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法筆法
常言道:筆法生結(jié)構(gòu),書法筆法的演變,與書體的形成確有重大關(guān)系。邱振中在考察過筆法演變的問題后,提到楷書筆法產(chǎn)生以前的筆法,認為“楷書形成前——或者更準確地說,楷書的影響擴大到整個書法領(lǐng)域之前的筆法史,主要是絞轉(zhuǎn)筆法形成并發(fā)展的歷史”。筆者同意這個觀點,在此不再贅述,筆者在這里想說的,是王羲之對后人理解前人筆法的影響。
筆法嬗變是一個連續(xù)的過程,沒有哪個時代的筆法能離開前代筆法的影響,也沒有哪個時代的筆法不在前代筆法的基礎(chǔ)上有所增損。這是一個毫不間斷的過程。所以,在相鄰的兩個時代,筆法的嬗變是連續(xù)的,后一時代的人很容易了解和它相鄰的前一時代的筆法,但是對于相隔的兩個時代,卻很容易造成隔閡,當政府有意識地進行文字革新或某一時代出現(xiàn)書法巨人的時候,由于后者的出現(xiàn),使相隔時代的筆法受到遮蔽的可能性更大。舉例說,熹平四年(公元175)三月,東漢政府在召集諸儒正校正五經(jīng)文字時,曾在太學門外立石,由蔡邕書丹,使工鐫刻,作為后學取正的榜樣,魏正始年間,曾刻三體石經(jīng),用古文、篆書和隸書三種字體書刻,作為后人學習文字的規(guī)范。在這兩個重大舉措中,無疑對前代的文字有所增損,在為書法帶來新的質(zhì)素的同時,也遮蔽了在其以前的部分筆法。
在中國書法史上,王羲之是圣人,他對書法最大的貢獻,即是“增損古法”,使“舊體”變成“新體”,一方面,他總結(jié)了在他以前的楷書和行書因素,使楷書和行書得以成熟,另一方面,他將楷書的“提按”用筆滲透到章草書法,使章草模式淡化,從而使章草演變成今草。他的“一增”,為中國書法帶來許多新的質(zhì)素,但是他的“一損”,卻遮蔽了其前的筆法。而且,由于他是“圣人”,后世咸以為法,所以這影響就更加巨大,王羲之書法產(chǎn)生后,在其以前的筆法就成了一個真正的“彼岸世界”。
“簡化”,是中國文字發(fā)展的大勢,這是“實用”的目的導致的。王羲之“增損古法”,走的也是“簡化”的路子,目的在于“妍美流便”,王羲之的“簡化”,主要表現(xiàn)在“舊體(隸書及章草模式)的淡化”和“今體(楷書、行書和今草模式)的確立”兩個方面,但這實際上是“同一個問題”,他通過“提按”用筆的“雙刃劍”一下達到了這兩個目的。這其中的關(guān)鍵,就在于“提按”筆法的形成、發(fā)展和成熟,在楷書形成之前,人們更多地利用了“筆毫錐面的轉(zhuǎn)動性”,在用筆時采取推、拖、捻、曳的辦法,使筆毫“平動”或“絞轉(zhuǎn)”,后來,人們開始利用“筆毫叢體的彎曲性”,開始在行筆的過程中使用“提按”,筆畫的端部受到強調(diào)和夸張,同時,書法中開始出現(xiàn)了“折筆”,楷書開始萌芽。