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佳人》的電影里有這么一幕，北方軍在塔拉莊園里掘地三尺地挖紅薯，瘋子般到處搜尋藏匿起來的家禽。如此“餓狠狠”，實在也是當時北方軍的伙食太差。翻翻美國的戰(zhàn)爭史，現在以配備精良著稱的美軍，那些年可也吃了不少苦。
▲《亂世佳人》劇照。
小時候看《上甘嶺》，印象最深的鏡頭是被困山洞的志愿軍輪流分吃一個蘋果，以至于讀高中時候，一群女孩子熄燈以后分吃一碗宿舍里僅剩的方便面的時候，就會說“我們像上甘嶺里一樣”。
可不開玩笑地說，志愿軍在朝鮮戰(zhàn)爭中的條件是艱苦的，我外公就是一名志愿軍的工兵，因為食物糟糕，經常挨餓，后來視力就急劇下降了。正相反，朝鮮戰(zhàn)爭的另一邊，美國遠東司令部旗下的美軍就吃得很好。由于美軍彼時已在日本設有軍事基地和農場，他們的食物可以就近從日本和菲律賓的基地送達朝鮮戰(zhàn)場。盡管因為運輸條件差等原因會帶來一些困難，但總的來說美軍在朝鮮戰(zhàn)爭中吃得十分不錯。
美國軍隊對于戰(zhàn)爭中食物的重視由來已久。軍中一致流傳的說法是，“吃得更好，打得更遠?！保╰he farther forward, the better the food.）早在1917年，美軍軍醫(yī)處處長就頒布了詳細的美軍營養(yǎng)規(guī)則，開始規(guī)范軍人在戰(zhàn)斗中的飲食。
獨立戰(zhàn)爭的早期，士兵們的食物主要是咸肉和面包，而那時的食物保存技術十分落后，最初的食物補給中沒有新鮮的蔬菜和水果，很多士兵就得了敗血病等疾病，嚴重影響士氣和斗志。后來華盛頓提出，軍中應該有更多樣和新鮮的食物，于是他的士兵之后獲得了酸菜、醋、啤酒、蘋果酒等等的補給。另一方面看，把補給豐富的英國人打敗的奇跡，也源自殖民地居民的鼎力支持。女人負責織布種地和釀酒，腌制咸肉和香腸，才使得華盛頓的士兵熬過嚴寒的冬天。
獨立戰(zhàn)爭結束70多年之后，南北戰(zhàn)爭爆發(fā)了。那時雙方軍隊都有分管補給的部門，大部分的食物都是放在木桶里運輸到駐扎的戰(zhàn)場。由于南北雙方打仗，生產煙草的南方也無法販賣煙草給北方，于是北方士兵在休戰(zhàn)的時候就常用咖啡豆和南方士兵交換煙草來抽。而南方因為生產花生，花生也成為了士兵們的主要食物之一。內戰(zhàn)中士兵們把食物放在隨身的帆布包里，這種裝食物的帆布包有個特殊的名字叫haversack，自然帆布包并不保鮮和防腐，所以很快食物就壞掉了。
▲美國南北戰(zhàn)爭時期，北軍一方的軍人們在用餐。
內戰(zhàn)是美國歷史上死傷最為慘重的戰(zhàn)爭，一場戰(zhàn)役下來死傷眾多，戰(zhàn)馬和士兵的尸體都無法得到合理消毒和掩埋，戰(zhàn)場附近的水源和環(huán)境都十分惡劣，有很多士兵因此罹患傷寒、瘧疾等疾病。
內戰(zhàn)中的士兵都吃得很糙，急行軍時連燉菜的大鍋都得丟棄。最常見的一種食物是硬面餅干(hardtack)泡漲了用油煎成的糊糊；另一種是用麥片制成的面餅。有時候鹽的供應不足的時候，士兵們會刮下咸肉上的鹽來補充。當時，一個叫蓋爾·博登斯（Gail Bordens）的美國人發(fā)明了錫罐真空裝的煉奶，這成為了北方軍的一大補給。煉奶公司每天將北方200個奶牛農場供給的牛奶制成煉奶，足足有兩萬加侖，送到軍營。
在食物本身質量就堪憂的情況下，更惱人的問題是內戰(zhàn)中很多隨軍的男廚子以及士兵根本不會生火做飯，有時候豬肉根本就是生的就端給士兵了。這是因為19世紀中期，美國社會流行維多利亞時代的家庭觀和性別觀，崇尚男主外女主內，女人負責做飯和打理家務，男人在外工作經商打仗。于是上戰(zhàn)場的男人們根本不知道如何做飯，就更不要說做得可口了。
