲，在曹魏集團終身未能晉升三公。
第二年開春，曹操與呂布重新開戰(zhàn)，這次曹操總結(jié)經(jīng)驗教訓，軍事能力從80分提升到了90分，呂布再也不是曹操的對手，四戰(zhàn)皆敗，與陳宮乘夜逃走。
呂布失敗的原因還有一個，就是這一年時間里，他的盟友張邈什么都沒做，只是讓弟弟張超守雍丘，自己守陳留，既不助攻，也不請外援，讓曹操一心一意對付呂布。
得知曹操勝利的消息，張邈驚慌失措，這時他才想起尋求外援，最后在投奔袁術(shù)的路上被部下殺死。
拿下陳留后，曹操又用五個月時間攻下雍丘，殺張超，又滅張邈三族，收復(fù)了整個兗州。
收復(fù)兗州的曹操沒有再向徐州用兵，這次饑荒使他認識到糧食的重要性，專心發(fā)展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為未來的戰(zhàn)斗積攢了足夠的糧食。
曹操走后，田楷回了平原，不久后回到公孫瓚身邊；劉備則繼續(xù)留在徐州，幫陶謙抵御曹操，這時的劉備等于脫離公孫瓚了。
不久后，陶謙一病不起，臨終囑咐將徐州牧的大印交給劉備，對于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劉備不敢相信，沒有立即答應(yīng)下來，在徐州二把手糜竺及孔融、陳登等徐州官員親自到小沛迎接和勸說下，劉備終于同意接任徐州牧，加入了漢末諸侯俱樂部。
接下來，劉備面臨一個問題，當了諸侯就必須站隊，那么他該投靠袁術(shù)還是袁紹？
他本是公孫瓚的人，也就是袁術(shù)陣營的，而前任陶謙也是袁術(shù)的盟友，按理他該繼續(xù)跟袁術(shù)；但徐州眼下最大的威脅來自曹操，以及曹操背后強大的袁紹，無論是遠慮還是近憂，站袁紹似乎更合適。
劉備做了一個決定，讓徐州官員把舉薦自己擔任州牧的文書送到冀州，征求袁紹的意見，這就是拜山頭的意思，前面說過，袁紹對于投靠的人一向來者不拒，何況是徐州牧這種重量級人物，當即回信說劉備“弘雅有信義”，是個合適的人選。
劉備心里踏實了，只要袁紹認下我這個小弟，曹操就不好再打徐州了。
呂布被曹操趕出兗州后，抱著試一試的心理去投劉備，沒想到劉備慷慨接納，并派他駐扎小沛。
劉備也許是事業(yè)發(fā)展太快需要馬仔，但有點拎不清，他現(xiàn)在的新老板是袁紹，而呂布是什么人？是袁紹追殺的敵人，張邈跟他聊了幾句袁紹就要殺他，你收為己用，不擺明了跟老板對著干？好在袁紹的心思在公孫瓚那里，沒有計較。
劉備不是沒擔任過地方官，但最大也只是國相，也就是地級市長級別，治理龐大的徐州省還是第一次，政治經(jīng)驗欠缺，徐州看似平靜，其實暗流涌動，陶謙的部將曹豹就不服他。
袁術(shù)聽說了劉備當徐州牧的事，氣不打一處來，陶謙是他小弟，徐州也該是他的地盤，如今陶謙死了，自己沒發(fā)話，從哪冒出個劉備來當了州牧？最讓他生氣的是，這個劉備居然投袁紹了，他區(qū)區(qū)劉備投靠是小事，可以徐州牧的身份投靠，這事就大了。
建安元年（196年），袁術(shù)揮師北上，攻打徐州，劉備跟關(guān)羽率軍南下迎戰(zhàn)，留張飛、曹豹守下邳，這期間，曹豹主動聯(lián)絡(luò)呂布，請呂布偷襲下邳，在曹豹策應(yīng)下，呂布乘機偷襲下邳，俘虜了劉備的妻兒（你沒看錯，劉備這時候已經(jīng)有兒子，但不是劉禪，這孩子叫什么以及后來的情況沒有史料記載，是三國未解之謎），張飛逃出下邳，找劉備去了。
于是呂布在偷曹操兗州不成后，又占了劉備的徐州，這一切發(fā)生的太快、太順利，推測應(yīng)該有個幕后主使，除了袁術(shù)還有誰？
打了敗仗又丟了徐州的劉備被趕到海邊，在糜竺兄弟幫助下才沒有下海當漁民，痛定思痛后，他做出了投降呂布的決定。
呂布忘恩負義，不打他也就算了，如今卻要當他的小弟，這對別人來很難接受，但劉備可以，英雄就是這樣，有超常人的胸襟和氣度，忍常人所不能忍。
出于防御袁術(shù)的需要，也可能有一點對偷襲徐州的愧疚，呂布收留了劉備并歸還了妻兒，最后派劉備到小沛駐扎，兩人的身份換了過來。
自此，徐州形成了一個由袁術(shù)、呂布、劉備組成的“小三國”局面。
袁術(shù)認為劉備新敗，元氣未復(fù)，正好先滅，便發(fā)兵攻打小沛，劉備向呂布求救，呂布雖是一介武夫，卻還有點政治智慧，他知道如果劉備沒了，自己將是袁術(shù)的下一個目標，不能不管。
可救劉備又不好跟袁術(shù)撕破臉，呂布便玩了一出“轅門射戟”的把戲，暫時化解了兩家的矛盾，也算是對袁術(shù)含蓄了表了態(tài)。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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