當然,楷書筆法在王羲之之前就已經(jīng)產(chǎn)生,從鴻嘉二年櫝、東漢熹平元年甕題記、魏景元四年簡、南昌晉墓木簡中,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楷書因素的逐漸加強,尤其是到了鐘繇,楷書已經(jīng)基本成熟,但在鐘繇的楷書中,還較多地殘留著隸書的意味,仍然頻繁地使用著絞轉(zhuǎn)的筆法,正如《書譜》所云:“元常不草,而使轉(zhuǎn)縱橫”,而王羲之的《黃庭經(jīng)》、《樂毅論》和《孝女曹娥碑》中,已經(jīng)基本脫盡隸意,很少絞轉(zhuǎn)筆法的存在。所有復雜的絞轉(zhuǎn),全部被簡單的“提按”所代替,于是,用筆的焦點集中到筆毫的起落方面,正如沈尹默所說:“落就是將筆鋒按到紙上去,起就是將筆鋒提開來,這正是腕的唯一工作”(《書法論》)。至此,筆法的簡化已經(jīng)非常徹底,點畫的邊廓也越來越簡單、越來越規(guī)整了。這個變化,方便了實用,但是,在兩千年來“提——按——提”的書法教學中,筆法的豐富性也逐漸喪失了。
王羲之對于古代筆法的遮蔽,尤以草書為甚。只要稍微留意,我們就會發(fā)現(xiàn),王羲之在總結(jié)楷書筆法的同時,也將楷書的“提按、留駐、端部與折點的夸張”等滲透到行草的書寫中了。在王羲之的草書中,“提按”和“絞轉(zhuǎn)”是并存的。邱振中分析《初月帖》時說:“(初月帖)點畫具有強烈的雕塑感,墨色似乎有從點畫邊線往外溢出的趨勢,沉著而飽滿,這種豐富性、立體感都得之于筆毫錐面的頻頻變動。作品每一點畫都象是飄揚在空中的綢帶,它的不同側(cè)面交迭著、扭結(jié)著,同時呈現(xiàn)在我們眼前;它仿佛不再是一根扁平的物體,它產(chǎn)生了體積。這一段的側(cè)面暗示著另一段側(cè)面占有的空間。——這便是人們津津樂道的‘晉人筆法’。它是絞轉(zhuǎn)所產(chǎn)生的碩果。”筆者還可以指出《寒切帖》和《遠宦帖》兩個例子,它們同樣大量使用著絞轉(zhuǎn)的筆法。但是,如果和陸機的《平復帖》、索靖的《出師頌》、皇象的《急就章》等比較,王羲之的草書無疑是大量使用了“提按”的筆法。
《平復帖》的草書形式,通篇使用絞轉(zhuǎn),字字獨立,古質(zhì)渾樸,還沒有今草的妍媚,也沒有“提按”筆法。索靖的《出師頌》、皇象的《急就章》與此相類。王羲之草書中,《寒切帖》的用筆與之接近,但是《遠宦帖》則明顯有著“提按”筆法的存在,即是說,《寒切帖》更多古意,接近章草,《遠宦帖》則多今意,接近今草,尤其是《遠宦帖》,明顯有“提按”筆法的運用,是由“舊體”向“新體”過渡的作品。在晉人書法中,《濟白帖》亦是這樣的例子。在“舊體”中,用筆以“實按、拖、絞轉(zhuǎn)”等為主要方法,今體則以“提按”為主,雖然今體仍然字字獨立,但點畫之間的連帶已與舊體有所不同。造成這一轉(zhuǎn)變的原因,在于“提按”用筆的明顯化。王羲之善隸書,熟諳章草,深通“絞轉(zhuǎn)”用筆,同時,他又是楷書的總結(jié)者,對“提按”運用有深切的體會和實踐,故其草書時呈舊中見新或新中見舊?!逗刑泛汀哆h宦帖》均為王羲之晚年的作品,其時他對新體已經(jīng)非常熟諳,但仍然保留著部分的舊體的遺意,沒有完全放棄絞轉(zhuǎn)的筆法,即使在《十七帖》這件偉大的今草作品中,絞轉(zhuǎn)筆法也沒有完全放棄。王羲之畢竟是從前代走過來的,他對其前的筆法世界十分熟悉,也懷有很深的感情。