后來美國全國衛(wèi)生委員會的第一位官員詹姆士·桑德斯注意到了士兵伙食糟糕的情況，向參議院提議軍營里應該配備廚師少校的職務。他還對士兵進行了基本的廚師培訓，在培訓之前，幾乎所有的士兵都不懂如何搭一個架子，把燉肉的桶掛在架子上燒。
1861年南丁格爾出版了一本《營地和戰(zhàn)地醫(yī)院廚房指南》（Directions for cooking by Troops in Camp and Hospital）。在這本指南里，給士兵在戰(zhàn)場上寫的食譜只有7條，其中一條還是講的如何煮咖啡。這7道菜也十分簡單，每道菜多以100個人的量為標準，以煎肉燉肉為主，比較復雜一點的也不過是用肉泥包餃子。
二戰(zhàn)時期，由于食物儲備技術的進步，很多食品公司特意為美軍研發(fā)軍需補給。其中，就有霍梅爾公司于1937年發(fā)明的一種罐頭，因其便捷美味，戰(zhàn)后迅速進入了大眾市場，風靡至今——它就是午餐肉。
隨著技術發(fā)展，軍用野戰(zhàn)食品也得到了極大的豐富，來看看各國士兵在戰(zhàn)場上都吃過些什么吧。
時至今日，你以為打仗只吃罐頭嗎？
20世紀初，軍用野戰(zhàn)食品名單大大豐富，壓縮餅干、罐頭、砂糖和巧克力等高熱量的食物開始出現。二戰(zhàn)時，美國出現C口糧，這是口糧標準化的起始，研究者采用了餐份化的方法，把士兵一日所需的食物集中在一個紙盒里，甚至包括簡單的附屬用品，如火柴、餐勺、紙巾、口香糖等。紙盒的主體內容是3個肉類罐頭和3個主食罐頭，盡量保證士兵一日三餐不重樣。
隨后出現的K口糧（軍用空投口糧），包括一個罐頭、餅干、巧克力、紙巾，被認為是“真正的戰(zhàn)斗口糧”，因為它體輕量小，可以直接塞進士兵的上衣口袋，并讓士兵在趴在地上時，可單手打開盒子取食，更適于長途奔襲和伏擊戰(zhàn)。
直至今日，每個國家的行軍口糧都至少有幾十種口味，各國都模仿引領潮流的美國單兵食品MRE（meal ready-to-eat），發(fā)展出適合本國士兵的口味，如日式的咖喱飯、韓式的泡菜牛肉、中式的揚州炒飯。
發(fā)展倒是迅速，但口味仍不盡如人意。美國大兵就開過這樣的玩笑，他們把MRE翻譯成：Meal Rejected by Enemy：連敵人也不想吃的飯，這大概才是行軍食品的“精髓”。
幾乎所有外國軍用食品里都有巧克力，但善于制造甜蜜的美國人，還不忘加入彩虹糖。豬肋骨、烤肉醬和玉米餅做主食，美味又頂飽。
意大利士兵是幸福的，吃得到意面豆子湯和意大利牛肉餃這種家鄉(xiāng)菜。吃過甜煉乳、甜薄荷薄脆餅之后，再伸手拿出把牙刷：牙齒保健，從士兵抓起。
德國人對香腸的喜愛近乎偏執(zhí)，這一份軍用食品里的主食，竟有烤牛肉腸和農夫香腸兩種。耿直的他們，也瘋狂使用蛋白質含量極高的牛肉，瞧，這一款里：菜燉土豆牛肉、烤牛肉腸、牛肉醬。想必德國士兵吃后可牛氣沖天。
烏克蘭軍用食品會告訴你什么叫作“旅行者早餐”。但吸引人的并非這項，每國軍用食品都有茶包，但人家烏克蘭的可是冰茶粉哦。
法餐畢竟享譽全球，軍用食品也不能太敷衍?？ㄌK萊都被拿來了，它包含臘腸、脆皮油封鴨和豆子。甜食就提供5種：香草米布丁、水果凍、果味牛軋?zhí)?、太妃糖、巧克力?/span>
《吃得更好，打得更遠》
來源：《悅食Epicure》2015年7月刊
文/龍荻
《你以為打仗只吃罐頭嗎》節(jié)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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