但是,在王羲之以后的人,看王羲之以前的時代,由于王羲之的存在,遮住了自己的視線??瑫挠绊懼饾u滲透,將“提按、留駐、端部與折點的夸張”滲透到行草書的書寫中,到唐代,“提按”筆法占了絕大的勢力,“絞轉(zhuǎn)”筆法幾乎完全淡出,人們安于“提按”筆法的簡便實用,而難于“絞轉(zhuǎn)”的復雜不便,從實用的角度看,這是無可厚非的,但是,從書法藝術(shù)的角度看,人們失去的太多了!尤其是草書,“以使轉(zhuǎn)為形質(zhì)”,“草乖使轉(zhuǎn),不能成字”,“提按、留駐”的筆法嚴重影響了草書書寫的連續(xù)性,另一方面,將書寫的注意力集中到筆畫的端部和折點,這個做法實在太“簡單”了,“提按”用筆的潛在弱點逐漸顯露:筆法的豐富性由此喪失,筆畫簡單、中怯成為極大的威脅,古人行筆過程中的“雄厚恣肆”之處轉(zhuǎn)復不可企及。后人為解決這些問題,一方面在“提按”領(lǐng)域本身尋求變化,增加頓挫,調(diào)整節(jié)律(如黃庭堅在線條中間增加折點),一方面借鑒前代的“絞轉(zhuǎn)”筆法(如米芾用鋒之八面)。無疑,他們都取得了成功。但是,統(tǒng)觀歷史,畢竟成功者少。
既然問題就出在書法巨人對前代筆法的遮蔽上,今時的書家就很有必要認真考慮這個問題,對于筆法的演變要通盤考慮,以便選擇,在學習舊體書法時,注意“絞轉(zhuǎn)”,學習今體書法時,亦不廢“提按”,吸取多方面營養(yǎng)。
草書的用筆特點
草書因分章草、小草、大草三大類,故談及草書點畫,應將此三種草書的用筆分開。小草與大草的用筆屬于同一范疇,故章草點畫略而不述。小草與大草的用筆變化是無窮的,孫過庭說:“草貴流而暢”。也就是說,寫草書要流動而暢達。所謂流動是用筆要靈活,不可拘束。一支筆順用、逆用、正用、側(cè)用、重用、輕用、虛用、實用,純?nèi)巫匀?,任意揮灑。放得開、收得住,牽絲出于自然,用筆仍有頓挫。所謂暢達,就是能凌空取勢,縱橫馳騁,無滯無礙。既有真書的凝重,決不能——筆帶過,用筆浮滑,又不能繚繞失度,徒增繁復??傊?,草書的用筆有其自身一定的規(guī)律和特征:用筆簡化,點畫變異、互連,環(huán)轉(zhuǎn)、減少頓挫,行筆順序可以顛倒,偏旁替代極復雜等等。由于一千多年來的繼承和發(fā)展,草書的用筆已自成體系,有些已是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不能有錯,故對點畫的寫法應有極正確的辨認能力。
(一)線條是構(gòu)成字形的基本元素
漢字的點畫由粗細、長短、曲直等各種不同的線條組成。“線”即是構(gòu)成字形的基本元素。故有人直接稱書法美為線條美。直線條給人以雄健、挺拔、剛勁之感,曲線條給人以圓渾、變幻、柔和之感。然而毫無變化的直線條乃顯僵硬,而過多的彎曲、過度的弧形則顯得軟弱無力,都會讓人想到“丑”。書法藝術(shù)家則善于將內(nèi)心深處的感情以“線”的形式抒發(fā)出來。藝術(shù)家心中的激情有時似咆哮的大海,噴薄的火山;有時也會似涓涓的流水,委婉的琴聲。由不同的感情表現(xiàn)出來的線條的形態(tài)也不同,懷素以狂飆旋風式的線條組成的狂草,給人以綿綿不絕、氣貫長虹之感;而王羲之的草書的線條則雍容平和、雅逸瀟灑,見之如入虛無縹緲之境,心緒歸之寧靜。因為時代不同,個性各異,表達出來的線條的節(jié)奏和旋律就有巨大的差別,圓潤的線條和剛勁的線條能反映出書寫者截然不同的氣質(zhì)。
(二)草書的線條要有“力”
書法線條給人以美感的關(guān)鍵在于“力”。無論線條的外表是柔是剛,但均需內(nèi)涵勁力,這勁力的由來是充分發(fā)揮書寫者的用筆技巧和控制筆毫的能力,讓筆的作用力和紙的反作用力構(gòu)成一股粘著的磨擦力,使寫出的線條有輕重徐疾,頓挫起伏,形曲勢直的變化,或優(yōu)美流暢,或厚重凝練,或柔潤遒勁,都能體現(xiàn)出“力”的美。“—一字千字,準繩于畫”,線條有力感,那么作品就能具備良好的素質(zhì)。
(三)草書的線條要有動感
草書線條追求動蕩感。動蕩生變化,動蕩就充滿著無限的生機。因為這線條的寫成傾注著書寫者的激情,而這線條又是以代表功力的中鋒用筆的“圓”為基礎(chǔ)的,所以雖流暢飛舞,動感十足而又不顯空泛。“圓”是立體的概念,圓代表著無始無終、無中無偏,圓的線條最為流暢,最為柔順,又最為堅硬,包含著最豐富的美的聯(lián)想,圓又有無處不在,無窮無盡的含意。連綿大草用筆繚繞,——氣呵成、線條跳躍得令人眼花繚亂,信手萬變,變幻莫測,一切楷、行、篆、隸的用筆之法都要糅合一氣,所以一切用筆中的方圓、中側(cè)、徐疾、輕重、提按、圓轉(zhuǎn)等的筆法都可在草書的線條中應用、變換。雖速度快,連綿不絕,但仍應如劉熙載指出的“草書尤重筋節(jié),若筆無轉(zhuǎn)換,—一直溜下,則筋節(jié)亡矣。雖氣脈雅尚綿亙,然總須使前筆有結(jié),后筆有起,明續(xù)暗斷,斯非浪作”。
線條之美在于形態(tài)和質(zhì)地,形態(tài)有動感,動由情生;質(zhì)地能圓潤,圓之所得在中鋒。反之,如若線條飄浮、扁薄,或軟而無骨,或硬而失潤,或肥而多肉,或瘦而露骨,或濃肥庸俗,或光滑刻板、或牽絲不挺、或筆勢別扭,都是用筆之病,都是線條的形質(zhì)有虧。
(四)草書的線條要有節(jié)奏感
書法點畫之韻律是以用筆的快慢節(jié)奏來表現(xiàn)書法動態(tài)美的方法。寫出了字的節(jié)奏,也就寫出了草書的特征,楷書也有節(jié)奏,但其表現(xiàn)得極為溫和,不明顯,但草書行筆的輕重、快慢的變化就大了,寫出了高低起伏,就有了動蕩感,字就能“活”了。這與音樂的節(jié)奏是相通的,———首樂曲,因其旋律優(yōu)美,富有節(jié)奏,和諧流暢,才能悅耳動聽。一幅草書作品,因其用筆輕重徐疾,抑揚頓挫,結(jié)字左欹右側(cè),有大有小,生意盎然,才能讓人賞心悅目,神思無窮。如果運筆時用平均速度,快則全快,慢則全慢,缺乏節(jié)奏變化,單調(diào)乏味,則作品必然或生硬板滯,或舉止匆忙,也就談不上藝術(shù)感染力了。所以寫點畫時,用筆必須講究節(jié)奏的快慢、輕重,然后才有韻律可言。
若欲掌握節(jié)奏,還應熟記楷法,宜先緩筆,定其形勢,上來就快,必失規(guī)矩。如陸柬之《文賦》、李邕《麓山寺碑》等最能體現(xiàn)出寓動于靜,沉著有力,這樣寫出的字才能達到用筆的精到、周全,筆力的勁健入骨,意態(tài)的沉靜淵穆。寓婀娜逸秀于雄健渾穆之中,意境高遠,不染塵俗。若初學草書,便欲抒情寫意、痛快一時,任情恣性,不屑工穩(wěn),則必疵病百出,難有所成。朱和羹《臨池心解》曰:“作書須以整暇出之,若匆忙行筆,則折搭無起訖,往來無含蓄,如治亂絲而紊之矣。”所以寫草書的節(jié)奏雖然稍快一些,但切不可手忙腳亂,失卻法度。
輕與重、快與慢是相對而言的,重以取穩(wěn),厚實而有質(zhì)感;輕以取巧,輕靈而有妙姿;快以取峻,神奇注于筆端;慢以取妍,自然容于徘徊。處理得當,則用筆生動自然、變幻莫測,所以用筆輕重快慢,關(guān)鍵在于守法。劉熙載說得好:“行筆不論遲速,期備于法,善書者雖速而法備,不善書者,雖遲而法遺。”進一步論之,明解縉《春雨雜述·草書評》:“學書以沉著頓挫為體,以變化牽制為用,二者不可缺一。若專事一偏,便非至論,如魯公之沉著,何嘗不嘉,懷素之飛動,多有意趣。”書法藝術(shù)變化萬端,難有定規(guī),偏執(zhí)一隅,必有所失,包容萬象,又決難做到,其中;利弊得失,全在悟性深淺。
草書概述
草書:漢字的一種書體,特點是結(jié)構(gòu)簡省、筆畫連綿。形成于漢代,是為書寫簡便在隸書基礎(chǔ)上演變出來的。有章草、今草、狂草之分。章草筆劃省變有章法可循,代表作如三國吳皇象《急就章》的松江本。今草不拘章法,筆勢流暢,代表作如晉代王羲之《初月》、《得示》等帖??癫莩霈F(xiàn)于唐代,以張旭、懷素為代表,筆勢狂放不羈,成為完全脫離實用的藝術(shù)創(chuàng)作,從此草書只是書法家臨摹章草、今草、狂草的書法作品??癫荽碜魅缣拼鷱埿瘛抖峭础返忍蛻阉亍蹲詳⑻?,都是現(xiàn)存的珍品。
簡史及特點
任何書體在使用中都有簡便易寫的要求,發(fā)生省簡筆畫和潦草的趨勢。這種趨勢是文字演變的主要原因。每當社會變革和文化大發(fā)展的時期,文字應用頻繁,個人隨手省簡,異體字出現(xiàn)的速度加快,為了使文字利于應用,勢必要加以糾正。“周宣王太史作籀書”、“李斯作小篆”、“程邈作隸書”以及蔡邕以八分書寫熹平石經(jīng)等,都是兩周、秦、漢各自對當時流行的字加以規(guī)范化而頒定的標準字樣,也是公認已形成的新的書體為正體字的開端。
但是要求簡易的趨勢并不因此停止。早在記錄帝王公卿大事的商代甲骨文、周代金文里就有簡筆和潦草的字跡,史籍中“屈原屬草藁”、“董仲舒藁書未上”,說明戰(zhàn)國古文和西漢隸書在急速書寫時也非正體。據(jù)魏晉人記載,東漢北海敬王劉睦“善史書,當世以為楷則”,劉睦死前,明帝派驛馬“令作草書尺牘十首”。章帝時,齊相杜度善作習字的范本,章帝曾詔令杜度草書奏事??梢姽?/span> 1世紀中葉以來,草字已經(jīng)不盡是出于匆促書寫而是被珍視和仿習的字體了。從近世出土的漢簡可以看到,西漢武帝時字劃省簡的隸書已經(jīng)通行。到新莽時期,有更多省劃和連筆的字。東漢光武帝建武二十二年(公元46)簡就已經(jīng)完全是草書了。但是從周代到新莽時期都不曾把草書列為一種書體。
《說文解字》成書于和帝十二年(公元 100),許慎在《敘》里說“漢興有草書”,是以草書為一種書體之始。東漢末期,張芝被譽為草圣,其同時以及稍晚的鐘繇等名家輩出,各成流派。當時趙壹有《非草書》之文,蔡邕有類似之議,以維護正體字的地位,這反映出草書已極一時之盛。漢末直到唐代,草書從帶有隸書筆意的章草發(fā)展成韻秀宛轉(zhuǎn)的今草,以至奔放不羈、氣勢萬千的狂草。
章草起于西漢,盛于東漢,字體具隸書形式,字字區(qū)別,不相糾連;歷代對章草的名稱有不同的說解。有見漢末以來《急就章》有草書寫本而說章草因《急就章》的章字得名的,最為無稽。有以章帝愛好草書或曾令用草書作奏章,甚至說章帝創(chuàng)造草書的,都屬臆測。有以章法之章與章程書、章楷的章同義,符合早期草書略存八分筆意,字與字不相牽連,筆畫省變有章法可循的事實,近人多信此說。
今草起于何時,又有漢末張芝和東晉王羲之、王洽兩種說法。從傳世的表、帖和出土的漢簡、漢磚看,在漢末以八分書為正體字的同時,已經(jīng)出現(xiàn)近似真書的寫法。草書也會隨之變異。略晚于張芝的草書家崔瑗作《草書勢》,對草書有“狀似連珠,絕而不離”、“絕筆收勢,馀糾結(jié)”、“頭沒尾垂”、“機微要妙,臨時從宜”的描述,可見漢末的草書筆勢流暢,已不拘于章法。書體演變本來沒有截然的劃分。說今草起于張芝是從新體的萌芽看;說今草起于二王,是著眼于典型的形成。唐代以來真書沿襲至今。
草書在唐代出現(xiàn)了以張旭、懷素為代表的狂草,成為完全脫離實用的藝術(shù)創(chuàng)作.狂草亦稱大草,筆意奔放,體勢連綿,如唐朝張旭《千文斷碑》、《古詩四道》,懷素僧《自敘帖》等等,孫過庭《書譜》字字區(qū)別,不相連接,而筆意活潑、秀媚。“大草”與“小草”相對稱,大草純用草法,難以辨認,張旭、懷素善此,其字一筆而成,偶有不連,而血脈不斷。清朝馮班《鈍印書要》談學草書法云:小草學獻之、大草學羲之,狂草學張旭不如學懷素。懷素的草字容易辨認,字跡清瘦見形,字字相連處亦落筆清晰易臨。張旭字形變化繁多,常一筆數(shù)字,隔行之間氣勢不斷,不易辨認,形成一種獨特的風格,韓愈《送高閑上人序》中提到張旭草書以“喜怒窘窮,憂悲愉佚,怨恨、思慕、酣醉、無聊、不平,而有動于心,必于草書揮毫發(fā)之”,故學張旭難。
衍生與發(fā)展
近常見隸書筆法中帶草筆飄逸之體,謂隸草,有些像章草,這與平時善寫隸書精熟有關(guān),故書隸草能獨樹風格。也是書寫表演的一種手法。
“破草”是現(xiàn)代書家中最常見的,它的特點是點劃結(jié)體,使轉(zhuǎn)和用筆,多為從古到今各書家中的結(jié)體演變成自己風格,王羲之書體中學一些,王鐸法帖中取一些,祝允明、孫過庭等等歷代名家中取其長處,集自己之品貌,任意發(fā)揮,灑脫自如,這種寫法和今草相似。
行草有“草行”或之說,書體中帶有許多楷法,即近于草書的行書。筆法比較流動,清朝劉熙載《書概》云:行書有“真行”、有“草行”。“真行”近似真書而縱于真,“草行”近于草書而斂于草。唐朝張懷瓘《書議》云:兼真者謂之“真行”,帶草者謂之“行草”。故有此別論。
聯(lián)系客服